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你冷静点我可是替身>第 24 章 看看我
  “什么意思?”霍焦凝眉发问。

  “知道宿命吗?”冉白的人形上半身被牢牢包裹在拘束服里,像重型囚犯一样双臂交叉被固定在胸前,“想知道就快帮我解开呀,霍副队。”

  “哦好。”霍焦应着,伸出手去解那相对容易的拘束服。

  他看出了冉白的急切,悄悄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冉白这才继续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简承澜。”

  “你们从小就在一起吧?”

  “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霍焦感觉这位新队员有些神神叨叨的,“可以说重点吗?为什么我身上他的能量要消失了?”

  “那要问你啊。”冉白咧嘴笑笑,模样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问我?”霍焦停住动作,转而盯住冉白的脸,在判断对方是不是在耍自己。

  “人与人之间最紧密的联系并不是血缘,而是宿命。”冉白歪着脑袋,像小动物似的看着霍焦。

  “你不想要了吧?和他的‘宿命’。”

  霍焦思考了片刻,说;“如果你指的是婚姻关系的话,那是的。”

  冉白噗嗤一声笑了,“宿命不是红线啦。看来你的天真和美貌相当啊,真可爱。”

  “我不明白。”霍焦手里的动作没停,想把这只人鱼从箱子拎出来好好问清楚,他可从不知道GPC机关还将亚人类编入执行组。

  “就是你与这个人牵绊,与这个人注定要产生的反应,可以是感情可以是事件……”看着对方脸上丝毫不变的表情,冉白反应过来自己在白费力气了,“算了,感觉你比三岁小孩还难教。”

  “这个对比我不赞成。”霍焦终于把冉白的一只胳膊放了下来,解另一只就简单多了,“不过希望等我帮你解开所有束缚之前,你能把一切解释清楚。”

  “现在着急也没用啦。”冉白慢悠悠道,“就在刚才,你身上的那股能量消失了。”

  霍焦的眼神徒然变冷,“一直在岔开话题,争取时间让我给你松开,现在又说能量没了。你在耍我。”

  “你别生气嘛。”冉白讨好地笑,“能量的确是没了,但是如果你想找回的话还是可以的,毕竟你们原来的‘宿命’能量很强,简…什么的来着本身也很强大。不过现在那人刚进入旋涡,一时半会出不来的。”

  旋涡?又是奇怪的名词。

  霍焦没了耐心,身为队长,眼皮子底下弄丢一名队员可就太失格了。

  “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说是因为我的缘故。”霍焦语气严肃冷硬,“还有,怎么把人找回来。”

  “后一个问题先放一放,现在不到时候干着急也没用。”冉白解释着,“来说说原因吧——你是不是讲过某一个特定的词?在进入这个小城的领域之后。”

  [特定的词?]

  “对方用了一种与‘人鱼之歌’相似的方法,赐予声音能量,拉扯特定的目标进入他的领域。而触发特定目标的方法就是特定的词语。”

  [言灵类的能力吗?]

  “当然啦,结果不一定成功,因为每个人身上与其他人相连的‘宿命’能量不一样,弱的自然就不容易抵抗。”

  [因为我不要‘宿命’了,所以简承澜……]

  “所以这个词语不会是生僻词,而是较常用到的。越强大的发动者,所设定的词语越普遍,甚至还会借助媒介。”

  [真的是“美人鱼”?

  我什么时候说过?从上车开始……和司机说话的时候!]

  “最常见的媒介的话么。”冉白用眼神指了指窗外。

  “水算是一种。”

  ·

  简承澜猛地睁开眼,天花板惊人的熟悉,是那间小公寓。

  外面天光大亮,已是清晨。

  旁边的人动了动,朝他背过了身。

  “你先起吧,我再睡会儿。”

  [霍焦。]

  他从床上坐起了身,“昨晚才折腾多一会儿啊,今天就起不来了?”

  [是我在说话吗?

  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公寓不是已经烧光了吗?]

