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角度不同,他们当时看到的,感受到的,不甚一样,此刻拼凑在一起,才窥见全貌。
那是2016年左右,汪幼毕业四五年,还在老老实实到处跑组攒经验,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以前给他上过课的苏教授。
汪幼碰见自己曾经的老师,自然是一番招呼问候,聊着聊着,苏教授提出,邀请他加入《悲剧三幕五场》的演出。
《悲剧》是当时一部口碑很好的实验话剧,那会儿正在七环剧院固定上演,反响很不错。
苏教授是剧院的名誉院长,也是这部作品的总策划人。
能受邀参与这样一部好作品,哪怕只是演一个小角色,也是荣幸,汪幼当然很开心,也很意外。
“你的表演很细腻,也很会带动对手,”苏院长说,“你还记得那回吗?你把那个惹得全班笑场的女同学,带回了正确的情绪里,那次表现特别好,我印象很深。”
“啊,那次……”
那是汪幼大学时代发生的一件小事——
某次随堂小测,一个姑娘愣是演不好分手哭戏,进不了状态,老是笑场,越逼她越笑,几个男同学跟她搭,全都被她带跑偏了。
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台词太狗血,根本哭不出来,只想笑。
“你们是做演员的,台词写得如何,是编剧班同学的事情,再狗血肉麻的台词,你也得演。”
当时苏教授就不信邪,让男同学轮番上去搭戏,非要看看,哪个男生能好好演完这场戏,不受这女孩影响。
大家一个接一个破功,女同学自己的男友上去,也没给她掰回来。
后来,轮到汪幼上场。
汪幼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按照台词片段开演,而是额外加了一点戏。
那时候是冬季,室内有暖气,很暖和,但是外面很冷。
北京的冬天,零下几度,汪幼抓起自己的外套,牵着女同学的手,把她带到了门外。
大家都好奇他想干嘛,一个个凑到后面看他表现。
女孩没有外套围巾,到了室外,走廊窗户开着,冷风进来,顿时有些瑟缩:“你干嘛……”
她想后退,试图把手从汪幼掌中抽出来,汪幼把外套展开,把她罩进来拥着,然后俯下身,和她鼻尖对着鼻尖。
“你……”m.33ýqxsś.ćőm
女孩脸红了,表演系俊男美女多,大家相貌都不差,按理说早就对帅哥免疫。但某些时刻,又会发现,人天生就会被相貌出众的异性吸引,所谓“免疫”,还是没被撩到位。
汪幼和女同学挨在一起,既亲昵,又若即若离。
他凑近了,轻轻地蹭了蹭她冰凉小巧的鼻尖,虚着声音低语:“让你多穿点,又忘了,我走了以后,你这样,能照顾好自己吗?”
“你说什么?”女孩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被不设防地引到更低温的室外,暂时脱出了那个让她感到安全舒适的环境,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汪幼的情绪走。
“傻姑娘,你忘了?你刚刚跟我说了分手,你说得轻飘飘的……”
汪幼有意把这台词也说得“轻飘飘”,低哑的嗓音带一点哽。
他年轻而英俊,青葱的苦涩似小针扎心,比那些抑扬顿挫来得动人心魄。
他跳过了那句会让女同学发笑的台词,“我们分手吧”,直接带她跳到后面的情绪里。
女孩呆呆看着他,他的眼睛是那样多情,爱意与悲伤藏在微笑后面,浓得要溢出来,好像真是前生的爱人。
她下意识去抓紧他:“别……”
“一定照顾好自己,我在不在,你都是你,好吗?”
