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的目光看向赤心,赤心即退了下去,有人道:“殿下是拿我们都当犯人了?”
一眼看过去,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曹恒道:“我陪着你们当犯人有何异议?”
完全不按套路的回答,一群本想跟曹恒论一论的人,人家直接承认了就是拿你们都当犯人看,连带自己也当成犯人了,她都以身作则了,谁还有意见?
曹福已经拿了半柱香来,就放在旁边,曹庆非常自觉地给曹恒拿了个垫子,曹恒跪坐下,目光沉着地看着这一殿之内,年纪都大她许多的人。
稚嫩却显得气势逼人的绝世容颜,却无人有心情去欣赏曹恒的相貌,一个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曹恒她怎么敢,竟然真的毫无顾忌的就要把他们都定罪?
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曹恒刚刚丢在地上的账本,临近一人想要蹲下将账本拿起来,夏侯珉已经上前一脚将账本踩下。
“放下。”夏侯珉吐字,曹恒的目光轻轻瞥过,那人道:“臣只是想帮殿下拾起。”
“殿下如果要拾自会吩咐,既然殿下没有说话,阁下最好莫要自作聪明。”夏侯珉不知避讳又或是故意地提了自作聪明四个字,正合曹恒之意。
那人被夏侯珉直言不讳说得脸色一僵,“你是何人?”
恼羞成怒的人质问一句,神情间似在无声地问夏侯珉有什么资格这样跟他说话。
“夏侯珉。”被问,夏侯珉坦然地回答。
“无官无职?”那人等了半天没等到夏侯珉继续介绍自己的官位,扬眉带着轻蔑而问。
夏侯珉皱起了眉头,那人似是找到了宣泄口,“一个无官无职的人,有什么资格告诉本官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要说无官无爵,公主也不算官。”这个时候曹恒冒出一句,“你的意思是母皇没有给我封官加爵,纵有帝诏,我也无权让你做什么,不做什么?”
本来正得意洋洋借夏侯珉想抽曹恒脸的人听到曹恒一番话,果断地认怂,“臣无此意。”
曹恒道:“你适才道他无官无职,没有资格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他是母皇诏令中白纸黑字写着随我前来益州,助我安顿益州的人。这本账本是我扔的,我不让你拾,你想拾,他告诉你不该自作聪明,你认为自己算不算自作聪明?”
问官问爵,曹恒这个生而为天子女的人,虽有公主之称,但到现在为止曹盼都没给她一个正式的封号,她这个公主就只有一个虚名,要说曹氏里头再没有比她更悲摧的人了,她还是女帝唯一的子嗣。
拿官爵来定人,好啊,那就都别当她是一回事了!他们,敢?
“殿下,殿下……”那位想抽曹恒脸的人,反被曹恒抽得很肿。
“益州的官吏都是这般连是与不是都回答不了的?”见那人半天答不上话来,曹恒转头问了才回来的夏侯薇。
夏侯薇作一揖道:“臣之过也。”
“三年一考,今岁吏部该往各州考较了。若都是这样的官吏都能留用,吏部,哼……”曹恒最末的一声冷哼,听得一群人的头皮都一紧。都知道曹恒来者不善,偏偏他们所有的准备都被曹恒不按牌理出牌打乱了,眼下局势全由曹恒掌握。他们想闹,怎么闹?
曹恒手里握的账本真假有待考究,假的话,他们当然不怕;万一是真就麻烦了。虽然哪怕是真的,里面记了多少内容也不清楚。记得多,他们认得少,不认的那位肯定讨不好。万一记得少了,他们认得多了,那也吃亏。
一群人都在用眼神无声地交流,曹恒冷声地提醒,“半柱香的时间所剩无几。”
她身侧放着的香坛,香在不断地消燃,一点一点的减少,曹恒伸手抚平了身上的衣裳,耐心地等着。
“敢问殿下,巴县中杀害巴县县令者,殿下如何处置?”这个时候,一个头发发白瞧着慈眉善目的老者询问。
都是曹恒预料中会遇到的问题,“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若是当真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者,殿下果真上呈陛下依律而处,严惩不怠?”面对曹恒的反问,老者再问。
曹恒毫不犹豫而铿锵有力地道:“是。”
“母皇一统天下,念百姓受战火焚毒,免赋五年只为百姓能够休养生息。朝廷一片为百姓之心就这么被心思不正者借机中饱私囊。倘若今日是诸位的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我倒想问诸位管是不管?”
