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个法子。”严仲明说,“你知道我手里有一箱金石典籍,里面最宝贵的就是荀真人所书三十七卷经文。”
“既然如此,不如把它献给上面?当今陛下信崇道家,金石典籍少见,底下所求者趋之若鹜,定能帮到你。”
“我何尝不想?可那三十七卷经文少了最后的一卷。”那金石典籍本是涣知的,他早山上时便留了心,那座荒观里竟然藏有这种稀世之物,女冠人一去世他便急不可待地从涣知手里骗了过来,严仲明已经找到门路,可是懂经文的自然懂其中少了重要的一卷,他必须要拿到才行。
常飞灵:“那经文在哪呢?”
“在何涣知那里。”
常飞灵的眼睛溢满了冷意,“又是她。”她也明白了,接着说:“她不愿意把经文交出来?”
“由不得她。”
常飞灵看他的神色,知道严仲明心里拿定了主意,道:“现在怕是不好动手,若是惊动了裴家人……”
严仲明看向她,伸出双手握在她的肩上,“自然有不惊动的法子。”
常飞灵目露疑惑。
“何家人皆是短视之辈,从他们身上动点手脚再容易不过。何启盛那在外游学的儿子,何云甫,现在就在陆城。”
“他在陆城做什么?”
严仲明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低下头,附耳对她说了一句。
“赌坊?”常飞灵惊讶地说,有了何知县的前情,那何云甫竟然还敢往赌坊跑,真当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么想着,忍不住嗤笑起来。
三日后。
更深漏长,后门开了一隙,放进来两个人,在浓重的夜色里,一路走进主院的侧门,少顷,烛火亮了起来,在纸窗上晕开一片暖色。
今夜何老爷宿在徐娉亭屋里,偌大的主屋里只有庄氏一人,隔扇门的另一头,云央听见动静,披上外衣,拢了拢头发,她依然带着倦色,没惊动守在边上的婆子,走了出去。
她才行到百宝架后面,忪惺的眼里看见两个打扮严密的男人,便想退开,谁知其中一人掀开帽兜,忽然扑到坐着的庄氏跟前,声音哽咽喊了一声娘。
哥哥?
云央认出了来人,她大半年没见的哥哥竟然在这深更半夜回家了。
来不及惊喜,庄氏把何云甫扶起,然而何云甫刚露出脸,就把她吓了一跳。
何云甫和云央两兄妹长得很像,尤其眉目之间,何云甫相较更为英气,怎么也能撑得上芝兰玉树,可这会儿他整张脸青紫斑驳,左眼高肿得馒头一样。
这副面目全非的模样,让庄氏一时惊得没敢认,直到何云甫又唤了一声娘,她才哀叫道:“我的儿,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心疼地拿帕子沾了沾何云甫的额角,“快跟娘说,你到底遭了什么罪,是谁把你欺负成这样的?”
何云甫嘶了一声,疼得直皱眉,却没有说清楚发生了何事,庄氏再问,他也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
这时候,站在后面的那个中年男人,朝庄氏拱手,道:“还是在下来告诉您原委吧。何夫人,深夜不胜叨扰,本欲白天再来拜访,可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特才在此屏退仆役说话。”
云央静默地站在百宝架后面,一颗心沉了下去。
可庄氏却怒火上涌,喝道:“是不是你把我儿打伤的?”
“夫人息怒。是何公子在陆城平乐坊欠了银子,我是替东家来上门讨要的,当然,令郎欠下的不只是我们一家,若不是我们帮忙,他可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庄氏惊疑不定:“平乐坊是什么地方?”
“是我东家的赌坊。”
何云甫低下头去,屋里一时间死寂无声。
庄氏一听到赌坊两个字,便两眼一阵发黑,好一会儿气都没有上来,按着太阳穴,“……什么?”
那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搁在案几上,往庄氏的方向一推,“在下所说句句属实,您可以问问令郎。这是何公子在平乐坊所待三个月,前后欠下的所有票据画押。”
庄氏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何云甫羞愧地不敢抬头,许久,庄氏才抬起手臂,伸手去拿那沓票据,然而在将要触碰到时,她的指尖颤了颤,又放下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告诉我,他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中年男人报了一个数。
庄氏听了,先是没什么反应,在何云甫的胆战心惊中,竟然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娘?!娘,你怎么了!”何云甫连忙惊慌失措地去摇他娘的肩膀、掐人中,这才把硬生生地庄氏折腾醒了。
庄氏有气无力地让心腹施妈妈进来,先把那中年男人送出去。
中年男人道:“何夫人,按照咱们这行的规矩来说,欠债不还早应当扭送到官府去了,可这不是,您也算官宦人家,何大人的兄长又贵为宁德侯,这才来找您解决,这笔银子,东家可没多少耐心去等,你还是趁早还了为妙。”
庄氏闭了闭眼,等人离开后,再望着跪在地上的何云甫,她的神态说不清有什么变化,却总感觉苍老了不少,道:“你父亲出了那等事,你怎么还敢往赌坊跑?还、还欠下了那么多银两,你难道不知道家里境况如何,就算累死全家人也还不上那样大一笔钱!”
