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卿君逢时>第 7 章 古刹
  黑白颠倒,又做了好多没头没尾的梦,再醒来时,额间濡湿一片,沈青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他好歹也是一将军,却在短短数日不知昏了几次。

  就算如今灵脉被封住,也不至于这般羸弱,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叹完,这才得空查看了一下身子,伤口已被处理妥当,胸口的血洞已不再淌血,只剩零星旧疤还留在身上,不禁对刚才自己的‘威逼’有些心虚。

  只余光偷偷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那的,又为什么要救我。”

  九歌淡淡:“守卫都在谈论你,没有原因。”

  身侧传来阵阵暖意,沈青文这才撑起上身,天色已经暗了,他环顾四周,发现二人正身处在一个佛庙里。

  这座佛庙很宽敞,从陈设来看,往上算几年一定很是华贵风光,只是此时香炉里没有香火,到处都缠着蛛网,已经荒废了不知多久了。

  那人不知何时在庙中升起了一堆篝火,初秋的深夜多少会吹些冷风,沈青文缓缓起身,只觉肋骨处莫名刺痛。

  他捏了捏身侧,提着口气走到门口,将一扇破烂庙门勉强关上,暖意这才更明显了一些,沈青文便借着火光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事物来。

  原先的女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挑干净的年轻男子,正坐在篝火旁闭眼静修。

  三丈之高的房梁很坚韧,四角设有四方金座的朱红色石柱,青年人身后的神像是个白发垂髫的老者,神使冠顶悬梁,脚踩祥云,右手执朱砂毛笔,左手抚姻缘卷轴,神态很是慈祥。

  沈青文认得这尊神使,是符元仙翁,掌管姻缘,民间传言符元仙翁和月老是至交好友。

  他大概猜到九歌是从哪“偷”来的那副女子身体了,只是有了先前那一桩,继而想通一些事,也就不太好意思询问这身体的事了。

  沈青文找了个蒲团,下意识与篝火隔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坐下,小心翼翼道:“神不需要烤火,他需要的是香火。”

  九歌仍是闭着眼,漫不经心的回应:“他说冷。”

  沈青文原本没指望得到答复,没来由听到这么一句也是稀奇,便接口道:“你听见了?”

  九歌简言道:“没有。”

  沈青文刨根问底:“那你怎么知道。”

  九歌随口道:“猜的。”

  沈青文低头思索,又听九歌说:“我觉得他冷。”

  无奈摇头。

  话不投机,转言道:“那这是你的真身吗。”

  他有些好奇,从纸皮到少女,再到青年,自己竟还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九歌睁眼瞧了他一眼,又合上眼,显然并不准备答话。

  沈青文却并不准备就此静静呆着,又道:“你能对我知道的这么清楚,还能把我救出来,无论是哪边的人,想必也不是普通兵士吧。”

  九歌终于不再靠着案堂石壁,他睁眼看向沈青文:“又相信我了?”

  沈青文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九歌是在指责自己方才不问缘由的拿木棍制住他,于是心虚看向篝火,尴尬的默不作声。

  九歌好笑道:“别想了,这里的木棍都被我扔火堆里了。”

  “嗯,九歌,我问你,你这具身体,也是死人的吧,你虽像魔族一样会操纵死尸,但到底是救了我,而且给我疗伤,应该不会这么快又要杀我吧。”

  沈青文抚上胸口,随后冲他歪头笑了笑,“况且,方才那具女尸,已经长了尸斑,应该身死了有些日子了,只是被人抽了血液,腐气才没这么明显,但人应该不是你杀的。你现在用的这身体,应该也是具尸骨吧。”

  九歌听了这段话,又看到沈青文脸上柔和却疏离的神情,只觉这人昏前醒后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很是矛盾,便道:“也许是吧。”

  “魔族也像人界那样,有皇城,有臣子吗?”

  这句话纯属无心,可沈青文却看到对方挑起眉头,并不说话,觉得是自己这句话问的太唐突了,忙改口道:“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你不想说可以不说,只是这里就你我两个人,有点无聊了...”

