书房里静悄悄的,石头棋子轻轻地在?棋盘上?敲打了一下。
盛灵渊抬起头,发现他面前有一张残局。
对面坐着久违的丹离。
丹离身?形模糊,像人,又像已经?变回了木雕泥塑的朱雀神像。而他自己也掌生茧、心生铁,再不是十六岁的模样。
“陛下,”丹离恭恭敬敬地冲他一躬身?,“暌违日久。”
盛灵渊嗓子里难忍的灼痛感?渐渐淡去,他顿了顿,掀衣摆在?丹离面前坐下。
“陛下少年时与臣手谈,臣见陛下心事不定,便中途收子,此局无?终。”丹离说,“陛下要同臣将先前封的局续上?吗?”
盛灵渊摆手笑道?:“棋艺不佳,罢了。”
丹离就不再让,自己抓了一把棋子,在?残局上?自己摆。
盛灵渊垂下眼?,淡淡地说:“老师,当年你教我‘世事无?常,不可面面俱到’,要留一线给老天判定对错。你一手毁了东川,灭了高山人,让影族销声匿迹,砸断了彤的剑身?,又逼我跳下赤渊——现在?这局面,你又怎么说?”
宣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插话道?:“反面教材。”
他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始终陪在?盛灵渊身?边,谁也看不见他,但如果灵渊和谁说话时间?太长,他觉得被忽视了,就会不高兴,然后开始在?旁边插话打岔,找存在?感?。
这场景太熟悉,盛灵渊和丹离都笑了。
宣玑又对盛灵渊说:“还有脸笑,你和你妈也是反面教材——她比你还傲慢,你看看她干的倒霉事。”
这位帝姬,一生都隐藏在?层层的帷幕后,鬼鬼祟祟,拆东墙补西墙地玩着她的平衡游戏。
她觊觎赤渊,又不敢挑战自己的母族朱雀,于是勾搭平帝先发兵。后来想?杀妖王报仇,可是自己手里底牌尽失,于是祭出了朱雀神像丹离。
她当然不肯让朱雀神像替自己活,用完了丹离还过河拆桥,散布“预言”,引诱陈皇后生出天魔,坐等人皇长大?,再跟丹离斗个两败俱伤。
三千年后,她仍是同一招,攒一个妖王影人做傀儡,给她冲锋陷阵,先把异控局搅合得天翻地覆,困住盛灵渊、除掉守火人——万事俱备了,她才肯一抹擦残妆,姗姗而出,坐收渔利。
可惜,她一生似乎都在?印证丹离那?句“不能面面俱到”,运气好像总是不好。
百依百顺的九驯背着她暴饮暴食,家狗背主。
孟夏毕竟是影人,影人这个种族天生有点死心眼?,丹离被人皇撕成那?副血样,反手挖个坑,居然还能在?死后四年把她埋在?赤渊,让她功亏一篑。
之后赤渊彻底被封印,人间?灵气和魔气都变得稀薄如纸,妖魔鬼怪们也都成了没油的灯,只?好偃旗息鼓、黯然退场,留下一个“独孤求败”的守火人……以?及一帮不知情的后代,个个活成了人样。
好不容易熬到赤渊封印松动,群魔蠢蠢欲动,外面的世界她却已经?不认识了。斗转星移,当年的地脉眼?有一半跑得无?影无?踪。她重新苏醒,又花了近百年的时间?布局,本以?为“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不料又被一帮凡人……和跟凡人差不了多?少的所谓“特?能”搅合得诸事不顺。
宣玑说:“反正三十六根封印都没了,我要撂挑子了。”
“当年赤渊的确非灭不可,几十年混战,各族血气未消,仇恨尚在?,守赤渊的朱雀身?死族灭,不灭赤渊火,没法收拾。”丹离说,“但……赤渊自古藏着地火,想?来,世上?有神就该有魔,有光就该有影,强行镇压,有违天命吧。因此陛下当年跳下赤渊时,阴差阳错地给你重塑了剑身?。臣设想?的长久没能实现,到如今,各族一统,赤渊封印碎尽,也是冥冥中有天命纠错吧……臣错了。”
宣玑和盛灵渊一时都沉默下来。
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死者不能复活,过往都成历史。
好一会,宣玑才说:“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算了,反正你也死了……不过话说这是哪里?谁的幻觉吗?果然梦里才有丹离道?歉。”
丹离没在?意他出言不逊,对盛灵渊说:“陛下,您记得当年在?这张棋盘前,臣同您说过一个赌约么?”