于己不施,勿施于人。曹恒一点都不可怜这些人,比起他们自作自受,无数叫他们欺压得想活怕是都要活不下的百姓更可怜。
“殿下既然讲到了律,乾清律有记,杀官者诛,谋反者诛,殿下该不会捉着所谓的贪官要杀,这杀县官更是占城反魏者,殿下不予追究?若是这般,天下人怕是皆争先效仿。”老者并没有叫被曹恒绕了进去,更是劈出了一条血路来。
曹恒不紧不慢地道:“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我不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县令的下场也是我的下场?”
老者立刻退了数步作一揖。“臣无此意,只是提醒公主,陛下有言在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官者当诛,聚众谋逆者当诛,这是乾清律定下的。”
拿曹盼和乾清律来压她!很好,很好!曹恒站了起来走向老者,“既然想看我怎么处置杀害县令的人,再决定怎么跟我谈与县令官官相护,贪赃枉法者,好,我如你所愿。把人带上来。”
应着曹恒的话音落下,赤心押着被人绑着的大胡子走了上来。大胡子见着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当官的,有点怂了,再怂也得硬着头皮走。押着大胡子走到曹恒的面前,赤心道:“殿下,犯人带到。”
“诸位要不要先查一查,此人可是杀巴县县令,又带领巴县百姓占巴县而守的人?免得日后道我找人替罪。”曹恒转身问在场的官吏,这些人中很多都没有开口说话,不说话不代表他们没想法,比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曹恒干脆的的把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
可这直言不讳得……夏侯薇垂下眼眸只当没听见。
“殿下与巴县杀县令者并无干系,又怎么会为他周旋至此。”老者一番推理为曹恒解释地说。
曹恒不置可否,倒是大胡子听了半天算是听懂了一点,张口就喊,“告诉你们,杀狗官的人是我,带领乡亲们占城守城的也是我。你们这些狗官欺压百姓,凡是我见着一个我杀一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我赚了。哈哈哈……”
大胡子这叫骂大笑,对于一群心黑的人是没有任何触动的。
“人带到了,诸位对此人的身份亦无异议,那就说说看,你们认为此人当依大魏律法处置?”曹恒站在大胡子的身侧,问一旁的官吏们。
“殿下刚刚不是说了,上奏陛下,让陛下依法而处。”老者拿了曹恒说过的话来回了曹恒。
“我上奏只想让母皇赦免了他。”曹恒那么地说。
“殿下是要徇私?”老者就等着曹恒这话了,立刻质问。曹恒反驳道:“何谓徇私?我与他有何私?我记得母皇早年与诸公写的县令式里专门写了一个县令要怎么当,又要怎么样才能当好。为一县之长,掌一县政务,民生,断案。断案之要素,刑部早已出具了专门的叛案条例,如他一般杀县官,依律当诛不假,但诛杀贪赃枉法的县官,是为百姓除害,亦为大魏除去害群之马,亦当诛?”
