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间里简单解决了午餐,饭后赫西帮忙整理完行李箱,在客厅里绕了一圈,问纪正:“你昨天收到的照片呢?”
没料到一夜过去赫西还记着这件事。
纪正想起被冲进下水道的那堆灰烬,默默揉按额角,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整理东西的时候顺手塞箱底里了,你可能没注意。”
赫西看着三个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扣上盖子的超大行李箱,放弃了打开看一眼的念头。
纪正不动声色地揉了把赫西棕色的发丝,“真要好奇,不如带你回家去见他们?”
赫西:“……什么?”
纪正:“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赫西:“……”
纪正:“更何况你和丑字半点不沾边。”
赫西:“……我应该说多谢夸奖吗?”
纪正:“不用客气。”
赫西:“……”
见家长这种话从纪正口中说出来,似乎都变成一件轻而易举,毫无顾忌的事。
赫西沉默地坐在立起的行李箱上,安静看了他一会,问道:“他们知道你是和……和我在一起吗?”
“你是想问,他们知道我的恋人是男人吗?”纪正帮他补充完整。
赫西很轻地点了下头,说:“嗯。”
纪正伸手替赫西整理被他揉乱的头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关于我爱你这件事,从没想过要瞒任何人。”
既然爱了,就要爱得肆意坦荡。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赫西表情封冻一瞬,随又化作春水从眉梢眼角流淌而过。
“好啊。”赫西说。
“陪你看完叔叔阿姨,你跟我回来见见父母,他们也好多年没见过你了。”
纪正难得犹豫了片刻,问他:“伯父伯母不会被吓到?”
赫西:“丑龟婿也总得见岳父母。”
纪正:“……”
*
回到申城第二天,赫西一早便被助理电话叫醒,起床与恋人告别,出门赶通告。
赫西走后,纪正也没再躺下去。
穿戴妥帖扣上腕表,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跟着车载导航一路开向目的地。
望着外面越来越熟悉的建筑和风景,纪正隐隐猜到终点的门牌号是哪里。
车子停在清晨安静的街口。
纪正下车,径直穿过狭窄无人的街道来到道路尽头的楼前,找到隐匿在角落的酒吧入口。
堪堪站定,门锁滴滴开启。
纪正开门走进去。
六年前,赫西曾带他来过,不巧几次都遇着闭门谢客,没能入内。
而今第一次踏进大门,纪正环视四周,忽然生出时光在这里凝固的错觉,此刻看到的是什么模样,六年前那人还在时应该也是这幅光景。
吧台里,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随意摆弄着调酒杯,将颜色不明的鸡尾酒倒入高脚杯,点缀了一颗糖渍樱桃,遥遥冲来人举杯。
“学艺不精,要来一杯吗?”
“谢谢,水就可以。”
男人轻啧一声,把酒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不喝是你的损失。”
“……”纪正无声扫他一眼,走到墙边卡座的沙发前落座。
一杯白水放到纪正面前茶几上。
男人在卡座对面坐下。
天花板上高高垂下的吊灯悬在两人中间,纪正淡淡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没再戴着那顶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吊灯暖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晕开,软化了过于凌厉硬朗的轮廓线条。
称得上英俊帅朗。
不怪杜宁这样的男人也会爱上。
男人从外套里摸出烟盒打火机,磕出一支烟,“介意吗?”
纪正说:“介意。”
隋安没理,把烟叼在嘴里,弹开打火机凑到烟前,停顿一下又啪得合上。
“算了,他也讨厌抽烟,连烟灰缸都不肯给准备一个。”
丢开香烟打火机,隋安望了眼对面从容清冷的影帝巨星,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
“倒是沉得住气。”
纪正权当夸奖,“想谈什么?”
隋安不答,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扔到茶几上,“除了你收到的那几张照片,原始文件都在这儿,没有备份。”
望着那张相机内存卡,纪正神色不变,视线平静地移到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里,淡声说:“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
“你就不怕这些照片爆出去,你和赫西都会身败名裂?那些嘴上说着永远支持你们的粉丝,转头就是侮辱唾骂,口口声声永远原谅不了你们的欺瞒背叛。”
话到最后,男人眼底滑过一抹冰冷嘲讽的笑,不知是为谁。
纪正漫不经意地笑了笑。
“为什么要怕?”
“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谁来原谅。”
隋安盯着纪正,像盯着嫌疑人的审讯官,试图从对方每个眼神动作里揪出蛛丝马迹。
而后挑眉,冲桌上的内存卡抬了抬下巴,“送你了。”
纪正没动,“让我来这里就为了这个?”