  “两个小时零五分钟……”裹紧被子的人不想理他,迷糊地哼哼了两下就没了声音。

  “也就你记得清楚。”他拿过甩在床头柜上的衣服给自己套上了,下床的时候还不忘拍了下被子里人的屁股。

  霍焦明显一抖。

  他没在意,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刚才霍焦是不是疼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他洗漱了一番之后,开始做早餐。把牛奶热上,然后开火、热油、煎鸡蛋。

  面包片夹煎蛋和火腿片,他只会这一样。

  吃到一半,霍焦从里屋走了出来。

  “今天晚上你还回来吗?”霍焦披着薄毯站在他对面。

  “回不来,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他说。

  “今天是老师的忌日。”

  气氛徒然跌到冰点。

  “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霍焦平静地说。

  “那就别等了。”他摔门走了出去。

  等出了楼门才发现,外面飘起了细雨。

  ·

  法国,圣玛利亚庄园,初夏。

  简承澜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跟着父母坐这么久的飞机。

  之前他都住在爷爷奶奶那儿,院子很大很大,足够他一个人到处跑。

  但是爸爸妈妈很忙,偶尔才来看他。

  偶尔那只叫阿花的老牧羊犬会陪着他疯,跟在他后面欢快地蹦跶。

  这次他马上要过九岁生日,爸爸妈妈突然出现,说要带他换个地方生活,因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他。

  “等澜澜和爸爸妈妈一起把新家布置好,就把爷爷奶奶接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小承澜当时还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了。

  因为他更害怕爸爸妈妈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看他了。

  不过令他高兴的是,阿花可以跟着一起去。

  可是等到了圣玛利亚庄园,这个听妈妈描述起来十分漂亮的新家,小承澜有些情绪低落。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空气,墙角的蛐蛐蚂蚱没有了,树上的酸果银叶没有了,灌木墙只比他高一寸,但没法爬,喷泉池里不能养红尾巴的小锦鲤,会被飞溅的水柱砸晕的。

  连阿花都感觉到了他的失落,靠在他腿边呼呼喘着气。

  可爸爸妈妈却以为他只是太累了没精神,才耷拉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把情绪藏起来。

  “小孩子么,睡一觉就恢复精神了,会好起来的。”面对妻子的担忧,爸爸抱起小承澜,给他扣上了他最喜欢的鸭舌帽,“澜澜,明天跟爸爸一起去钓鱼,好不好?”

  简承澜点点头,小声说了句“好”。

  他也确实累了,眼睛闭上再睁开,就到了第二天。阳光透过鹅黄色的纱帘照进来,撒满整个复古奢华的房间。

  小承澜从陌生松软的大床上爬起来,才发现阿花就睡在他脚边。

  “阿花。”他伸出小脚丫踢踢它,“起来啦,帮我找袜子。”

  他的袜子总是东一只西一只,每次自己找出来的都不是一对儿。只有阿花厉害,能帮他翻出成双成对的来。

  阿花被小主人催促着没办法,伸了个懒腰,咕咚一声跳下了床,去敞开的行李箱里用爪子扒拉、用鼻子拱拱,终于给小主人找出一双袜子。

  早餐吃的三明治、鸡肉沙拉和牛奶。

  又是牛奶,他讨厌喝牛奶。

  可妈妈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他,喝牛奶才能长高哦,如果想像爸爸一样高大的话就要喝牛奶。

  小承澜再次硬着头皮,把一整杯牛奶给喝完了。

  这样的场景被在一旁浏览新闻的爸爸给看见了,揉着他的脑袋,夸他做的不错,“忍耐是成长的第一步”。

  惯例的晨读和练字过后,保姆端来了剥好的甜橙、葡萄,还有一小盘坚果。

  小承澜谢过这个今早刚认识的和蔼妇人,没说自己不吃没剥皮的葡萄。

  反正橙子和坚果就够了,妈妈说过中午要给他带好吃的芝士饼。

  就在他和爸爸坐在院子里,爸爸教他小提琴的时候,妈妈的小轿车开进了庄园大门。

  神采奕奕的妈妈今天也很漂亮,穿着素色露肩长裙、乌发高绾,下车之后便急匆匆地走向他和爸爸,像只轻盈的蝴蝶。

  “亲爱的。”妈妈激动地抱住迎上来的爱人,在他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

  爸爸明显惊到了,还向下看了眼正仰着头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的小承澜。

  “没事的。”妈妈朝小承澜笑笑,“澜澜,记住只能和你爱的人亲亲哦。”

