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祛,陆曦勾起唇角,那张与陆詷极为相似的脸上就连讥讽的笑容也同出一辙:“你应该多打听一些有用的信息,你如果知道景明十三年的事就不会用这样低劣的手段。”
什么事?谋臣飞快地回想着,却一无所获。
“上一个挑拨孤与皇兄之间的东宫署官现在坟头的草都已经一人高了。”
谋臣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他仿佛从没有真正看清过眼前这个马上要及冠的青年。
“带走。”陆曦的目光冷漠地滑向屋内其他人,“全部都带走。”
案子很快便呈上御案,皇上令三司会审,皇太弟监审。这一信号让绝大部分大臣瞠目结舌,只有寥寥数个知情人对此会心一笑。他们虽不了解这个计划的前因后果,却不相信发生的一切。既不相信皇上会猜忌皇太弟,更不相信皇太弟会谋逆犯上。
随着东宫案的翻案,紧接着翻案的就是公主府令牌失窃案。大昱军队大败高句丽,捷报传来之时已经有人打开了卫窈的牢门。
“郡主请。”打开牢门的是皇上的贴身太监。
卫窈一愣,她起身整了整衣裙:“方公公是在唤我?”
“皇上已经下旨晋县主为郡主,圣旨已经在大理寺门口了。”方玉笑眯眯道,“小的特地前来为郡主梳妆。”
“曦哥哥可安好?”卫窈脱口而出,她知道她不应该过问朝政,但心中不安,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
方玉笑容更深了,像是料到她会这么问一般:“本来殿下要亲自前来,只是会审时间拖延,殿下不忍郡主在牢中受苦,这才命奴先来请郡主梳妆。”
卫窈松了一口气,心道人没事就好。
袅袅香气萦绕在鼻尖,驱散了监牢里的阴冷和霉味。其实卫窈实在算不上吃了什么苦,远离其他犯人安静的角落,明显刚被晒过的的稻草和软塌,和宫中相差无几的饭菜还有衙役恭敬的态度。但卫窈过得并不好,她被困在方隅之地,没有丝毫信息,只能揣测外面发生的一切。
她想了很多,大部分的时候都围绕着陆曦。想着这次纷杂的事件,想了陆曦的安危,想着他们暧昧不清的关系。卫窈知道自己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到陆曦的心思,但就算这样他们也始终隔了一层窗户纸。卫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在京城炽手可热,但她回绝了无数了求爱信,也放任陆曦教训着无数对她有想法的公子哥。
兄妹吗……
不得不说这是一层很好的窗户纸,既亲近,让她正大光明的对她的未来的嫂嫂挑挑拣拣,却又不用去担那些患得患失,也不用去担心那不知是光明还是黑暗的未来。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惶逞是宫门。
当然还有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确定。
卫窈并不是那么确定陆曦对自己的想法,她知道陆曦待自己很好,她也知道陆曦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但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在他们认识这么久的岁月之中,陆曦更多的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自居,哪怕他的言行与任何一个普通的兄长来说都相差甚远。
其实卫窈在听见方玉叫她郡主的一瞬间是紧张的,反应过来后又是庆幸。幸好是郡主,幸好只是郡主。万一被晋为公主那才是真正的可悲,郡主尚且可以是帝后疼宠,可若是公主那可是实打实的皇亲,不管是记在谁的名下,她恐怕就要和陆曦成为货真价实的兄妹了。
到这一刻,卫窈才意识到自己的恐惧。
就像她当初无视羽林军走进东宫的那一刻时,她想的不是这件事会不会被传入帝后的耳中,待她如亲女的安平公主会不会失望,她知想见陆曦一面。告诉他,她相信他。
她可以不要荣华富贵,这本来就是陆曦给她求来的,但她无法接受陆曦眼中光芒黯淡,她接受不了陆曦可能会因此殒命。
其实那天她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陆曦,如果你要离开,请带上我一起。
“陆曦……”卫窈喃喃地叫着陆曦的名字。
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直呼储君名讳,长乐郡主胆子可真大。”
卫窈猛地转头,她的发丝从陆曦的手中滑落,而陆曦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柄木梳。那是卫窈及笄时,陆曦送她的及笄礼,木梳雕刻着一只有些粗糙的凤,但却是储君殿下亲手雕刻。
“陆曦……”卫窈一直觉得自己不委屈,但眼泪却就这样涌上了眼底,大颗大颗滚落在脸颊之上。
陆曦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去拭卫窈脸颊上的泪,却听见卫窈咬着齿贝一字一顿道:“陆曦,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一丁点也不想。如果你只想让我当你的妹妹,我现在就回天山。”
“孤可什么都没说,好坏歹话就都让你说尽了。”陆曦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用指腹拭去她的眼泪,叹息道,“你这脾气也不知道是被谁宠出来的。”外人面前很是明理,偏偏在自己面前,小性子那不是一般的多。
卫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陆曦眨了眨眼,决定投案自首:“嗯,都赖我。”
对着陆曦一如既往的纵容,刚刚攀升起来的气势就一下子退了下去,卫窈鼓着腮:“你……你没事了?”
