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芳学历很低，没见过大世面，水下的生物景色一点都不认识。
上岸后两人洗了澡，脱了潜水服，到休息区喝了姜茶，丘悦找了水下照片一处一处风景带她辨认过去。
“这是护士鲨，这是白鳍，这个是海龟，这是石斑……”
刘芳芳打断她，“海龟我还是认识的，你别讲了。”
丘悦并着腿，“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的。”
刘芳芳又抠着指甲，手指在指甲上面有一点没一点地划着，“赚点钱，顺便玩玩。”
丘悦问，“你学什么的？”
她浅笑着，“我读的是中专，学历很低，一直学的是插花艺术。不过，这门行业，没什么出路。”
丘悦“嗯”了声，“确实。”
“是吧？我又不学潜水，全靠龚嘉唯那家伙。”
丘悦身形一僵，手指攥紧黑裙子，“龚嘉唯？你不是穆经理的情人么？”
刘芳芳骄傲地一甩头，“没有的事，穆同在追我……”
丘悦抿紧了唇，“喔，挺厉害。”
…
丘悦回过神，把餐盘放回去，坐到食堂旁的小咖啡馆里要了杯咖啡。
从听到“龚嘉唯”三个字的时候，她真的是由衷讨厌起刘芳芳。
…
丘悦和龚嘉唯认识有好多年了。
上一次见到他，还得从她大学刚毕业才二十二岁那会子说起。那一年，母亲一直说要回老家山东，丘悦刚毕业，就托龚嘉唯给自己找了这份潜水员的工作，她才回了趟老家。
那是她第一次回老家，还没回老家那房子，便被那些个初次见面的亲戚带着上香去了。
那个小县城灰土土的，有个小矮子山丘，傍着许多来祭祀亡人的哭丧人。
灰色的坟头一个接一个，摆满了整座大山。上香的烟火味笼罩着，白色的纸又把坟头淹没——磕头、烧纸钱的人聚拥在一块儿，有钱的人家请来法师做法事，悲拗的吟唱声幽幽地响彻山野。
这是丘悦回老家的第二天。
第一天来的时候，亲戚非带着她去爬据说藏着绿宝石的高山，那座山阧得厉害，她爬得慢悠悠，很快被同行的几个小孩超过。
母亲恨铁不成钢，无奈她实在怕累，出了满头大汗脸被晒得通红。
他们爬到山顶了，也就看到个破庙，庙很大，然而已经废弃得不成样子。
下山的时候她问母亲为什么没看到绿宝石。
母亲笑话她说，“早被挖光了呀。”
所以她越爬得两脚破皮抽筋，也就更是白花力气。
这天刚来，便被人唆使着爬上去，丘悦不会烧香，又不想爬太高，就跟着年纪大的几个“奶奶”呆在半山腰，母亲上山顶去了。
丘悦很快后悔了。
同行的几个“奶奶”她总是记不清哪家哪家的，各个长得都尖嘴猴腮，大脸跟扯着黄褶子似的皱纹满满，牙口好得很，很会说话，家长里短一个不慎就能被拉出来。
丘悦上的是师范大学，吵架厉害，向来说话刻薄不留情面，对这些老太却是半点功力也不能用，她们偏又问起她问题，一个接一个，磨得她应接不暇。
“小悦最近有谈恋爱没啊？”
她有点不耐烦，应付道，“早着呢。”
“找到工作了没？”
“找到了。”
“做什么？”
丘悦那时候也是短发，半耷拉在肩头，比起现在脸更青涩一点儿，穿着身白T恤，下身是灰毛毛的运动裤。听了这话便拍拍裤腿，揪揪上面的毛，“潜水的。”
“潜水？会游泳喔，我们这里人都会游泳，挺巧的呦。。”
“是挺巧的…”
“多大了？”
“二十多了。”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们这里做客啊？”
她笑了下，神转走了，随口就说，“听我妈的。”
红衣服的“奶奶”又开始啰嗦，拽着丘悦的小胳膊小腿仔细打量，那张带满了褶子的黑黄老脸笑得像朵花一样，嘴唇咧开，露出来的牙齿黄黄的，像吃了屎一样。
这个老家有个出名的规律，生下来的闺女，需得大干四方赢了一圈，才能回家。
母亲一直想带她来老家，知道她这木讷的性子到了大点儿才能变好些，也就一直拜托她老家的亲戚给她看看。
丘悦看着感情表露不太明显，嘴唇薄，也不红润，眼睛一提，就是一副天性凉薄的样子。
丘悦收了收神，任几个老太打量。
过了半天，母亲才从山顶上下来，给她带了几个刚摘的果子，红红绿绿的混着色，跟拧了毒药泡了一回似的，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母亲把一个果子塞到她嘴里，“我们小时候经常吃的。”
她才嚼碎了，又苦又酸，手里又被人放了一大捧果子，她受不了那味儿，“呸”了声捂着嘴全吐了，手里放着的果子也洒了些。
前面正下山的几个老太听到动静，回头看着，就开始七嘴八舌。
“城市里来的姑娘就是娇啊，铺张浪费，看得让人心疼那些个果子——这果子我们小时候常吃的。”
“确实，人家城市来的，出身和我们都不一样，能比么。”
母亲倒是没说话，拿了个果子放进嘴里，刚吃没多久，也吐了，“难吃死了，这是撒了农药吧。”
她伸手打掉丘悦手里捧着的果子，“扔了扔了。妈没搞清楚就让你吃，怕是中毒得病了，真是罪过——”
老太们终于停嘴了。