  “呀,他还小。”爸爸别开眼睛,耳朵通红。

  “老公你害羞了。”妈妈刮了下爱人的鼻尖,笑容比甜橙还甜。

  “咳嗯……”爸爸清了下嗓子,把妻子放了下来,可环在腰肢上手仍然没松,“这么高兴,什么事情啊?”

  “老公,我怀孕了。”

  ·

  [我要有妹妹了。]

  小承澜一下午都在愣神儿,坐在爸爸的垂钓椅旁边的小板凳上,拄着小脑袋发呆。

  “澜澜,在想什么呢?”爸爸把鱼竿卡在支架上,解放了双手,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弯下腰去看儿子的脸。

  “唔,没什么。”小承澜不好意思说,习惯性地垂下眼睛不去看对方。

  “没关系的,说出来。”爸爸将儿子从地上拎起来,宠溺地抱在怀里,“是在想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吗?”

  犹豫了一下,小承澜还是点了头,“嗯。”

  “怎么?是在担心什么吗?看你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小承澜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要有妹妹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长大的,没有同龄人,要是爷爷午睡的话,下象棋都是他一个人分饰两角。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个妹妹。

  像是天上掉下来的。

  “也可能是弟弟哦。”爸爸捏了捏他的脸蛋。

  “弟弟?”小承澜没想过,要是弟弟怎么办?

  “澜澜不想要弟弟?”

  他想了想,“想要。弟弟妹妹都可以,我都可以陪ta玩。”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什么似的,爸爸突然僵住不动了。

  “我和妈妈现在不忙了。”爸爸将他搂地更紧,大手轻捏着他的小胳膊,“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爸爸还会打猎,等秋天带你去山上打兔子、野鹿,让阿花拖着回家,然后让妈妈做鹿肉馅饼,吃起来可香了。爸爸还会开飞机……”

  “开飞机?”小承澜来了兴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水亮水亮的,“什么飞机,是那种超级大——的飞机吗?”

  “抱歉呢,爸爸不会开那种大——飞机,只会开直升飞机哦。”

  “那就更酷了!”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平安夜。

  小承澜又长了个子,许多衣裤都不够长了。趁着节日前的打折周,妈妈又给他买了不少新衣服。

  他早就忘了刚来时的不适应,法语又学得很快,已经如鱼得水了。爸爸说等开春就送他去上学,不用再请家教了。

  他很兴奋,盼来了圣诞节,接下来就该盼着鸟儿迁徙、冰河消融了。

  圣诞树是昨天他和爸爸去山上砍来的,用皮卡拉回庄园。

  现在它的上面挂满了彩灯和塑料小星星,打开开关之后闪烁明灭,漂亮极了。

  “澜澜,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妈妈扶着后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棕色条纹羊毛衫下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好了妈妈!”小承澜飞奔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扑在妈妈身上,耳朵紧贴着妈妈的肚子。

  “听见妹妹在和你打招呼了吗?”妈妈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又抚过他的脸蛋。

  “咕噜噜……”小承澜学着自己所听到的声音,“她不会在打呼吧?”

  妈妈被他逗得咯咯笑,“那要是以后打呼吵到你怎么办?澜澜会不会睡不着?”