“嗯。”陆曦抬手在卫窈的发间簪了一枚发簪,若此时有铜镜卫窈恐怕就会认出这是一枚凤簪,“先回东宫,回宫慢慢说给你听。”
“唔。”卫窈眼睛转了转,“殿下相邀,臣女不敢不从。”
陆曦“啧”了一声:“你若不愿去东宫,那孤就随你回公主府。”
“那也不好。”卫窈想了想,搬出了之前在女学时有人故意跑到她面前嚼舌根的话,“我与殿下男未娶女未嫁,怎好如此亲密?”
“先是叫陆曦,再是叫殿下,就这么不愿叫我曦哥哥?”陆曦俯身在卫窈耳旁轻声道,“我有个秘密没有跟窈窈说过,其实皇兄一直很羡慕我。”
“为、为什么?”卫窈的耳根因为陆曦打在她脸上的热度浮上了一层红晕。
“因为……”陆曦笑眯眯道,“嫂嫂从不肯叫皇兄哥哥。”
***
看着陆曦呈上来的奏折和厚厚的罪证,陆詷翻了翻:“做得不错。”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早在那个来路不明的谋臣制造了与陆曦的偶遇开始,他们的计划就渐渐启动了。只是没料到那个谋臣竟然说动了裕亲王,里应外合将雷·管失窃栽赃给了陆曦。于是陆曦以退为进,引出那些人的野心与目的,最后再一网打尽。
陆曦深知这套计划并非只有自己的手笔,若非没有皇兄的算无遗策,他恐怕在很多地方都会让那些人心生惊觉。同时他也发现,他周围还是不够严密。
“不过你若再沉得住气一些,裕亲王的下场并非是圈禁那么简单了。”
“我舍不得。”陆曦苦笑,对着皇兄他没什么好藏的,“他们把窈窈牵扯进来了。”
令牌失窃从头到尾都和卫窈没有关系,那天他只是点到即止说给藏在屏风后高句丽安插到他身边的谋臣听的而已。他没有给卫窈指使,卫窈更不可能去行窃。但陆曦没想到的,东宫侍人和公主府中人竟然跳出来指认是他指使的卫窈窃取的令牌。陆曦这才明白,不管他做什么选择,也不管卫窈做什么选择,做局的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卫窈拉入局中。
“如果你不想她遭受任何风雨就该一开始就将她藏起来。”陆詷淡淡地道。
“皇兄。”陆曦深吸了一口气,“您曾经对我说过,每个人表示爱的方式都不一样,您和父皇就选择了两种方式。”
“嗯。”陆詷将目光移向站在自己面前已经长大的青年,浅笑道,“殊途同归。”
陆曦也笑了:“民间不都说是子肖父?您是我长兄,我想我会跟您选一样的路。”
仿佛被狗啃过的逻辑。
但陆詷明白陆曦的想法,也明白的他的心。
他们是兄弟,但陆曦从没有把他看做是兄长。童年时的不安和扭捏,少年时生怕旁人否认的自我肯定,这些陆詷都明白。只是年少时旁人会笑着说童言无忌,长大后放倒被礼教约束了手脚,陆曦很久没有叫过他们爹了。
“你想叫什么都行,反正朕已经向父皇母后告过罪了。”陆詷一脸无奈纵容。实在是不能不告罪啊,白得了个便宜儿子。虽说也是父皇母后有意促成,但陆詷有时候还是难得的会有偷人孩子的负罪感。
陆曦抿了抿唇,别过目光不让自己的动容倾斜而出,但声音难免带了一丝哽咽笑意:“那我叫嫂嫂娘亲也可以吗?”
