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成为鬼之后的第六十年的某个血月之夜,我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那天的月亮非常的圆,圆形周边笼罩着一层邪恶的气息。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片大片的芒草丛中,眼底映入了远方红色的九重塔的底部。
而后,我看见一双鞋。鞋是非常普通的鞋,而穿这双鞋的主人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我抬头看时,看见缘一那异常黄的、满是沟壑的脸庞。
缘一,我的双胞胎弟弟,比我早出生一分钟、被神宠爱之人。
我原以为他二十五岁那年就会死去——那些被他教导呼吸法、脸上生出斑纹的剑士们全部都死去了,就连最强的炎柱也没有活过二十五岁,可是他没有。他的骨架带着一身死气沉沉的皮肉,来到我面前。
我在刹那间就意识道,再一次地——缘一是受到神明宠爱的人。他天生就拥有能够看到通透世界的斑纹,他的剑术早已登峰造极,甚至将我俯首称臣之人逼入死路。他是不受到这个世界规则束缚的人,他是超越贯穿于整个世界贵州人放神之子……
我的手下意识地搭上剑柄。在我化鬼之后,理所应当地扔掉了过去所使用的日轮刀。当日匆忙离开府邸时日轮刀掉落在地,我再也没有回去拿过它。
我舍弃日轮刀,转而利用自己的血肉转化成了现在的武器。脸上用于迷惑敌人的六眼之中有一双紧紧地盯着对面之人。
他的打扮与当年分别之时别无二致,红色的羽织依旧如同火焰一般鲜艳。
还在做猎鬼人么?我想。如果是,那么势必要杀死他。因为我是鬼,是鬼王鬼舞辻无惨的人,是鬼中之鬼。瞳孔中篆刻着的「上弦之壹」彰显着我的身份。我岂能放我们最大的敌人在外界潇洒自由?
就在我心念一动的同一刻,我所厌恶的那张衰老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浑浊的泪水自他眼中流淌而出,顺着满脸的褶皱向下蜿蜒。缘一的眼泪落在衣领上,濡湿了一小片的布料。
缘一他,是从不向我表露情绪之刃。他总是一副身外无物的、一片空白的让人弄不明白的表情。可是今日的他,却流下了眼泪。
时隔六十年,我的心中再一次涌动出了那样子的情绪。被风烛残年的弟弟所触动的、由内而外产生的一种近似悲悯的感情。我原本以为我吃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早已心如钢铁,任何外物都不得将我动摇。
但我好像错了。
但是就在缘一流下眼泪的同时,他吐出一句话来。在我听来,那是超级讽刺的话语。
缘一道:“真是悲哀啊,兄长。”配合着他那张年迈丑陋的脸,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可怜的人明明是你才对。你原本那么强大,如果同我一样成为鬼的话,绝对能将自己的全盛时期保留下来。可你看看,看看现在的你吧。就像是一簇随时都会被风吹灭的烛火……弱小、卑微、可怜。
……
可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实上,这个夜晚,我不曾将过一句话。成人以后,我本是不善言辞之刃,化鬼的那三天还对我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侵害。从那以后,我的话语便断断续续,时常一句话要断成四五六段。
我思考者缘一这句话后所代表的真正含义——缘一他只有大智慧的人,每一句话离都有十种意思。
但是随后我便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
对方的气势陡然上升,就像是有人往干柴里面加了一把火。我明白的,我们两人之间必有一人死去。而我知道,赢的人会是我。倘若这场战斗放在六十年前,我必败无疑。但是现在的我已非过去的我,我比之前更强大,而他,缘一,不过是在透支最后的生命罢了。
(缘一,你一点也不强大。)
“我要上了。”那衰老之刃,如此说道。
于是在我喊出“参上”以后,他我二人同时拔出了刀。
我会赢,是的,我坚信我会赢,我会赢过缘一!人的生命,不过是朝生之蜉蝣,在用完自己的力量之后便于傍晚死去。强大的嗯之所以会变得虚弱,就是因为他们会经历老去这个阶段。老了之后就是死。人一旦老去,就是一只脚踏进坟墓。
所以我相信我会赢,我绝对会——不!!