  “不会的,我有阿花。阿花睡觉时咕噜的声音可比这响多了。”小承澜仰头看着妈妈,认真道,“妈妈,我可以亲亲ta吗?你说过的,要亲亲自己爱的人。”

  “可以哦,澜澜。”妈妈笑着说,“说不定你亲亲ta,ta就醒了呢。”

  晚餐很丰盛,火鸡好大一只。

  可惜保姆管家都不在,回去和自己的家人过圣诞去了。

  小承澜整天都在兴奋状态,到关键的时候却发蔫了,饭也没吃多少,就开始点着脑袋眼皮打架。

  “澜澜,要不要先上楼睡?”爸爸把他胸前垫着的餐巾取了下来,给他擦擦嘴。

  “不要。”他困得摇摇欲坠还嘴硬,“我要看节目。”

  “节目等明天再看吧,有重播。”爸爸把他从木椅上抱起来。

  “送给妹妹的礼物还没拆……”他在爸爸怀里蹬了蹬腿。

  “那你快把礼物送给妹妹,然后就去睡觉。”

  爸爸放他下来了,可小承澜迷迷瞪瞪的走不稳,扑倒在礼物堆里才翻出自己送给妹妹的礼物——生石花,一种长得像屁股似的可爱植物,是他用自己猎兔子赚来的钱买的。

  爸爸见儿子困得都爬不起来了,便走了过去,弯下腰重新把小承澜从凌乱的礼物小山里给抱了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飘着大雪,又是平安夜,会有谁来拜访?

  “亲爱的。”妈妈看向爱人。

  “我去看看。”爸爸把怀里的小承澜放到回了餐桌前,转身走向玄关。

  液晶屏上正显示着院门外拜访者的画面。是一个人的头顶,看不出男女。

  那人埋着脑袋,竟然没穿衣服!

  “你是谁?”爸爸立刻警觉,“为什么来我家?”

  离圣玛丽庄园最近的住户也要半公里,这样恶劣的风雪天气,这人是怎么穿过漆黑的山路找到这里的?

  那人没说话,就站在原地,被呼啸的狂风吹得晃了下身体,像插在雪地里的僵硬尸体。

  “你是谁?”爸爸再次问道,“要是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叫警察。”

  可那人还是不应声。

  “你不说话我是不会开门的。”爸爸心里发毛,语气跟着强硬了起来。

  又等了足有半分钟,显示屏都自动灭了,那人还是没回应。

  “老公,怎么回事?”妈妈看着坐回座位的爱人脸色不太好。

  “没事,一个奇怪的人,按了门铃也不说话。”爸爸喝了口热茶,暖暖刚才冷掉的手,“还是打救援电话叫人来看看吧。”

  随着杯子放下,几乎同时的,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妈妈被吓出尖叫又立马捂住嘴,惊恐地看向玄关。

  大门是实木夹钢板的材料,十分结实,刚才那一下绝不是人类所能拍打出来的声音,就算是挥着铁锹木棍也不能!

  小承澜被吵醒了,揉着眼睛问:“什么声音啊?”

  妈妈一把将小承澜护在怀里,颤着声音说:“老公……”

  “没事,没事的。”爸爸握了下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你抱着澜澜先楼上,我去报警。”

  可是,爸爸刚走出去两步……

  砰!

  狂风夹着碎裂的门板爆炸般的冲进了房子。

  小承澜眼看着爸爸被锋利的木片拦腰截断,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鲜血像快速融化的巧克力,在他身下蔓延了一大片。

  妈妈惊声尖叫,几乎要把小承澜的身体勒断!

