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正看一眼表,一点五十五,他点个头,拍拍女人的屁股,让她起来。
“怎么着,老匡,要走啊?”资管部的人问。
“疯不过你们,走了。”
“没见你喝酒啊,”他们起哄,“喝一杯,喝一杯再走!”
“我开车了。”
他们不买账:“合着我们都是坐公交来的?”
匡正实话实说:“我得去接个人。”
他们愣了一下:“女朋友?”好几个人一起吹口哨,“女朋友!”
匡正懒得跟他们解释,挤出包厢,到一楼大略扫一眼,牛鬼蛇神的根本找不着人,他离开翡翠太阳,把车停在金融街西口的路灯下,给宝绽发短信:
睡了吗?今天事儿特多,我还在公司呢,三点才能下班,明早不一定能送你。
按下发送,匡正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把椅背放下来,披着西装假寐。睡了一个多小时,手机的提示音响,果然是宝绽:
我也在市内,离金融街很近,方便搭你车回家吗?
还“方便”吗,匡正受不了他,直接发地点:金融街西口。
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kzkendrick1987,加我微信。
几分钟后,微信有消息,胭脂宝褶请求添加好友,匡正通过,没一会儿,远远的跑过来一个纤秀的身影。
匡正提起中控,车门打开:“跑什么?”
“怕你等着急,”宝绽上来系好安全带,“太晚了。”
匡正发动车子,装作不经意地问:“干什么了,这么晚?”
宝绽停了一下才回答:“朋友有事,让我帮个忙,”他垂下眼睛,“最近都挺晚的,你早上不用带我了。”
匡正单手转动方向盘,黎明前的街,空旷寂静:“好。”
宝绽没再说什么,转头望向窗外,像是第一次穿过拂晓时分的夜色。
匡正瞄着他的侧影:“那个钱,”他小心地说,“不用急着还,我暂时用不到。”
“嗯,我明白。”宝绽知道他不差钱。
匡正有点心烦意乱。
“对了,”宝绽扭着腰从裤兜里掏东西,那个姿势,像折弯了一根新鲜的竹子,青葱柔韧,“这个给你。”
正好是红灯,匡正挂空挡,宝绽递过来一把钥匙,钥匙眼儿里拴着一条小红绳,“我下午配的,”他给他交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热饭,在冰箱里,用保鲜盒装的,我会多做几样,你挑爱吃的吃,碗筷不用管,我回家再收拾。”
匡正接过钥匙,有些意外,他大半夜出来打工,还想着给自己做饭:“好……”把钥匙揣进兜里,他忍不住问,“这个房主……和你是什么关系?”
“啊?”宝绽愣愣的。
“就是……”匡正难得说话这么费劲,“你住在别人的房子里……”
“嗯,”宝绽还是没明白,“房主是个大老板。”
匡正知道是老板,不是老板也买不起这样的别墅,“房主……”他舔了舔嘴唇:“是男的女的?”
宝绽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了:“男的男的!”他急着解释,有点难堪,“只是借我住,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匡正点头,忽然后悔问他这个,宝绽的生活很简单,不像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把宝绽送到家门口,看他进屋,然后调头入库,宝绽从窗子里等着对面的客厅亮起灯,才缓缓拉上窗帘。
一个人了,他坐在沙发上,浑身疲惫。
头发有淡淡的酒精味,很难闻,这么些年,他在台上演秦琼林冲,演出了一身傲气,下了台,却要去收拾打碎的酒杯,去擦别人的呕吐物,他不甘心,也委屈。
掏出手机,这个时间,他只能给一个人打电话。
彩铃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喂……宝绽。”
“师哥,”宝绽盯着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半天才说,“我睡不着。”
时阔亭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呵欠点一根烟:“还记得以前吗,咱俩一个床,你晚上睡不着总让我给你讲鬼故事。”
宝绽记得,他们的中学时代。
“有个挺吓人的,”时阔亭回忆,“一个男的,远房亲戚死了,他去奔丧。”
宝绽静静地听。
“半夜突然肚子疼,起来上厕所,是那种老式的蹲坑,他迷迷糊糊的,上完提裤子,怎么也提不上来,”时阔亭压低声音,想制造一种恐怖的氛围,“低头一看,厕所的窟窿眼儿里伸出来一只手,血淋淋的,把他的裤子拽住了!”