  须臾,又故作轻松道:“你救了我,不会不图回报吧?说吧,你想要什么?”

  问出这句话,沈青文心里多少有点后悔,他一个魔族的人,能想要什么?结果不言而喻,只是

  没等沈青文想好补充,就听那人道:“你能报我什么?”

  沈青文略显无奈道:“如果你要通过我打探燕北消息,我做不到。不过除了这个,我手上有的倒是可以给你。”

  本以为没这么简单结束,就听九歌既认真又随性的答他疑问:“酬劳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罔生火的火诀,放了这么大一场火,却看起来有点畏惧眼前这篝火。”

  沈青文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僵,但心想着反正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还他一报,便开口道:“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讲我一个丑事,图一乐呵吧...”

  ...

  八岁,沈青文喜食一碗甜粥,就是此前浇了蔡延卓一身的甜水羹。

  每到月中他就偷偷下山,躲在巷口,一边防着捉他的师兄师弟们,一边探头,勤等着那串好听的铃声丁零当啷的从西街穿到东街。

  卖甜水羹的老头儿挎着个大棉木箱,左手捏着铜铃走街串巷,也不吆喝,也没招牌,就这么溜达,边走边卖。www.33ýqxsś.ćőm

  这时,往往一堆半腰高的小儿,从镇子里各处犄角旮旯里一窝蜂的钻出来,把老头叫的比爹娘还亲,疯抢那头碗。

  头碗抹的蜜最足,吃了牙疼三天,在床上直打滚。末碗味道最淡,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吃了不牙疼。

  又是一个月中,卖羹老头开始走街串巷的摇铃,不消片刻馋出一干孩童。

  马上就有一罗裙女娃抱着老头的大腿,可怜巴巴道:“老伯!我要头碗,我先来的!”

  “李伯伯!好伯伯!他扯谎!明明是我先来的!我还从没吃过头碗呢,他们蛀牙都比我多!我娘说了,我将来必当大官,头碗得给当官的!”一矮胖男娃立马辩驳,胖胖的腮肉一抖一抖,很是可爱。只是天怒人怨,鬓角处少了只耳朵。

  身侧,不知哪窜出来一毛头小子,动作笨拙的打翻了路旁一篮子鸡蛋,也不管,只是摇晃到李老头身前,仰着脸:“我不管!我要最甜的!我...我...哇——”

  这小子脑后扎着条傻气十足的小辫,哭起来更是傻的没边没沿、人神共愤。

  男娃女娃们簇拥着李老头相互推搡着,你一言我一语,末了,那个毛头小子竟痴傻地坐地上哭了起来。

  “傻子哭啦,傻子哭啦!哈哈...”

  李老头的声音被淹没在嬉闹里:“别抢别抢,都有份,都有份...”

  小小的沈青文仗着自己手脚灵光,当仁不让的抢下头碗,此时正躲在岸边扯着面上的甜油皮,刚要下肚,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吓了一激灵。

  他溜溜的眸子看了看那哭的满脸鼻涕的娃,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香喷喷的羹。

  “罢了罢了,又不是没吃过,以后有的是机会...”撅着嘴嘟囔一句,最终还是舔了上面的甜油皮,冲着那摊在地上的喊道。

  “喂!我在这儿!别哭了,头碗在我这,你要的话,拍拍屁股站起来自己来拿。”

  那男娃哭的正迷瞪,恍惚间听见有人来喊,顿时眉开眼笑,打着踉跄冲岸边扑来。

  可扑来的不光是他,还有他身后一众孩童,谁都想抢这头碗,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吃,头碗次碗差别并不是很大,但是孩子总有一颗争锋好胜的心思,让给了谁都觉得不舒坦。

  于是,当那男娃刚接过沈青文手中的羹,就被随后扑来的孩子推下了水。

  顿时众人傻眼。

  这镇子上的河,其实不是河,而是江,鲜少有镇子会建在江水上,江水湍急,并不比那涓涓溪流。

  会水的靠江打鱼,不会水的一般只会远远的躲着,是以每年死伤不过十数。

  两岸的商贩围拢过来,有人喊着救人,有人喊着报官,就是没人下水。

  沈青文慌了神,却逼迫自己很快冷静下来,师傅曾说过,在凡人面前,不可乱用术法,可救人,应该不算是乱用吧?