“无论有多少充足的理由,诛杀县官者当诛,殿下要违乾清律?”老者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曹恒的话,就捉住了乾清律。
曹恒一眼瞥了过去,“律从民生。乾清律是在母皇一统天下后,根据早年召天下法学者费时数年所修的昭宁律所改。律非不可改,因时制宜。律掌刑,例引官。你为益州官吏,你主诛,我倒是要问问益州的百姓,他该不该诛。”
“押上他。”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曹恒下令。赤心立刻将大胡子一拉,曹恒往外走去,赤心拉着大胡子跟上。
拿不准曹恒是要做什么,曹恒停在百姓的中央高声地道:“诸位,吾乃大魏公主曹恒曹子安,在此与诸位见礼了。”
曹恒自我介绍,同时与众人作一揖,早就听说大魏公主亲自前来祭奠诸葛亮,百姓们就是听到消息才会聚焦而来,总算见到曹恒真人。刚刚曹恒跪得干脆的祭奠,他们都听说了,本以为曹恒祭奠完就该走,这却是没打算走,押着的这个人好像是杀了巴县县令的人。
曹恒从进了孔明祠无论做什么都不避人前,她欲借机收拢民心,大胡子的身份,早就被她让人传了出去。
“诸位既是益州境内百姓,我在洛阳都风闻巴县百姓杀县令,占城而守之事,诸位想必也都听说了。而杀县令者正是此人。”曹恒指着大胡子肯定地告诉众人,大胡子是什么人。
百姓们听着议论纷纷的,曹恒道:“依乾清律,杀朝廷命官者,诛!然巴县县令贪赃枉法,阳奉阴违,昭宁九年,陛下诏令自乾清元年起,天下百姓免赋五年,巴县县令不仅没把诏令告知巴县百姓,更是提高赋税,致使巴县百姓不堪重赋,民不聊生。”
“两个月前,县令窥其妻美,欲占为己有,其与县令对抗,而将县令杀死,这样的人,该不该按律处之?”曹恒扬声地问。
“不该。那样一个县令死一万次都便宜他了。”有百姓听着巴县县令所为,义愤填膺地回应。
“对,死一万次都便宜他。此人亦是为民除害。公主殿下,不能杀他!”百姓们附和,更有与大胡子求情者。
可是一身铠甲的侍卫额头却冒着汗,急促赶往洛阳宫的太极殿,不意外的被拦在了殿前。
侍卫跪下道:“公主殿下闯出了宫门,紫将军命末将速来奏与陛下禀告。”
拦下这侍卫的是一个一身黑身束身的妇人,听着立刻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陛下。”
“诺!”侍卫连额头上的汗都顾不上擦过,跪着等着。
妇人已经小步迈入殿内,与殿外的寒风呼啸不同,殿内温暖如春,正殿之上,一身墨衣金边服饰的女帝分外的惹眼,容貌艳丽,端坐于正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生,不怒而威。
下面站着男男女女十数位官员,皆是大魏朝的股肱之臣。
“何事?”黑衣妇人小步走入,本来正聆听朝臣奏事的女帝瞥了妇人一眼而问。
“回陛下,禁卫来报,公主殿下闯出宫去了。”黑衣妇人不敢赘言,立刻将禁卫所报之事转叙。
此言一出,莫说是女帝了,本来正商议着国家大事的朝臣都显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哦,知道了。”然而女帝随之的反应更让人万万想不到。
大魏的公主殿下,闯出了宫门,作为公主殿下的母亲,只诞下一女的女帝陛下,反应竟是如此的冷淡?
无人能猜得出女帝的心思。饶是下面这群大魏的股肱之臣,最是懂得女帝之心的人,此时也猜不透女帝的心思。正想着听到女帝再次开口询问道:“益州的事,你们怎么看?”
直接再议国事,那先前说着这个话题的人,一个略显削瘦,但又很是精神的男子道:“臣以为,当谴专人前往益州查个究竟。自天下一统,陛下免斌五年,如今才过了多久,益州竟生叛民作乱,此事绝不寻常。”
“臣附议。”一个留着小胡须而显得老成的美郎君出列表示对于这件事同样的意见。
“自推行郡县制后,县令之上有刺使管,不让刺使查查,直接派专人去,那么你们觉得谁去合适?”女帝顺着他们的提议问了她想到的问题。
一众人开始提心中的人选,却一直没有得到女帝的认可。女帝不出声,便是表明了不同意。
“陛下。”在这个时候,一身铠甲的女将军进来,女帝看了她一眼,女将军已经跪下了,“紫梢来与陛下请罪。”
场面随着这一句请罪的话落下而变得死寂,女帝轻轻地一眼瞥过,那叫紫梢的女将军感应到,跪着的背俯首离地更近了。
“阿恒呢?”女帝问人,紫梢道:“公主殿下带着一行伴读出了宫,不知所踪。”
“呵呵……”女帝突然笑出声来,笑得在场的人都头皮发毛。
“不知所踪,朕是该夸她长本事了,还是该叹你竟然明知她会闯宫,防不住他们,又寻不着他们?”女帝风轻云淡地问,不见半分的怒意。但是紫梢听在耳中比煽她几个耳光都要叫她难受。
“请陛下治罪。”紫梢再次叩首请罪,女帝扬手道:“不急,等人回来了,一并处置。”
女帝说着勾起一抹笑容,眉波流转,透着一股杀气……
天快黑了,三四十号少年少女们终于是踏回了宫门,而一人守在宫门前,与为首的那一个身着墨色曲裾服,生生把自己衫得老气的少女作一揖,“殿下,陛下有令,殿下与诸位郎君娘子回了宫,即到太极殿见驾。”
墨服少女听着眉头动了动,但还是道:“知道了。”
回头看了一眼一群刚做了坏事又明显被捉包的郎君娘子们,除了惊色,突然还有期待。
“又可以见到陛下了,实在是太好了!”有人一语道破了一众郎君娘子们的心声,但是墨服的少女对于这样阵势,隐隐不安。
亲娘当初说过的,人生要有点激情,凭自己的本事闯过宫门,那才是成功的,应该,大概,她做到了不会挨罚吧?