日轮刀就这样轻轻地、像是细线般划过我的脖颈,而我的双手,我的刀,什么也没有碰到。
什。么。都。没。有。
我引以为傲的这副鬼的身躯,我满是欢喜的自信之心,在一瞬间就土崩瓦解。因为缘一,因为弟弟这种生物。
为什么和以前一模一样?
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发生改变?
为什么你还拥有这样武学科技的攻势和出神入化的剑技?
你难道不也是人骂我?
你难道已经到达了比鬼更高的境界了吗?
一时之间,我积蓄了长达六十年的愤怒之火,倾泻而出。我那颗被「继国缘一」这一韧利的线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心,终于脱离了胶水,咔哒、咔嗒地往下掉。我带着滔天的怒意与仇恨,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凭什么?
可当我转过身,却发现对对站在原地,因为阳寿已尽而离开了人世。
……
斑纹所赋予我的通透的视力让我看清缘一内部的一切。所有的器官都衰竭了,血液虽然还在流动但速度减缓了,他那永远怦怦直跳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缘一死了……这怎么可能?绝对是假的。也许别人会死,但继国缘一绝对不会死。
他绝对不会是。
那位大人曾派出无数强有力的鬼去追杀他,但缘一一会儿就将他们全数斩杀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超越平常的身体素质,刀枪不入的强劲身体,摒弃七情六欲的冷酷内心……缘一他,就是“超人”。
超人,即是“超越常人”。
所以他怎么可能回溯?他决定于不会死!
他是个下作的骗子,他在等我露出破绽,好给我最后一击。缘一一定是停止了肌肉与骨骼的动作,试图来蒙蔽我的眼睛。我当然不会相信。
于是我朝着他使用了在他教导的前提下、在我化鬼的基础上自创的剑技。
来吧。来向我展露你的獠牙吧。
年迈的狮子依旧可以成为王者,他们的獠牙虽然不及当年锋利,但是他们有着足够的智慧与经验。
就像你,缘一。
我的每一寸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我在等待他完美的回击。
可是,令鬼迷惑的是,我的攻击刺穿了他的身躯,将那站立着的身体……一分为二。
……?
我的心脏开始往外喷射可怕的、会腐蚀一切的毒液。
……
可恶啊!可恶啊!!
这下我真切地意识到了,缘一他真的死了。
可我无法接受这个。
可是纷飞的血液与破碎的衣物,无一不昭示着这一点。
长久以来,我从未表露过“悲哀”的情感——在某样东西从对对的身体里飞出的时候,如洪水来袭般决堤了。
连同他的身体一同被斩成两截的、细长且粗糙的……一根木笛。
七岁那年,我在缘一面前被父亲打得鼻青脸肿的第二天,我送给了他这根我自己削成的丑陋的木笛。它非常的难看,音阶一点也不准。但是在缘一显露天赋后,母亲离世的那一页,他带着这根笛子离开了家。临走之前,缘一来到我的门前,对我露出了少见的温柔的微笑。
“这根笛子……”在我困惑不解的眼神下,缘一说道:“我会把这根笛子当作兄长来对待,即使分隔天涯海角,也会勤加练习,绝不因孤单沮丧而放弃。”
我当时觉得缘一好奇怪,好恶心……
所以我才无法接受这一点,无法接受他将这根笛子随身携带在身边长达七十年。
被砍成两截的笛子掉落在地上,刚好落进一个刚刚形成的血水坑里。
我被这个世界的沉默扼住了咽喉。我不相信,哪一件事情我都不相信。
我也不能相信。
如果我一旦相信了,那么这长达七十年的苦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我在自欺欺人吗?难道我生来就是个看不清真相的傻子吗?
……
迷雾将我重重裹挟,甩入油锅之中。
伴随着名为悲哀的情绪同时而来的,还有眼泪。我从未哭过,我从来没有一次哭过。就算是被父亲殴打,在得知自己可能要被送到寺庙里的时候,我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我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而隐藏得太久了,就真的再也无法表达出来了。
但显然我还差火候。
在面对胞弟逐渐冰冷下来的尸体,流下了滚烫的眼泪。这些眼泪太晚了,也太烫了,烫到他冰凉的皮肤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我恨你,缘一。我恨你。
只要一想到你的脸我就想吐,只要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头痛欲裂。
可是为什么,我明年斩杀了我最想超越你,却流下了这么卑微的眼泪来。
……
为什么我总是失败?
