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囚龙>第 10 章 归宗
  世家百年规矩,不容僭越。但凡有子弟登名造册,录入族谱,首先第一步就是沐浴焚香,敬告天地。

  沐浴焚香,验明身份,敬告天地,以显敬畏。祖宗祠堂,历来唯有男子,方可进入。女子入谱,只需跪于祠堂外,将血滴于器皿,由父兄代劳即可。

  次日一早,苏老夫人便派了丫鬟,请长生入偏殿净身沐浴,外置香案,以告天地。

  苏家子弟都聚集在祠堂门外,就连帝国学院院长苏斩风也随她入了偏殿,只瞧了一眼,便回正殿去了。

  长生对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没有感觉,苏斩风来的时候,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

  丫鬟伺候着她脱衣,倒也留下了中衣,没有褪完。长生按照吩咐,在洗浴池里待了片刻,待外面的第一炷香焚尽了,听得外面高声唱喏,“香尽,验明正身。”

  “少爷,可以起身了。”

  丫鬟们行了一礼,有序的退去。等她们转身之际,长生沉了下去,影子代替她浮上水面,站在屏风后,等待宗正长老来查验性别。

  不过片刻的功夫,宗正长老出去了,长生听到外面唱喏,“正,燃香。”

  婢女送来了正蓝色的冠服,发冠和白玉簪。冠服之上,金丝银线,绣的是万里祥云。长生蹬上最后一只白底黑靴,戴上发冠和玉簪,便走了出去。

  “请。”

  长生随着宗正长老入了祠堂,苏斩风正跪在灵位前,焚香告祖,呆板的很。不过,就长相来看,她还真与这个苏斩风有几分相似。

  苏斩风取来了苏家祠堂的圣碑,很小,巴掌大小的破石头,黑黢黢的,用来验证子嗣血脉,长生觉得实在是可笑。

  接过下人递来的匕首,长生划破了手指,将血液滴在圣碑之上,圣碑吸了她的血,发出湛蓝色的光芒,纯粹又刺眼。

  祠堂圣地,没有人说话,庄严肃穆,但长生看到了他们喜不自胜的笑脸,她知道,成了。

  宗正长老拿了玉牌过来,将长生的血滴了进去,玉牌一分为二,一半由苏斩风亲自摆在了祠堂中央写着“苏长生”的灵位之下,这个灵位的上面是苏斩风的名字。

  长生收了另一半玉牌,苏斩风将蓝色玉扳指戴在她的左手拇指上,训诫道:“我苏家御风,戴上这个扳指,你就是我苏家的少主;从今天起,你要潜心修行,以家族兴盛为己任,它在,你在;它亡,你亡。”

  “跪!”

  长生跟着苏斩风,跪在苏家祖宗牌位前,拜了三拜。外面的人唱喏道:“礼成。”

  “走吧,跟我去拜见你祖母。”苏斩风站起来,对着长生说道:“自冰原那一战,我苏家被迫南迁,你祖母也因此一直郁结于心,希望你的到来,能带给她一些安慰。”

  长生跟在苏斩风的后面,她并不认为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个父亲,这个苏家,还有这个奶奶,对于她来说,缺席了好多年。

  这个玉扳指她也不想要,总觉得不属于她。

  “你不觉得我不是你的孩子吗?”长生停住脚步,摘下玉扳指,“我不喜欢这里,我要走。这个,还给你。”

  苏斩风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一眼这个他不想要的孩子,三分像他,七分像那个女人。

  “我也不喜欢你母亲,但我还是要娶她。”苏斩风将扳指戴回长生的手上,“我没有对世家说不的权力,你也没有对我说不的权力。但是,从现在开始,戴上这个扳指,你便有挑战压迫你的一切的可能。要么,你听别人的,要么,让他们听你的。”

  长生沉默着,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玉扳指是苏家的象征。北陆五大世家,花家控火,红玉扳指;秦家掌雷,紫玉扳指;莫家控水,绿玉扳指;冷家冶金,黄玉扳指;我苏家御风,排名第三,蓝玉扳指。”

  “你若丢了这蓝玉扳指,圣殿和其他四大世家会对整个苏家实施裁决。所以,戴上这个扳指,你活,苏家活,整个苏家的势力都会保护你活,同样的,你捍卫苏家,也是你的责任。”

  “你可以找其他人来戴这个扳指,为什么非得是我?”