隋安说:“你都挑了最难的路准备一去不回了,这种东西也折磨不到你,留着它也没用,看了还不够让我糟心。”
“那现在轮到我了。”纪正淡淡开口。
“想知道为什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偏偏挑你作对?”隋安舒展双腿,懒散地倚在靠背上,“谁让你倒霉呢?”
“……”
“年少轻狂,采访时候心情不好就怼人,还怼到我脸上,偏偏赶上我也心情不好,这个撒气筒你不当谁来当?”
看着纪正意外过后豁然的表情,隋安嗤笑,“想起来了?”
纪正沉默未答。
记忆中,心情差到当众给人难堪,让人下不来台的时候只有一次。
在DueWest解散,赫西离开不久后。
他首次公开露面参加活动,无数镜头话筒齐刷刷对准自己,每个人嘴里都在问同一句话:DueWest为什么爆红时期突然解散?
以及,赫西去了哪里?
每听一次那个名字,纪正心情便差一分。
活动结束离开时有人拦住他去路,张口就踩中雷区:“是不是两人性格感情不合,组合活动进行不下去,才选择解散?”
纪正冷眼盯着对方的工作牌,极尽讽刺:“有关注这些的精力,不如好好提高业务水平去做一个记者,在八卦小报做狗仔,恐怕连你爱的人都留不住。”
那时他只顾发泄濒临溃决的情绪,语出伤人而不自知。
“——抱歉。”纪正说。
“用不着。毕竟你也没说错。”隋安自嘲一笑,“我确实没留住。”
“倒是我要跟你道声迟来的歉。”
纪正抬眼看他。
隋安说:“爱可能没法让一个人坚持活着,恨可以。”
“我不介意你继续恨着,然后好好活下去。”
“少给自己贴金。我时间这么金贵,何必浪费在你身上。”
“也是。”
酒吧里又只剩下一个人。
望着茶几上的内存卡,隋安轻嗤。
还真是多年如一日的任性嚣张。
摸了摸挂在手腕上的平安符,隋安扶着胸口缓缓起身,走出酒吧来到街上。
街边行人渐多。
分明是艳阳高照,眼前却忽然飘起细雨。
隋安拉开外套拉链,将相机护在怀里。
停车场还有段距离,隋安正考虑要不要跑着过去,一辆车从路边飞快经过,又在前方踩下刹车,倒车回来停在他身前。
车窗降下。
露出一张漂亮得近乎妖孽的脸,歪头看他:“大记者,这么巧又遇见了?听说你在国华社国际新闻部,怎么最近老是往娱乐圈跑?光在记者会上就见到你好几回。”
隋安僵着脸,抱着相机朝前走。
杜宁握着方向盘慢慢跟在一旁,望着车外渐大的雨势,懒洋洋地笑起来。
“大记者,看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不如捎你一程?作为回报,你帮我拍组照片,同意就上车。给你五秒钟考虑时间,五,四,三,二……”
车门开启又关拢。
雨点咚咚砸在车顶和窗上。
大雨倾盆而下。
“还以为你不会上来。”
“这叫随遇而安。”
“所以你叫隋安?”
“……”
“看见我车里挂的平安符没有?前两天刚求来的。”
“安……宁?”
“是不是很有缘?”
“既然有缘,不如送我?”
“啊,你喜欢吗?那就送你啊。”
*
时间悄无声息地从春滑到夏。
清晨,赫西被助理每天雷打不动的赶通告电话吵醒,堪堪从被窝里艰难爬起来,又被一双手搂了回去。
纪正一手缠在赫西腰间,一手绕过他肩颈,胸膛紧贴背脊,下巴抵在他后颈,将他整个人都嵌在自己怀里,睡意朦胧地在赫西耳畔说:“这么早开工?”
努力忽略身后极其强烈的存在感,赫西气而不忿地咬了口困在身前的小臂。
“昨天就跟你说我有一堆通告要跑,你是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纪正喉咙里逸出一声笑。
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做事要专心致志,不能三心二意。”
赫西:“……”
赫西怒而回头,却是羊入虎口,被觉醒的猛兽叼住了嘴唇。
不舍地放开那两片娇红柔软的唇瓣,纪正抱着人不放,“真不能推了?”
赫西被他束着手脚,根本动弹不得,不知道要让外人见到这朵高岭之花缠人的样子,该会跌碎多少眼镜。
“是谁信誓旦旦说拍完最后一部戏就来做我背后的男人,才多久就做不下去了?”
