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科幻小说>重生之皇姐难为>第14章 Chapter 14:乔治
  “下盘太高!”

  “步法混乱!”

  “握剑不稳!”

  来到安纳托利亚后,乔治成了法蒂玛一行人的护卫兼任穆罕默德的习武教师。之后的每一天,安纳托利亚的宅邸里都会响起这样的声音。m.33ýqxsś.ćőm

  文化课的教习任务则落到了法蒂玛身上。

  “砰!”金石相击发出清脆响声,产生的冲击波令周围老树沙沙作响,不堪痛苦地抖落满枝丫的积雪。雪块“噗”地砸在地上,瞬间与满地的银白融为一体,似要化作寿衣,掩盖这个世界所有的丑陋与肮脏,令世界回归最原始的、最本真的、宛如初生婴儿般的纯粹无知。

  被打倒在地、连武器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的穆罕默德小豆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必刚才的模拟战一定让声带被乱来的呼吸节奏伤到了,就连喘气声都沙哑粗重得不得了,灌入喉管的每一口气都燥热得如同新鲜辣椒水,灼得浑身火烧火燎地疼。

  穆罕默德不甘心地狠狠瞪着乔治,眼里有某种类似于流火一样的东西缓缓凝萃,炽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却终究凝而不发。

  ——身为皇子,即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他也有他自己的骄傲跟尊严,自然也懂得如何将这份骄傲恰到好处地收敛起来。

  “殿下,如果你的敌人轻而易举挑飞了你的剑,你拿什么去和对方抗衡呢?”乔治是个平易近人却不失严格的老师,日常生活中宽于待人,是个如太阳般温暖的青年,在指导穆罕默德习武一事上却向来不留情面,最温暖的太阳也会在这时变成悬在午夜凶案现场上的血色残月。

  肌肉、肘关节和膝关节对撞击带来的钝痛尚且记忆犹新,浊气在胸腔中上下挤压推搡,不进也不出,难受得紧。穆罕默德脸色不太好看,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昂起头,不甘示弱地反驳:“那又有什么关系?皇姐会保护我的!”说罢还求证似的望向坐在一旁观摩着一张大地图的法蒂玛。

  法蒂玛从善如流地冲弟弟眨了眨眼,以示回应。

  “可是你姐姐连我都战胜不了啊,要怎么保护你?”乔治终于忍不住扬唇,大笑出声,还附赠了一个免费做发型服务——他用尽全力把小皇子那一头天鹅绒般柔软细腻的深褐色卷发揉乱,一边揉一边朗声笑着——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懂君臣有别,而是经过一来二去的相处,他早已和这对姐弟建立起了一种类似于朋友的关系。

  ——朋友之间,无论多亲昵的举动都不为过。

  “乔治,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闻言,法蒂玛放下手中地图,抖了抖裙角的雪粉走过来,“每个人都有专精的领域,请原谅我实在是对拳脚功夫接受困难,不过我在别的方面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比如?”乔治目光微闪,存疑地一愣。

  “现在请你把那棵树当成靶子射|上一箭。”

  乔治倒是很听话,当即挽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矢破开空气,正中树干。

  法蒂玛拿过他手中的弓与箭,紧跟着射出第二箭。

  只见那支箭矢以百步穿杨之势疾驰而出,不偏不倚地从中间截面处将插|在树上的那支箭一分为二,就连箭去之时裹挟而起的风都好似化作了数道柔韧而凌厉的银蛇。风过之处,掀起阵阵排山倒海的冷意,肆虐着侵占了五感。

  旁观的穆罕默德第一时间就被皇姐这角度精准到无可挑剔的射箭手法以及舞者般英气优雅的开弓姿势惊艳到了,如果不是身份问题,他觉得自己绝对可以像普通平民那样,不顾形象地拍手高声喝彩。

  “怎么样?”法蒂玛转过头来,战胜对手的喜悦点亮了她的眼睛。

  乔治毫不掩饰脸上的赞许之意,那双比法蒂玛的瞳色更深的海蓝色眼眸微微剪出一个动人的扇形弧度来:“的确是非常高超的射箭技巧,公主殿下日后一定能成为一株战场玫瑰,您的所到之处,花朵将在您脚下如艳丽的潮水般绽放。”

  法蒂玛笑了:“你这是从哪本诗集中读到的台词呀?”

