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难说:“多日未露宿荒山,偶一为之,竟别有风趣,好像天地比以往大了许多。”
傍晚,有四个黑衣人骑马由东奔来,转过岗下弯路向西而去。
沈非非解开书囊,取出一卷面饼和一点点卤肉。
无难问:“在小茶棚里拿的?”
沈非非笑着说:“我救醒那个老堂倌,怕灶里炉火外延起火,挪了挪橱柜,一看有现成的油饼和卤肉,便顺手捞了点儿便宜,权作好心之报吧。”
无难知他说着好玩,绝不会不给钱的,接过便吃了起来。
吃完干粮,两人并肩坐在树下,看月亮初升。团圆之月已经半缺,使人感到斗转星移,年华似水。
无难忽然想起一事,问沈非非:“非非,我一直猜不出你为何一定要等中秋之夜,才向驹儿说出奶奶在何处?”
沈非非说:“我是想等我们得到阴煞秘笈后,让师祖也习练阴煞秘笈的功法,治好病再与师祖爷夫妻团圆。”
“为什么?”
沈非非一扭身子,低着头说:“你老问为什么?没想想师祖是怎么得的病。你没看到师祖受苦的样子,换一个人都会忍受不了的,师祖竟忍受了四十年。我就是从师祖身上看到了人间的真情,忠贞不二,至死不移。我从小就想,只要我沈非非有一口气在,一定找到阴煞秘笈,为师祖治病,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想不到苍天保佑,我遇到了你,我们不但找到了阴功玉佩,大哥还一日之间得到了归师父的三十年阴功。这几天,我心里高兴得直想笑,恨不能一步跨到师祖面前说,师祖,你有救了,师祖爷也找来了,你们白首相依,夫妻团圆吧。”
沈非非悲喜交集,说得情真意切,使无难大为感动,伸手抱着沈非非的肩头说:
“非非,只要阴功真能治好师祖的病,我一定尽力而为。”
二更后,无难和沈非非渐渐相偎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无难突然一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切中无暇多想,抱着沈非非纵起两三丈高,直向身旁的大树上落去。
沈非非一惊而醒,四外立即飘来一股腥气。
“蛇!”沈非非吓得一抖:“大哥,我就怕蛇。腥味这么大,一定来了不少。”
无难问:“炼毒的人还怕蛇?”沈非非说:“我们与五毒教不同,不炼蛇毒。”
月光下,树下的草丛中,不住蠕动,好像从四面八方齐向树下聚来。
无难猜测地说:“难道这是蛇盘地?”
沈非非看得头皮发麻,猛然一凛说:“别是穷花子们在搜索我们吧?”
无难想了想说:“白天东厂鹰犬没找到我们,大约猜出我们未离开这里,晚上不易搜索,便拉拢任去来那群花子用蛇来搜。我们试一试。”
无难一拉沈非非,二人连纵两纵,移到几丈外的另棵树上,果然地上的蛇群一齐扭转身子,向二人栖身的树下爬来。晴空月夜,二人看草丛中群蛇游动,仿佛鱼行水中,有条不紊,沈非非折断两根树枝,递给无难一根,着急地说:
“大哥,打最前面那条大蛇,那是蛇头。”
沈非非一向遇事沉着,胸有成竹,如今说话的声音都发颤,可见他真的怕蛇。无难接过树枝,握握他冰凉的手,安慰地说:
“非非,别怕。大不了我们和他们硬拼,还不定鹿死谁手呢。”
沈非非胆怯地说:“这么多蛇,不一定哪一脚踩上,被他咬一口可不是玩儿的。”
无难说:“我有教主姑姑给的灵药,能解百毒,怕什么?“
沈非非小声说:“我也不是怕它咬,一想他那软乎乎扭来扭去的样子就头发稍发麻。打。”
沈非非折下三四寸长一段树枝,一抖手打出去,正扎在前面那条大蛇的七寸上,那蛇身子一滚,扭了四五个弯儿,吓得沈非非赶忙闭上眼睛,不敢看。
无难也折断树枝往下打,但因未练过暗器功夫,打不准,便专挑蛇多的地方打,打不着这条却误伤了那条。无难右臂运上阴功,小树枝出手时带出一股冷气,看树下的蛇,有的没打中,也像受伤一样躺在那里半晌不动。无难灵机一动,见有两条蛇正顺着树干往上爬,便运足阴功,在一丈外凭空挺掌击去,那两条蛇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静像两根木棍儿似的肚皮朝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无难高兴地说:“非非,有办法了,我运阴功把他们都冻成冰棍儿,看他还敢来找我们麻烦!”
