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批折议事的承乾殿,站在孤面前的是三朝元老,曾是父王的老师,也是孤的老师之一,张沆,字太虚。今年六十有七,身子骨还硬朗,瞧这拐杖敲地阵阵的响,孤为殿下的石板担忧,万一敲散架了还得重修。
然而还得哄,孤叹了一口气,“太傅,何必如此着急?”
老头也是个急性子,“王上,前几日话中有话将楚使逼回便罢了,昨日为何在大殿杀燕使!给燕留了话柄!”
“太傅,孤哪杀了燕使,不过几个随从,燕使不是回了吗?”
孤看着他还有些生气的脸,好言相劝,将军报递与他看。“太傅,你看看,燕使来之前燕军已经南下了,孤杀不杀燕使,燕军都会攻赵,孤别无他法。孤杀燕使,是让朝上公卿别无退路,赵上下齐心,方能抗燕。”
“王上可想过,今日赵树敌燕楚,来日可有活路?”
“太傅,您曾言过,弱肉强食,自然之道。而今赵便是这自然道的底端,若一再示弱,降低自身,更让他国觉赵软弱可欺,更加肆无忌惮。他们敌赵,赵如何友之?”
孤从案桌前站起来,上前几步,拿下王剑,拔出王剑,剑刃的寒芒似倒映进了目,眼中凛冽剑光,抬首对上老者直视而来的目光。
“太傅,赵国弱,任人可欺,不想任人宰割,就要图强,第一步,就是把这些狼子野心的虎狼逐尽,赵国留了多少血,他们就得数倍还来。赵的水军无敌于天下,他国想攻赵,也得颠颠自己的斤两!”
案上檀香缕缕,殿内梁柱顶立,此时殿中很静,张沆看着少年意气重的君王,转眼从牙牙学语的幼儿已成肩担一国的君。面对强敌,她的眼中有讥讽,有重视,唯独没有示弱。
“王上,一个燕,赵国对上,不败也得元气大伤,又如何能对黄雀在后的楚?”
“太傅,楚与赵还隔着晋,更何况,楚刚刚吞下的魏,还没消化干净呢。赵别的没有,钱财不缺,给旧魏提供资助还是没问题的,过不了多久,就能见效。楚五年之内,可顾不上赵。”
握剑的手放下,剑锋杵在地上,面目也柔和了些,声音清亮。“太傅无需多虑,孤是赵国的王,没有绝对的把握,孤不会作死的,孤也惜命。孤的命,朝臣的命,赵国的命。”
……
送走了老太傅,孤看着身后赵国大略图叹了一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孤是一个空的王,赵国五州六十郡,孤却只能管到江州与王都这一块,其他皆被各大士族豪绅占据,朝堂政令视若无物。江州至王都这点地方,又把持在权臣之手,想改改条例,都有一大批‘死谏’的臣。
孤王当得何其憋屈!
连所谓的自己人都是老父亲遗留下的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赵国得利用这场战争换换血。夺得绝对的兵权,大挫士族锐气,收回地方权柄,孤又何需再看他们脸色。
收剑入鞘,寒芒尽敛,想起昨日那不对劲的姜起,此人若能助赵,收权的把握便更大了。可惜这人是帝王相,非人臣。
剑有双刃,一个不好,容易祸及自身为他人做了嫁衣。天命之子并不是这么好杀,也不是好用的,赵不能有这么一个敌人。
看了日子,问身旁原一。“宋子直于楚游历两年多,可有消息?”
宋端,字子直,舒城宋家嫡子,幼时曾入宫当过孤伴读,后来醉心学术,去了砚山读书,儒家荀子的高徒。孤的伴读换了又换,与他关系最亲,发小的交情。此用人之际,宋子直身份与才能正好。
“楚国不安稳,听闻宋公子月初便回舒城了。”
“磨墨,孤要修书一封,让他来王都。”
写罢将竹简递与宫侍,传下召人过来。想了想,与一直伺候在身旁的大太监冯德宝言。
“冯德宝,拿两坛上好的烈酒过来。”
“王上,此时不宜饮酒。”
“不是孤喝,去拿便是。”
“诺。”
孤靠在椅上,手里转动着玉佩,一下一下敲着桌。这长椅与案桌是幼时觉得跪坐实在太麻脚,便让木匠按图纸做了。老父王觉得甚好,让王宫都换上,木椅做得精巧还上漆雕龙画凤。后来疯迷了赵国士家贵族。普通人家也做了简单的。
让冯德宝拿着酒,孤出宫又去了军营。
此时下午时分春日正好,惠风和畅,让守将不要惊扰,带路去寻人。孤站在高台下望,姜起正在练他带的那百人队伍,人数虽少,但队列整齐,气势如虹。
姜起察觉到视线,抬头望去,他看见王上站在那,这一眼仿佛回到最初封将之时,那时她也是站在高台,他调集全军。
一瞬间的恍神,很快又回过神,他转头再将视线放入训的兵身上。
守将唤他过去,姜起还是走向她,见王上正从高台下来,他听见她说。
“你们都先退下,原一也是。”
“诺。”守将离开前看了姜起一眼,他不明白这个沉默寡言的姜起怎么入了王上的眼。
“姜起。”
“在,”他低眉顺眼。
她手中提着两小坛酒,笑着看他,他一直觉得王上眼里被星辰装饰了,不然他怎么看见流光溢彩。
“孤请你喝酒,如何?”
