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在父母连绵不休的争吵声中,在碗碟与地板相撞的破碎声中,她想。
——爱情是什么?
那时候的她,带着教科书里只言片语的知识,和对世界稚嫩的理解,自我回答道。
大概是吵架后的和解,一起生活的勇气,和对浪漫的憧憬吧。
她第二次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是高三毕业。在从别人口中打听到的,裴越的航班远赴海外之后,她出人意料地在自己擅长的考场上失利。摆在她曾经信誓旦旦的承诺和梦想前的,是一张专业调剂的征询书,寂夏在接受调剂的那一栏签上自己名字的时候,这个问题又不期然划过她的脑海。
——所以,爱情是什么?
走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她更新了那个答案。
冲动,难以调和,以及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大多数人都知晓自己并非一个合格的爱人,但依然渴望被爱。
这贪婪听来可爱,像是赌徒,愿赌服输。
第三次,是一次又一次站在相亲对象的面前,面对审视、衡量以及被定义时,她在于晴对自己未来婚姻的规划里想。
——爱情大概是个伪命题。人的情感永远脆弱,短暂,且忠于自我。爱情是社会出于发展目的,为人口管理规范化设下的虚假概念。
所幸,她可以永远对既定规则保持不驯。
这是第四次。
她站在世界上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在另一个人对至亲的缅怀里,这个问题和某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一起呼啸而来,不合时宜的地点,毫无准备的诘问,寂夏却觉着自己比任何一次都更接近,这个问题的答案。
理智宣告退让。对问题作出回应的不是她审慎,又辩证的思考。
是失速的脉搏,是错乱的呼吸,是她忽然对重力敏感的心脏,周而复始地向下坠落。
“……风铃草。”寂夏听见自己在顾瑾年的目光里回答,声音陌生,带着故作镇定的伪装,
“我喜欢风铃草。”
顾瑾年点点头,“那我记住了。”
他说他记住了。
寂夏在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闭了下眼睛,万念俱灰地想。
她完了。
如果说之前的问题她还可以当作是一时兴起的玩笑,那这一次顾瑾年的问题里,根本没给她找借口的余地。
谁会在故去至亲的墓前开玩笑。
枪抵着她心口,无处可逃。
比“顾瑾年是不是喜欢她”这个答案,更早一步被确认的,反而是她自己的心意。
可是……
可顾瑾年不知道,她可能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爱人。
她没能有幸,成长于美满的家庭,曾经年累月地见证过爱情如何死于柴米油盐,幼年时她无数次地费解过,人与人的矛盾怎么会因为这么小的事。
小到可以是今天的买菜钱到底是花了十九块五毛八,还是二十九块五毛八。
可以是用完的牙膏杯究竟应该放在柜子里还是留在洗漱台上。
也可以是七点半后,电视频道是停在体育节目,还是连续剧。
他们摔杯子摔门地吵到面红耳赤的时候,身后就是结婚照和她满月时的全家福。
男人在亲吻她的妻子,而他的妻子笑得很甜蜜。
他们也曾深爱过。
后来连碰面,都觉着像触霉头。
寂夏并不想贯彻什么“用一生治愈童年”的真理,也不想捏着这点过去走一辈子。可她没办法。
她没法跨越对爱情的犹疑。所以她逃避、怀疑、患得患失,在亲密关系中永远让自己有退路,以确保自己绝对处于安全的领域。
可顾瑾年这么好。
他理应值得更好的人。
风声中的墓碑依然沉默,阶上的玫瑰枕着青苔,寂夏没再回头去看顾瑾年的眼睛,只是在心里给这个问题写下了答案。
可惜她并不是。
她怎么能带着阴影走向一个月亮般的人呢。
那可是顾瑾年。
这些晦暗又苦涩的念头压在她昭然若揭的喜欢上,她说不出口。
祭奠的工作本就没多复杂。他们在墓园里停留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往返的路程用时长。
或许仪式的意义原本就指向生者,为了寄托、传达以及,延续爱。
顾瑾年倾诉的句子里,关于自己的部分并不多。更多的是在说顾母的生活,有她养花逗鱼的新爱好,想给自己邻居送手工曲奇,结果烧糊了烤箱,还有她一个月里捡了多少只流浪猫。
他很擅长提炼重点,也一向清楚别人最想听什么。
这些隐晦又私密的思念,都没有避开她。
“你在天有灵,也帮我劝劝。”话到了最后,顾瑾年有些无奈地道,“你在这里,她说什么也不肯在我那长住。留她一个人陪你,我不太放心。”
他稍停了停,又道,
“要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这种退让的表达极少出现在顾瑾年的句式里,他自己却没怎么在意,
“她来年不会失约的。”
像句承诺,将并不连贯的话题引向了尾声。顾瑾年说完这句,朝沉默了很久的寂夏伸出手,道,
“走吧。”
寂夏摇了摇头。自己撑着石阶站起身,临走之前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小声地朝墓碑的方向说了句,
“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
顾瑾年在她身侧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他们在秋日的黄昏里肩并肩走出墓园,几只安静的乌鸦落在远处的树梢上。相似的沉默里,隔着寂夏截然不同的心境。
她像只霜打的茄子,从顾瑾年那里接过沉默的接力棒,企图掩饰自己的异常。
“在这里等一会。”
顾瑾年的声音斩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寂夏抬起头四下望望,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墓园的小道,眼前就是荒凉又宽敞的公路。可能是察觉到她稍显疑惑的目光,顾瑾年解释道,
“车还要等会才来。”他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看了看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坐着等。”
寂夏应了声好,刚想找个能坐的地方,就被他拎着后领拉了回去,
“你急什么。”顾瑾年似乎是“啧”了一声,寂夏还没开口,一件带着温度的长风衣就落在了她怀里,
“垫着坐。”