为什么我总是什么也无法得到?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告诉我啊……缘一……
哥哥只是……想要成为你罢了……
告诉我吧……求求你啊……告诉我,为什么,我如此想要呆在你的身边?
……
那天以后的事情我全部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他的尸骨在何处,不知道他有没有一个坟墓,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一副棺木。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将被遗弃在之后的一千万个日日夜夜里。
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想要得到的东西终究无法得到,相互怨恨的人绝对会相遇,相爱的人必定要离别。
那么我呢?
……我?
无人可以告诉我这个答案。
……
百年以后,当我再度回忆起那个血月之夜,我突然想起了一些被我自己遗忘的东西。
我的心口里有一根断成了两截的笛子。
我给缘一造了一副棺材,而棺材上有我的痕迹。
但是这些东西似乎已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
缘一死后,按照那位大人所说,我斩杀了所有知晓日之呼吸的人。知道的活着的人都死了,日之呼吸已经完全地消失在世界上了。
之后的日子都很无聊。33ýqxsś.ćőm
我不喜欢接触人类,但会执行那位大人的命令——斩杀鬼杀队的柱。我所遇到的那些柱们,都比不上我那一代的柱。
他们也使用呼吸法,但是没有斑纹。应该是对缘一所教授的呼吸法进行了改动,而改动之后,剑士们就只是单纯地用呼吸法来增强剑技的实力,再也不会发生因为身体衰竭而提前死去的情况了。
但是他们依旧会死。因为病痛,因为鬼的袭击。
我成鬼两百年之后,在江户,我遇见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一个私生子。
我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父亲在鬼杀队中担任“水柱”。我是在他的家里杀死了水柱,基于一旦放过别人就会引来烦人的后续,为了给死去的亲人复仇的小孩或是年轻人也会成为抗衡鬼的剑士。为了不让这么麻烦的局面产生,我决定杀了他们。
妇女,青年,小孩。
全部都杀掉。
成为鬼百年以后,我似乎已丧失了爱人之心。在缘一死后,我连“悲哀”这样的情绪也舍弃掉了。
所以我无所畏惧,也无所谓。
即使是杀死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我杀完前院的人,在闻到其他地方还有人的气息,我便顺着这股气息来到了后院。后院空空荡荡,只有一棵死的差不多的树和一个脏兮兮的池塘。池塘里的水很浑浊,没有鱼,连浮萍也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脏臭的后-庭院。
我杀人之前听见侍女们在说,住在后院的私生子又怎么怎么样了。
所以当我看见一个坐在庭院下的男孩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就是侍女口中的那个私生子。
那个男孩出现的时候,是背对着我的。因此,我只能看见对方发红的发梢。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我重重地往地上跺了一脚。
那个有着红稍的男孩缓缓地转过了身。
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又或是有人对我施加了幻觉。
那个男孩有着一张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脸。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缘一。”我脱口而出的这个名字,又在我心口木炭一般地燃烧起来了。
红眼睛的男孩无神地望向我这边的方向,他的手叠在一起,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红色的裙裤下面挂着两只瘦小的脚。
缘一。
我看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了父亲、母亲和自己妻儿的模样,唯有他的脸依旧清晰。在这百年里,我最忘不掉的就是他的脸。
所以我不会看错的。
出现在我面前的这张脸,同七岁的“阿缘”一模一样,就连脸上的小坑的大小和位置也没有任何差别。
我缓慢地走近他。
我希望他会害怕,会逃跑,会背对着我而离去,这样子我就有足够的勇气去杀了他。
可是他没有。
男孩注视了我几秒后,又低下头去。黑色的长卷发散乱地搭在后面,有几缕落在他的胸前。
这庭院好安静,他也好安静。
我的心产生了片刻的动摇,而我分明不可以这样做。
“我要杀了你。”我对他说。
男孩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刀落下之后,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红眼睛依旧是无神地看向远方,看向远方的我。
我突然很想吐。
我突然就,非常想要呕吐。
——即使胃部空空如也。
我像是逃跑般地离开了这里。我明明赢了,我杀了水柱一家人,没有留下任何后患,但我却慌张地像是被人发现了可耻的行径。
我在这一年,缘一的忌日去到了他的坟墓钱。没有石碑的坟孤零零的,从外表看只不过是一个小土包而已。
我那燥乱不已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因为我知道,缘一就在这里,他哪里都没去。
那那个孩子呢……难道是千万分之一的意外吗?