沈非非睁眼往树下一看,果然地上躺了两条直挺挺第死蛇,才一高兴,又摇摇头说:“大哥,人的精力有限,蛇这么多,等你筋疲力尽时我们还得喂了蛇!我看不如我们立刻往外冲,趁着身强力壮,打死他们一个是一个,免得力竭技穷时,束手被擒。”
沈非非说完话见无难未作声,以为他在筹谋对策,不料无难想了一会儿,突然笑笑说:
“非非,姑父曾教我运功之法,大可弥布全身,小可纳入芥子。弥布全身我仅有小成,纳入芥子却从未一试。眼下正可一用。你看着,树下的暂且不理,只要有爬上树的就知会我一声。”
无难说完便闭目运功。稍过一会儿,沈非非小声说:
“来了,爬上了半截……全身都爬上来了,离我们有一丈远,哎呀,是条蝮蛇,三角脑袋……”
无难睁开眼睛,看那条蛇还在一丈以外,怕自己功力不足,又等他爬近了四五尺,才运功一指点出,哧的一声响,那条蛇一滚身吧嗒掉在树下。
沈非非乐得直叫:“太好了,太好了。大哥,你再试试,看看能点出多远?“
无难探身出指向树下的一条蛇点去,又是哧的一响,一条蛇扭动两下才挺直了。
沈非非高兴得不住拍手,无难却不住摇头说:
“不成,我本来想聚成一线,但一出手就散了,成了一片儿。”
沈非非说:“一片儿就一片儿,能冻死蛇就行。”
无难郑重地说:“不行。姑父教我此法是要给师祖治病的,我练不成如何能行。”
沈非非听说是为给师祖治病的,心里感激无难,便不再打扰他,看他闭目运功,一会儿,睁眼像树下点一指;摇摇头,又点一指,再摇摇头;再摇摇头,再点一指……
树下被无难点中的蛇,开始时点中即死,越到后来越不行,渐渐地被点中的蛇竟在地上翻腾好久才死。沈非非以为无难功力不足,已是强弩之末了,便劝无难说:
“大哥,歇息一会儿吧,别累着,我用树枝打他们。”
无难含笑不语,仍在一指一指不断点出,出指时哧哧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毫无声息,树下被点的蛇聚了一团,反转扭曲,看着牙麻。
沈非非听土岗西边响起了丝丝哨声,草丛间沙沙声音也越来越响,好似又有大群毒蛇爬来了。正在心中焦急,无难却忽然笑了,高兴地说:
“成了。”
沈非非问:“什么成了?”
无难说:“我能聚成一线了。真像姑父说的:虽意在炁先,却应顺乎自然。……非非,你看我再练。你说杀哪条蛇?”
沈非非指着树下说:“杀那条仰起脖子的。”
无难似未聚功,轻飘飘一指点出,无声无息,宛如常人,那条蛇却吧嗒一声垂下头去,身子扭动几下死了。
沈非非问:“为什么冻死的蛇身子还动?”
无难说:“我只冻它的脑袋,身子没冻。聚则致远,散则无功。如今你看,我点一条死一条,绝不虚发。”
说着一指一指点出,沈非非坐在无难身边也察觉不出那一丝冷气,树下的蛇却连连死去。二人只顾高兴了,沈非非忽觉声音有异,抬眼向西一看,“啊”的大叫一声,吓得使劲抓着无难胳膊,双手直颤。无难转脸看去,从西坡的草丛中爬出来几百条毒蛇,昂首吐信,丝丝连声,直向树边游来。
无难说:“非非,我们只好逃命了。先服下教主姑姑的药,你怕蛇,骑在我肩上,我用金爷爷教的轻功往东跑……”
沈非非说话带着哭音:“东边也上来了,跑不了了。”
无难侧耳听去,果然土岗东边也响起了沙沙声。事到临头,无难雄心骤起,斩钉截铁地对沈非非说:
“不管上来多少蛇,死也要闯。只要不被他缠住腿,我们就能逃出去。可惜我们手中没有兵刃……”
沈非非说:“我有一把短剑,可惜太短了。”
无难从来不知沈非非有一把短剑,看他从腰间拿出来,长不过七寸,握在手中只露出四寸长剑锋,不禁哑然失笑说:
“太短了,你要这么短的剑有什么用?”
沈非非说:“我是准备万一之时自戕的。”
无难突然觉得沈非非非常娇弱,却又非常刚强,一伸手把沈非非托在肩上,取出两丸药刚要递给沈非非一丸,忽听土岗西边有人大喊:
“任花子,你如果还想要你这群要饭的崽子,就赶快把那些臭虫子收了,不然叫你连人带虫子一块儿完蛋!”
接着岗西边响起了一群七嘴八舌地喊声:
“长老,救救弟子,我们被人圈住了!”
东坡半腰上立即响起一个苍老地声音:“何方高人与丐帮过不去?”
西边又响起那个年轻的声音:“五毒教的五方阵弟兄。”
东边的苍老声音又问:“尊家何人?”
西边的年轻声音说:“天龙堂阮冲。”
东边喊:“老花子同意两下罢手,阮堂主,我们可得言而有信。”
西边喊:“五毒教岂是食言之辈。”
“好一言为定,老花子撤下龙门阵。”
土岗西方立即响起丝丝哨声,无难和沈非非只听周围草丛中一片沙沙之声,霎时间,腥气淡了,地上的蛇也没有了,沈非非骑在无难肩上乐得直蹬脚。无难说:
“阮大哥围魏救赵,不愧为将才。”转脸又向西边高喊:“阮大哥,无难和非非谢谢你和五方阵的诸位大哥。”
阮冲在西边喊:“公子和小姐没受伤吧?”
沈非非喊:“平安无事,谢谢阮大哥。无难和非非拜上教主姑姑。”
阮冲喊:“我和五方阵弟兄奉教主之命,赶任去来这帮穷花子过河北去。方才迟到一步,让二位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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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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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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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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