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如此有力量,可以让他心甘情愿抛弃曾经拥有的一切,甚至强行改变自己的本性,成为自己以前最不想成为的人。
那种排山倒海的恨意来得太凶猛,太浓烈,以至于谢照雪刚进门不到一分钟便不得不告罪去了一趟洗手间,干呕到涕泗横流,胸口抽痛,冰冷得不像活人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仿佛要捏碎什么,又因为缺氧而虚弱无力。
然而他强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人形,清水洗了把脸,再用纸巾细致地擦干,整理好衬衣领子,这才回到了正常状态的阈值。
他对着化妆镜里苍白的自己,僵硬地挑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动了动口型却没发出声音:“没关系的,照影,我永远和你同在。”
当他回到包间,VIP客户经理已经给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人沏好了一壶香煞人的西湖龙井。
纹饰繁复的紫铜炉上青烟袅袅,谢照雪深吸了一口龙涎花香,打叠精神:“抱歉,昨天没休息好,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
三嫂如沐春风地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向对面两位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谢照雪,很棒的造型师。小雪,这位是古家的千金,古清波。这位是盛世影业的老总,盛文涛先生。”
盛文涛四十多岁,保养得很好,容长脸,面目白净,戴一副黑框,看起来不像商人,倒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然而这位“书生”左腕戴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百达翡丽5196,右腕戴一串比5196更值钱的田黄石手串。他和谢照雪握手时手掌干燥,力度适中,典型的商人做派。
那位千金小姐却没接茬,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会儿谢照雪,意味深长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谢照雪额角渗出一滴冷汗,镇定地回答:“可能因为我是大众脸吧——古小姐,我能冒昧问一句,您的头发以前染烫过吗?”
古清波抿嘴一笑,摇了摇头:“我家长辈管教得严,除了定期修剪一下,不会做什么新潮发型。怎么呢?”
谢照雪细长的凤眼里光华流转:“真好,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我们当造型师的,看多了雕琢出来的人工美,难得见到古小姐这样清新的美人,有点难以置信。”
谢照雪这句马屁当然不是随便拍的。
古家这种体量难以估计的庞然大物,内里的繁文缛节不比旧时候宫里少到哪儿去。谢照雪曾经花了半年时间研究他们家那堆家规,也只是粗通个大概。
不过有一条倒是很容易记住,古家不知道哪位先祖跟诗仙李白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于是附庸风雅地根据李白的诗文给自己改了个名字,从那一代开始,古家能进家谱的后人的名字都得从李白的诗文里面化出来。
比如古清波,就来自于“镜湖流水漾清波”,所以用李白的诗来夸她美貌,总归是不出错的。
而且古家教育后代用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讲究的还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一套。谢照雪见古清波妆容淡雅,衣着素净,乌发油亮,押她从来没有折腾过头发,竟然押对了。
古清波笑得眉眼弯弯,日光穿过雕窗铺在她浓密如瀑的三尺青丝上,波光荡漾,说不尽的温柔典雅。其实古清波长相的精致度和谢照雪平时接触的那些以美貌著称的明星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的。不过她称得上五官秀气,身材窈窕,浑身上下唯一一个装饰是一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中透露出一种疏离感,眼角眉梢自有一派大家闺秀独有的傲气——
大家闺秀,一种神奇的生物。她们从落地开始接受的教育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一举一动都要合乎礼仪,不能失礼,更不能失控。哪怕有再多情绪,也要维持住优雅得体,开心是淡淡的,悲伤也是淡淡的。最重要的是,家族荣誉高于一切,要听从父母安排。
她们从小就被反复洗脑,她们与普罗大众相比有多么超凡脱俗,优秀卓群,没有任何人比她们更高贵,更重要。然而在家族利益面前,她们可能连人都不是,把她们的遭遇说出去,连普通老百姓都会可怜她们。
盛文涛和三嫂应该蛮熟的,两个人一会儿工夫就从今年的票房走势聊到了股票行情。谢照雪和古清波都不太插嘴,慢慢吃着茶,听他们闲聊。
“我足足等咗张驰三年。这老嘢好难啃,枉我借阿湛俾佢,一部戏拍咗九个月,阿湛为佢推咗一个荷里活的戏。佢死活唔肯签盛世,话唔想把自己嘅作品给我这种生意人糟蹋,扭头就签咗花仔刘,痴线。”