  爸爸面朝着门口,屋外的雪光照在他脸上,那熟悉的脸庞带着不可思议、无比惊惧的表情。

  噗通。

  爸爸倒下了。

  临死前瞪圆的双眼正朝向自己的妻儿。

  ·

  或许是太过惊恐所以被大脑自动屏蔽了,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敢睁眼就直接晕过去了。

  等到意识清醒时,小承澜正坐在血肉模糊的残骸里。

  爸爸和妈妈的身体已经不见了,两个脑袋正紧挨着,躺在他手边。

  阿花吐着舌头,眼珠暴凸,脖子扭曲成了恐怖诡异的角度。

  满眼的红色,铺天盖地的血腥。

  小承澜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瞪着眼睛,小小的身体抖成了筛子,半晌之后眼泪才开始大颗大颗地掉,由于太过用力,眼角开裂,流出了两道血泪。

  突然,门口有什么声音。

  小承澜惊得浑身一耸,喉咙不由得收紧发出打嗝似的声音,涣散的视线开始聚焦,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一个赤/裸的人形从爸爸妈妈的血水中爬了出来,缓缓站起,背对着他,屋外雪光将其描出轮廓。

  那人后腰位置的脊柱两侧,长着一双沾满鲜血的翅膀。

  ·

  三年后,教团总部。

  简承澜的室友又换了,之前的那个没挺过二阶实验,死在手术台上了。

  新来的这位是个哑巴,挺好,简承澜并不想和其他人交流,其他人最好也别来打扰他。

  又是平常的一天,做完例行的检查后,他便拿着书躲到总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去,消磨时间。

  他已经渡过第五阶实验了,是“人造混血种”计划里极为珍贵的实验体,从几万名里就剩他这么一个。

  当某个脖子上纹有十字架的陌生人把他从血泊里拉出来的时候,他便注定走向了复仇之路。

  人形天使虽然被倾尽全力的教团所镇压,但还是没能破坏其核心,使其重新沉睡。

  祂在吞噬了简承澜的父母之后,进入了类似虫类结茧的状态。这在以往对战K级天使的经验中从未见过,人形天使本身就是十三天使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然后祂金蝉脱壳了。

  原地只留下一副人形的空壳。这副肉/体空壳就是“人造混血种”计划的核心——圣肉,将要在最终阶段被移植到简承澜身体里的天使肉块。

  因为要进入最后的手术,简承澜被要求不能进行过激运动,不能情绪激动,总之这不能那也不行。

  可他从不把这些规矩放眼里,到时间就消失,这次就算被抓住也不怕挨打受罚关禁闭。

  他已经在这里快待满三年了,把所有惩罚翻来覆去体验了十来遍,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百分之零点几的存活率可不是能轻松说出口的数据。

  昨天还见一个人因为排异反应浑身溃烂,在几分钟之内就化成一具冒着恶臭气味的尸体,像是高度腐败的满身黑斑的香蕉。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几乎所有实验体都是罄竹难书的死刑犯,只有他,十二岁的自愿者。

  其实他都想好了,要是没挺过最终的阶段他也不后悔,因为他起码努力过了,死后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唯一不舍的事……就是不能再偷偷看那个长发哥哥了。

  长发哥哥是在一个月前出现在教团总部的,看他的服饰应该已经成为神父了,领口还别着一枚十字勋章。

  十字勋章意味着强大,这是常识。

  可长发哥哥并没有比他年长多少,十四?或者十五?

  真的好厉害,许多成年人的领口都还是空的。

  长发哥哥一经出现就没离开过这里,应该是在安养疗伤,因为他的眼睛总是蒙着白纱。

  简承澜偷偷观察了这么久,还没见他摘下来过呢。

  一般都是在黄昏之前,长发哥哥会来到西侧庭院里的那棵巨大的白樱树下打坐冥想。

  而简承澜现在所在的位置极佳,只要爬到废弃的石碑上就能将那幅画面尽收眼底。

  现在还不到时间,估计把手里的书翻到下一章的时候就差不多了吧。

  简承澜坐在干净的石台上,缩到了石碑的阴影里。

  “请问……”

  简承澜倏地抬头,倒吸一口凉气。

  “我听见翻书的声音了,希望没吓到你。”

  是长发哥哥!

  哥哥朝着他笑了笑,他看得呆住了。

  好美。

  比星空、火焰、甜味、成双的袜子、白色樱花,比所有美好的东西加起来都要美。

  “你呼吸的声音变重了。”那人稍稍歪了下头,疑惑道,“还是被我吓到了吗?”