寂夏抱着衣服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几次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顾瑾年看她不仅没找地方坐下,还伸手在他衣服上摸索了两下的动作,奇道,
“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寂夏小声道,“你这件衣服的料子看上去好像不能水洗。”
“……”顾瑾年在她的回答后沉默了一会,须臾才轻声念了一句,“操心的事还不少。”
寂夏听不清他话里是不是连着一声叹息,只见他朝身边台阶的方向扬扬下巴,“坐你的。脏了就脏了,不用你负责。”
寂夏想了想,将大衣折了几折坐了下来道,
“那我干洗了之后再还给你。”
顾瑾年没再说什么,他惯性般地往兜里摸了下,顾瑾年极少在工作场合吸烟,寂夏却在私底下见过两次他指间星火的样子。凭着这点线索,她几乎瞬间就从顾瑾年的动作里推断出了他的意图,她在自己身下的衣服里找了找,很快就从衣兜里翻出了打火机递过去,边道,
“在这里。”
顾瑾年怔了下,朝她摇了摇头,“不用。”
寂夏执着地伸着手,“我没关系的。”
“放回去吧。”顾瑾年站在她身侧,树梢上半枯的叶子打着圈地往下落,地上的固定沙石的绿布籁籁响着。寂夏却半点风也没吹到。
顾瑾年顺着她的动作,用指背碰了碰她伸出来的手,往回推了推,声音不怎么高,语气却不容拒绝,
“我有关系。”
接他们的车就如顾瑾年所说,没多一会就到了,却明显不是辆的士。
寂夏看着那辆停在他们面前的路虎七座商务,正迟疑着要不要起身,驾驶座的车窗就降了下来,窗后坐着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朝顾瑾年招了招手,
“瑾年,这边。”
顾瑾年扶着寂夏走过去,朝男人点了点头,
“赵叔,大过节的,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被顾瑾年叫做赵叔的男人连连摆手,后座的自动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滑开,
“一年到头你都没叫过我几次,再闲下去我都不敢要这份薪水了。”
“您别这么说。”顾瑾年笑笑,他让寂夏先上了车,“我妈在这边的时候,都靠您忙前忙后了。”
赵叔跟着他笑笑,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旁抱着长风衣的寂夏,神色里带了些若有所思的意味,
“这位是?”
“寂夏。”顾瑾年也上了车,这一次他坐在了寂夏身边的座位上,顿了顿才补充道,“我……朋友。”
寂夏跟着顾瑾年,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赵叔好。”
“你好你好。”男人连应了两声,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眼角的细纹让他看起来格外和蔼,
“瑾年还从来没带朋友来过这边。”
“从来”这两个字在他的语句里重音突出。顾瑾年叹口气,
“……赵叔。”
赵叔从善如流地改口,“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这么说了,边发动引擎,边降下了前车厢的挡板。那改装的隔音板一降下,后车的位置立刻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私密空间。寂夏不自在地摸了摸身下的皮椅,没话找话道,
“我还以为你说等一会,是在等出租车。”
“这边不好打车。”顾瑾年看了她一眼,“你这个状况,总不好等太久。”
寂夏想起他之前买给自己的两支雪糕,顾瑾年的关心和他的工作一样,极富行动力,可她此刻完全没了之前的坦然,只得转移话题问,
“这位叔叔是你的?”
顾瑾年回她,“是我爸之前的司机。”
寂夏“啊”了一声,没准备再往下问了,顾瑾年却在她彻底移开视线前,主动把话题捡了回来,
“我爸去世的时候,因为合伙人的落井下石,公司被查封,欠下不少债。”或许是顾虑在陈叔面前提及这段过往,虽然有隔音的挡板,顾瑾年依然压低了声音,
“那时候家里的资产被立案冻结,除了爷爷家的老房子。储蓄,代步工具,奉阳和法国的房产都被没收了,自然也付不起请司机的薪水。”
这不是一段风平浪静的往事,可顾瑾年的语气却始终简要从容,听起来和他平日里开会的口吻,也没什么差别。寂夏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偏头对顾瑾年道,33ýqxsś.ćőm
“但现在这些都改变了,因为你。”
顾瑾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问,
“这算安慰?”
“不。”寂夏没有迟疑地摇了摇头,“这是事实。”
顾瑾年闻言笑了一声。
寂夏想了想问,“所以你在工作后就重新聘请了陈叔叔?”
“是。”顾瑾年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工作刚有起色的时候,我托人打听了一下陈叔的情况,因为年龄原因,他工作不太顺利,就一直靠失业救济金生活。刚好我妈一直留在奉阳,我就把他请了回来。”
虽然顾瑾年没说,但寂夏清楚,那份失而复得的清单里,应该还有债务、父亲的名誉,以及那栋承载了父母记忆的法国小房子。
他会再一次在那个院子里种满玫瑰,年年奉一束在至亲的墓前。
毕竟顾瑾年,并不是个会徒留遗憾的人。从人生的某一刻开始,他就在向世界慢慢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荣光、理想、故人与爱,以温柔的方式,却——
无比坚决。
那些温暖又纷乱的念头划过她心头,寂夏望着顾瑾年的眼睛,在心里叹着气想。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让人欢喜。
她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或许冷静、退缩、不够热烈,没能生长于诠释幸福的家庭,做不成一个合格的恋人。可如果失败的终点指向的是顾瑾年,她想。
如果是顾瑾年的话,无论结局如何,她都要试一试的。
她不想错过顾瑾年。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为您提供大神时蛟蛟的盛夏光年最快更新
第 42 章 决意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