墨服的少女也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虽然生性冷漠,内心的却很丰富。
一行四十人一同走到了太极殿,此时的女帝在侧殿赐宴,正与议事至今未曾归家的臣子用着夕食。
“见过母皇,陛下,诸公。”四十人作一揖拜见上座之女帝,还有这在座的诸公。
女帝看了自家的女儿一眼,“阿恒,自己闯出宫门去玩,玩得如何?”
墨服少女正是大魏朝的公主曹恒。而上座的女帝,乃大魏朝的开国女帝曹盼。
必是诧异大魏竟然是由女帝开国?此事说来话长。
汉末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而争相起义,群雄并起,各方诸侯混战,最终以魏武帝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一统北方,晋魏公,称魏王,立都于邺城。而他最叫人叹之果决的莫过于竟然越过自己那二十几个儿子,立了嫡幼女曹盼为世女,也就是他的继承人。
曹盼能叫曹操越过诸子,下定决心立为世女,既因其文武双全,更因其高瞻远瞩,巾帼不让眉。
曹盼本为曹操原配嫡妻所出,却因生母在她出生前被曹操所休,非长于曹操身边;而曹操费尽心思想逼她们母女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却因原配丁氏宁死不屈,曹盼自幼聪慧而失败。
后曹盼先后拜曹操麾下的左膀右臂荀??牍?挝?Γ?杏诿?Χ??苑婷ⅰ
其十一岁生母病逝,曹盼竟然一人外出游历,再归时,曹盼随曹操上战场,立战功,自此尽显本事,而令当时曹操视为大患的孙权和刘备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历时十余载,曹盼以盐力粮食相助曹操,虽不能在曹操生前为之一统天下,受曹操以魏所托,曹盼更是用自己的手段证明曹操的选择没错。
建安二十五年,在曹操去后,邺城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无数想要趁曹操逝去欲取曹盼性命的世族,却叫曹盼诛杀于邺城堆了京观。朝臣请未继任魏王之位的曹盼称帝,汉帝刘协亲自将玉玺送到曹盼的手里,退位让贤。
同年十二月,曹盼于洛阳登基称帝,称国号为魏,次年改元昭宁。同样踏着鲜血登基的女帝更显坚韧,步步为营。昭宁三年,先合蜀汉灭江东孙权,孙权被灭,平分江东。蜀汉诸葛孔明几次北伐,但无伤魏之根本,而于昭宁七年,曹盼亲率大军入蜀,这一场交战,胜负各有,但魏军退回,次年,诸葛孔明逝。
在诸葛孔明逝后,曹盼再次发兵蜀州,不过一年,一统天下。次年改元乾清,至于此六年,大魏繁荣昌盛,百姓安居。
一个女子,凭自己的本事成为女帝,结束一个乱世,她的本事,既叫人敬,亦叫人畏。
下头的人除了曹恒听到她那一句都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只是曹恒中肯地道:“时间太紧了,好多还没有看清。”
曹盼道:“那下次早一点。”
……一群以为曹盼把他们叫来是要跟他们算账的少年少女们都一顿。陛下这完全不像是算账的样子,自家爹娘怎么把陛下说得那么恐怖,明明陛下如此和蔼可亲,比他们不知要好上多少,尤其长得还那么好看。
虽然因为规矩一个个不敢直视曹盼,偷偷看是必须的。
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不过,私闯宫门,该当何罪?”女帝陛下依然笑着,笑得偷偷看她的郎君们都压根没听到她说的话。
还是曹恒这个已经对亲娘的容貌习惯的人微微一顿,却还是回道:“宫中之人,杖四十,逐出宫门。”
这个惩罚,当年曹盼就有说过了,哪怕曹恒不是第一回闯宫门,但却是第一次闯出去了。
从此没闯成功都是被罚抄乾清律,闯出去了,当按宫规而处?