对,有这个故事,宝绽轻笑,他从小就不害怕。
那时他们十三四岁,上初中,时阔亭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个子高长得帅,总和一帮学习不好的富二代打篮球,他不住校,但老喜欢往男生宿舍跑,一间屋子八个人,宝绽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交集,宝绽读书时话不多,也瘦,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社交边缘人,直到那天,时阔亭来他们宿舍。
他抱着个篮球,从左手传到右手,再从右手传到左手,几个哥们儿把他围着,听他神秘兮兮地问:“咱们学校有四大禁地,你们听说过吗?”
初中男孩,对恐怖探险最感兴趣,纷纷摇头。
“第四名,”时阔亭小声说,“是学校后身的洗手池子,左边第二个水龙头,据说到了半夜十二点,拧出来的不是水,是血。”
“哇!”一片惊呼,宝绽从他们背后的上铺坐起来,垂着脚往下看。
“第三名,”时阔亭的声音更低了,“从水池子往老楼那边走,有个铁秋千,特别旧,要是半夜去玩,能听见有女人在背后笑,边笑还边往高推,听说前几年有人从那上头掉下来摔死过。”
“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男孩们挤在一起,来回搓胳膊,宝绽倒没觉得特别怕,聚精会神地听。
“第二名,”时阔亭用一双帅气的眼睛扫视每个人,“就是咱们上课的那个楼,五楼,平时没人的那条走廊,墙上有个祖冲之画像,据说半夜十二点他会拿眼睛看着你,你被他看见,要是背不出圆周率前二百位,就完蛋了。”
有人开始数3.1415926,宝绽想了想:“可是课本上写着,祖冲之自己也只算到小数点后七位。”
时阔亭玩球的手停了,转过头,一单一双两只贼眼皮盯着他:“你是哪根葱?”
宝绽知道说错话了,没应声。
时阔亭走过来,仰头往上看,篮球一下一下拍在地上,有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四大禁地第一名,男生宿舍楼顶楼,东边的厕所,7号坑,半夜十二点蹲在那儿,会有人来敲门,然后问:嘿,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这个有点恐怖,宝绽微微往后缩。
“既然你不信我说的,”时阔亭激他,“就是这栋楼,敢去验一验吗?”
这栋楼一直是男生宿舍,但屋多人少,顶楼封闭了很多年没人住。
“不敢就是孬种,”时阔亭眯起眼睛,“我见一次,骂一次。”
他这样说,宝绽当然不能认怂,瞪着他:“有什么不敢的……”
“好!”时阔亭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一锤定音。
为这事,他们整个宿舍都很兴奋,时阔亭干脆猫下来没回家,十一点半,宝绽从上铺下来,大伙给他找了个手电,目送他出门。
具体的宝绽记不清了,只记得上到顶层,进了东边的厕所,没有灯挺吓人的,每个隔间门上都有手写的号码,他借着月光找到7号坑,蹲进去。m.33ýqxsś.ćőm
当然了,十二点并没有人敲门,他从裤兜里掏出水性笔,摸黑在门上打了个叉。
回到宿舍,八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他说:“假的,没人敲门。”
“胡说!”时阔亭推了他一把,“你肯定是害怕,根本没去厕所!”
“就是!”其他人附和。
宝绽知道他们会有这一手,挺直了腰杆:“我在门上做了记号,不信你们跟我去看!”
满屋子的人全没声了,只有时阔亭不怕:“去就去,谁怕谁!”
他和宝绽离开宿舍,手电筒在阴森的长走廊上打出一道锥形的光,临上楼梯,时阔亭笑了:“我说,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去。”
宝绽踏上一步,肯定地说:“我去了。”
“你去个鬼啊,”时阔亭的语气里带着嘲讽,“顶楼东边的厕所只有六个坑,根本没有7号。”
宝绽停步,倏地转回头。
时阔亭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什么水龙头、老秋千,都是我编的,骗你们玩的!”