两个人长久地对视着,他转身的那一刻,她终于哭了出来。
女同学哭了,其他人都开始鼓掌。
这次小测试,汪幼表现很突出,得到了苏教授的高分评价,以及女同学男友的一顿怒视。
汪幼没想到,苏教授竟然还记得这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苏教授赞许地看着他,这年轻的后生,把聪明和技巧都用在了表演里,脱出了戏份,又真诚踏实,像天真的赤子。
“汪幼,你是很聪明的演员,会找方法带动对手情绪,也能放开顾虑,我们几个老师讨论过你,都觉得你以后发展不会差,哪怕做表演老师,也很有天赋,最关键的是,你心思很正,没杂念。”
汪幼被他夸得脸红:“苏教授,我到现在……还是个打酱油的呢,辜负您的评价和期望了。”
苏教授慈祥和善,是很温文的长者,他宽慰汪幼:“你现在还年轻,男演员嘛,熬得起,就是要磨几年,才更有阅历,更有味道。”
“对了,过去之后,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苏教授说。
“您讲。”
“我有一位做导演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演员,表演上有一点突破不了的瓶颈,这次正好碰到你,你试试,带带他。”
汪幼觉得“带演员”这个任务,好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苏教授,我自己还没演明白呢,怎么敢带别人,我的资历……”
“不是让你教对方表演,”苏教授说,“对方是非常优秀的演员,成就已经很高了,他很会演戏的。”
汪幼越听越为难,人家已经成就很高,还用得着自己带?
“但是……”苏教授话锋一转,“他有一点问题需要解决,就是情感带入方面,我觉得,你刚好很擅长,可以跟他试一试,就像带当初那个女同学一样。”
苏教授看他纠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有压力,这本来是我的任务,这种附加题,你不做也没关系的。”
人家苏教授给自己机会,汪幼怎好拒绝,于是答应下来:“苏教授信任我,我怎么好意思退缩。”
“我努力试一试。”
就这样,一来二去,几番攀谈,汪幼跟苏院长去了上海,加入了先锋话剧《悲剧三幕五场》排演,也遇到了那个需要他“带”的男演员。
.
谢樊让曾贺如去话剧院找苏教授取经时,曾贺如是拒绝的。
他当时已经拿了几次影帝,新片正在上映,上一部片子《长海》也已提名最佳男主,进入评奖环节。
曾贺如眼下正是名声大噪的时候,又被团队有意维持着高冷神秘的形象,要让他主动泄露自己演技上的缺陷,当然不太愿意。
“我走到这个地步,不说表演,导演硕士都拿了,还要重新学演戏?”曾贺如质问谢樊。
谢樊不说话,扔给他几张纸,是组委会评审做出的评价:
“曾贺如的表演就像一盒高档巧克力,值得收藏品味,可惜,着里面混进了一些过期的——他的感情戏部分,这让整盒巧克力的价值大打折扣。”
“媒体粉丝关心曾贺如的感情生活,关心到最后,恐怕要失望,因为从电影中的表现来看,他或许是无欲无求的无性恋者。”
“男主角对着女主人公表明心意,这本来应该是让人心头乱撞的情景,可是,因为曾贺如的表演,爱情变成了似乎还未揭穿的仇恨。”
“……”
“看见了吗?”谢樊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看他,“你的体验课程,好像需要加上一门了。”
曾贺如看着这些评论,一时沉默。
“《昨日楼兰》和《登顶》都不是爱情戏,里面没有感情线,所以你的表演看起来无可挑剔,但《长海》有,之前的《不相干的事》,和《大师级》,也都有,所以这几部,你都与奖项失之交臂,这难道不应该停下来思考?”
“下一部《别了,南迦巴瓦》,不但有感情戏,还是和同性,你又想把爱情戏演成杀父之仇?”