  “不需要参考诗集,看您刚才的动作就知道了啊。”

  “可是……”法蒂玛敛去些许笑意,一丝严肃攀上脸颊,“比起什么战场玫瑰,我更希望让我可爱的弟弟成为战场猎鹰。”

  “我向您发誓。”一顿,乔治随即单膝跪地,一手贴在胸前,低眉敛目,“我一定会将我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教给穆罕默德殿下。”

  ……

  在安纳托利亚的那段时光应该能用「惬意」这个词来形容吧?

  除却一板一眼的读书习武,宅邸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来装点这些孩子的生活。法蒂玛做预知梦的次数愈来愈少,遂得以安眠,于是她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教弟弟学习上。

  穆罕默德最喜欢的课程是地理,反倒对那些条条框框的繁文缛节深感厌恶,所以时常趁教习文化课的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出来,让法蒂玛摊开地图,给他讲讲亚历山大大帝征战四方的路线。

  为了逃课听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这个桀骜的孩子总会时不时地惹出些乱子来——把面包和黄油弄得到处都是、把茶水泼翻、把无辜的书本当弹跳球抛向悬着水晶吊灯的天花板……这些普通的恶作剧都不算什么,最过分的是用马骨制成的笔和尺、书桌或者火炉围栏等等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旁若无人地上演一场胡闹的、极其挑战听觉中枢承受力的多重奏音乐来,弄得可怜的文化课老师威尔逊先生走投无路,每次都会大发雷霆地满屋子追赶调皮捣蛋的小皇子。

  “给我讲讲吧,好姐姐。”有一次,穆罕默德穿过长廊,迈着小短腿,像只兔子似的奔进庭院,抓着法蒂玛的手臂讨好似的摇了摇。

  法蒂玛摸了摸弟弟的头:“你今天的文化课任务完成了吗,我的小雏鹰?”威尔逊先生由远及近的纷杂脚步声以及那一声声力竭声嘶的「殿下,请等一等」,已经说明了这孩子十有八九又逃课了。

  穆罕默德的双眼极尽目力地圆瞪着,目光认真得可怕:“可是我的好奇心要食欲大增了,它现在急切渴望食物。”

  “好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哦。”法蒂玛终于妥协,对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威尔逊先生点了个头,示意接下来的文化课暂停。

  “你很喜欢亚历山大大帝,是吗?”充当了新老师的法蒂玛欠身坐到桌旁,摊开地图。

  “我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征服了希腊、埃及还有波斯帝国。”穆罕默德说着就要探出半个身子,越过法蒂玛的肩头去瞅她手中的地图——那上面已经用红笔密密麻麻地做满了记号。

  “好吧,那么我们就先从你最感兴趣的部分开始讲起,首先来看一看这几个国家在地图上的位置吧……拜托调整一下姿势我亲爱的,把你的头从姐姐肩膀上移开好吗?我现在觉得肩膀像是在柠檬水里滚过一圈那样酸溜溜的,还有不要那样站着,坐到姐姐腿上来吧。”

  穆罕默德开心地照办。

  午后是习武时间,乔治对穆罕默德的训练一日未曾间断过,偶尔法蒂玛也会加入他们练武的行列,并在穆罕默德训练得大汗淋漓时赏他几枚只有在冬天才会成熟的妖紫色浆果——吃得多了,从嘴唇到舌根全都被染成了与果皮一样的乌紫色——有点类似于女巫袍子的色系。往日在王都的时候,他们的父皇母后最讨厌孩子们吃成那副不成体统的模样,法蒂玛却纵容,奥萝拉这时必定会紧紧跟在公主身后追赶着,念念叨叨地说着冰露果子虽甘美却不能吃太多。

  冬末春初的安纳托利亚依旧严寒,花园里的雪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没过人的小腿,因此扫雪就成了宅邸里的一项例行工作。

  这日,在穆罕默德的提议下,扫雪的任务交给了几个孩子。

  “要我说,这样的举动非常多此一举。”乔治拿起扫雪用的铁锹、铲子等工具,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行动上却配合得十分积极,“等雪自然融化不就可以了吗?这样还比较快。”

  他说话时,口鼻哈出的白色蒸汽很快漏进空气中,被四面而来的寒风撕扯得七零八落。

  除了重生归来的法蒂玛之外,这几个尚未独当一面的孩子没有人真正去过血流成河的边境战场,耐寒能力自然谈不上有多好。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冻得满脸通红,不得把衣领子扯得高高的用来御寒,却仍然对那些透过衣领缝隙漏进身体里的寒气毫无半点儿招架之力。

  尽管冬末寒气深重,如天罗地网黏附身体一般严丝合缝,冷得几乎叫人窒息,却依旧不妨碍玩心大起的穆罕默德找乐子。“我们来搭建君士坦丁堡吧!”铲雪的工作进行到一半,他突然跳了起来,一拍手。

  此语一出就收获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反对。

  “不行,殿下你的手会冻伤的。”温顺体贴的奥萝拉最关心的永远是小皇子的身体。

  “皇宫太大了,一天时间根本做不完!”乔治望了望四周,“说不定花园的雪根本不够呢!”