  当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他一掀衣摆,就势飞上江面,那男娃吃了水,头上的辫子水流向下、起起伏伏,眼看就要被卷进江底。

  沈青文飞身而下,揣手迅速捏诀,额间冷汗涔涔。

  人救了上来,吐了几口江水就幽幽转醒了,看到这一目的人,都拍手称绝,只道这看起来不过七八虽的孩子本是通天。

  那孩子娘亲闻讯赶来,又是磕头又是塞钱,一时间,沈青文在这一带小有名气。

  当时还有人喊:“仙道真言,神君降世,消灾祈福。”

  那时,沈青文早就被带进山门,对外界传言不太了解,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故弄玄虚,便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回了山,他掂量了半天,也没敢把事情告诉师尊,只是同蔡延卓好好神气了一番,随即被他师兄打爆狗头,狂喷他有好事不带自己。

  ‘狗头’精神抖擞数日,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一个满脸烧伤的妇人抱着个包裹闹上山门,哭天喊地的让这仙门还他儿子性命。

  清雅宗宗主沈千秋不解地搀扶哭倒在山门坎的妇人:“施主,令郎之命,缘何让我门来还?”

  只见那妇人摊开手中的包袱,慕地露出里面烧成焦炭的孩童,焦痕跟这妇人脸颊上的别无二致,不用多问,已然成了腐尸。

  沈青文与蔡延卓从师尊身后探出脑袋,蔡延卓看不明白,可沈青文看的真切。

  那尸童虽是烧地面目全非,却隐约能看清是个独耳。

  沈青文顿觉祸事当头,指甲掐进肉里浑然未觉。

  “水灾可档,火事难逃,一命抵一命...那道士说,气运倒转,触怒河神,要我儿...偿命啊!”妇人说到这,早已气若游丝。

  哭嚎了一会儿,突然扑向沈千秋身后的沈青文,腔调陡然凄厉:“你作甚要救那傻子?!那傻子的命有我睿儿金贵?!用一官命换一贱命,我要你来偿命!!”

  沈青文虽是报以感激,但还是未告破自己师承何人。

  “后来我师傅把一串超度亡魂的念珠交给那道人,研磨成粉,与那孩子的尸骨一同下葬,保佑母子二人来生得见,然后我就被关在家里五年。”

  他看着那尊神像,仙翁的眼睛径直望向远方,像是在俯瞰众生,“不过从那以后我就怕火,见到火,就能想起那妇人满脸的疤,可能是有阴影了吧。”

  九歌又闭眼靠在案台上,可沈青文知道他在听,便打趣一句:“那念珠听说是祖上世代传下来的,小时候我碰一碰上面的穗子都要吃好一顿鞭子。本来我也有那么一串,还有个银铃,可惜呀,交代在这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人一直很冷漠,还极有可能是个手上沾染燕北人血的魔兵,但沈青文对此人生不起半分危险和排斥。

  不仅如此,他总也觉得这人看人的眼神,清冷却纯粹,便也一厢情愿的认为此人与自己一样,并不喜欢斗争。

  可依旧警惕。

  九歌垂眼,淡淡问道:“后来呢?”

  沈青文捏着自己指节:“什么?”

  九歌又问:“后来那妇人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沈青文好笑摇头道:“多少年过去了,哪还记得这么清楚,能记得这些也是多亏了那碗羹甜。况且这种扰得人心情不好的事,还是不要记得的才好”

  又是冗长沉默,火光摇曳,毕波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庙中,篝火映在九歌的脸上,终于有了点人气儿。

  他懒懒的掀起嘴皮,十分给面的赐下结语:“怪不得你师兄说你麻烦,你还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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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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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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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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