我不知道。
我只把这个当做是我无尽生命当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另一个小小插曲挺让人惊奇的,那就是我见到了那位大人的女儿。鬼公主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的母亲是人类,因而能够像人类一样成长。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大约是十岁女童的模样。
鬼公主的名字我尚不知道,因为就连那位大人,也从未在我面前呼喊过她的名字。
之后的日子里,那位大人逐渐找齐了新的上弦之月——下弦之月一直以来都在更变。作为上弦之一的我,担任起“指导”其余上弦的任务来。
上弦之二叫作童磨,出身在一个叫作“万世极乐教”的教派当中。他天生有着奇怪的七彩瞳孔……人……鬼挺讨厌的。
上弦之三叫猗窝座,不知道是哪里人,穿的很暴露,简直有伤风化,不过很忠心,就是老喜欢打换位血战,打到第三位就再也没有赢过。
上弦之四的名字是玉壶。
上弦之五则叫做半天狗。
但是这都不是他们的真名字。就像我原名叫继国严胜,后来改名叫黑死牟了一样。上弦们是名字都是那位大人取的,他们原本作为人类时的名字,早就被化身为鬼的他们完全抛弃了。
可悲,又、可怜。
这些名字,都像是为了让他们铭记自己的屈辱一辈子而取的。
比较典型的是猗窝座,“猗窝座”的意思是被阉掉的狗,是没有用的人。
……
我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好的寓意。
但是我不在意。
然而让我在意的东西再一次出现了。
在我杀掉那个私生子二十年后,我又遇见了一个孩子。不是男孩,是女孩。没有生在大家族里,而是被她的父亲迈进了青楼。
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做着女仆的活。她默不作声地用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洗着已经很干净了的地面,即使是被高等级的游女们踩了好几脚也没有停下来。
我之所以关注她并不是因为她长得貌若天仙,或是丑陋逼人,也不是觉得她异常可怜。
只因为她长着缘一的脸。但是比缘一那张脸更小,表情更柔和,五官更加秀美。
这是巧合吗?
一连出现两个?
因为这一次这个女孩和鬼杀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我没有杀她。
我不想看她,但是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我每天会不经意地露过,或者干脆在在隐秘的地方蹲上一小会儿。
女孩她总是沉默不言,似乎不会讲话的样子。她总是被支使来支使去,她似乎有干不完的活。
看了一段时间,我就觉得厌了。我又开始觉得她和缘一长得一点也不像,眼睛也不是正宗的红色,还夹杂着几丝闪亮的灰色。
我打算离开。
在我想要离开的那个夜晚,我在屋顶上,看见一直忙活着的她放下了手里的扫把——看起来像是脏活完了。
我想,她终于开始休息了。真难得。
然后我看见,女孩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凭借我灵敏的视力,我看清那是一根笛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刀削成的,表面凹凸不平,握上去一定很难受。
女孩把笛子竖在了唇边,开始吹奏。
那是无边美妙的音乐,她对于笛乐的掌控程度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名吹笛人都要高。
而且她吹了一首我很熟悉的音乐。
母亲的摇篮曲。
我觉得我要疯掉了。
在我独自面对无数个黑夜的时候,缘一难道已经转世成为别人了吗?既然转世了,那为什么还要表现出这种让我记忆深刻的东西?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再一次逃离了这里,再一次的嗯。
再一次经过这家花楼是在四年之后。出乎我意料的是,连秃都不是的那个女孩突然跨越了新造,直接成为了那家青楼的花魁。
如果这是命运的话,那也难怪……
她本来就很聪明,学什么都能一下子学会。而且她长得那么美,只要男人眼睛没瞎,就都会感受到她的美。
她红色的眼睛告诉世人,她命里缺火。她需要一把足够将她整个人烧起来的火。
我很轻易地就打听到了她作为花魁的名字。
歌流仙。
三个月以后,我伪装成人类进了这座青楼,花了一两银子指名了她。
她就像我想的那样不善言辞,甚至不怎么说话。但是光凭借她的肢体动作,我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算是默契吗?
