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非打岔说:“此所谓其言甘者其心苦。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溜沟爬。”
无难笑着看了沈非非一眼,然后平静地向红衣老头说:“前辈有话只管吩咐,晚生必当从命。”
“不敢当,不敢当,嘿嘿,不敢当。”老白毛一连说了三个“不敢当”,说的无难都有点儿不敢当了,他才慢吞吞地说:“老朽老了,胳膊腿儿不听使唤,想与小哥儿较量一下内功。”
此言一出,不仅无难和沈非非大为惊异,连那长身蒙面人好似也心中一凛,二目炯炯看着无难一动不动。年登耄耋之人,尚欲以内力争强,定有过人之处,无难转脸看了沈非非一眼,尚未拿准主意,茅屋里突然想起吱吱两声口哨,大虎一下纵起两丈多高,抓住院门旁的大树枝,身子一悠,像打秋千一样,越过疏篱穿进屋去。冷丁地把红衣老头和蒙面黑衣人都吓了一跳,一个畜牲尚且具此功力,其主人可想而知。
只一眨眼工夫,大虎又穿门而出,凌空一蹬树枝,像一团绒球落在无难身边,毛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六个字:“静胜躁,清胜炅。”无难接过看完,两指一捻,将纸条碾碎,对红衣老头微微一笑说:
“悉听尊便。”
红衣老头明知那猴子拿来的纸条必有深意,更弄不清茅屋里藏有什么高人,但他几十年娇纵惯了,仗着诡异功法独步武林,岂能将别人放在眼里,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两声说:
“老朽与小哥儿席地而坐,双掌掌心相对,相距盈尺,运动相拒,掌退算输,身摇为败……”
沈非非抢着说:“坐上十年二十年,先死算输。”
无难含笑说:“敬如遵命。”
沈非非忙摇手说:“不行,不行,还得加条注脚。你们人多,我们人少,我一时照顾不到,你们看热闹的人暗中下手帮腔可不行。你俩先坐好。”
看着无难和红衣老头在地上坐好了,沈非非拾起一根干树枝,在无难和红衣老头背后三丈开外,各画了一条横线,两方的人均站在本方一侧线外。
沈非非用树枝指着地上的线说:“哪方的人一过线,哪方便算输。”
长身蒙面人眼角含笑看着沈非非,带领荆宏等五人并排退到红衣老头背后的线外,那一直站在后面的四个蒙面人分站在长身蒙面人和荆宏的左右侧。南边后来的一拨黑衣人则退出十丈以外去了。
沈非非仔细看看荆宏等人,忽然觉得站在荆宏左侧的两个黑衣蒙面人有些眼熟,好像在鬼母地府放走的两个点仓弟子。正巧在沈非非看他俩时,两个人左手按剑,一齐抬起右手抚在心上。沈非非猜不出他俩的意思是“请你放心”,还是“我有良心”?反正不像怀有恶意。
沈非非孤寒寒一个人站在无难身后,抬手指着红衣老头和荆宏等人对大虎、小虎说:
“大虎、小虎,你们两个可看好了,那边穿红衣裳和黑衣裳的都不是好人,只要他们一动,你们两个就下爪子,抓出血来我有赏。”
两只猴子也不知听懂没听懂,竟吱吱叫着蹦了两个高儿。
无难素喜宁静,心神安定,不管沈非非说说道道多么乱,和红衣老头东西相对一坐,立即凝聚功力,遍布全身。幸亏他是见机甚早,就在他双掌刚刚抬起时,突觉一股热风迎面扑到,他赶忙运动向前一推,凉森森冷气过处,热气顿消。红衣老头本打算出其不意给无难一点儿亏吃,不料无难早有准备,及时封出,使炽热之气消于无形,登时令红衣老头骄矜之气凛然一收。
武林人比武是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高手较量大半招式引而不发,仿佛轻描淡写,浑不着意;土把势才齁号直喊,叽哇乱叫,劈腾扑登,头破血流。到了红衣老头和无难这种以内力相拼的地步,既不能躲闪,也无可取巧,一切招法套路均毫无用处,只凭几十年功力争上下,谁的功力深厚,谁的心神守得住,谁的内力运得纯熟,谁的内力持久,谁就必然得胜。分毫不让,实打实着,来不得半点虚假。本来无难心中是没有底的,不敢贸然应承下来,自从接到冉皓写的字条,才大放宽心,而且志在必胜。昨夜与冉皓谈及高陵城隍庙内归无计为无难输功时,冉皓曾与无难掌心相抵,运功相较,试后,冉皓说:“无难身上的功力虽不如爷爷深厚,却比爷爷精纯。有此功力,天下去得。”方才冉皓唤大虎送来纸条,一定是认出了红衣老头是谁,纸条上引《道德经》语意,六字中竟有两个“胜”字,期胜之心,跃然纸上,尚无把握,焉能如此?