  “为什么要搭建敌国的城堡呢?”法蒂玛挑眉问。

  但是穆罕默德完全不在意,尽管喜获全票反对,他还是摆出了一副仿佛全票赞成的表情:“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说罢,他找了一棵就近的老树,在树枝上挂起一张图纸,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活像统领千军万马的国王——当然毫无疑问是扮家家酒游戏中的小孩子国王。

  “很好。”穆罕默德庄严地执起铁锹铁铲,仿佛执起的是真正的长|枪战戟,口气更是格外适合一个身先士卒去闯难关的敢死队队长,“奥萝拉负责城北的金角湾,乔治负责提奥多西城墙以及城墙内部的护城河和陡坡护壁,我和皇姐负责内部的大竞技场、皇宫和贵族聚落。”

  “我的天呐,殿下现在就已经能大致了解君士坦丁堡的结构了吗?”

  “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乔治,皇姐懂得很多东西,我任何一个睡前故事的知识容量都比我的正统文化课要大得多。”

  “殿下这番话等于间接阐述你对你姐姐的爱。”

  “我只是在阐述真理。”

  法蒂玛有点儿哭笑不得——她拥有上一世的全部记忆,自然懂得很多东西,拿她这个做姐姐的跟受过正规训练的老师比,未免太过幼稚。

  闲聊了一阵子之后,所有人都投入到了雪堆城堡的建筑工作中。

  穆罕默德的雪堆君士坦丁堡最终也没能完成,因为提出这个建议的始作俑者不一会儿就开始捣乱,他先是“哧溜”一声,猴子似的窜上一棵枞树,从高处抛掷出石头大小的雪块儿砸毁了乔治垒起的城墙,随后又使劲抖着树枝,洒下一抔抔雪粉,动作自然得就好像在往蛋糕上撒白砂糖,法蒂玛的金角湾很快被从天而降的雪粉掩埋,她抬头望向这个拙劣恶作剧的源头,只见弟弟悠然自乐地踮起脚尖,在光秃秃的树枝间行走起来。

  虚虚淡淡的一轮浅金色旭日被枝桠割裂,没着没落地悬在枝头,而站在高处的幼童正好用身体填补了太阳残缺的遗憾。丝丝绒绒的细雪落在他的肩头和衣袂褶皱处,半透明的日光缠绕上他的身体,然后变成一条闪闪发亮的细流随着他的身形轮廓一路淌了下去,安然落到地上后随即如同温温婉婉漾开的流苏,令满院都沐浴在冬日暖阳的芬芳中。

  “殿下危险!快下来!”奥萝拉脸都被吓白了,急切地喊了起来,还把手拢在嘴角两旁做成喇叭状以增大音量。

  可法蒂玛却一点儿也不担心:“注意步法!你走路的姿势太僵硬了,我的小天使,亚历山大大帝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走路。”

  小天使站在枝头风车似的挥了挥手臂:“皇姐!东方是不是流行一种叫「走砧板」的游戏?”

  “那根本不是什么游戏,是处刑的道具啊!行刑时,中间放一块铁板,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突起的小铁块,像兽齿一样锋利,两匹马拉着犯人在上面来回拖拽——当然犯人要赤|身|裸|体……怎么,你突然对他国的刑罚感兴趣了吗?那是东方古国的一种刑具。”

  “公主殿下对小殿下的教育有点令人堪忧啊。”乔治和奥萝拉耳语起来。

  奥萝拉作为御医的爱女,从小不食人间烟火,对一切恐怖的物事都没有任何免疫力,附和地点了点头:“正常的话,不会有人给小孩子灌输这些东西。”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穆罕默德歪着头思考了一阵子后得出结论。

  “在威慑犯人方面确实效果不错,不过酷刑并不是使人心悦诚服的唯一途径——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法蒂玛一边回答一边冲树上的幼弟张开双臂,做出一个仿佛要包揽一切的姿势,“不过现在快下来吧,你想让可怜的老树枝断掉吗?”