“陛下,臣记得多年前是陛下提议殿下闯出宫去见识见识的。”曹恒拿不准之际,还是那个削瘦的男子起身说了一句公道话,此公乃是大魏三省六部中的门下省侍中墨问,早年追随曹盼的老臣。
曹盼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是朕提议,错的也该去做?因为朕的提议,犯了错就不该罚了?”
墨问偷偷地瞄了曹盼一眼,果断地闭了嘴。曹盼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是朕说的。朕做错了事你们都能谏言要惩处朕,你们的公主殿下犯了宫规,不该罚?”
“陛下,殿下毕竟是初犯。而且闯出宫门,依紫将军所言,也并非全是殿下一人之过。”又一位出列帮着曹恒说话的。是一位相貌俊郎的中年,举止投足尽显世族风骨,此人正是出身弘农杨氏的杨修杨德祖,官居三省之中书省中书令。
曹盼听着道:“德祖提醒得是,这些参与的人,都当以重罚。”
天哦!刚刚觉得曹盼和蔼可亲的是谁?觉得她比亲爹亲娘更好的人是谁?
杖四十,四十啊!四十打下来,他们还得了?
“母皇,他们不过是听儿臣之令配合儿臣行事罢了。闯宫门之罪,儿臣一力承担,请母皇勿要怪罪于他人。”曹恒捋了袍子跪下与曹盼请求。
曹盼轻轻往前伏身而问,“阿恒,你闯了宫门,该不该罚?”
有些话匣打开了就再也收不住,老人许是太苦了,苦得他完全看不到希望,如今碰到了这样一群看着像是出身不凡的少年少女,他想着或许这些人能为他们县带来光明。
或许这是很微妙的希望,但那也是一个希望。
“诚伯,没事,女帝不管我们,我们自己管自己。想当初咱们诸葛丞相在的时候,我们虽然苦,但也不像现在这样被人压着连气都喘不过了,指望女帝,我们还不如指望诸葛丞相在天有灵保佑咱们。”这个时候,一群青年走了过来。
曹恒老早就注意到了,见他们手里都拿着锄头铲子,曹恒想他们该是巴县里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守城?”刚刚与曹恒说话的老人家瞧着这大大小小几十号的青年来了,急忙地问。
“没事,咱们换着一拨拨的来,城里有人守着你不用担心。哎,你们这几个世家子弟,别往我们不通教化的山民跟前凑。还有,巴县不是你们去的地方,赶紧的滚。”这青年留着大胡子,看着不修边幅的,他这一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青年都跟着起哄道:“滚,赶紧的滚。”
曹恒似若不闻,“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的问题不指着活着的大魏女帝解决,倒是指望早就已经仙逝的诸葛丞相帮你们?”
