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冬月二十,府中各处要领牌子出府采买办事,时瑾起得早,此时已放完牌子,用过早饭,正站在廊下看几个丫头在庭院的海棠树旁堆了个矮矮胖胖的雪人儿。
朝阳初升,映得红墙白瓦一片耀眼。
是个好天气。
“让小厨房熬些姜汤,”时瑾望着琉璃瓦上晃眼的白雪,同游妈妈说:“每人都喝上一碗,下雪不冷化雪冷,别着了凉。”
游妈妈点头:“我也这么想着,方才已交代了厨娘,这会子正备着呢。”她看一眼庭院,又说:“雪景是好看,毕竟还是冷,咱们回屋去吧,丹松腿脚快,约莫着也要回来了。”
她话音儿刚落,恰巧丹松的身影儿就进了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小跑着到了跟前。时瑾看她一眼,丹松轻轻点头,边进屋边回道:“今儿大姑娘院子不只瑞雪要出门,清姑娘自己也要去,这会儿已经收拾妥当,到了前院,正等着太太那边的人呢。”
时瑾稍稍一停,随即进了里间,问:“颜梧可都安排好了?”
“是,我刚刚也将夫人的话带到了,说今儿路上难走的很,各处仔细些,不必忙着往回赶。”
时瑾颔首,在原地站了半会儿,忽而又转身去了颜九渊书房。书房里仍旧熏着冷冽而清淡的松香,比那人身上的冷冽味道温和些。
“将披风找出来,要石青色那一件。”她站在书架前徘徊,见高大的架子上绝大部分的书册、物件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却零星的有那么五六本书斜插散放,破坏了一整个书架的严谨。
——那几本正是她自己看完随手放的。
时瑾莞尔一笑,抬手要整理,想想又罢了手,任意抽出一本来,坐到颜九渊的大圈椅上翻看,一面同绿绮道:“叫咱们院的马车也准备着。”
绿绮担忧地看窗外:“夫人也要出门?今儿路上实在太难走。”
“清姐儿是府里正儿八经的嫡出姑娘,颜梧纵使跟着都督再久,清姐儿在那,他也不好直接闯进房里去,咱们去才方便些。”
游妈妈在旁边还要劝,时瑾已经摇头,说:“一炷香之后叫我。”
绿绮轻轻摆手,和丹松一个去点香一个去取灰鼠披风。
朝阳愈盛,红瓦上的雪花随着阵轻风打着旋儿飘下来,将刚打扫干净的青石路又铺了薄薄一层。
时瑾揣着手炉,待绿绮系好披风的带子便道:“走吧。桌上的书先不必动,等我回来再收。”
颜九渊的书房一向是时瑾亲自动手,游妈妈和丹松自然知晓,只一个劲儿地交代绿绮路上千万仔细些。
她们方出正院,就远远看门房的婆子匆匆往过走,一眼看到她二人,忙跑近了行礼道:“颜副将请见夫人呢!”
时瑾和绿绮对看一眼,绿绮低声道:“大姑娘八成是到了地方。”
时瑾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颜梧正等在门房处,不料时瑾这般快,又见她与绿绮穿戴严整,显然早想到他的顾虑,立时将这些略过不提,边给时瑾引路边说:“大姑娘进了食肆茶楼。”
听到时瑾应声,他稍稍停了片刻续道:“咱们是前日在茶楼订的房,那时靠里临街的两间便已没房,但方才,属下亲自盯着,见大姑娘径直进了最里面的一间。”
时瑾微微一滞,看向颜梧,见他今日脸上黑得很,还带了幞头,应是怕颜清一眼认出他,特意收拾了一番,想了想问:“可见到旁人进去了?”
颜梧摇头:“咱们是一早茶楼开始上客时就去的,直至方才属下回来请夫人,都只见大姑娘带着她的丫头瑞雪进了最里面的包间,之后再无人进去,兴许……是人还没到。”彡彡訁凊
“也兴许……”时瑾停住没往下说,见今日路上行人不少,还有兵马司的人和巡城御史在带着街两旁的商贩清雪,微微讶异,隔着帘子同颜梧道:“今儿可是什么日子么?怎么连巡城御史也管起路上清雪的活儿了?”
“五城兵马司、巡城御史、厂卫、巡捕营本就职权交叉,以往这些脏活累活都是兵马司的,今年兵马司向上头要补贴,兵部拿着这个由头朝户部要钱,主子也帮了一把,兵马司得了补贴,主子借此把一些无处养老的伤兵编进了兵马司。眼下这些活儿也有些津补,各处自然都来插一手。”
时瑾正听颜梧说着,忽觉马车一停。绿绮从帘缝儿往外瞧,向时瑾道:“前头清路,巡街的御史把咱们马车拦下了。”
车外颜梧摘下腰牌扔过去,那巡街御史捧着笑道:“原是都督府的军爷,不知……”
“瞎了你的狗眼!”那巡街御史话未说完,已有个兵马司的副指挥史走过来道:“右军都督府副将的腰牌你不识得?”