三嫂挑挑眉:“张驰性格一直又臭又硬,星瀚能够搞定他,还不是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心眼不多花花肠子倒是多,跟着罗家那几个公子哥跑去拉斯维加斯赌,一晚上输了几千万还不上,当场被赌场扣住。多亏了刘老板亲自飞过去提人,直接给那笔赌债抹了个零,又自掏腰包堵上了这个窟窿。张驰脾气再臭,也得认栽,这不,前几天乖乖签了卖身契,要给星瀚拍够五部票房过亿的片子才能重获自由身。”
他们说的花仔刘就是星瀚影业的老板刘华,因为喜穿花衬衫,所以被港岛电影圈戏称作花仔刘。
张驰之前想捧儿子出道,在自己的电影里混资历,结果这不肖子没多久就卷进一桩沸沸扬扬的非礼女演员的公案。张驰花了一大笔钱,四处卖老脸才把儿子从这个丑闻里全须全尾地摘出来,谁想事情还没过去一年,又被这个烂赌鬼牵累进了资本局,不仅差点把自己辛辛苦苦拍片几十年的家底搭进去,还被迫上了星瀚的贼船。
要说花仔刘有多好心,还真未必。没准他早就跟罗家谈好了要给张弛的败家子下套呢,毕竟一个张驰能给星瀚带来的除了票房,还有声望,业界影响力,以及他常年合作的牛逼班底。
前不久戛纳公布了今年的提名名单,张驰的《朝朝暮暮》作为亚洲唯一一部闯进主竞赛单元的作品,拿到了包括金棕榈,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等在内的六个提名。无论命中了哪个都会被载入影史,足够普通的从业者仰视一辈子。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还是值得动点心思的。
该出的怨气也出了,盛文涛话锋一转,直奔正题:“高彤咩意思?”
三嫂余光扫了一眼谢照雪,回道:“她死心眼儿得很,我还在接触。”
“高彤也算硬净,可惜遇到个渣男,太唔抵。”
谢照雪提起玉色的白瓷茶壶,依次给大家添了茶,三嫂道了谢,笑说:“小雪跟光耀的艺人素来有合作,和高彤是有点交情的。上次百影奖我都不知道高彤能借到IL的高定礼服,他倒比我先得了消息,人家时尚圈有自己的门路呢。”
果然在这儿等着我——这是谢照雪此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就知道三嫂没那个好意平白介绍大佬给自己认识。他之前没有给三嫂透多少底,她却棋高一着地直接把他的消息渠道当成投名状打包卖给盛文涛,而且吃准了俩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敢中途跳车的。
真是一笔好算计!
谢照雪虽然被暗算,却不好当场翻脸。
盛文涛之前几乎没怎么正眼瞧他,现在终于来了兴致:“谢生好叻仔,很会交朋友嘛。”
现在摆在谢照雪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应下这个差使,帮三嫂争取到高彤,站队盛文涛,成为盛世的羽翼;第二,直言自己不过一介初出茅庐的小虾米,道行浅薄,不敢挖光耀的墙脚。
前者千难万险,连三嫂都只能借他人之力迂回行事。而后者的代价摆在那儿:盛文涛倒没什么损失,权当看了个笑话,三嫂大概会雷霆万钧地把自己拍死在这个行业里,永无出头之日。
然而无论哪个选择,他都没办法保持住中立地位,势必要被搅和进这个资本的大染缸里。是坏事,但也可能是好事。
谢照雪在电光石火间做出了决断,他淡淡一笑,让盛文涛这种老狐狸品出了一丝傲骨铮铮的少年心气:“谈不上什么深交,但也能说得上两句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您的忙了。”
三嫂的得意之色从眉梢一直蔓延上了嘴角:“小雪这孩子今年不过二十来岁,为人处世却难得又稳重又合心意。他师父宝贝他,捂着不给见外人,我倒是愿意带着他出去多接触接触这个圈子真正的厉害人物。万一将来是块好材料呢,可不能因此耽误了前途。”
一直安静如花瓶的古清波忽然开口:“大概真的经历过一些风浪才能锻炼出这样的心性吧。我们家的孩子都像花儿一样好好地养在家里头,没怎么出来经历过风霜捶打,和谢先生相比确实少了点飒爽之气呢。”
谢照雪在掌心抠出了两道血痕,云淡风轻地抿了口茶,垂下眼帘从容地回道:“我算什么东西,怎么好这么比。古家泼天富贵,钟灵毓秀,什么人才没有呢?比如现在的古尽欢古大小姐就盛名在外,可惜我位卑人轻,始终缘悭一面。”
古清波优雅的微笑顿了顿,瞬间显得分外客气:“我姐姐忙得很,我也很少能见到呢。不过她若是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出色的仰慕者,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这就是大家闺秀了。哪怕暗地里咬碎一口银牙,面上也依旧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盛文涛的背后就是古家,对古家的家族秘辛当然是有所了解,此刻他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桌面的摆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三嫂不了解内情,直觉两人在打机锋。她是来谈生意的,当然不能放任谢照雪一时意气坏了自己的好事:“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是富贵闲人,不像我们这些打工仔,琐事缠身,一会儿还有的忙。下次有机会还要一起吃茶。”
两路人马客客气气地起身道别,三嫂带着谢照雪走在前面,盛文涛给两人送到门口,对谢照雪说:“谢生,唔知你钟意唔钟意golf,你公司附近有一个我嘅球场,有时间我哋一齐去蒲?”