盛灵渊缓缓地抬起眼?,与丹离面具后的视线相接:“难怪,当年你任凭孟夏藏起天地鼎和天灵遗骸。”
宣玑立刻警惕起来:“不是,什么赌约?你俩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盛灵渊眼?睛弯起来:“要是他赢了,我就魂飞魄散,要是我赢……”
宣玑不等他说完就怒了:“盛灵渊!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我早跟老王说了,你就是个一眼?没看见就得出去烂赌的渣!你……”
盛灵渊抬起手,像是安抚着虚空中看不见的人似的。
“要是我赢了,”他说,“朱雀族长就得连身?带心,许配给我。”
“轰”一声,碧泉山上?,导/弹撞上?了神女雕像的脸,那?雕像却纹丝不动,阴沉祭文已经?完全吞没了朱雀遗骸,绾绯的声音纵声大?笑:“晚了!”
朱雀天灵的遗骸浮到了半空,祭文、魔气、执念、怨念……世界上?一切的意难平似乎都化作燃料,在?最深的深渊中烧出了一把雪白的离火。
天光都在?它?身?上?的火光中黯淡,那?惨白的骨架伸展开,离火掠过的地方生出血肉和羽毛。
赤渊深处爆发的岩浆像是在?欢呼,为自己的自由和新的朱雀神族欣喜若狂。
她能感?觉到鲜活的生命力在?胸口跳动,像埋了几千年的僵尸,突然尝到了五味般欣喜若狂。
她是妖族中的天之骄女,半身?朱雀、艳丽无?双。从飞禽走兽到上?古先灵,都要拜伏在?她脚下。
她一手挑动了九州混战,本以?为那?是她一生中辉煌的起点,不料将她送上?了穷途末路。
大?明光祭太可怕了,身?处阵中,她每一个毛孔都好像被冻住了,阴冷的气息沉入丹田气海,再流经?全身?,她能感?觉到被活生生抽空的痛苦和恐惧……两次。
第一次是把自己沉入大?明光祭。
第二次是陈氏应计上?钩,当宝贝一样挖走她腹中那?个“毒瘤”。
她在?不死不活之境里徘徊了不知多?久,有时候几乎分辨不出,她那?让人厌倦的前半生是不是想?象出来的一场梦。
她必须要回到云端上?,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终于……
她自由了。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附在?那?些肮脏凝滞的凡人身?上?。
她觉得身?体无?限轻盈,像是能直上?重霄,久违的力量感?充盈进百骸。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了一声叹息——从她心里发出来的,好像她身?上?有另一个灵魂似的。
那?种充盈又温暖的力量感?突然变了调,绾绯还没回过神来,温暖就变成了灼痛。她像个装了易燃易爆物的破口袋,从身?体里面着了火一时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来不及细想?出了什么岔子,她本能地想?跑,却发现这具朱雀身?不受控制。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赖以?为生的供奉之力感?觉不到了!
与此同时,远处正准备朝那?可怕的石像开第二炮的直升机上?,观察员目瞪口呆地举着望远镜:“慢……慢着,是我眼?花了吗?”
只?见那?眉目秀丽的女神石像上?着起了雪白的火,石头好像成了易融化的蜡,导/弹都没炸坏的五官忽然自己化了,很快变成了一张没鼻子没眼?的空白石板,显得脸都大?了两圈!
对绾绯来说,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张没有五官的脸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了。
接着离火过处,那?石像竟又重新“长”出了五官——不同于女像的精雕细琢,那?张脸雕刻手法十分朴素,但眉目清正,隐约似有神光……
那?是千万年前,远古先民们对朱雀神鸟的想?象。
石像睁开眼?,无?悲无?喜地透过朱雀的肉身?,看见了在?离火里翻滚的妖族帝姬。
“不……不可能……”绾绯疯了,语无?伦次地叫起来,“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世上?已经?没有朱雀神像了!丹离!你的神位已经?被天魔……”
石像注视着她的瞳孔中似乎多?了一道?幻影,依稀是三千年前阴魂不散的帝师。
丹离的声音透过重重烈火,在?她耳边响起:“可你不是费尽心机,亲手用供奉之力烧出了新的南明神鸟么?”
“你……”
“先民供奉的朱雀神像,是祷祝神明,保佑安康平顺的。你私自窃取,耍小聪明借供奉之力苟延残喘也就算了,反正神鸟踪迹已绝,神像也如你所愿,被天魔碎尽,没人管得了你。可你不甘心像我一样,终身?受制于雕像身?,没有面孔、没有力量,活得像个影子。你甚至不愿意成魔,因为魔气之源是赤渊,天魔与人魔都要受制于此,对不对?殿下啊,你也太骄纵了,想?要为所欲为,一点束缚都不要么?”