“原来是颜大人,”那御史又仔细看了看腰牌,忙道:“是我瞎了眼!大人怎亲自驾着马车?”
颜梧不应声,勾勾手指,示意他将腰牌递上来,又与兵马司副指挥史打个招呼,由这人引了一小段路方走了。
“今早太太和清姐儿的马车也被拦了么?”
“没有。”颜梧回说:“一大早这路也堵了一阵子,在这附近当差的,都知晓常走这几条路的多是什么人,他们心里有数,常看马车下菜碟儿。”
“怪不得!”绿绮笑了,“可巧咱们今儿用的是后院妈妈们出门采买乘的马车。”
时瑾从侧面小窗往后看,已看不到方才几人的身影儿。又走了一会儿,颜梧将车停稳,跳下来道:“夫人,到了。”
这食肆茶楼时瑾路过好些次,倒没进去用过饭,此时已近巳时正点,一楼客人不少,时瑾将风貌兜在头上,如平常用饭一般,不急不慌地进了门。
颜梧让人订的雅间恰好把在楼梯口。时瑾一进去,屋中的三人便站到了屏风后见礼。颜梧也不啰嗦,先问:“可有人进了最里面那一间?”
“无人进去。”其中一人答道,“咱们一直盯着,三哥离开这段时间,雅间一共进了三拨人,分别是甲字一号间、甲字三号间和丙字一号间,最里面的丁字一号间一直无人进门,也无人出来。”
颜梧看向时瑾,“夫人?”
时瑾移步往里走,将这雅间看了个大概,见着房中外间颇大,可用插屏隔开,里面却又套着一个小间,用物一应俱全,布置得也算雅致,她算算时辰,交代颜梧:“且在等上一等。”
颜梧带着另外三人将插屏移了位置,时瑾便坐在插屏后,雅间门开了个缝,帘子稍卷,从时瑾的方向也能看到路过人的脚步。
约么一顿饭的功夫过去。
雅间的人渐渐多起来,颜梧却皱着眉头,“夫人,仍旧没有到最里面那一间的。”
“……夫人?”
时瑾有一些恍惚,她静了片刻,问:“方才第二个人……是到哪一间房?”
“丁字二号。”颜梧立即答道,“夫人觉得有何不妥么?”
时瑾缓慢起身,在屏风后来回踱了几圈,方才那人经过,时瑾瞥见他的靴子和脚步,一瞬间便觉得有些熟悉,但哪里熟悉又完全无迹可寻。
“丁字二号房?”时瑾思索道:“是在一号雅间的对面还是旁边?”
“旁边。”颜梧登时明白了时瑾的意思,“夫人是觉得……”
时瑾摇头,她尚不能确定,原地站了须臾,吩咐颜梧:“你们暂且留在这里。”
颜梧一握佩剑:“夫人可带了防身的东西?属下这有把袖剑。”
时瑾一笑:“不必。万一有事,绿绮便会喊你,你留心就是了。”
说罢,她便与绿绮出了雅间往廊里走,颜梧从门里瞧着,见她一直走到最里面一间门前,之后推开门,轻轻巧巧走了进去。
时瑾推开门,自己也有些讶异,她与绿绮对看一眼,都在意外这门竟没有锁,但随即她环顾一眼,心里便沉下来。
房中空无一人。
绿绮此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往旁边的的房间一指,低语道:“可颜梧他们看着大姑娘明明进的是这一间。”
时瑾打量这房内,见与头一间一般构造,只是布置的更清雅。她绕进小套间,一时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正沿着墙摸索,忽听到有声音隐约道:“姑娘,马上午时了。”
绿绮一时瞪大了眼睛,她对后院这些丫头十分熟悉,已听出了就是瑞雪的声音。里面似乎回了一声,时瑾和绿绮正凝耳听,那与墙融为一体的门忽然动了。
刹那间,时瑾一把拉住绿绮往后退,正钻进墙边的纱帘中,那门一开,堪堪将她二人挡在门后。
随即,瑞雪从门的那一头走出来。
她没有立即关上门,只低头等在门边,不多时,颜清也从门里出来。
时瑾和绿绮被门挡着,看不到颜清旁边的人,只听道颜清的声音说:“那我便走了。”
那人很低地应了一声,颜清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站了一小会儿,到底没有再言语,带着瑞雪绕出了小套间。
那人只站在格挡处瞧着,直至颜清到了门口,伸手去开门,他忽然出声道:“你方才进来时,没有锁上门?”
他声音冷中带厉,时瑾打了个激灵。
——她对这语气太熟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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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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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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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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