谢照雪勾起半边嘴角:“盛老板的约,恭敬不如从命咯。”
两人回到车上,精明强干如三嫂此刻也像泄了气的气球,软软瘫在后座上。谢照雪很有眼力见儿地给她捏肩捶腿:“这么辛苦吗?”
三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和古清波有什么孽缘,但是下次不要得罪她,那是我的财神爷,懂吗?在江湖上混,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钱过不去!”
谢照雪失笑:“姐,您难道还缺钱吗?”
三嫂不客气地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港岛什么地方,手停口停,谁嫌钱砸手?以古清波的身家,足可以放肆挥霍一辈子,她不也得捏着鼻子跟我这种三教九流打交道嘛。归根结底不过是指望我给她卖命。连豪门千金都这么努力,我有什么资格偷懒哦。”
她一边教育他一边从价值连城的手袋里掏出个盒子,塞进谢照雪怀里:“拿着,下次出门好好打扮一下,别给我丢人。”
谢照雪仔细一瞧,盒子中间一个圆形镂空,露出熟悉的六颗螺丝,浮夸的表盘设计——是一块宇舶的Bigbang全黑。
造型师当然少不了好衣服,工作室堆满了品牌方送来的样衣,自己也会常年天南海北飞去采购,成箱成箱往回运。但珠宝和腕表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明星偶尔会通过造型师们借礼服,但珠宝和腕表一般还是要看活动赞助方或者明星名下的代言。所以看一个造型师家底厚不厚,不要看穿,要看戴。
谢照雪捧着这个黑盒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三嫂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小朋友,有点出息吧,以后跟姐混,赚大钱。这玩意儿才哪儿到哪儿呀。”
对啊,这才哪儿到哪儿。谢照雪今年刚满十九,却恍惚间觉得,那些他带着几个好哥们儿在自家panicroom里躲着长辈抽烟打电玩,嘲笑只有newmoney才会戴宇舶的时光,是上辈子的事了。
“姐,这礼物我不能收。有句话我也得跟您说明白。”
三嫂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上一秒还和他亲如姐弟言笑晏晏,下一秒就眉弓高挑,不怒自威了:“哦,那你说来听听。”33ýqxsś.ćőm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不图钱,不为势。你可以当做一个平等交易。我能帮你争取到高彤,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你又想要什么?”
“这个又字不妥当。上次是您提出来的条件,我只能接受。这次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知道高彤如果签过去,盛老板一定会送给她一部电影,男主角一定是容湛。我要你把我塞进去做造型指导,如果造型指导当不上,专属化妆师也可以。”
三嫂被气笑了:“你跟我进盛世,转经纪人,多少钱没得赚,还犯得上干你的老本行?跟组很苦的,你这是为了高彤?不对,你应该是为了容湛。”
她根本没给谢照雪解释的机会:“容湛是百年一遇的美男子,想睡他的人排起队能绕港岛三圈,你喜欢他无可厚非。盛老板虽然护短,但是如果容湛能看上你的话,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听姐一句话:别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搭进去。”
谢照雪的表情瞬间变得耐人寻味:“谁说我要进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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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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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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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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