“娘……”
云央到了这时,才从多宝阁后面走出来,何云甫和庄氏听见脚步声,扭过头来看她。
“妹妹……”
“云央,怎么把你吵起来了?”庄氏道,“你回去,这儿没有你的事。”
云央摇了摇头,望着自己的兄长,两行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哥哥,你这是置我和母亲于何种境地?”
何云甫愣了愣。
她说:“若是父亲知道了……”
“不会的,不会的,”何云甫顾不上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她膝行而来,急忙拉住云央,“父亲不会知道的!”
两张相似的面容互相看着彼此,云央流泪说,“父亲会知道的,兄长,出了这种事是父亲所不能容忍的,你犯了大忌,还在心存侥幸吗?你让母亲颜面扫地,你让我们在家里还谈何立足?那处处想看我们笑话的徐氏,你觉得她会不会借机让我们永无翻身之地?”
何云甫呆滞良久,他这一路上是想了很多办法,盼望着或许有转机,可事到临头,摆在眼前的是对他失望的母亲,和从未在他面前哭泣的妹妹,以及黑暗的前路。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离谱,闯下多大的祸。
“妹妹,娘,我知道我错了,可这下子该怎么办啊……”
庄氏有心责骂,可看他这样凄惨狼狈,终究硬不下心肠,一同恸哭。
窗边的烛火一夜未熄,堆满了凝固的泪脂。
涣知这一夜休息得很好,现下厨房不用她去做饭,每日到了时辰便去老夫人身边。
阳光正好,老夫人便在院子里摆上棋盘,和裴易安下棋,涣知在旁看着。
三个人坐着一动不动,就能耗一个上午,乐兰却坐不住了,出去转了几圈,回来见三人还是原一般的姿势,待在棋局跟前,而她那自家姑娘又不参与对弈,竟也能专心致志地琢磨其中章法。
到了下午,棋盘跟前换了人,老夫人去休息了,裴易安和裴易行二人对弈,涣知观看,这对兄弟明显熟悉对方路数,落子如飞,涣知看得云山雾绕,这下场面更安静,如同锯了嘴的葫芦。
几个时辰后,老夫人又出来,对着二人残局指点一二,改换裴易安去休息,老夫人同裴易行下棋。
涣知其实十分好奇裴易行在陪自己祖母时,是不是也沉默寡言,却被老夫人打发把晒在院子里的经文,给收拾进屋。
涣知搬经文的时候,裴易安也站在屋里,凝视着置在架上的几座真人像木雕,听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自幼曾待在道观里,结缘颇深,可从中悟出些什么?”
涣知道:“裴大人不信这些。”
那书卷沉重,裴易安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摆放在架子上。
傍晚用饭的时候,何云甫顶着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跟老夫人和裴易安等人见礼,问起脸上的伤,只说是在外遭了劫匪,这副说辞自然和对何启盛解释的一模一样。对于平乐坊的事,他只字不提。
庄氏没有出来,称是病了。
何云甫痛哭悔改才过一日,就在祖母和父亲恢复了常态,见了老夫人身边的涣知,大为吃惊,直说:“好标致的妹妹。”
听到何老太太说这是他伯父的女儿,还可惜地长叹了口气,惹得何老太太哭笑不得,“这浑小子让你们见笑了。”
饭桌前围满了人,有说有笑倒也热闹,涣知在边上,注意到云央一筷子也没有动,只是随着众人的声音时而笑笑,更多的时候是有些出神。
“云央今日像是没有胃口。”涣知说。
乐兰小声地道:“好像不是,据说是今日和大姑娘议亲的冯家公子来了,但是却被拒之门外,多好的一门婚事啊,大姑娘也到了适嫁的年纪,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乐兰困惑,“昨天夫人还吩咐下来,不许再说咱们家打算和冯家议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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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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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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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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