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过了。
每一门……裴箴言的心蓦地被扎了一下,陡然回忆起高考第一天陆仅的状态就不太好,而且这几天陆仅把陆小猫和陆北北都交给了他,回家以后也完全没有要探望爱宠的意思。
至于陆仅这几天来竭力装作正常的原因,太好猜了。
能为了给他争取跑赢童天骄的机会而以短跑的爆发力撑了5圈的人,当然也会为了不影响他高考而隐藏自己的崩溃。
也就是说,陆仅撑了整整两天。
裴箴言根本不敢细想陆仅是怎么熬过来的,光是这个认知就让他手脚冰凉,头脑发麻。
“陆全,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仅停顿好一会才凝起力气,说了句“让我安静一会”。
裴箴言彷徨又茫然,他不知道陆仅遭遇到了什么,难过到高考门门失利,甚至连他的陪伴都无法容忍。
他不敢贸然靠近,但更不放心陆仅一个人,只得匆匆和同学们打了声招呼,远远地跟上。
他预想过很多遍,自己会如何在高考结束离开这座承载三年热烈青春的校园,但唯独没想到,真正离开的这一天他根本无心任何风景。
他全部的心思,都用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前头十米外的那道人影。
陆仅的脚步好像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尽全力,背影单薄得好似背负不动小小一只书包。
校门外千军万马,乌泱泱的家长群正翘首以盼,捧花的,举牌的,带礼物的,都想给寒窗苦读十二年的孩子一点肯定和安慰。
几乎每个人都有家长等候,只有陆仅没有人迎接。
所以裴箴言让自己父母也别来了,正好汤婉约之前就跟裴正叫嚣“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干脆一个都不偏袒。
无数道好奇的眼光集中在陆仅身上,等他走远些,身后窃窃私语不断:
“这是考砸了吧?”
“肯定啊,颓废成这样了。”
“也是可怜呐……”
裴箴言怒上心头,很想冲他们吼一句“闭嘴,这是我们年级的万年第一”。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陆仅应该意气风发着出来,在家长们看别人家孩子的艳羡目光中,没有悬念地等待理想降临。
而不是承受诸多猜臆和同情。
他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所有的同情在他身上,都是折辱。
裴箴言加快脚步,想追近些,人群中挤出一道熟悉的声音:“箴言!”
定睛一看,裴正。
裴箴言不得不分散注意力对付裴正:“不是叫你们不用来了。”
“哪能不来呢,我儿子读那么念书那么辛苦,肯定要犒劳一下。”裴正说着给他展示礼物——一个电脑本,邀功地看着他,“我找你表哥帮忙配的,说是配置很好,打游戏绝对流畅,怎么样,喜欢吗?”
裴箴言敷衍地看了一眼,再扭头,陆仅已经湮没在人群中无处寻觅,他心急如焚地拂开裴正的手:“爸爸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追陆仅。”
“陆仅?”裴正恍然大悟,“刚才是陆仅?我说有点眼熟呢,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谢谢爸爸来接我。”裴箴言匆忙跟裴正道别,撒腿就往陆仅离开的方向追去。
冲出重围,他看到陆仅上了一辆出租车。
“草。”裴箴言追了几步无济于事,出租车可遇不可求,而打车软件显示前面有60多个人排队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仅乘坐的车辆越开越远。
“箴言,上车。”关键时刻,裴正开着车如同天神降临。
陆仅没有让出租车直接回家,半途他下了车,裴箴言连忙让裴正也停车,裴正担心陆仅,想跟下去看看。
被裴箴言阻止。
“爸爸你别过来,我去就好。”
他想陆仅应该不想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而且裴正出现的话,陆仅还得花力气招呼长辈。
陆仅进了一家药店。
裴箴言追进去的时候,听到他的语气里几乎带了点恳求:“我快两天没睡了。”
药店的抓药医师无可奈何地解释:“现在安眠药一定要医院开的处方才能配,没有处方真的不能卖,被上面抓到了我吃不了兜着走,你还是去一下医院吧。”
真的两天没睡。任何言语都没法形容裴箴言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的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心疼,在胸腔内痉挛扭曲,他不得已按住左胸口,以避免疼痛加剧。
陆仅现在哪有精力再去医院,他连继续和抓药医师周旋的力气都没有。
一转身,俩人视线对上。
裴箴言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表达不合时宜的关心,而是快步走到柜台面前,轻声说:“就给他两颗药,两颗,不会出事的吧。”
那抓药师考虑到后果,还是答应不下来。
“我给你200块钱,拜托,帮个忙。”
两颗药就能赚200块钱,那人有点心动。
裴箴言回头看陆仅已经走出药店,更加着急,提高报酬:“500,500可以吗?”
