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温柔

　　●

　　夏季白昼长，暮色四合的过程持续很久，几人乘着酒兴，扬言不醉不归。

　　火锅店中食客很多，七嘴八舌地聊着天，混着碗碟碰撞和座椅喧嚣，显出一种俗世间的暑意。

　　锅里热气缭绕，暑气和食物香味都在沸腾。几个男生等待食物煮好的间隙，又开始喝下一轮。

　　许利喝得脸色赤红，看了眼微信。他口齿不清地说女朋友发来叮嘱，一会儿回去，给养的猫咪喂饭。

　　张晋将一罐冰啤一饮而尽，直呼过瘾，放肆地拍打许利的肩：“真羡慕你啊，都同居了，这小日子过得真他妈惬意啊。”

　　闻言，贺伟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失落苦笑道：“我女朋友在外省读书，异地恋都快半年没摸过手了。”

　　“我操！”徐飞秒变柠檬精，说：“我他妈分手快一年了，我好难。”

　　“你这叫什么难？”张晋瞧了眼专心喝酒的薛深，撞了一下徐飞的胳膊肘，示意他看过去：“人家寡王17年没谈过恋爱。估计连女人咋构成的都不知道！”

　　薛深恍若未闻，埋头灌着酒，黑色短袖卷起，露出暗藏爆发力的小臂，锁骨链半长不短支棱在心脏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懒得理会。

　　“我天，这么惨的吗，笑死我了。”听道薛深单身17年，许利拍着酒桌笑的前仰后合。

　　“对啊薛深实惨。”陈飞解释道：“他是大导演的公子哥，一逛街记者都长抢短炮对着他，哪敢谈啊？”

　　“我呸！”张晋反驳道：“不是他想谈不能谈，是他根本就不想。我还真没听到他和我说起过这方面的事儿，两年朋友，我俩只聊游戏。”

　　几个人都是理科男生，聊起女生来没什么话。转移话峰，聊到游戏就滔滔不绝，从网游说到手游，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菜吃完了，许利扬言说自己手游吃鸡打的不错，几个人商量以后，打算开黑。

　　毕竟，吃着火锅打游戏，就算落地成盒还能观战。

　　徐飞看向薛深，询问他来不来。

　　他们几个人里面，薛深游戏打得最好，遇到什么情况都从容不迫，玩瞬狙很高超，沙漠鹰眼非他莫属。

　　许利一听，被激起了胜负欲，急忙叫薛深上号，要和他用人头数量一决高下。

　　薛深眼神很沉，没说话，只是招手拒绝，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他们三个躺狗，我不想带，又菜又爱玩，三秒成盒，观战我一小时，我带他们带得累。”

　　徐飞被骂菜狗，提出抗议：“那还不是你每次都要跳人多的地方，每次刚落地，我就被人赤手空拳干死，你猥琐发育行不行？”

　　“好啦，”许利当和事佬，哄到；“反正他不来，我带你们跳雨林，先发育。”

　　其他三个人表示满意，刚好，凑齐四人组队跳伞，三个憨憨怕听不到脚步声，都戴上耳机，嘴里还咋咋呼呼的。

　　“有没有饮料？”

　　“兄弟给个血包！我都二十几个绷带了还没血包。”

　　“轰炸区别去！”

　　“走走走，捡空投追梦，吉利服给我。”

　　热闹都是他们的，薛深丝毫没有心情。

　　他掏出手机，点开扫码，替他们点了两扎啤酒和五六个菜，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到柜台上结账。

　　做完后，他拽着包，手揣兜里外往外走，另一只手拈起柜台上两颗薄荷糖，消殆嘴里的酒味。

　　他又叮嘱服务生，等几个人他们临走前，麻烦端杯醒酒汤给他们。

　　几个人打完两把才回神，发现薛深已经走了。

　　贺伟灌了口酒清醒了一点：“嗯？薛深呢。”

　　众人停了下，看薛深的座位空无一人。

　　“......”

　　“薛深应该要回来吧，我们先喝，许利你他妈不把这杯干了，就是看不起我！”张晋醉醺醺道。

　　“张晋也喝啊！打游戏时死的那么快，报点又不准确，最该罚的就是你。”徐飞道。

　　●

　　下周一就最后一次分班考试了。

　　薛深没回家，他准备回教室去拿点书。

　　高三毕业了，周五的晚上，几乎没有住校生的踪影。

　　嘉城七中招的大多数都是本省的学生。宿舍是六人一间，高一高二可以选择性不住校，高三必须全员住校。不住校的话，需要家长本人写申请，给出明确的理由。

　　班主任审核以后交给学校。所以高三鲜有人不住校，加上通校奔波实在浪费时间。

　　薛深整理好书包，把课桌上的帽子随意往头上一扣，摁灭了教室里的灯，走出教室，准备下楼。

　　他本来毫无意义地往走廊一瞥，恰巧看到尤善正沿着楼道往他们班教室走过来。

　　薛深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他的脸藏在帽檐阴影里，闷闷地道：“真巧。”