  “皇姐妳未免也太小看我了!”穆罕默德居高临下,彼时朔风从他身畔横过,吹得枯败的枝桠缠拌鞭笞,飒飒作响,似夜间行走在苍青色色沙漠中的金戈铁马之音。

  他说罢纵身一跃,稳稳地降落在树下的雪堆上——这堆雪里有前几日仆役们铲的,还有今日法蒂玛他们铲的,所有的雪堆积在一起足足有一米高,并且仆役们还会时不时用铲子将其表面按紧压实,这使得雪堆表面坚硬如玄铁,可穆罕默德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着陆的瞬间竟把雪堆当成滑梯,“唰啦”一声滑了下来,衣襟抹上了白雪的痕迹,他全然不为所动,太阳似的笑容把皑皑白雪也蒸出了纷泽动人的琉金色。

  最终的结果就是每个人都觉得从树上跳下来再把雪堆当成滑梯玩儿的体验很新奇,因此每个人都高高兴兴地玩了好几次。

  ***

  变故到来之前往往会有预兆,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海平面上总会涌上阴风浊浪,不断聚集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一样,哪怕再华美似练的碧蓝天空,也会被阴云生生撕裂,化作通往彼世的入口。

  现在想来,那段一起读书习武的平静时光是多么美好!多么不真实!就连昙花一现的海市蜃楼也无法与之相媲美。法蒂玛已经有很久没有收到所谓神祗的警示了,这竟让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天真地以为悲剧是可以改变的。她与心爱的幼弟一起跨过夏的热情与冬的薄凉,走过春的迤逦与秋的烂漫,身边有乔治和奥萝拉两位仆从兼友人作伴……

  法蒂玛恍惚有种光阴成了一根绳子的错觉,这根绳子只能做塑性形变,不知被什么人拉扯得老长老长,长得让她忘记了拂晓与月牙是如何交替的,忘记了太阳西沉的轨迹是何等壮丽,忘记了人间的寒暑,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

  太过美好恬纯的生活是座坟墓,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掩埋人们的激情与斗志——这句话的意义法蒂玛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可是,足够清醒的老者却会告诉你。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揉碎了给你看。

  这个道理法蒂玛并不是不懂,只是她暂时忘记了,需要一个提醒她想起来这一点的契机。

  直到日后她才明白,名为命运的东西煽起的蝴蝶效应终归有占据上风的那一天,并从此支配一切、吞噬一切、主宰一切,就像一心求死的垂危病患一样朝着不幸的深渊一路叫嚣着狂奔而去,已然不再受任何外力制约。

  最初的变故,就发生在每年例行的山间赏雪之行的时候。

  安纳托利亚的又一个冬季来临了。

  蜿蜿蜒蜒的山路上已被烙上了闪亮而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至远处戴着白色高帽的群山,时不时可见几个壮汉沐浴着初雪的光焰在山间小溪里冬泳。法蒂玛披着镶了温暖绒毛的象牙色貂裘,和亲近的人们前前后后穿行于山间小径。山峦叠嶂尽数掩在初雪里,映出细薄日光的白雪深深切切,如珍珠般的缭绕光影之下,她的眉目亦美得如梦似幻。

  “奥萝拉,把小殿下抱回去吧,山间气温太低,我担心他受不了。”走了一段路程后,法蒂玛突然毫无预兆地回头命令自己的贴身侍女。

  奥萝拉刚从法蒂玛手中牵过穆罕默德,这个三岁的小家伙就不满地抗议起来:“可是我想体验在山里一边喝酒一边赏雪的感觉啊!”

  “小孩子不能喝酒。”法蒂玛瞥见羊肠小道两旁有几株半掩在雪中的山茶花开得正艳,红白相映煞是好看,于是弯下腰,从路旁泡沫似的雪堆里挑拣出一朵最妍丽的来,也不管穆罕默德愿不愿意,直接将那朵花别到了他胸前,“来吧,拿好你的勋章。”

  “……”穆罕默德有些不解但还算听话。

  “公主真的没问题吗?”奥萝拉护住穆罕默德,下山之前还不忘再次确认一遍。

  “嗯,让乔治陪着我就可以了。”法蒂玛朝她弯了弯眉目。

  奥萝拉便不再多问,领着穆罕默德下山去了——尽管后者一脸的不乐意。法蒂玛与乔治一前一后登上一座傍山而建的凉亭,里面已经有仆役事先备好了上等美酒。

  法蒂玛遣散了温酒的几名男仆,坐到石桌前拿起一杯酒细细品尝了起来。

  “果然冬天就应该喝点儿冰镇过的小酒。”她优雅地轻抿一口,欲滴的红唇绻着醉人的笑,薄唇轻擦过杯沿,杯口的一圈细盐雪花边便沾上点儿似有似无的绯红,仿佛一株盛放在皑皑白雪中的罂粟,并不突兀,却带着魔惑人心的魅力,“乔治,别站在那里了,坐下一起喝吧。”