“是又怎么样。想当初我们这里还是诸葛丞相管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狗官欺负百姓。”
“就是,就是。”大胡子说什么,他身后的人跟着附和说什么。
“我记得七年前,大魏兵马进入益州时,除了负隅顽抗的蜀汉官吏战死被杀,开城投降的官吏皆不更替。也不能说完全不更替。一年前,益州刺使换人做了。”曹恒是由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益州被纳入大魏的时候她已经记事,因为益州的情况特殊,所以曹盼当初在益州安定之后,只以稳为主,并没有像其他各州一样把世族全都连根拔起。
除了收兵权,田地,其他的事,因为诸葛亮在前,在益州上下在感念诸葛亮的时候,她不能多动。
因此曹盼早已经跟曹恒说了,将来益州的事要交给曹恒来解决,而不是她。
“事懂得还挺多。莫不是当官的?”大胡子听到曹恒说话有条有理,气度非凡,这么地问了一句。
“无官无爵。”公主这个名称只是因为她生来女帝之女,未有封号,算不得官爵,那就是个称呼。
大胡子一笑,“反正事是在大魏女帝统御益州之后才发生的,而不是在我们诸葛丞相在的时候出现的。”
意思明白了。这一点也让曹恒意识到为什么曹盼会将益州留给她处理。
诸葛亮掌益州多年,实行仁政,百姓拥护。与魏对峙而死,这叫心里爱护他的百姓自然而然的把这笔账算到大魏头上。
在这个时候,无论大魏做什么,都会成为益州百姓的发泄口。
无为而治,从前诸葛亮在的时候怎么样,如今他们就怎么样,这是让益州百姓最快接纳大魏的办法。
随后,曹恒颁下免赋的诏令,这原本是为了收买民心,可惜这巴县的县令心太狠。
“要是巴县的问题解决了,你要记在诸葛丞相的头上?”曹恒客客气气地问。
“是……”一个是字已经吐出了,想到他自己刚刚说话,反应过来曹恒话里的陷阱。
益州的政令官吏,那都是曹盼沿用诸葛亮当初安排下的,既然他把过错都赖到曹盼头上,道明了与诸葛亮没有关系。同理,要是事情现解决了,那也算不到诸葛亮的功劳,他不能好的归诸葛亮,不好的全推给曹盼吧,真要这样,那就是明摆着偏心眼。
“关你什么事?”要答出来的大胡子反应过来了,怼了曹恒一句。
“只是问一问而已。”曹恒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被怼了反怼回去也是不客气。33ýqxsś.ćőm
“老人家,今天谢谢你了。”反怼完了,曹恒与刚刚打听消息的老人家再作一揖,转身走了。
“大哥,这两个小女郎长得甚是标致,胆子也大!”大胡子身后的青年往前一探头挤眉弄眼地说。
“找死是吧。于己不施勿施于人,人家长得好关你什么事?”大胡子一听青年的话反脚给了青年一腿子。
曹恒走得并不远,听到他这一句心里有数了,与赤心道:“让滔和和承之回来。”
“是!”赤心应下一句,即安排人去把杨嚣跟崔承之回来,滔和是杨嚣的字,男子二十及冠而取字,杨嚣今岁已是二十有六。
很快有人带了杨嚣和崔承之回来,不等他们说看到的情况,曹恒已经道:“准备准备跟我去见庞将军。”
在益州的地界能让曹恒称之为庞将军的并不多,杨嚣也好,崔承之也好,被父亲举荐随曹恒而来,该知道的都知道,益州层层的关系网更是倒背如流。
曹恒所指的庞将军,乃是昔日关羽北上水淹七禁宁死不屈的庞德将军之子侄庞山民,此人掌益州兵马,自拿下益州以来,坐镇益州,曹恒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得要找庞山民议一议。
“殿下,庞山民之妻是诸葛孔明二姐。”崔承之提醒了一句。
对此曹恒不发一言。崔承之也是点到即止,事关女帝的事,不是他们这些人该议的。
有所打算,曹恒带着这么点人递了帖子往庞府去,曹子安这个名字一放出去,庞府内的庞山民急急地出来相迎。
“臣见过殿下。”庞山民连忙跟曹恒作一揖,曹恒也还一揖,“庞将军。”
“殿下快请。听闻殿下一行几番遇刺,臣等都担心极了,如今见到殿下无恙,臣就放心了。”庞山民一边请着曹恒入内,一边说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忧心。
曹恒轻轻地点点头,还是杨嚣接话道:“早在离开洛阳前,殿下预料一行多艰,是以一边让人假扮殿下敲锣打鼓的赶路,一边抄小路迅速赶到益州,没有准备看到的东西才是真的。”
一番话透露出的信息有三个,第一,曹恒早就料到这一路不太平,一定会有人想杀她,所以早就做了准备;第二,曹恒一路抄近路赶到益州,该看的,不该看的,曹恒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不用再拿话来哄她;第三,曹恒虽然年纪尚青,但是绝对不好糊弄。
崔承之接话道:“庞将军一直镇守益州,想必益州的情形庞将军比我们都要清楚。”
庞山民道:“是要了解一些。”
“那么庞将军对于巴县的山民作乱是怎么看的?”曹恒顺着庞山民问了这一个问题。
面对这样尖锐的问题,庞山民一顿,曹恒目光定定地看着庞山民,明明还显稚嫩的脸,眼睛却沉着冷静得不像她这样年纪的女郎。
“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庞山民被看得额头直冒冷汗,终究吐了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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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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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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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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