　　尤善进退两难，他没想过狭路相逢。

　　他借着月色，细细看着薛深。

　　两个月以后，那天打架见血慌不择路报警的男生，已经长成了一个对周围雄性都充满侵略的青年了。

　　尤善被盯得有些薄热，解开衬衫衣领，露出薄削伶仃的锁骨，他手里拿着薛深之前借他的那把Pasotti雨伞，先开口：“我以为你回去了。”

　　薛深他酒意正浓，两人又是长久不见，他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眉睫间滚着煞气道：“你就这么想躲着我吗，只有我回去了，你来还伞吗？”

　　尤善没接话，走近把伞递给他，说了声谢谢。

　　薛深顺势拉住他的手：“我遇到许利了，他和我说起他很感谢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尤善不敢看他的眼睛。

　　薛深抬高帽檐，把自己挤进那人的视线里，道：“我在想，他说你勒住他，叫他给女朋友跪下的时候，你手上的伤口有没有开裂。”

　　薛深把他掌心摊开。

　　那人的手心上的伤已经好了，留下一道疤痕，像是后天形成的掌纹细线一样。

　　尤善垂着眼睛。

　　薛深握紧他的手，摩挲那道细线，薄薄地凸出来，像兰草的茎线：“下雨那天，我和那女的没关系，我甚至不认识。其实那天我有点难过，她居然知道你会弹钢琴，我都不知道。”

　　他的小兰草。

　　这双手，十指纤长，骨节漂亮，光洁匀亭。会搏斗，会握刀，会写字，会弹琴。

　　薛深道：“那天我本来就是给你送伞的。”

　　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他蹙了一下眉，有些不耐烦，他一手拉住尤善，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手机：“怎么了？”

　　电话那头。

　　张晋喝的醉醺醺，骂道：“我操，薛深你怎么走了，大家一起喝个酒，你他妈一个人把钱付了，你至于这么耿直吗？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朋友！”

　　陈飞的声音也传过来，喝醉了似乎有些大舌头：“薛深你这人真的不够哥们啊，又溜了，上次让你去打游戏也是这样！你他妈——”

　　薛深挂断电话。

　　夏夜的风里，尤善没有挣脱，他接电话时，两人的手心相触，一直拉着，有些酥麻的触感在两人汗湿的手心漾开。

　　薛深喉结上下滑动，见尤善想挣脱，他任性地不放手：“我醉了。”

　　薛深垂头，试探性地用手挑起尤善耳畔的一点头发，捋顺。

　　尤善这才嗅到他的身上有蒸腾的酒气，混合着年轻男孩特有的荷尔蒙。

　　“放手。”尤善道。

　　“我不放。”薛深仗着喝酒，任性说。

　　尤善冷淡地抽回手，转身往回走。

　　薛深没说话，也没追上去，他脸滚烫，如烈火春生，他扯歪了帽檐，埋下头，把脸贴在露台走廊的铁栅栏上，才稍微降下温度。

　　他手指尖还有尤善头发上极淡的茶树香。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薛深露出了一点笑意：“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

　　周二，高二最后一天考试的早上。

　　许微之很早去他舅舅家的别墅布置宴会去了，今天是薛深表姐许玫的生日。

　　薛深醒来没来得及吃饭，

　　他习惯在校门口的便利店随便买一袋吐司。

　　他很喜欢吃牛奶吐司，但不喜欢吃吐司边。

　　家里吕妈都很照顾他，帮他把吐司边切掉。只剩下里面绵软香甜的牛奶吐司。

　　入口极化，口齿留香。

　　但今天没人给他剔吐司边。他懒洋洋地靠在便利店门口，自己动手扯下来扔掉。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拿着透明塑料文具袋的同学，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不上课，考完这学期就结束了。

　　“薛深？”旁边有女生叫他的名字。

　　他扭头一看，林希绑着高马尾，穿着糖果色运动上衣，正笑着看着他。

　　女生手里拿着一小杯关东煮，开口道：“刚下车的时候看身高很像，我就觉得是你，一起进去吧。”

　　薛深点头同意，女生走到他旁边。两人都是芝兰玉树的模样，踩着日影缓步走，众人投来注目礼。

　　薛深向旁边挪动脚步，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抱歉啦薛深，这么久都没和你联系，我正在找培训机构，准备艺考集训。”林希咬了口鱼丸，矜持地拿纸巾擦了下，对男生说。