药师终于答应,但也有自己的顾虑:“那你有现金吗?”
转账她怕裴箴言事后拿着记录反咬一口。
哪来的现金,裴箴言八百年没有见过现金了。
在破口大骂的当口,他急中生智:“给你520,这下能放心了吗?”
520是特殊数字,在经济纠纷中,往往被视作自愿赠与。
交涉外加转账好一番耽搁,等裴箴言终于拿到两小片安眠药出去,陆仅已经上车了。
“陆全!”裴箴言大叫。
陆仅关门的动作微微一动。
裴箴言快步追上去,离车还有几步之外就巴巴地开始解释了:“你放心,我不烦你。”然后他垂眸把两片药片塞进陆仅手中,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汇作一句话,“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一定要联系我。”
*
回到家,陆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裴箴言寸步不离守在房间西窗口望陆仅房间的方向,窗帘遮蔽了视线,里头自始至终没有亮过灯。
他想联系陆凝霜问问缘由,但又怕陆凝霜也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惹她担心,听陆仅说她回几百公里之外的娘家了,火急火燎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
纠结了半天,等到半夜,倒是陆凝霜主动找他了,语气很焦急:“箴言,你跟没跟陆仅在一块?”
“他在家。”既然如此,裴箴言也直接问了,“陆阿姨,你知道陆仅出什么事了吗?”
陆学文酒驾被拘留一事,警局通知了陆家二老,念在陆凝霜那边情况特殊,也准许陆学文打电话给她,骗她说有紧急公务,需要出差几天。
虽然不可能一直瞒着,但至少把陆凝霜术后最难熬的几天骗过去,能骗多久是多久。
陆凝霜一开始确实也相信了。
陆学文不在,陆仅要高考,虽然有护工照顾,但毕竟不是自己人,没法给予任何心理慰藉。
本打算等陆仅高考结束就跟他说实话,哪曾想陆仅高考后就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给她只言片语。
换了以前,陆凝霜会第一时间找裴箴言,毕竟裴箴言和陆仅形影不离,比谁都清楚陆仅的动态。
但这一次她犹豫再三,把电话拨给了陆学文,想让他江南华庭的家里看看。
陆学文关机。
再打给秘书,陆学文酒驾逃逸的事彻底纸包不住火。
陆凝霜险些昏厥。
从裴箴言那边确认陆仅在家,陆凝霜当即要求医生给她拔掉胸腔引流管,拖着病体赶回家中。
电话里她没有告诉裴箴言具体出了什么事,裴箴言只知道她说自己马上过来,于是第一时间到陆家门口来候着了。
陆凝霜赶到,身后还跟着保姆。
见到陆凝霜的第一眼,裴箴言吃了一惊。这母子俩一个比一个憔悴,陆凝霜瘦成皮包骨,一脸的病容。
“陆阿姨,你还好吧?”
陆凝霜这时候也顾不上讲究什么礼仪,没有理会裴箴言的关切,匆匆点点头,而后通过指纹开了锁。
裴箴言下意识也想跟进去。
但陆凝霜没打算邀请他,进屋后第一时间反手关门,硬生生逼停他的脚步。
直到门彻底阖上的前一秒,她似是才想起外面还有个裴箴言,关门动作稍稍一顿。
过了一小会,她拉开门,转过头来看他的那瞬间,两行眼泪接连滚落。
这一眼饱含挣扎。
排斥,恨意。
也无奈,悲悯。
几个月前险些被陆凝霜撞破恋情之后,裴箴言所有的乐观和侥幸都在这一眼中土崩瓦解。
他非常确定,她知道他和陆仅之间的关系。
“你也进来吧。”陆凝霜低下头,退开一步。
陆仅的房间锁着门,陆凝霜在外面敲了好久,哀求他开门。
但里面毫无动静。
裴箴言一方面担心陆仅,一方面又不知如何面对陆凝霜,鼓足勇气才开口劝道:“陆阿姨,他两天没睡了,又吃了安眠药,就让他睡一会吧。”
陆凝霜不再喊陆仅,只是以额抵门,捂着脸抽泣。
裴箴言于心不忍,去厨房给她接热水,回去路上,他听到陆仅房门打开的声音,随后想起陆仅鼻音浓重的嗓音,音量很轻,但其间的冷意听得人心寒眸酸:“在我高考前夜酒驾逃逸,这就是你死活不肯离婚的好老公,这下你满意了吗?”