“……”
一瞬间,六个字从心头飘过。
自作孽不可活。
纪正只能大方松手,放人离开。
赫西下床,捞起地上的睡袍披在身上,回到床前俯身和郁卒的恋人吻别。
“乖啊,等哥哥回来陪你玩。”
“……”
耐着性子做了两个月顶流巨星背后男人,影帝先生每天都在后悔边缘试探游走。
直到北城往事临近上映才稍稍作罢。
因为客串演出影片中重要角色,赫西接到沈天亲自打来的电话,邀请他共同参与电影宣传,赫西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而纪正作为影片男主,两人理所当然有了许多同台活动的机会。
晚上同塌而眠,白天同吃同行,晚上同车而归,任谁都能看出,一向冷清冷情的影帝纪正在宣传活动上的好心情。
纪正心情一好,两人同台氛围更是肉眼可见的火花四射,再普通的言语互动,只要对上眼神就能让正西粉捂着胸口倒地不起,狼嚎着把床往台上搬。
首映发布会后,两人照例同车回清澜湾。
上映前的这段密集宣传让赫西有些扛不住,感叹着演员不易,上车后一路睡到家。
赫西头重脚轻地爬下车,全靠纪正扶着才没腿软跌下去。
刚站稳,一个黑影突然从地下停车场的立柱后窜出来,赫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纪正按着脑袋死死摁在怀里。
赫西:“……”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赫西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
陈商又得疯。
结果与赫西所料分毫不差。
影帝和顶流地下车库亲密相拥的照片引爆热搜后不久,陈商的死亡连线就杀了过来。
“你说你挡什么?挡什么?!”
陈商简直无力吐槽,“本来俩大男人被拍到也不会有什么,你这一挡可好,怎么解释你说?是不是心虚?就问你是不是心虚?!”
纪正知错认错,“抱歉,条件反射。”
赫西觑他,“条件反射?”
纪正改口:“是经验不足。”
陈商:“……”
小的指望不上,陈商将枪口对准大的,“他经验不足脑子抽抽,你就不能推开?”
赫西抱着抱枕盘腿缩在沙发上,慢吞吞地提醒道:“商哥,你要不再仔细想想?发现被拍了赶紧把人推开,那不更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陈商:“……”
陈商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一阵窒息。
“所以你们现在什么打算?找个借口说喝醉了扶着上楼,还是让一下公关部的伙计们养养头发,准备官宣?”
“都不用。”纪正说。
“你还想上天啊?”陈商暗自咬牙。
“过两天要去伦敦参加国际音乐节,等我从伦敦回来再说。”
“怎么不等你们领完证再说?”
“你愿意等也行。”
“…………”陈商把视频掐了。
伦敦国际音乐节的邀请函两周前就已经送到,赫西也知道这回事,只是陀螺一样忙昏头差点忘了,这一提才想起来。
于是便问:“之前不还说不去,怎么又要去了?”
“临时有事要过去一趟,顺道参加。”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纪正说,“趁最近没行程通告,好好休息几天,等我回来给你庆生。”
“……”
赫西郁闷,“麻烦不要提醒我又老一岁。”
纪正失笑,“好。那就等我回来。”
还没等到纪正回来,赫西先等来了赫母的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赫母踌躇许久才终于开口:“今天我和你爸无意间听邻居说起你和纪正那孩子的事……我们觉得别人说什么都做不了准,还是问你最好。”
“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赫西安静了一会,温声说:“妈,我现在回家,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们说。”
开车赶回家,赫父赫母已经等候在客厅。
即使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样在父母面前彻底坦白,赫西仍旧难掩紧张。
“……网上传言不全是真,但我和纪正确实是在一起,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从六年前到现在,一直没变过。”
听完他的话,赫父赫母半晌无话。
赫西坦诚了心思,原先的不安与忐忑如云烟消散,只剩平静。
最后还是赫母先开了口:“你以前……喜欢过男孩子吗?”
赫西摇头,“他是唯一一个。”
“什么时候的事啊?”赫母又问。
“我也不知道。”赫西说,“发现喜欢他的时候,已经喜欢很久了。”
“那……”赫母缓了缓,问道:“年三十晚上,你着急去见的人,就是那孩子吗?”
赫西点头说,是。
赫母没再多问,只说:“你让我们想一想。想一想。”
这天晚上,赫西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望着父母彻夜亮灯的那扇窗,一夜没有合眼。
天亮时,赫西迷迷糊糊闭起眼,不久便被卧室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唤醒。
赫母推开门,招手叫他出来。
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沙发边,赫母用那双熬红的眼睛望着他。
“昨天我和你爸一夜没睡,一直在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你从小就爱报喜不报忧,又是让人放心的孩子,所以我们向来也不多问。你做艺人出道之后,本来压力就大,很多事我和你爸不懂,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当年你好端端的突然要去留学,我和你爸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你不说,我们只好不问。现在想想,是跟那孩子有关吧?”