“好。”他喝过她赐的很多美酒,与最后的毒酒。
“去那边的槐树下吧,让人搬两椅子就好。”
“嗯。”
兵卒将椅子放在树下,进出间惊起立于槐树上的雀儿,惊飞而起,树叶也沙沙作响。
孤递他一坛酒,他顺手接过,姜起这人很奇怪,给孤感觉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他一切动作都很自然熟络,毫无陌生感,与面对上头的诚惶诚恐。
赵衍不知道,姜起上辈子初识时,他是诚惶诚恐,也小心翼翼的。只是在他记忆里,他们认识太久了,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失去了那份对王的信仰。
在她杀他之前,君王是他的信仰,他从未质疑过半分。
而今他有些意难平,所以并未如见赏识自己君王那样,分析局势,沙场兵法,一来二去成君臣好事与美名。
“不知王上寻我何事?”
“孤方才不是说了,寻你喝酒。”
“王上想用起。”
“……”感觉自己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难道不是太初自荐而来?此用人之际,孤自求贤若渴,何况是卿这般大才。”
“起与赵国一人有宿怨,王上若想用起,得要那人项上人头。”
闻言眉头稍蹙,听这话还是个杀不得的人,“那人是谁?”
他的眼直视她,带着一股不明的情绪。“姑苏沈氏嫡子,沈探微。”
听闻一口酒未咽下就呛出来,喉咙火辣辣的疼。姜起的手忙抚着她背,唇角微抿,“王上听这名如此着急?”
好不容易缓过来,“咳,无事。”
这人孤幼时还真熟,沈氏是大族,与宗室关系挺好,沈探微也曾当过孤两年的伴读。那人容貌极美,身段好大长腿,但心无城府,傻白甜一个,胆子还小。地上有个虫子都绕道走,从哪去得罪姜起?怎么认识的?
难道几年不见,沈探微从一个小白兔变成了狼?
世界变得这么快吗!
孤得稳住。
“不知他与太初有何宿怨?如此不死不休。”
“王上肯是不肯?”
“孤不能无缘无故杀人。”
听这话姜起直钩钩的盯着她,见她目中坦荡,“王上可为什么杀人?”
那眼神可让人真不爽,孤听着有些玩味的看着他。“当然得这人值得,你姜起张口便让孤得罪沈氏,你值得吗?”
姜起身子一直坐得端正,“起能为王上统一天下。”
这话极为狂妄,若是旁人听到,定笑他不知天高地厚。但孤是知道结局的,眼前这人,凭着一介白身,在天下士族冷眼下,硬是一统天下。他的饼画得很大,却极对孤的胃口。
“你姜起若能实现,何止一个沈探微,十个沈探微的头孤也给你。”
姜起看着她的眼,“王上日后说话算话。”
“自然。”
姜起并非无缘由的要那人的命,两辈子都无交集的人,是那人身份。
姜起前世是五年后投的赵,那时赵衍已经二十有三,早已娶夫,娶的王夫便是这沈探微,这男人也安安份份待在后宫,哪怕沈氏倒了,王夫依旧未废,直到他死,她杀他便是用王夫设宴的名头。
他倒没有其他意思,前世王上待他不薄,让他因为最后的兵变杀他而敌赵衍,他做不到。但让他再心无旁骛,像前世那样助他,他又不甘,怕旧事重演。
父债子偿,离公子出世太远,妻债夫偿,也不是不行,更何况杀他沈王夫确实插了一脚。他总要一条命,来还他的一条命,平他心中不甘。
若是赵衍知道姜起的真实想法,定要捂着脸哭笑不得夸逻辑鬼才,她自愧弗如。
孤摇了摇小坛中的酒,还是满满当当,对面人已经喝完了,于是孤牵过他的手,将手中酒也递给他。
姜起手指触到她柔软的手心,瞬间变得僵硬,他接过她喝过的这小坛酒,沉默一会,在她唇碰触过的坛口,闷了一口酒,烧得心肺滚烫。他听见自己说。
“王上,燕来送死,起可挡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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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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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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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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