两强相遇勇者胜,两强相遇也智者胜。无难看红衣老头一派骄矜之气,一坐下来又先发制人,便估量出他要恃强取胜,速战速决,所以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坚守不攻,纵其骄气,以逸待劳,俟其三鼓而后攻之。
红衣老头以火焰掌驰名江湖,数十年未遇敌手,骄矜之气与日俱增,此次受东厂统领杨谋之请,星夜赶来欲劫夺阴煞秘笈,除因与荆宏之师有一面之缘,对荆宏稍假辞色外,对曹寒峰都没瞧在眼里,何况一个初得秘笈未及深习的小小无难?双掌一挺,内力如火,熊熊而生。刚开始时还觉出无难掌上发出阵阵阴冷之气,频频反扑,几个进退之后,便感到冷气敌禁之力逐渐减弱,一炷香过后,无难的内力仅略透掌外勉强支撑。红衣老头不禁心下狂喜,估量稍事努力即可取胜,遂催动功力节节进逼。没想到连鼓三次功力,倾巢而出,并未将无难逼退少许。又相持约一炷香,直到觉出自身已成强弩之末,两太阳砰砰直跳,耳门穴嗡嗡轰鸣,方想到不妙,一股冷森森阴气已迎面扑到。红衣老头不得不聚气最后一点功力拼命撑拒,老脸上已不复那种骄矜自得之容,竟换上了一副张目皱眉咬牙切齿的狼狈相。连小虎都看出门道了,抱着沈非非胳膊,用毛手指着红衣老头吱吱直叫。
红衣老头先是额上汗出如雨,继而头顶雾气腾腾,不久则热气渐落,额上汗消,脸色灰败,一片惊悸之容。所幸无难宅心仁厚不赶尽杀绝,掌上阴功聚而不发,尽管如此,红衣老头也无力自保,好像冰天雪地中一堆即将燃尽的篝火,只剩下红火炭在苟延残喘。荆宏急得直搓脚却无计可施,长身蒙面人依然莫然而立,不动声色。正在紧急关头。忽然从茅屋里走出了须发如雪的冉皓老人,没走出小院便哈哈大笑说:
“霍老二,你连我孙子都打不过,看起来又是班门弄斧了。如非我孙子心存仁慈,你早已经变成皮冻了。”冉皓在院门外止步,看了看红衣老头身后的六个黑衣蒙面人,然后问:“霍老二,要我帮一把手吗?”见红衣老头紧皱的眉头渐渐散开,才轻声对无难说:“无难,听爷爷说,你一点一点将功力撤至掌内,不要收功,等他把功力收回后,你再收功站起来,站在一旁为爷爷护法。霍老二,你慢慢收功吧,慢慢儿一点一点退,不要收回丹田,等我为你输功助阳,免得你那点香火头灭了。”
无难收功后站了起来,冉皓立即坐在红衣老头对面,慢慢伸出双掌,对正红衣老头掌心,非常谨慎地为红衣老头输功。足有一盏茶工夫,红衣老头才长长呼出一口冷气,脸上渐渐转回本色,一长身纵起来,向冉皓长揖至地。
冉皓起身后看着红衣老头笑着说:“霍老二何前倨而后恭?”
红衣老头老脸一红说:“多谢冉兄相救,霍髡没齿不忘。”一回身向荆宏等人大声叱喝:“认识四十年前‘一圣二妖’的圣手血屠吗?三十八年前我霍髡就败在冉兄手下;三十八年后在我真阳将绝时,又是冉兄大度包容,为我输功助阳。”转身向无难一拱手说:“多蒙小兄弟掌下留情,火焰掌霍髡从此退出江湖。”回头又看了荆宏等人一眼:“诸位还想以卵击石吗?”
说完,一声尖啸,腾身而起,转眼间掠过丛林不见了。
长身蒙面人仰天一声长啸,左右林中立即想起阵阵呼哨声,听起来有四五拨人之多。长身蒙面人一直听各处呼哨声响过,才向冉皓三人一举手,纵身而去。霎时间人影散去,山林中一片宁静。
冉皓感慨地说:“霍髡一生争强好胜,三十八年前败在我手中时,我送了他一个外号‘班门弄斧’,他引为奇耻大辱,一直耿耿于怀。其实为人并无大恶,他的火焰掌颇有独到之处,不幸遇到无难的阴功正是其克星,才一败涂地。但愿他的火焰掌不要失传才好。”www.33ýqxsś.ćőm
沈非非见冉皓凝目远望,若有所失,便笑着说:“爷爷如今夙愿已了,隐患已除,不如带着我们俩下山走走吧。”
冉皓慈爱地笑着骂:“小机灵鬼儿,又要出什么鬼点子?无难福缘深厚,遇难成祥,用不着我老头子护驾。不过此处已成是非之地,爷爷不能再住下去了。爷爷想先回乡祭祖,看看老亲故邻,然后在入江湖走走,不做‘血屠’还可做‘圣手’嘛,治病救人,修好积德,也不枉高老前辈救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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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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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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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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