宝绽唰地白了脸,腿一软,从楼梯上滑下来,时阔亭赶紧伸手接住他,他们的交情,还有宝绽和京戏的缘分,就从这一刻开始。
匡正把一头短发吹得蓬松张扬,牛血色的理石台面上放着默多克三件组,他享受剃须的过程,先拍须前油,然后用獾毛刷打出绵密的白色泡沫,经典的檀香味散发出来,令人心情愉悦。
右颈的伤口已经愈合,但刀头刮上去还是有种刺痛的错觉,让他想起那天背上湿热的重量、“烟波致爽“四个墨字,还有一道憔悴的窄红。
头发造型他也用默多克,水蓝色的海盐喷雾,比起公司里那些油头,他更喜欢蓬松自然的雾面质感。
今天的西装要挑最好的,130支的诺悠翩雅,低调的深蓝色,修身的英式剪裁,只有领带选了亮眼的金色真丝,镶钻带刺绣,一个富丽堂皇的V-zone(1),让人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洗过车再到公司,万融双子星大厦位于金融街的心脏地带,作为全国排名前三的内资大型综合性银行,万融的储蓄业务和网点分布在行业内数一数二,近十年大力发展投资银行业务,资金体量和资产规模不断扩大。
双子星由东西两栋组成,东星是传统的储蓄和公司业务部门,西星则是属于投资银行业务的投行事业部、资本市场部、投研部、资产管理部和自营业务部。
匡正从停车场坐电梯到28层,这一层是公共楼层,跨部门大会、内部小聚餐和新入职培训都在这里,匡正走出电梯,马上有嘴甜的初级女员工殷勤问好:“匡总早!”
匡正面无表情点个头:“已经十一点了。”
女员工吐了下舌头,抱着文件迅速开溜。
今天是超级新人日,每年盛夏,新一批毕业生经过技术面试、匹配度面试、管理层谈话和签约前餐会层层筛选进入公司,在确定具体部门和岗位前,他们就像待价而沽的商品,被动地等待部门经理的挑选,而对于各部门的VP来说,超级新人日这天的28层简直就是个“奴隶市场”。
匡正走进带着室内露台的高级休息室,屋里已经聚着不少业务部门的VP,看到他,好几个人站起来吹口哨:“骚还是老匡骚啊!”
匡正扫他们一眼,一个个全是盛装打扮,投行的男人就是这样,比房子比车比奖金,一有机会聚在一起,还要比西装比鞋比领带,女人选美也不过如此。
“HR那边送CV过来了吗?”匡正往沙发中间一坐,随便问个人。
IPO(1)、证券承销和兼并收购是投行业务的核心,作为兼并收购部门的头头,匡正狂有狂的资本。
马上,一沓厚厚的文件递到手边,是今天所有报到新人的简历,他一个一个翻,其他VP则挤在露台边聊天,露台下面半层就是新人们的休息区。
“这届女的真不少。”
“我不要女的……哎,那个挺白的小伙有主儿了吗?”
“干嘛不要女的,给我,我要。”
“我去,你小子真脏……”说着,一伙年薪过百万的经理们哈哈大笑。
匡正微微皱眉,投行是典型的男性文化,女员工面临各种各样的歧视,从言语到工作内容,甚至到私生活。
唰唰翻着简历,他的目光在一页纸上顿住:“这是个什么玩意?”
旁边的人侧身来看,照片上是个挺斯文的小伙,问题出在院校专业一栏,居然是学社会学的。
“这是怎么通过的初筛,”匡正觉得荒谬,“社会学来万融干什么,研究投行的生存模式和阶级结构?”
越来越多的VP围过来,七嘴八舌:“可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吧,之前华银那个挺出名的销售经理,听说是学历史的。”
“他除了历史还有一个数学学位,”匡正说,“算金融衍生品跟玩儿一样。”
VP们面面相觑。
“这名字……”投研部的一个VP说,“我有印象。”
匡正看简历一向只看学校专业和实习经历,这时瞟了眼名字,段小钧……他这两天是和姓段的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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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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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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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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