陆詷正喝着茶,闻言放下茶盖后轻挑眉梢:“这不取决于礼法,这取决你轻功练得如何。”
陆曦:“……”
这一年皇太弟殿下的生日过得很是热闹,不仅仅是因为及冠,还是因为一道赐婚旨意。
这道旨意虽是赐婚,却是陆曦用高句丽与裕亲王一案的功劳求来的。不要赏赐,只求姻缘,像极了当年龙将军求娶安平公主时的深情,也让这些年待卫窈如亲女的安平松了口。
弟弟虽是傻了些,但那颗心却比旁人都要真诚。
被京城众多勋贵子弟垂涎的那颗明珠被以兄长之名守护了她许多年的储君殿下拢入了掌心中。
安平松了口,这圣旨发得极为顺畅,陆曦因为高兴忽略了他便宜爹娘脸上比他还要兴奋的表情,直到他意识到东宫案台上越来越多的奏折。
对于陆曦的质问,陆詷很是理直气壮:“历朝太子大婚后便可亲政监国,如同副君,朕老了,可以退休了。”
陆曦瞪着自家不要脸的便宜爹爹,这叫哪门子老?这要老了,那早朝时站在前排的那几个老骨头不都该入土了?而且哪有什么历朝太子?当他不知道曾经有过一位废太子,在太子位上干了四十年。他也不求干这么多年,至少再干个十年不过分吧?
于是两个人讨价还价,最终定下一个五年之期。
陆詷不是没有想过和父皇或者是祖父一样,在储君及冠后就放手。
但是对于自己亲手养大的陆曦,陆詷和吴珣都还是有些不忍。尤其是陆詷明白年少登基的难,这样的苦陆詷不愿陆曦品尝。尤其是自己与父皇不同,父皇退位时正值朝堂清洗,借由邱党一案陆詷清洗了一批不服他的老臣,即便如此他掌控起来也还遇到不少困难。而如今的朝堂尽在自己掌握,自己若贸然退位陆曦恐怕遇见的就不止是困难了。这也就是为何当初祖父选择的是假死而非退位,不是所有臣子都能放下对一个强势帝王的效忠。
当然陆詷没想到的是这个五年最终变成了七年,自己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陆曦这才磨磨唧唧不情不愿地接手了皇位。
景明二十七年,夏。
明宣帝陆詷宣布退位,携皇后移居行宫。
藩国臣服,四海归降的景明之治就此落下帷幕。
行宫中迎来了浩浩荡荡的御驾,但御驾之中却空无一人。
后来,后来的故事就与他们无关。
那一日,京城的城门口有一个骑在马上的白色锦衣男子,看着样貌似是三十五、六的年纪,俊美儒雅的容貌,但路人只敢瞄上几眼,只因那人还散发着不容旁人冒犯的威严。只是这丝威严在他那双冷漠的眸子落在牵着马溜溜达达出城门的黑衣侠客的身上时荡然无存,只余下眼中的温柔缱绻。
“就为了这么点吃的?”听着是责备,可怎么也听不出责备的意味,只有不容忽视的宠溺。
“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黑衣侠客笑眯眯地快步走到白衣人的马下,举着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当初你可就靠这点好吃的把我骗来的京城。”
锦衣男子弯腰就着他的手吃了颗山楂,咽下后颇有些嫌弃:“当初你来京城难道不是为了我而来?”
“是,是,是。”黑衣侠客翻身上马,勾着锦衣男子的马缰,“买一糖葫芦赠一佳人,属实划算,不知佳人可愿与小僧同游江湖?”
竖起耳朵的路人没听见回答,但似乎也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起风了,吹得城楼上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还会再见的。”
“嗯。”年轻的君王看着陪伴在自己身旁明朗聪慧的妻子,又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膝头却努力趴在城墙上目送两人远行的一儿一女,“一定还会再见的。”
——番外·庙堂之高·完结——
——还会有一些小段子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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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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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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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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