绾绯觉得自己已经?被烧透了,她像是成了某种燃料。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孟夏奉我之命盗走了天灵遗骸,你……”
她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完,终于被离火炼成了一束火光,融入了遗骸身?体里,枯死的血脉在?烈焰中复苏。
她是这样贪心,这样求全。
“可你怎么不想?想?,供奉之力乃天地之玄,怎会被你一届凡俗生灵愚弄……啊,对了,你不承认自己是凡俗之灵。”
石像望向烈火中的大?鸟,像是微微地笑了。
盛灵渊叹道?:“疏而不漏……老师的傀儡术,我到底只?学了个皮毛。”
“此乃旁门左道?,陛下闲来取个乐就是了,皮毛足矣,学它?作甚?”棋盘前,丹离将手里最后一颗棋子递给了盛灵渊,“托那?位绾绯殿下的福,臣还能重临人世,亲眼?见陛下当年仿佛妄想?的诸族一统竟然实现,死而无?憾。彤……”
宣玑纠正道?:“宣玑,丹离先生,我有身?份证的。”
丹离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陛下把你照顾得真好。那?……宣玑族长,赤渊——南明,从今往后,就托付给你了。”
他说完,广袖舒展于前,躬身?叩首,行了个大?礼,继而消失了。
棋盘上?摆的不是神秘莫测的珍珑局,错落的黑白子拼出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鸟,居然还颇有童趣。
这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幻境崩溃,宣玑只?觉得眼?前一花,温柔的魔气包围了他。
他掉进了另一重幻境里……织造幻境的人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让宣玑不忍心不沉湎。
宣玑看见盛灵渊那?随便一绑的长发束进了冠冕里,前后十二旒,身?着厚重而繁琐的帝王礼服,左右环佩齐整,近乎于肃穆。而他自己身?上?不知被盛灵渊套上?了什么,翅膀都被迫缩了回去,一身?衣服沉甸甸的。
但宣玑没顾上?仔细看,他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几乎战栗起来。
一股来自古老宫廷的暖香就这样迎面撞了过来,“吱呀”一声,幻境中,无?数宫门在?他面前渐次打开。
宫灯晃得他睁不开眼?——这是他徘徊过无?数次的度陵宫。
盛灵渊拉着他的一只?手被广袖盖住了,宣玑被他拖着走,脑子里一片空白,半身?不遂似的跌跌撞撞,来到那?印象里空旷死寂的寝宫。
寝殿差不多?被红烛淹没了,一眼?看去,几乎有些喧闹,连盛灵渊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朕说过,要祭告四方,娶你过门,”盛灵渊换成了好久没说的雅音,寝殿内四角各一个香案,他轻轻一挥手,案上?的香烛就自己明明灭灭地烧了起来,青烟笔直而上?,仿佛真能抵达什么神圣之地,“此乃逆天之魔身?,为天地不容,四方诸神不必来,各敬香火一支,聊表心意。告知尔等,从今往后,南明朱雀一族现任族长就是我的……”
他的“厥词”还没放完,蓦地被宣玑推进了纱帐里,白玉旒撞得一阵叮咚乱响,碎冰似的,宽大?厚重的袍袖洒了一榻一枕。
“太狂妄了,陛下……太狂妄了,”宣玑压着颤抖的声音说,“也不怕遭天谴么?”