丘悦鲠了下，知道母亲是帮自己，“没事，已经吐了。”
一行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山脚，跑到村子里绕来绕去准备回去。
家里最大的奶奶已经九十多了，不上山，一直蹲在山脚下等他们下来。
她年纪大了，意识总是不太清楚，旁人问丘悦要吃什么，路上恰好遇到有一个吆喝着买糖葫芦的，自顾自以为她爱吃糖葫芦，便买了好多串。
丘悦慢慢地走着，那一行人都在巷子里热热闹闹地唠家常。冰糖在炽热的阳光里融化了，黄黄的糖水落下去，黏得她的手像鱼的硬翅膀一样伸展不开。
季节不对，那山楂也跟被女鬼吸了精气神的憔悴男人一样，风干了皮，啪嗒一声里瓤黑了个彻底。
怕又惹人嫌，丘悦把那几个山楂全吞了下去，酸得在醋里泡了几年那个样儿，吃得她胃里头翻江倒海。
她这几天来事，肚子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是更差些，丘悦忍了几下，继续跟着一行人走，走了会儿，总算舒服了。
母亲在陪其他人说笑，丘悦努力把剩下的冰糖葫芦都吃完了，默默站在她身后。可能她是第一次回家的缘故吧，她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又走了半天，总算到了老房子那儿。说是老房子，其实最近一年也装修过，房子被刷了层灰漆，从外面看起来挺小，就一层楼，有个小前院，前院乃至房子门口都是金灿灿的玉米，摞得老高。
亲戚里的男人们央着在门口拍全家福，让丘悦站在最前面。
她不太想这么突出，说，“让弟弟妹妹到前面站着吧，我比较高。”
几个小朋友没推脱，欢脱地撞开她径直呼呼啦啦站前面去了。
“好不容易回老家，别那么闷。”刚拍完照片，母亲就喊她给长辈打招呼，她有些不情不愿，此时收敛了情绪上去不规不拒地问了声好。
最大的奶奶长得瘦，拍完照片之后就躺到床上去了，母亲领着她进其房间，让她喊“姥姥姥。”
她咳了一声，又被母亲推了一把，在床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上前道，“姥姥姥好。”
姥姥姥睁开眼睛，看到她，“这是闺女吧，都那么大了。”老人捂着她的手。
丘悦知道这算是客气话，毕竟两人没见过。
姥姥姥起身，似乎要下床，母亲一抬眼做口型让她去扶，丘悦赶忙上前，搀住姥姥姥的手臂。
姥姥姥就在她的搀扶下走到柜子旁边，给了她一个红包，“闺女，好生收着。”
丘悦直接把红包收下，“谢谢姥姥姥。”
姥姥姥打了个哈欠，转头对丘悦的母亲说道，“行了，带着你闺女休息去吧。”
母亲点点头，应下，“是。”
姥姥姥叹着气，一仰呦倒在床上。
从姥姥姥的房间里出来，说好的休息绝对是没有的。母亲被人喊进大灶房里忙活晚饭，她被拉去前院唠嗑聊天。
老太们把她围了一圈，唯一欣慰些的是，这时候总算有了些不那么人精的大老粗和小屁孩。
来来回回被问，城市生活好不好，丘悦父母啥时候离婚的，为什么离婚的。
关于父母的事情，丘悦记的不算多，更不想对往事说些什么惹众人怒，只说“忘了”，众人当然不信，八卦之魂烧得正旺也不想停下。
小屁孩们在前院里跑来跑去的。
丘悦正进退两难，母亲一声“吃饭了”打断了所有人的叽叽喳喳，全起身去客厅里吃饭。
丘悦衬着人走了，把手机掏出来看，都七点了，直直从五点说到七点。
她也跟着上了饭桌。
饭桌上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丘悦小声问母亲姥姥姥为什么没下来吃饭。母亲解释说，老年人胃不好，晚上少吃些反而更好。
丘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晚上亲戚给她和母亲挤了个房间出来，丘悦和母亲礼貌地推脱几句就住了进去。
借住的那天晚上，丘悦半夜肚子难受，出去上厕所，拉肚子拉了半天，出来听见他们吵吵闹闹还在打麻将，各个都眉飞色舞的，快活似神仙。
“你看丘敏那家姑娘，来我们家憋屈的哦。当谁乐意待见她啊，被自家丈夫赶出来可是够丢脸的。”
“大嫂，话可别说那么难听——”
其中一个圆滚滚的老太在灯光里缓缓推出一排麻将，“我这话哪里是难听唷。”
丘悦没听众人到底如何作答，不想再听下去，快步便回屋了。
丘悦的母亲折腾到半夜这会还没睡着，听到她回来，就问，“说什么了？”
丘悦爬到床上，躺到她身边，慢慢地圈住她的腰。
“妈，我们回老家到底做什么。”
大黑天，她睁开眼也看不清母亲的表情，只是感觉她胸腔一动。
“给别人看看你，我离婚了闺女过得也照样好。”
丘悦抿了抿嘴唇，合上眼睛，想起下午几个老太问起父母的事情。
她想说自己过得不算好——
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她还在上初二的时候就听见母亲因为父亲花钱给已经有自己房子的爷爷在鱼台县买大房子住吵架，母亲怪他花冤枉钱。