  “没、没有!”简承澜被脸上的温度烧晕了,险些咬到舌头。

  “那就好。”哥哥又笑了。

  简承澜像个小傻子似的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我叫霍焦,焦土的焦。你叫什么名字?”

  “简承澜!承诺的承,澜……”

  “啊,我知道你。”

  “欸?”

  “你是计划里唯一一个成功渡过五阶的……”霍焦突然停住了,藏在白纱后的眼睛似乎暗了下来,“对不起,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我还在学习中,暂时达不到老师那样。”

  “没事的没关系!”简承澜急了,他才介意被说那些,他连死都不怕,刚才又差点被面前的人要了命,“你接着说吧!”

  霍焦忽地笑出声来,“你在紧张吗?”

  “……我没有。”简承澜攥着笔的手指在不停地扣,眼睛又不敢看人了。

  “你、你为、为什么蒙着眼睛?”他结巴着岔开话题。

  霍焦沉默了,咬了咬嘴唇迟迟不肯开口。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简承澜凑过去又不敢靠太近,仰头看着霍焦,“我扶你去那边吧?这里都是碎石,你眼睛看不见容易摔倒。”

  霍焦点了点头,很自然地将手搭在简承澜的肩膀上,一路顺着胳膊,摸到了他的手。

  “谢谢你。”霍焦握住他的手。

  “谢什么啊。”

  简承澜低下头,心脏快要跳炸了——拜托拜托,手你不要再抖了好不好!

  少年被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小少年牵着,两人朝着白樱树的方向走去。

  四月的风一吹,漫天的花瓣像是飞雪。

  “你也喜欢这里?”霍焦问他。

  “是、是啊。”

  即使离得这么近,简承澜还是只敢偷偷看哥哥。

  正在冥想的哥哥头发上沾了花瓣,他悄悄地偷了一片下来。

  不知怎么想的,他把那片纯白的花瓣吃进了嘴里,苦涩地咽了下去,心里却甜得直冒星星。

  ·

  明明已经半年过去了,简承澜却觉着才过了十几天,和霍焦哥哥在一起,时间过的太快了。

  本来计划好的最终阶段突然被搁置了一段时间,昨天简承澜才被告知,明天要上手术台。

  但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倒不是因为明天可能会死而低落,而是昨天他和霍焦哥哥起了争执。

  老师,老师……老师这,老师那。

  霍焦哥哥嘴里总是在说老师,那个叫符惑的男人,身上烟味重的要死,都把霍焦哥哥身上的香味给冲淡了。

  等他长大了,肯定比那个老男人强。

  不过让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霍焦哥哥要离开这里,跟老师外出任务。而是他早就发现了,霍焦哥哥一直在模仿他的老师。

  老师怎么笑,他就怎么笑。弧度、幅度、程度,收起时细微的抿嘴,全都一模一样。

  不止是笑,说话的语气和惯用词,手势和走路的姿势,应对问题的反应,等等等等,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是无意识的倒还好,可霍焦哥哥后来数次说过了,他是在故意模仿老师,在向他学习!

  霍焦哥哥是不是喜欢那个老师!

  他好生气啊。

  他明里暗里表白了无数次,说自己有多喜欢霍焦哥哥。

  不是普通的喜欢,是一辈子的喜欢,是要娶哥哥做老婆的喜欢!

  可是哥哥呢?

  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用笑容把他糊弄了过去,没几句又开始提他的老师。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够强,就连身高都比不上哥哥,可他还没长大,再给他五年……不,两年,两年就好,他一定会追上哥哥的!