盛灵渊叹了口气:“已经?遭了,这‘天谴’还挺沉的……”
他的尾音随着满殿烛火一同熄灭了。
这一回,度陵宫里没有霜风,飞雪搓棉挑絮一般,竟不冷。
红梅一直从陛下的寝宫着到了剑炉殿前,烈如南明谷中万千神鸟落下时起伏的脊背,黯了月色。
复又黯了雪色。
接着,那?些浓稠的黑雾裹挟着宣玑,把他被涅槃石刮得破破烂烂的三千年记忆从头到尾冲洗了一遍——
盛世清歌里,爆竹声震耳欲聋,车马载着游子回家,歌楼都空了,游戏人间?的守火人身?边冷清下来,独自搓着手温寂寞酒。盛灵渊就直接撕开那?记忆闯进去,不客气地把他仅剩的半瓶屠苏酒据为己有,大?笑而去。
茶楼惊堂木刚响,宣玑正听到入神,旁边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耳垂。宣玑一回头,就撞见他家陛下不怀好意的微笑。他预料不好,连忙捂住耳朵,挡不住那?混蛋用共感?告诉“最后书生死了,小姐改嫁了”。
盛灵渊还把阴冷萧条的赤渊深处拾掇了一遍,在?乱葬岗似的石碑林中搭了个雅致的听风庐。然后雅致人在?小庐中拥着火炉看书,不雅致的就在?小庐屋顶嗑瓜子,嗑完了一亩向日葵田,舌头竟不起泡。一不小心把瓜子皮落在?了小炉里,崩出来险些燎着陛下的头发,逃跑未遂,被打下来按住拔了一地玑毛,插了根丧权辱国的玑毛掸……
以?及最重要的,每一次朱雀骨碎,都有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陪着他疼,陪着他一起煎熬,一直守到他重新醒来,再把被烧毁的小庐重新搭一遍。
盛灵渊还从宣玑的记忆源头翻出了丹离的《千妖图鉴》——还没被一次一次的赤渊火烧得缺文少页的版本,按着那?不学无?术的东西的头,一页一页地把他年少时睡过去的课补上?……
就像那?些事真实发生过。
就像那?个人真的陪伴过他三千年。
甜得他肝胆俱裂——
“盛灵渊!“
“轰”一声,幻境难以?为继,天魔气息几乎消散。
碧泉山上?巨大?的石像崩裂,落入滚滚岩浆里,来自几千年前的供奉之力化为白烟,扎进熊熊烈火中。
所有人的通讯设备全部失灵,声波仿佛一时凝固在?原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紧接着,神鸟振翅而鸣,仿佛顺着地脉传遍了天涯海角,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离火烧到了极致,随即又降温,雪白的羽毛随之露出火红色的真容,像染上?了霞光。
天边响起雷声,雷鸣却没有落地,温和而厚重地滚滚震动,接着下起大?雪来。
从碧泉山到南明赤渊,朱雀图腾上?空漂浮的烟尘与岩灰都被粘附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雪片耐心地盖过枯死的植物,填进沸腾的岩浆里。
岩浆深处,盛灵渊蜷在?那?里,他身?上?的魔气与血被这一场大?火抽干了,整个人像是玉雕的,一动不动。很多?年前曾被他藏在?心口的剑身?化作了一个金属壳,剑灵已经?不在?里面了,剑身?却仍严丝合缝地保护着他。
神鸟身?形一闪,幻象似的消失在?人们面前,宣玑落在?盛灵渊身?边,眉间?族徽如血,惶然地朝盛灵渊伸出手。
天魔剑身?凝成的保护壳在?他碰到的瞬间?碎了,宣玑一把接住里面的人,那?身?体冰凉得像刚从冰柜里挖出来,一片死寂,像他当年在?赤渊里烧成的残躯一样。
宣玑瞬间?跪了,刚刚接过赤渊权柄的手哆嗦得抱不住他,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
“你这……你这个骗子,”赶来的直升机轰鸣声在?碧泉山上?空响起,震耳欲聋,宣玑却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你有实话么?你他妈这辈子有实话吗盛灵渊……盛灵渊!”
这口蜜腹剑的王八蛋,只?要吐出甜言蜜语,后面必然藏着刀,只?要是开口表白,后面不是要掀人头盖骨,就是要挖人的心肝。
他可是个称职的魔头,信他的都没好下场。
这时盛灵渊毫无?知觉地一倒,撞在?宣玑肩上?,一颗白棋从他怀里滚了出来,正好接住了朱雀的第一颗眼?泪。
它?像是不堪烈火鸟的温度,被那?颗眼?泪砸碎了。
宣玑呆呆地看着那?颗碎裂的棋子着了起来,四散的火星火种似的,落到了盛灵渊身?上?——
把他烫得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棋子很快化成了灰,其中一颗火星掠过宣玑的手,宣玑没顾上?躲,那?火星却为了避开他,用无?视地球引力的姿势跳了个不自然的弧度。
那?余烬中……似乎有赤渊的气息。
不是现在?的赤渊,它?泛着一点陈腐,是很久很久之前,刚刚结束混战的大?陆上?充斥的味道?,掺杂着挥之不去的铁锈气与血气,像一块粗粝而残忍的小小石碑,保存了下来。
棋子里的赤渊魔气已经?耗尽,被克星朱雀的眼?泪一砸,于是炸成了一簇小烟花,不复存在?了。
宣玑愣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哆哆嗦嗦地按住了盛灵渊的脖颈。
等了不知多?久……
微弱的脉搏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干涸的溪流里余下的最后一滴水,将断未断的续着他一线的生机。
直升机落下来,目睹了方才神鸟重生一幕的外勤们跑下来,都不敢靠近,在?百米外围成一圈。
宣玑在?空无?一人的雪地上?,抱着怀里的人,不敢松也不敢紧,后背缓缓地坍了下去,翅膀长长地垂在?身?后,融化在?上?面的雪水飞出雪白的蒸汽。
那?背影像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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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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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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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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