父亲本来还在哄母亲，“那毕竟是咱爸。”
母亲瞪着他，“不是我的。”
那时候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父亲和母亲互瞪着。
再后来，就是母亲赏给父亲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剩下的全部是无尽的争吵。
她父母的那场婚姻，是一场失败的婚姻。
婚姻…丘悦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三只小球，啪嗒啪嗒啪嗒啪嗒，闪过一张年轻男人英俊的脸。
“小月亮…”
母亲忽然轻声开口，打断她的回忆，“睡不着？”
“不是。”她的手从母亲的腰上收回来，“想事情。”
她的母亲侧头过来，额头贴着她的。
“是有什么心事么…和我说道说道。”
丘悦看看母亲，想努力看清她的神色，“没想什么。”
母亲抬手，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上，“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丘悦没再说话。
“对了，你们那个学校新来的老师先得学习的，七月下旬就得去上。”
“哪来的实习班啊，我搞潜水，不当老师，上了也没用……”
丘悦母亲的手掌收回去，头一侧，躺到另一边去。“那哪行，你搞潜水就个业务，也不知道咋能上的，万一搞得差，还得赶回去回炉重造。你大学学的不是师范外语系专业么…教书吧…就你这脑袋瓜，别什么都指望我…”
“母亲。”她扯了扯母亲的手指，“我没打算指望你。”
“睡吧。”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别说话了。”
丘悦在黑暗里看了母亲几眼，胃里又是疼嘶嘶的，捂着肚子睡去了。
第二天晨起，丘悦就开始吃不下东西，整个人蔫了吧唧的，亲戚问她是不是病了，她也不知道，只说“不知道”；问她难受不，她也只是趴床上不起。
亲戚受不了她这性子，又急，生怕母亲拿这事来怨怼他们说些坏话，很快拜托丘悦母亲一定带她上医院去，她就带丘悦上县城医院里去了。
排了好长的队伍，做了个胃镜，医生知道了情况，说问题不在胃上，又做了个ct，一查，得急性阑尾炎了，要做手术，把阑尾切了。
小县城医院里人也爆满，丘悦问医生说回上水再做行不行，医生说不行，不能拖。
隔了一天，马上就动刀，丘悦很快就进了手术室里，被送出来的时候半死不活的。
刚做手术的得有人照顾，上厕所都不方便，丘悦换了蓝白条的宽松病服坐着，母亲问亲戚要了个被褥带着行李就来医院照顾她。
病床没多少张，护士给她弄了张小铁床，凑合着就睡了。
到了半夜，丘悦憋尿憋不住了，起来要上厕所，好不容易折腾着下了床，一下子趴地上了。
母亲醒了，蹲地上扶起她，“护士不是给了纸尿裤吗？”
丘悦扭扭捏捏的，小声道，“不想拉里面。”
母亲长叹一声，扶着她去厕所。
丘悦还带着吊瓶，得一直拎着，护士还说要拎的高些防止倒流。母亲累出了满头大汗，一手搀她一手拎吊瓶，把人送进了厕所。
“早知道就不吃山楂了。”丘悦边说着，边重新被母亲弄上床。彡彡訁凊
母亲刚躺下，一愣，“山楂？”
丘悦艰难地翻了个身，念着病房里有人，用气声道，“那个冰糖葫芦山楂都坏了，我全吃了。”
母亲轻声骂她，“贪嘴。”
丘悦没气势，硬着气反驳，“我不是…我又不爱吃山楂…”
“作死了，可真是作死吧你，可害苦了我了。”
空气里一静，丘悦累得厉害，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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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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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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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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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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