酒驾,逃逸。新闻上才听过的词炸得裴箴言耳边嗡嗡直响,手中茶杯差点没拿稳。
只是他再心急,也知道现在是陆家的内务时间,他一个外人不便在场,只好停下脚步,不再靠近。
酒驾但不达醉驾标准,属行政处罚,一般情况下对子女后代的政审没有太直接的影响,但也只是对政审相对比较宽松的专业或行业而言。空飞万里挑一,政审绝对的从严,父亲酒驾还是相当大程度上拖了陆仅的后腿,面对家世清白的竞争对手,他将处于劣势。
如果陆学文乖乖束手就擒,一切还不到彻底无可转圜的地步。
可是陆学文偏偏选择了跑。
这一跑,陆仅前18年的努力都宣告作废。
其实他对母亲的埋怨是有些无理取闹的。
陆学文是他的生父,即便他出生前父母就已经离婚,即便他一天都不曾待在父亲身边,陆学文的所作所为还是可以直接关系到他从军的政审。
陆凝霜与陆学文离婚与否,都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古代有连坐,一人犯罪,甚至可能株连九族,现代社会虽讲究个体的独立,但并没有完全摒除血脉的影响。
3岁那年,陆学文带他一起看电视,当时某个频道在放一部空飞纪录片,男人对这种打打杀杀,军队武器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陆学文便停下来看。
原本以为陆仅那么小,可能过不了两分钟就会哭闹着要看动画片。
没想到陆仅看得特别认真。
陆学文觉得好笑,问他:“你看得懂?”
陆仅懵懵懂懂地点头。
陆学文又问:“那你想不想跟电视里的叔叔一样开战斗机?”
陆仅再度点头:“想。”
陆学文把他举过头顶,在他的欢呼声中模拟飞行:“那你要好好学习啊,我们家要是能出个飞行员,真是光宗耀祖了。”
陆学文怕是早就忘了,这颗梦想的种子最早是由他亲手种到陆仅心里的。
陆仅很努力地保护视力,压制身高,不敢受伤,那么多年的小心翼翼,又如履薄冰通过了初检复检,康庄大道明明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却被种下梦想的人亲手毁掉。
最残酷的莫过于在最接近希望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
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迁怒陆凝霜。
为什么要嫁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迟迟舍不得和这样的男人离婚。
为什么他们母子这一生要被陆学文这样糟蹋。
“对不起,都是妈妈错了,小仅,对不起啊。等他出来我就和他离婚,以后我都听你的。”陆凝霜泣不成声,上前想触碰他,却被他厌弃地避开,她不断道歉,却也深知道歉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陆仅对母亲的迁怒并没有让他好受一点,他头痛难忍,万念俱灰,不想与外界有联络,很快便关上了门,重新落锁。
陆凝霜在房门口站了一会,轻叩了一记门,哄道:“小仅,妈妈去托关系,总有办法的,你放心。”
里面无声无息。
陆凝霜揩去眼泪,路过客厅的时候遇上站在厨房门口的裴箴言。
“陆阿姨,你有关系可以找吗?”裴箴言轻声问。
陆凝霜摇头,本不欲多说什么,但看着裴箴言真挚的眼神,她于心不忍:“陆仅爷爷奶奶和大伯早就找过了,但最近市里严打酒驾。”
“那你……”
“我再去试试吧,万一呢。”陆凝霜疲倦地说道。
裴箴言:“一会我也问问我爸妈有没有路子。”
“谢谢你。”陆凝霜颔首,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点什么,“对了,你知道陆仅高考怎么样吗?”