谢樊的话触动了曾贺如。
他不愿意在表演上认输,他可以为了表演解剖自己,豁出一切去体验,甚至去思辩生死。
他的表演都是真的,但是,他自己也不能否认,情感的部分,的确是浮在其他真实之上的虚幻。
曾贺如很难真正去爱上自己的对戏演员,感情部分,只能“演”。
本来,他的这种“演”,在一般的表演者那里,已经合格,甚至优秀。至于爱情演成仇恨,虽然是影评人和谢樊夸张的说辞,但也能反映,他的这部分表演,的确未能达到预期。
在其他过于突出的真实情绪的衬托下,未能实现“体验”的感情戏部分,就会显得更加虚假。
“感情戏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爱情电影里,它就是冲突内核。”
谢樊掸掸烟灰:“你和我一样,都是不希望作品有瑕疵的人,你难道不想更进一步?你虽然拿到了导演硕士,但你现在还在演戏,这些问题,你没法逃避的,不可能永远不演爱情戏。”
曾贺如确实无法逃避,他也不能忍受自己的表演有如此大的漏洞。
“苏教授以前教过我,在点拨演员方面,他很有经验,也许可以帮到你。”
曾贺如最终接受了谢樊的建议,他暂时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摘下影帝明星的光环,重新去做一个表演上的学徒。
当时苏教授人在上海,一直在参与《悲剧》的相关工作,曾贺如怀着一颗虚心求教的心,去到上海,找对方请教。
影帝毕竟不是真正毫无经验的学生,苏教授不打算跟他讲理论,到了剧院的第一天,苏教授先请他现场观看《悲剧三幕五场》的剧目表演。
苏教授说:“贺如,你有意识记一下剧情节奏,待会儿其中一个演员,会和你走一走戏。”
曾贺如听从老教授的安排,进了小剧场,观看表演。
作为特别嘉宾,他坐在了视野最佳位,为了避免被其他人认出来,特意带了口罩。
七环剧院特意为《悲剧》这个剧目做了沉浸式小剧场,舞台与观众席不是常规形式。
在这里,观众席与舞台在同一个平面上,破开了“第四面墙”,演员在中间空地上表演,坐在四周的观众,就像戏里的旁观者,与表演融为一体。
这样的设计对演员的要求非常高,观众的过分加入,可能会打乱表演节奏,而且,靠得太近,可能会放大瑕疵,让观剧体验下降。
曾贺如身前就是主角走戏的中心点,几乎和主演面对面。
他不太习惯这样观看表演,他以前演过舞台剧,那都是在常规的镜框式舞台上,表演者与观众之间,有着天然的距离和无形的屏障,与眼前的形势大相径庭。
不管习不习惯,这场表演肯定要先观看完毕。
灯光暗下,戏剧开场。
表演者都是身经百战的专业话剧演员,男主演拿过梅花奖,演技很好。
曾贺如心想,自己大概就是和他对戏?他一边看,一边分析和熟记演员们的表演。
几幕过后,另一个“男主角”登场了。
这场戏按照剧本,是一个narcissi□□情结外化的场景,主角在幻想中与自己对峙。演员没有□□术,当然只能由另一个演员一起表演。
汪幼演的,就是主角的这个“□□”,他不需要和主角长得一样,因为有面具遮脸。
面具遮住相貌的同时,也用以表现,他是那个被幻想出来的人物。
要在别人看来,这也许不是个好差事,毕竟辛辛苦苦排练半天,最后上台,却脸都不能露。
好在汪幼得到机会时,很懂得知足常乐。
配合着《悲剧》的基调,剧院的灯光专门做了设计,是一种“有质感”的昏暗,戴面具的男演员很消瘦,阴影一打,薄薄的一片,看起来能被风刮跑。
气质不错——这是曾贺如对这个不露脸的男演员做出的评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印象,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真正的男主角身上。
但他没想到,苏教授说的,那个即将与他对戏的演员,竟然就是这个带着面具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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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院小剧场舞台,灯火昏昏,汪幼下场后,发现苏教授在侧台等他,告诉他表演结束后,那个演员会过来,在台上跟他试戏,就演话剧里的那段纳西索斯式的“自恋”场面。
“你们不用打招呼,直接从第4幕开始。”
汪幼点头,苏教授看着他微笑:“汪幼,你要是把他带出来,可是有奖励的,我那位导演朋友很有本事,给你一个他片子里的角色,对你帮助会很大的。”
汪幼不掩饰自己对于机会和角色的渴望,听到这样的承诺,当然更有动力:“苏教授,我可以知道是哪位导演吗?”
“先保持神秘感嘛,这样揭幕的时候,才更有惊喜的感觉,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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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退场后,汪幼重新上台,这回摘了面具,亮着自己的脸。
他拿出了正式表演时的状态,按照第四幕剧本要求的动作,俯在舞台上,屏息以候。
片刻之后,汪幼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脚。那双脚步伐缓慢,按照戏里的节奏动作,缓步向他而来。
开始了,汪幼调动自己的情绪和肌肉,慢慢地撑起身来,望向对方。
这一眼,让他一下愣住了,因为这个演员,竟然是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来和自己走戏的。
这还演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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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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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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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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