  他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皱着鼻子使劲儿憋住眼泪。

  哥哥明天就要走了,或许自己明天就要死了,而临死前还在生对方的气。

  他本来还觉着死了也没关系,说不定是解脱,但现在的他十分、十分、十分地不想就这么消失。

  他爱的爸爸妈妈死了,他爱的妹妹和阿花死了,他爱的爷爷奶奶承受不住,也离他而去了。

  他在这个世界里孑然一身,除了复仇别无去处。

  他不怕身体上的痛,管他五阶十阶,穿脊椎还是刺脑髓,头痛到撞墙还是呕吐到出血,他都挺了过来,因为他要复仇。

  可遇见霍焦哥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不怕痛的,也不是不怕死的。

  就像此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痛起来会这么难受,明明没有钢针在刺它啊……

  ·

  翌日。

  换好手术服,临进那扇冰冷的大门前,简承澜还是没等到哥哥。

  简承澜第一次躺在手术台上哭了。

  戴口罩的大人们并没有管他,而是掰过他遮住眼睛的手,绑在了栏杆上。

  针头插入皮下,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仿佛一个世纪。

  他不确定自己是何时睁眼的,圆形的白光就这么在他眼前画出一晃又一晃的圈。

  嘀、嘀、嘀、嘀。

  “血压正常,心率偏低,五分钟之后再测一次。”旁边有人在说话。

  简承澜想看看是谁,却发现自己连脖子都动不了。

  “他醒了。”一张戴口罩的脸出现在眼前,手持着手电筒扒开他的眼皮往里照,“意识还没完全恢复。”

  哥哥……

  他张不开嘴巴,感觉不到舌头。

  “真是奇迹。唯一的五阶实验体,居然受住了最终阶段。”

  “谁能想到呢?最后竟然是一个小孩。”

  过了多久了?

  哥哥……哥哥回来了吗……

  “话说,小孩子能签自愿书?”

  “你难道不知道?别看是个小不点,当初拼死也要跟着前去处理现场的神父走。才九岁吧当时?满身是血地跳到大人身上,发疯了一样乱咬,牙齿都崩掉了。他是想报仇吧?小孩子懂事的早,知道自己抓不住眼前的人就要被送进福利院,那可真是再也没机会了。”

  “所以,自愿书?”

  “没有自愿书,直接上报了死亡,原来的那个小孩已经不存在了。”

  ·

  简承澜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可是背后仍拖着几根管子。

  那块‘圣肉’被埋在他心脏的旁边,目前不稳定,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顺着管子往里面输血。

  因为他是身体太小了,血液不足以供应目前阶段的‘圣肉’。有时候不仅仅是血,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针剂和黏糊状的东西。

  简承澜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会维持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走出那扇大门。

  已经三周了,霍焦哥哥该回来了吧?

  他活下来了,他想出现在哥哥面前,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

  还有自己已经不生气了,哥哥要是喜欢谁就喜欢吧,他再把哥哥夺回来就是了。

  只是哥哥别再不打招呼就走了,他不想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掉眼泪。

  又是一周,他终于可以出去了。

  而且他收到了通知,自己被“黑袍主教”,也就是那个叫符惑的情敌选为了学生。

  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天天和霍焦哥哥在一起了!

  简承澜现在兴奋得不得了,光着脚在观察室里打转转。

  哥哥要来接他。

  哥哥的眼睛应该已经好了,他还没见过全部的哥哥呢!

  哦对了,哥哥也没见过他。

  这可怎么办?

  这里没有镜子,简承澜只好把金属托盘立起来,沾着水压压自己的头发。

  一点也不帅气,太糟糕了。

  ·

  简承澜终于看到了霍焦哥哥,远远地站在大厅的中央,连阳光都眷顾他。

  他愣了半晌才迈出步子,开始有些笨拙,但越走越快。

  哥哥没遮眼睛,安静地立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越来越近,哥哥的眼睛比他想象的还要漂亮,词语形容不出,因为不论多极致的词语都配不上。

  “霍焦、哥哥……”他要喘不过气来,后背好疼,可他就要够到了……站在他世界中心的哥哥。

  然后,他看清了那双眼睛的瞳仁。是黑色,阳光也照不透的黑。

  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像被抛弃的小狗终于见到了主人,摇着尾巴踉踉跄跄的。

  终于,他扑到了哥哥的身上。

  哥哥的气味、哥哥的体温、哥哥的……

  “松手。”

  简承澜愣住了,缓缓仰起脑袋看向哥哥的脸。

  “松手,别碰我。”

  没等他回神,哥哥已经后撤一步甩开了他。

  “哥哥……”

  “危险,你别碰我。”

  霍焦哥哥一眼也没看他,转身走进了阴影的尽头。

  为什么?