  苏斩风又回过头,看了这个孩子一眼,这个孩子的眼睛实在是太过于平静,未曾装下丝毫的欲望。却又偶尔流露出野兽般的敏锐,洞察猎物。

  “苏家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苏家子嗣凋零,我没有别的兄弟和子嗣,旁系的血脉又没有资格,世家不认。你娘亲早逝,我这些年,忙于扎根南陆和帝国学院诸多事务,并未续弦。即使续弦,诞下的子嗣,也没有资格,他们混杂了南陆人的血,代表世家的圣殿,会亲自来净化血脉,不留活口。”

  长生反驳道:“你可以续娶北陆世家的女子,你怎么就知道我血脉纯正呢?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才来了一天不到,还是昏迷着来的,就成了苏家的少主,你一点都不怀疑我的身份吗?”彡彡訁凊

  苏斩风顿住脚步,轻笑一声,“长生,为父对不起你母亲,不能再对不起其他女子。我是圣殿的叛徒,世家的叛徒,因为我,整个苏家被迫迁移到南陆。南陆是放逐之地,北陆世家瞧不起南陆,觉得南陆的血脉低贱、肮脏,不能凝聚仙力,打开仙域之门。与南陆人通婚,会稀释血脉,所以便有了冰原相隔千年。”

  “圣殿是五大世家供奉的,圣殿与世家不分你我。十三年前,秦家有一子,他的血不能溶于圣碑,圣殿裁决为血脉不纯,判定杀无赦。为父为了救那个孩子,亡命于冰原。因为这件事,圣殿驱逐了苏家。你祖父,战死;你姑姑莲叶,你母亲和你被囚于圣殿。”

  “你呢,也并不是突然出现的。因为玉扳指还在,苏家便在。圣殿便不能对苏家赶尽杀绝。你生来便是苏家的继承人。三岁,你母亲亡故;五岁,你被莲叶找到,暗中保护着;十三岁,你逃亡冰原,我都知道,苏家人都知道。圣殿和世家都知道,这是你必须要走的路。你从都不是孤身一人,你身后站了整个苏家。”

  “五年后,你成年,你需要戴着这个玉扳指前往圣殿,选择你的路。你可以选择挑战其他四大世家继承人,胜了,问鼎圣殿少殿主之位;败了,臣服于圣殿。也可以不臣服,那便变成圣殿的敌人,守卫大晋。”

  长生道:“我可以不选吗?我只是长生,我可以不姓苏。”

  “不可以。我们都没有说不的权力。我,你,圣殿,大晋,都只剩下五年的时间。五年后,要么,你选择圣殿,杀了我;要么,你和我一起守卫大晋。”

  “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长生,我是你父亲。”

  父亲。长生的心震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要是让苏斩风知道她是女子呢?莲叶,圣殿的天级杀手,一堂堂主,她的姑姑,苏莲叶,岂会不知她女子的身份?除非,莲叶选择了圣殿,而非苏家。

  长生再次看向苏斩风的目光里,夹杂了一丝怜悯。虽然他很坦诚,但她依旧无法把这个男人当成她父亲。

  父亲,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

  “明日晚上,陛下设了宫宴为雍王接风洗尘,作为苏家的少主,你需要随我进宫,拜见陛下。”

  “嗯。可以。”长生想,这个笨拙的男人也不习惯当父亲吧。他很少以为父自称。这样最好,反正她也不习惯。

  “穿过这个走廊,便到了。一会儿你要跪下叩首,唤她奶奶,你祖母想你想了十三年。”

  “知道了。”长生问,“你夫人是什么样子的?”

  苏斩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目光让长生觉得很不自在,长生躲远了一点,拉开同他的距离。

  男人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前走着,“她啊,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你长得像你娘亲多一点。她是莫家嫡女,你外祖父外祖母尚在,现在莫家是你舅舅掌管,等你到了北陆,可以去拜访他们,他们一定很想念你。”

  “我不去。”长生不相信男人的话,却没由来地对苏斩风有了一丝好感,“你一定是在安慰我,他们才不会想我,我在北陆十几载,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却一次都不曾来看过我。”

  “你这孩子!”苏斩风笑道:“皮实。”

  婢女掀开帘子,二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苏老夫人正端坐在正屋榻上,苏斩风行了一礼,站在一旁。

  苏长生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拜了三拜,“孙儿拜见奶奶。”

  苏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连唤长生起来,长生被这老太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挺温暖的。一声奶奶,她好像有了家。

  家?长生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

  祖孙两坐了一会儿,长生便起身告退,苏老太将儿子留下,对他道:“这孩子警惕,不轻信于人,是个堪当大任的。你要好好培养。昨日,我已经差苏灿去北陆物色世家嫡女了,再过两年,就早日成家。”