“……是。”赫西哑声说。
“你刚到伦敦那会儿,不管我们什么时候打电话找你,你都会跟我们聊上大半天。我和你爸还觉得开心,多少年没这么跟你亲近了,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
“怪我们心大,忘了国外和家里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有时候我们打电话你那里都是半夜,你就陪我们聊到天明,其实根本睡不着对不对?”
“这一夜我和你爸都在想,要是我们再细心一点,是不是能让你这些年少受点苦,少受点累。”赫母说着,眼圈泛了红。
“这件事说出口有多难,我们能想象到,你是不是也怕周围亲友邻居对我和你爸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才一直瞒着不说?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看不开这些吗?”
赫母柔柔握住赫西的手。
“你要是放心不下我和你爸,我们可以搬到国外去住,伦敦也行。去看看我们儿子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究竟好不好。”
“爸妈老了,只想让自己孩子平安幸福。”
“有空带那孩子回家吃顿饭,好多年不见,上次见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长大多少。”
回到卧室,赫西脑袋里还是懵的。
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从父母口中听到的那些话居然是真的。
赫西下意识拨通了纪正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一听到纪正的声音,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对面久久没有出声,纪正察觉到不对,不由紧张起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在哭?
赫西流着泪,嘴角扯开一抹笑。
“没有,就是突然想见你。”
纪正想了想,说:“那你可能要等我一会儿,我暂时还不会飞。”
赫西破涕为笑,抓着手机摇摇头,对他说:“你不用来,我去找你。”
*
初夏的伦敦温凉如春,天气莫测,午后阳光正盛,须臾间阴云密布,一场雨后,穿着风衣依然挡不住空气中的凉意。
纪正收起手里的长柄黑伞,轻轻抖去伞尖上的雨水,竖在门外墙边,然后走进事先预约的手工珠宝店。
向店员报出姓名,对方礼貌地请他稍等片刻,不久之后取来一个精致小巧的丝绒礼盒,打开盒子托在手心,请他检查过目。
确定无误后,纪正接过盒子,细心合起放进风衣口袋。
店员微笑着送上祝福。
纪正颔首说,谢谢。
出门时天上云雾散开,太阳重现。
阳光下温度缓慢升高,因大雨而寥落的街道上,行人再度多了起来。
经过街边一家露天咖啡座,服务员正在往桌边重新摆上椅子。
感觉身上出了汗意,纪正坐下点了杯黑咖啡,短暂休息片刻,叫来服务员结账。
正要离开时,咖啡店门打开,一位女郎走出门外,忽然开口叫了一声,“正?”
见对方回头,女郎惊喜地来到男人面前,“真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你!”
纪正也有些意外,“你好,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一定是上帝让我们相见。”妮可笑着朝他身边看了一圈,“Hercy没和你一起吗?”
“他还在来伦敦的路上。”
“噢……”妮可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又露出笑脸,“那样也好,有些秘密要趁他不在才能告诉你。”
妮可问纪正:“下午有时间吗?”
纪正原想提前出发去机场接人,在妮可的那句话后他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飞机才会落地,足够听完那些秘密。
妮可带纪正去了一家酒吧。
未到开门营业时间,店内无客,空荡的舞池里播着舒缓的英伦小调。
妮可和酒吧老板打了声招呼,请纪正在靠窗的卡座里入坐,介绍说:“酒吧老板是我和Hercy的同学,以前我们经常这里喝酒聚会聊天。”
红发高个鹰钩鼻的酒吧老板贴心地送来两杯现调鸡尾酒,感兴趣地打量着那位陌生漂亮的东方男人,问妮可:“你的朋友?”
妮可说:“Hercy的恋人。”
酒吧老板睁大了眼睛,夸张而不失礼貌地发出一声感叹,“难怪。”
他对纪正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英俊。”
纪正表情微讶,“你知道我?”
“当然。”酒吧老板和妮可对视一眼,笑着说:“我们都知道。”
红发男人走后,妮可拨了拨滑到肩前的卷发,弯起红唇,“该从哪里说起呢?”
纪正说:“你们因为是同学才认识的?”