  为什么!!

  我的样子就这么不堪吗?

  我活下来了呀,为了再见见你,为了不被你误会、不让你生气而活下来了啊……

  为什么不看看我?

  一眼也好,为什么不看我?!

  ……

  就那么喜欢老师吗?

  老师也喜欢你吗?

  你的眼睛在看老师吗

  那老师的眼睛在看哪里?

  我也会是他的学生,老师的眼睛在看我们两个。

  老师在看我们两个……

  你会嫉妒吗?如果老师喜欢我的话。

  你嫉妒我,你会看着我。

  你嫉妒我,你会看着我。

  你嫉妒我,你会看着我。

  你看着我,会不会就能喜欢我?

  ·

  哗哗——

  简承澜站在雨中,十米开外,霍焦正向他走来。

  哥哥……!

  他欣喜若狂,张开双臂去迎接。

  可须臾间寒光一闪,腹部传来钻心的疼。

  近在咫尺的霍焦抬眼看他,那双异色的漂亮眸子里没有任何爱他的影子。

  他回到了现实。

  “为什么,不看我?”

  简承澜握住霍焦的手,而霍焦的手正握着匕首,捅进他的身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霍焦一把扯下他颈间的吊坠。

  那是老师的遗物。

  他不知道霍焦为什么要捅他,又为什么要抢那个吊坠。

  与霍焦的那段记忆明明应该刻骨铭心,可之前他的印象中,自己却像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记录事情。

  这次的重新经历让一切无比鲜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

  十年之前,他从地狱里爬出来,唯一想要的就是霍焦能看看他,可为什么当时霍焦残酷地推开他,甩手离去?

  画面在放慢,吊坠已经到了霍焦手中,霍焦想脱身。

  不能让他离开。

  瞬间,简承澜把住霍焦拿刀的手,猛地将抽离一半的刀刃更深的刺进来,到底。

  霍焦以为匕首能增加抢夺成功的概率,没想到简承澜正疯着,什么都不顾了,竟然主动捅自己也要把他给扯回来。

  那是老师的东西,他果然还是没变。

  雨天路滑,霍焦没站稳,跌向简承澜的怀里。

  还有一只手能动,霍焦顺势挥拳。

  简承澜偏头躲过了拳头,却没躲过吊坠尖锐的边缘。

  一道血痕从颧骨横上眼角。

  “放开我。”霍焦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下一刀就不是这个位置了。”

  “你拔不出来。”简承澜将人死死拴在怀里,忍着痛有些狼狈地笑笑。好像那刀一拔/出来,他就再也抓不住霍焦了。

  “你想干什么?”霍焦奋力挣扎,拧动匕首,可简承澜的力气太大了,跟本就是徒劳。

  突然手腕一疼,这疯狗竟然咬他!

  “对不起宝贝,咬疼你了,对不起……”简承澜慌乱地道歉,眼眶通红,眼神疯狂,野兽似的含住那处咬痕,试图用最原始的办法疗伤。

  “简承澜,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霍焦语气冷硬,“我没时间陪你胡闹。最后一次警告,放开我。”

  简承澜看着决绝的霍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丢下的十二岁。

  他不放,死也不放!

  刹那间,风刃起舞。

  简承澜知道会很痛,他见过霍焦练习的时候弄得满手是伤,可这也太痛了,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要被怀里暴怒的小猫给抓烂了。

  可是他不能松手啊,一松手,小猫就真的转身走了,不要他了。

  拉扯间吊坠落地。

  啪。

  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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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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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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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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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看看我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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