  帝国公主饮酒的动作好似金鱼华美的尾羽若即若离地吻过花瓣露水再吻上闪闪发光的浪尖,带着点儿欲拒还迎的味道,这样的动作无疑十分撩人,即便是见过无数宫廷奇女子的乔治也不由得顿了顿目光,“殿下,这不合礼数。”尚未回神的青年显然应答得非常囫囵。

  “如果这一年的相处时间足够长,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像我的父亲大人那样把教条主义的东西看得那么重。”

  “可是……”

  “来吧,我忠实的骑士阁下。”法蒂玛说着向他伸出手摊开掌心,做出邀请的姿态。

  这一惹人遐思的小动作足以使多年不染红尘的僧侣都面红耳赤。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这样的邀请,围绕公主身旁的熹微日光中若有若无的细小浅金色颗粒就像无数个亲吻落在人的肌肤,比贵妇人的爱情更刺激更难缠。仅仅只是伸出手这样一简单的举动,就足以使乔治联想到一个画面——

  画面里的他自上而下一寸寸地纵情描摹出美丽公主手部的线条,从她带着点儿初生花蕾一样纯粹的嫩粉色的莹润指尖儿开始,到她白皙得能隐隐约约看到青紫色血管的手背,最后几经辗转,轻擦过她细嫩的掌心……却不是用手,而是用滚烫发苦的唇舌来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上帝啊!降罪于我吧!公主殿下要是知道我做了这样的梦,怕是会当场把我推向绞刑架吧?乔治这样想着,忽地笑靥浅浅一绽,忐忑不安的情绪竟神奇地消缓了几分,代之以莫名其妙的喜悦,以及一股即将冲破天灵盖的、货真价实的情|欲。

  如果说这是一场狩猎游戏的话,那么法蒂玛无疑已经赢了,她以这世间最从容优雅的姿态织出最致命的蜘蛛网,而乔治则成为了挣扎在蛛网上的一只弱小又无助的昆虫。

  但他甘愿在蜘蛛网上挣扎,只要能离巨网中心的母蜘蛛近一点,再近一点……

  法蒂玛朝他勾勾手指头。

  只那一瞬间,乔治就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已经作为祭品摆上了神圣的祭坛,名为「爱情」的火种正一点点将它洞穿烧烂,残存的余烬化作黑蝴蝶,却不知能否扑扇着双翼飞进那个女孩儿的心里。

  乔治的胸口急剧起伏起来,灼灼的目光几乎就要开始燃烧,泰山压顶一般向他袭来的强烈欲念终于捣毁了由那点儿少得可怜的理智筑成的脆弱防线。

  他走上前去单膝跪下,嗓音靡哑,笑容却异常热切:“我绝不会辜负您的美意,殿下。”

  亲爱的上帝,忏悔的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请允许我叛教一秒。这一秒的法蒂玛公主,无论哪个男性都会微笑着为她捧上血淋淋的心脏。

  一秒钟就好。

  这一秒钟,我只想亲吻面前这个美丽女孩儿的手。

  但乔治失败了。

  毫无任何征兆地,法蒂玛突然猛地后跳三步,拉开不知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弓|弩,朝乔治头顶上的虚空中射出一箭。

  飞箭劈开空气,乔治迅速反应过来,站起来欺身而上,把法蒂玛护在身后,同时右手搭上了腰间的佩剑柄端——整个过程最多只用了半秒。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

  象征不详的沉默开始迅速蔓延,就像一块块死去的煤炭慢慢堆砌着,掩埋一切,徒余两个人交错的呼吸与心跳声。

  “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能趁着我的护卫放松警惕的时候暗杀我?”

  半晌后,法蒂玛面朝某个并不存在于虚空中的身影,漾起一丝宛如对初恋情人挑逗爱抚般的倩笑。

  乔治已经向前迈出一步,摆出了随时都能拔剑大干一场的架势。

  沉默褪尽,风声再一次排山倒海地向四面八方奔走嚎叫,瞬间将少女的温言软语绞成碎末,可最后那句话的最后一个词却清晰得不可思议。

  “好久不见了,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啊,可爱的暗杀者萨卡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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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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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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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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