“正常应该是这样,但我们不是。”妮可说。
“Hercy什么时候进的学校其实我也不清楚,还是和他同班的朋友提起班上来了一位美丽的东方男生,才第一次知道他。”
“不久后我搬到罗比太太的公寓,无意间发现和他成了邻居,但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说上话。”
妮可停下来,补充道:“或者说,他和谁都不说话,除了罗比太太。”
纪正问:“那后来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妮可端起酒杯喝了口鸡尾酒,扬起的唇角微微下沉,“因为一个很糟糕的意外。”
纪正心口无端抽紧。
“有天傍晚我回到公寓,遇到罗比太太从Hercy公寓房间里跑出来,惊慌地叫住我,让我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说Hercy好像服用了过量安眠药,昏迷不醒。”
“别担心,不是自杀。”妮可连忙安抚面前神色惊悸的男人,“醒过来后,Hercy解释说他只是太想睡觉,不知不觉就吃了过量药剂。”
“幸好罗比太太注意到不对劲,拿钥匙开门进去,才发现他出事。”
“可能是因为帮助过他,那天之后Hercy开始和我打招呼,偶尔在学校遇到也会说上几句话。”
“渐渐熟悉了,我才知道他到伦敦后一直严重失眠,以为他是在异国他乡太过孤单,就带他参加校内活动,和伊恩,刚才的红发大个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后来伊恩开了酒吧,这里就成了我们的小基-地,开心不开心了都来喝两杯,有值得庆祝的日子也会来,比如生日。”
说到这里,妮可脸上重新浮现笑意,“不是奇怪我们为什么都知道你吗?”
“其他人过生日,本人都会到场,只有一个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
“Hercy告诉我们,那是离自己很远很远的恋人,因为太远,别人生日24小时,他的生日有32小时。这样他就多了八小时的时间来陪他。”
纪正心跳快得厉害。
连带着喉咙都阵阵发紧。
——“说好会陪我庆生的,为什么没做到。”
——“……我没忘过。”
原来他真的没有忘过。
隔着大陆重洋,在遥远的最西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陪他走过岁岁年年。
“Hercy回国后我们才知道他是超级明星,真是神奇。当时还以为很难再见,没想到去年冬天他突然来伦敦。”妮可卖了个关子。
“你知道为什么吗?”
纪正呼吸深重而绵长,“因为生日那天,我在伦敦参加音乐节。”
妮可说:“你真聪明。”
可是那天赫西并不高兴。
妮可和朋友们不清楚他有没有和恋人在一起,只能陪他喝酒,聊些不痛不痒的话。
后来喝醉了,赫西打开手机,给妮可看音乐节转播,指着舞台上唱歌的男人告诉她,今天是他的生日。
妮可拉赫西去跳舞。
在舞池里,妮可小心地问赫西:“你见到他了吗?”
赫西摇头,垂眸笑起来,看上去很难过。
那一刻,赫西好像突然痛苦至极,再也支撑不下去,躬身按住了心口。
“Hercysaid,”妮可努力模仿着赫西当时的声调,一字一字生硬地说出那句中文。
“我好想他。”
四个字像一张网裹缠住心脏,又疼又涨,胸腔里涌起一波又一波绵密的刺痛。
纪正屏息,很久之后才记起呼吸,陷入长久的沉默。33ýqxsś.ćőm
不知过了多久,橘红的夕阳越过落地窗,铺洒在纪正身上。
眼角余光无意间略过窗外某处,纪正呼吸一滞,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
大道对面,赫西一身风衣站在落日之下,正笑微微地望着他。
纪正匆匆起身,冲出门外,穿过人行横道快步向他走去。
赫西逆光而来,笑着跑进他怀里。纪正张手接住赫西,像拥抱了整个太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纪正问。
“因为我手眼通天。”赫西得意地说。
纪正回头望向酒吧窗边。
妮可隔着玻璃向他们挥手,笑容灿烂。
赫西靠在纪正怀里,遥遥朝妮可摆手道谢,然后抬脸问纪正:“你们在聊什么?”
“你。”
“那该多无聊。”
“没有,我听得很开心。”
“……”赫西一脸我就猜到的表情。“肯定没说什么好事。”
“想知道?”
“不想。”
纪正低眸轻笑,拉住他的手,边走边说:“我讲给你听。”
赫西别开脸,“说了我不想。”
纪正说:“可是我很想你。”
缓缓转回头,赫西眸光微动,笑眼弯弯地看着他,“我也很想你。”
纪正低下头亲吻赫西额角,“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什么礼物?在哪儿?”
“回去再给你看。”
“现在不行吗?”
“嗯,不行。”
“小气。”
“……”
十指紧紧相扣,两道身影并肩前行,汇入伦敦大道的日落红尘,走进人间烟火。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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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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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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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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