　　“嗯？”薛深没理会她前半句，只是问：“你打算走艺体吗？”

　　“对呀，学了十来年的中国舞，还是挺想考传媒大学或者电影学院吧。”

　　“学校艺体生会单独分班吧”

　　林希道：“嗯，对，因为我们和你们学习进度不一样，下学期我就去艺考班了。”

　　薛深淡淡一笑，他想，真好，又少一个人和我抢一班了。

　　绯闻传的真是匪夷所思，自己怎么可能是为林希认真学习，下学期班级都不一样。

　　“我记得你爸爸是导演。”林希不知道想起什么，思忖着扭头问他。

　　“嗯。”薛深漫不经心地道：“但我没想走演员导演这条路。”

　　林希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薛深倒是回复得很快，道：“先考到一班吧。”

　　女生一愣，眼睛里闪着光。

　　薛深眼神极浅地掠过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深呼希你知道吗？”

　　林希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们的cp名字吧，我们一班的同学都知道呀，原来你也关注这个。”

　　薛深：“？”

　　那尤善不就也知道了吗？

　　短暂怔忪以后，薛深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对林希礼貌一笑：“希望这个事情没给你带来困扰，以后遇到直接澄清就好，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希愣住片刻，似乎有点尴尬，但她反应得倒是很快，从容大方地说：“那以后还是朋友吗？”

　　薛深坦然笑道：“一直都是，别被传言左右，以后班上再传这些，我们都解释一下就好了。

　　林希长吸一口气，看向他，问：“我能问一下你喜欢的人是谁吗？”

　　薛深说：“以后会知道的，我还没追上呢。”

　　“没追到？”林希一脸错愕，表示难以置信。

　　薛深淡淡一笑，和她道别。

　　尽管两人考场一个方向。但是，够了，已经解释清楚，就不用再一起走了，薛深不想再有人对此产生误会。

　　张晋给他考试的女朋友送完早饭过来，正见薛深和林希挥手作别。

　　他目送林希离开，跟上去，上前一拍薛深的肩：“那个不就是林希吗，她真的是你对象？”

　　薛深没什么情绪，低头整理手上的文具：“偶遇的，我和她本来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最多当个朋友就好了。”

　　张晋一副我懂的样子：“兄弟，都石锤了，这最后一天考试，你俩还会面。”彡彡訁凊

　　“你别瞎说。”薛深没把张晋的调侃放在心上，他和林希解释清楚，心情轻松地开着玩笑。

　　“贴吧上的818我考完就去解释，考试这种非常时期，不应该占用社会资源，八卦影响学习。”

　　●

　　教室的空调嗡嗡的制着冷，毒辣的日光透过教室淡蓝色的窗帘，显得治愈又柔和。

　　薛深在考场坐定，专注地写下每一道题。

　　上午是理化综合考试，下午是英语。

　　英语作文考得简单，还是李明给朋友写信介绍高中生校园课外活动。薛深类似的模板背了不下十五个，他轻而易举就能将拿分的好词句写出来。

　　考试结束，薛深最后一个出教室。

　　他指尖夹着准考证，掏出手机，拍了下自己被墨迹染灰的手指骨节，给尤善发消息：

　　“下学期，肯定能一个班的。”

　　他背着书包向校外走。

　　篮球场有高二的体训队在投篮训练，当薛深走过铁丝网时，眼前飞过来一个篮球。

　　他单手扣住，笑着投球，礼貌地丢还过去。

　　路人投来注目礼，他制服穿的笔挺，轮廓清贵英俊。被追过来的篮球队熟悉的男生簇拥着说话，一幅众星捧月的样子。

　　没人知道，他刚还在他喜欢的人聊天框里，因为手指被中性笔压得微凹，而拍照给对方看，表达委屈。

　　交流了一会，他和篮球队的朋友告完别，继续往校门口走。

　　他低头把玩手机，点开贴吧，认真解释了和每个女生的关系。

　　不管自己有没有记得她们是谁，他都衷心祝她们幸福，少女真挚的甜蜜情愫有所托付，以后会遇到更好更温柔的人。

　　校门口的花台上，栀子花烂漫又热烈地盛开着，嗅着校门口栀子花的浓烈辛甜的香味，他做完这一切，全身惬意舒适下来，等着周叔来接他。

　　这时，薛深他妈许微之给他打进来一个视频电话，薛深接起来一看，是在隔壁市舅舅家的海崖边的别墅里。

　　他妈在镜头那边温柔笑着，指着门口草地上白色的鲜花架和连绵不断的小夜灯：“薛深快来，给你表姐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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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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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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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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