如果空飞不能录取,陆仅得去上别的大学。
“他说没考好。”裴箴言眼神黯淡下去,说完又连忙安慰陆凝霜也安慰自己,“但具体怎么个不好法他没说,可能只是相较平时没那么好。”
陆凝霜越发难过,忍不住又落泪,但也有些不解:“交警那边明明跟他爷爷奶奶说好的,绝对不能让孩子知道以免影响高考。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裴箴言把陆凝霜送出家门,外头等候的保姆立刻前来搀扶陆凝霜。
陆凝霜见裴箴言没有要走的意思,也默许了,淡淡嘱咐一句:“我得去准备一下,辛苦你照看他。”
走关系得花血本。
她没赶人,裴箴言已经万分感激,连连点头。
风刮过连廊,掀起陆凝霜衬衣下摆一脚,裴箴言看到她深蓝色裤子上有一块不小的血渍。
他愣了一下,因为实在尴尬,便没有出言提醒,反正衬衣能盖住。
送走俩人,裴箴言顾不上现在已经是半夜,直接打电话找父母帮忙,大半夜接到他的电话,汤婉约和裴正都被他吓得不轻,听了事情原委,他们对陆仅的遭遇很是同情,但都表示无能为力。www.33ýqxsś.ćőm
撂掉电话,裴箴言来到陆仅房门口。
他终于又能离陆仅近一点,但是心灵的遥远并没有随着物理意义的靠近而改变。
陆仅变成了一阵风,怎么用力都抓不住。
就像他们的未来,突然间虚无缥缈起来。
“陆全,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里面如意料之中没有作答。
裴箴言在门口倚坐下来,沉沉地闭上眼睛,也许现在不是陆仅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陆仅。
约莫十秒后,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通过门板,清晰传递至他耳旁。
他神经一震,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赶忙睁开眼站了起来。
只见门从内缓缓打开,陆仅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那头。
“陆全。”裴箴言眼眶有些酸胀,只是几个小时没见陆仅而已,他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被陆仅推开的滋味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陆仅苦笑一下,半晌,抬手摸摸他的脸。
有裴箴言陪着,再加上安眠药效果,陆仅这一晚上睡得还算完整,只是梦里始终眉头紧锁,难以安宁。
哪怕知道陆仅梦里是不愉快的事,裴箴言也没打算把人喊醒,因为现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梦里陆仅至少能睡一会。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太阳渐渐高升,透过没拉严的窗帘一角,一缕阳光钻进来,斜斜地落在红木地板上,无数漂浮的尘埃在飞扬。
不知道陆阿姨现在是不是在四处碰壁,裴箴言担忧地想。
忽然,他灵光一现。
随后他没有犹豫,用力推醒了陆仅:“陆全,出事了陆全。”
先前他不曾留意的细节终于穿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
陆凝霜奔波一晚上,体力不支晕倒,保姆没有陆仅的电话,又联系不到陆学文,六神无主之际,陆仅的电话宛若天降神兵。
两个多小时后陆凝霜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病床边的陆仅。
陆凝霜鼻子一酸,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伸出还夹着氧饱和探头的手,想伸手触摸陆仅的头发,陆仅先她一步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说:“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休息。”
是裴箴言回想起陆凝霜前一次肺动手术,背上就钻了孔插了引流管。
她裤子上血的位置太靠边了。
再细想陆凝霜反常在陆仅高考前失陪,她的极度憔悴,保姆的担忧和搀扶,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不是经血,很可能是陆凝霜又动了一次手术,伤口没有恢复好,从背部流下来的血。
“现在什么时候了?”陆凝霜虚弱地问,“你怎么在这,谁告诉你的?”
陆仅说:“裴箴言猜到的。”
听到裴箴言的名字,陆凝霜失语,片刻,她闭上眼睛,轻声肯定:“箴言是个好孩子。”
陆仅也有好一会没有说话,再开口,却是开门见山:“你知道了,是不是?”
陆凝霜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呼吸加重不少,氧气面罩上弥漫起一阵水雾。
陆仅继续问:“因为这件事,所以你的肺又复发,是不是?”
母亲昏迷期间,他什么都从医生那里知道了。
她熬到不能再熬才来的医院,那天跟他告别的时候,她的两只肺加起来只有一只肺正常一半的大小,呼吸困难,生命亮红灯的情况下,她还在替他考虑,怕影响他高考的发挥,故作轻松地告诉他她要回娘家陪外婆。
她现在躺在这里,全拜他所赐。
而他在她拖着病体不顾一切前来关心他的时候,自私地用最残忍的话刺伤她。
压抑数月的情绪喷涌而出,家里桩桩件件的事彻底把陆凝霜压垮,她背过脸去,崩溃痛哭。
“妈妈对不起。”陆仅的声线也有轻微的哽咽。
听到道歉,陆凝霜转过头来看他,青筋暴起的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可以改吗,可以不喜欢男生吗?你们……你们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啊,你让我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他的父母啊。”她语不成句地问,“你能不能改啊小仅,就当妈妈求你了,我对儿媳妇真的没有什么要求,我保证我将来会当一个很好相处的婆婆,但是能不能是女生。”
陆仅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她,但也无论如何不想否认裴箴言。
他只是陷入长久的沉默。
陆凝霜明白了答案,她眼底希冀的光芒熄灭,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陆仅喉结滚了滚,尝到喉头猩甜的滋味,他闭眼,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能说的只有致歉:“真的对不起。”
那一声耳光抽在陆仅脸上,更千倍百倍抽在陆凝霜心上,她慌忙拦住他的手,费力抬起身抱住他,盐水针头、氧气罩、氧饱和探头纷纷从她身上掉落。
“不是你的错。”她用力抱着他的脑袋,像小时候抱着他,“你的人生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你有权决定自己想过什么样的人生。”
她语气绝望却又温柔,绝望是留给自己,温柔则留给他。
像从小到大的每一次一样,不假思索地站到了他同一边。
“妈妈不能接受,不是你的错,是妈妈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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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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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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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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