……我不知道。
我来到“歌流仙”的房间里等候她的时候,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装饰,很华贵,但都是老板娘调的东西。
我等待了大约五分钟。
但当我听见对方那缓慢的脚步声后,我反而生出了怯意。
这是我第三次落荒而逃。
十二鬼月会议的及时召开让我填补了内心的空虚。六位上弦齐聚,就连鬼公主也凭借自己的身份,位列会议当中。
鬼月会议十分乏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但是一般来说都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事。但是后半场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一次,鬼王相当生气。
非常、非常的生气。
而那一次,我听到了鬼公主的名字。
——舞杳。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名为舞杳的鬼公主,似乎就是日歌的女儿。
我想起舞杳曾经说过自己的母亲是人类,而我又想起刚刚加入鬼杀队的时候,雾一跟我说起的那个抛妻弃女的名为无哉的……变成了鬼的男人。
我一时冷汗淋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我不能想,我一旦开始想这些东西,鬼王就会接收到我的思想。
所以我得保持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鬼王之所以勃然大怒的原因,是因为舞杳的母亲——日歌。
两百多年之前,在他袭击鬼杀队本部的时候,有一只鬼找到了即将分娩的日歌,并且撕开了她的肚子,将小宝宝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而那只鬼就是如今的下弦之一。
也就是说,他吃掉的那个小宝宝其实是鬼王的孩子。
我没想到那位大人竟然会和一个人类生下儿女,而我也没有想到,鬼王竟然还挺在乎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然而即将杀死下一的时候,下一却说出了惊人的话。
“我我我没有吃那个孩子!我把他养活了!因为发现是鬼所以就没有吃!他还活着!无惨大人请饶恕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
鬼王的脸色很难看,他很生气,脸色都变成了紫红色。
杀气在四周蔓延开来。
“带过来。”
他的话语很平静,但每一个字眼里面都藏着滔天的怒意。
那位大人对自己的孩子并非怀有爱意,他只是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
下一被鸣女转移到了他自己的家中,不过一分钟,他又重新出现在众鬼面前。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带了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孩。长得非常瘦小,有着红色的长卷发和红眼睛。
他……我不知道这个孩子长得像不像日歌。除了缘一之外的脸,我全部都忘记了……
那个男孩看起来很怕生,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小狼。
他的名字叫作八季哉。
后桃园天皇在位期间,我又一次遇到了缘一的转世,这一次他是男人,十七岁,是画家的儿子。
仁孝年,他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孝明年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没两天就回归天国成佛去了。
……
算上水柱家的私生子,我一共遇到了他的转世八次。
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像是个变态,像是个疯子。
我为什么一直在寻找缘一的转世?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变得不对劲了……我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
之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去寻找过他的转世。我在稳定自己,我要把我变成坚不可摧的人物。
但是总是有人要阻挠我,要阻拦我。
明治年,我突然察觉到了,缘一的棺材被人动过了。
但是我没有动。
我不会去看的。即使他被人挖了坟,即使他死后也被人鞭尸,连尸骨也被人残害。
我不会去的。
去死吧缘一。
去死。
求你去死。
不要再活下来了。
我就在这样诅咒的心情里度过了十一年。
然后,我听见了那位大人的呼唤。
我顺从对方的命令前往一户姓氏为“紫藤”的人家。紫藤这个姓氏,会让我想起蝴蝶居的医师紫藤君知。
我刚到那户人家门口,就看见了院子里那棵没有开花的梅花树。
而后,我看见一个孩子。
他有着秀美的脸庞,红色的眼睛和头发就像是一把火。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
我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骨头是缘一的骨头。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缘一。
缘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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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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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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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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