  苏斩风知道母亲的打算,她无非就是想回北陆去。

  “是,母亲。儿子定全力教导长生。不过两年太短了,不如三年吧。他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也好。你回去吧。”苏老夫人敲打道:“不许擅作主张地给我孙儿灌输南陆人的那一套。你只需教他苏家继承人应该学的东西就够了。”

  “儿子遵命。”

  老夫人处的婢女将长生送回暖风阁,便回去了。长生进去里屋的时候,影子已经在等候了。

  她想杀了这个影子。

  “你总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吗?我不喜欢你顶着我的脸。”

  影子站在,以她的姿势,他的腰间别了一把跟魂生一样的短剑,真讨厌,这个影子处处都在模仿她。

  “我是你的影子。你叫长生,我也叫长生。你的脸,就是我的脸。悄无声息,如影随形,是我身为影子的基本能力。”

  “你很讨厌。既然你是长生,那你为何不来做这苏家的少主?”长生御风取了影子腰间的匕首,抵在他的胸口,“我想杀了你。”

  影子笑了,学着长生的口吻讥笑道:“你杀不死我。除非你杀了你自己。不信你试试?”

  匕首刺了进去。这个影子,没有流血,甚至一声不吭,长生凑近了,这个影子没有心跳,可是他的身体却有人类的温度。

  荒谬。

  真荒谬。

  看着长生不可置信的表情,影子拔了短剑,扔了,“你最近好像不用短剑了,你的魂生呢?”

  “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跟我一样?”

  影子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模仿长生的表情,“好,我告诉你。从你五岁开始,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都会有一百个影子模仿你;失败者,死;你八岁时,影子还有五十个;十一岁,二十五个;你有的,影子都有,你喜爱的,影子都要喜爱,你讨厌的,影子也要讨厌。你逃跑,影子跟着你逃跑,你挨鞭子,影子跟着挨鞭子。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影子,他们都失败了。只有我成功了,只有我最了解你。于是,我就变得和你一样,从名字到长相,一模一样。只除了男女之别,血脉之别。可你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吗?杀了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影子越说越嫉恨,“可是我根本杀不了你;还要保证你活着。我的血被抽干了,我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你的一滴血,在我体内运转。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影子疯狂的大笑起来,屋外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有长生听到了,听到了他笑声里的恨。

  “主人说,只要我帮你完成任务,他就把我的血还给我,让我重新做人。”影子逼近长生,“所以,长生,我真想杀了你啊。现在,告诉我,你的魂生呢?”

  “断了,我就扔了。”长生朝窗户挪去,准备跳出去,这影子总不能追着她到众人面前。

  “断了?怎么可能!”影子愤怒道:“你撒谎!魂生是主人亲自炼制的,你不可能折断的。你在冰原上遇见了谁?我藏在魂生里,不能靠近你,那一段时间,你遇见了谁?差点杀死我。主人说,有光就有影子,影子是杀不死的,但是那个人差一点杀死我。他是谁?我要去杀了他。”

  “怪不得,你浑身上下,只露了眼睛。”长生站在窗户前,影子不敢再朝长生挪动半步,“原来你怕光。”

  长生御风招来铜镜,将光线照在影子脚下,“告诉我,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

  影子不答。长生将光照射在影子身上,影子吃痛,跳着躲远一些。

  “说不说?”

  炽热的光总能灼痛影子,他太喜欢夜晚的黑了。

  “主人教授的秘籍,可以缩骨塑型,变化千面。只有我练成了,其他二十四个影子都死在了最后一步,他们体内血量过多,死于血管爆裂。”

  “把你的脸换回原来的脸,以后不准顶着我的脸,更不允许模仿我,也不要跟着我,否则,我擒了你,用光杀死你。”

  影子道:“你这是背叛主人,长生不能背叛主人。”

  “那是你主人,不是我的。”长生将光线照在影子脖颈处,“换脸!”

  影子被奴役惯了,听话的换了一张脸。

  长生收了镜子,对着影子道:“我知道赵婴齐的打算,如果我不杀苏斩风,是不是就会派你来,扮作我的模样,杀了苏斩风?你回去告诉赵婴齐,我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的。还有你,你要恨就恨塑造你的那个人,你最应该恨的是你自己,你模仿别人,把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真是可悲。我这一次,放你走,下次再见面,我会杀了你。”

  “长生,没了我,你会后悔的。”

  影子将自己裹在披风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无痕迹。

  长生不觉得影子体内的那滴血是她的,赵婴齐控制欲那么强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任影子这个绝顶杀手去保护一个总是想着逃跑的她?

  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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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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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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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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