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缜几番使力想往胸腔里灌进一口新鲜气,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与他作对,始终难以呼吸。
他几番起身又坐下,终是如坐针毡,他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心里又堵塞着,有股气总是堵在他心脉处,又涨又麻。
眼睑处的皮肉控制不住地突突起跳,脖颈处青筋涨起。他将手中的纸片看了一遍又一遍,狠狠地咬着后槽牙。
这宁神香愈烧愈烈,非但没能宁神,倒像是要焚掉支撑着他的最后一丝精神。
高缜双目盯着那轻烟袅袅的香炉,一条条猩红爬上了他的眸子,着魔失智一般。他抬手一把将那香炉挥落在地,盈润饱满的青花瓷如一汪如蓝春水泼落在地,水花四溅。
常福站在殿外只听得一声巨响,震得他身子抖了抖。他抬头看看方才还是万里晴空的天,此时竟已是灰霭一片,似陨落了那高阳一般。他笑了笑,又收回目光,低着头,静静矗立在殿外。
高缜转了转眼眸,看向桌上那一叠叠的奏折,疯了一般地扑了上去。
是谁?到底是谁!
当年与此事相关之人,明明都已处理干净了!到底是遗漏了谁!到底是谁还抓着十八年前的疫病不放?
他一手攥着那张纸片,一手将桌上的奏折一封封翻开,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一遍遍对比着纸片与奏折上的字迹。
没有!没有!竟然没有一个与纸片上的字相似的!
高缜跌坐在地,自嘲一笑,也是!既是这般费尽心机了,区区几个字而已,怎么不可刻意更改笔迹或是找人代笔呢?
难不成……要让他下令,叫盛王朝所有子民都写上这几个字,然后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么?
如此不正中那人下怀么?
那人重新掀起十八年前的那场疫病,又特意传书提醒,不就是要令他害怕么?
害怕?呵!他忍辱负重多年,又在这帝位之上稳稳站立多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他会害怕?简直好笑!
高缜从地上站起,整了整身上的龙袍,按了按眉心,又恢复了往日里一丝不苟不怒自威的模样。
他对门外吩咐道:“常福!传朕口谕,让太医院速速配置好防疫事宜,将宫中各个角落处理干净!宫门闭锁,加强守卫,未得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奴才遵旨!”
高缜勾了勾唇,将手中的纸片收到书架上的暗格里。
不论这是什么人,与他斗?不自量力!
高允杭刚收到卫子谦的消息,正欲出宫时却得到另一噩耗——宫门已锁,宫门处的守卫增了两倍,未得圣谕,不得出入!
他揭开灯罩,将手中的书信焚尽。焚尽了书信心里头的忧愁却无法焚尽,他捏了捏眉心,撑在书案上闭了闭眼。
忽而感到肩上一阵力道适中的按揉,顿时轻松了不少。
“殿下今日可是有何心忧之事?”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允杭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按在他肩上的手,陈静娴停下手中动作。
高允杭睁开眼,转过头看她,牵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内,轻声道:“静娴,我虽为太子……却是处处受制,你嫁与我为妻实属受累了。”
陈静娴眉眼处处透着温柔,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臣妾能嫁与殿下,是臣妾的福分,哪里来的连累?”
虽说这桩婚事,全凭高缜做的主,高允杭并无选择的权力。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心里是欣赏陈静娴的,她似乎,真的就是将来母仪天下的最好人选。不骄不躁,待人温和又不失礼仪,没有小门小户的狭隘肤浅,也没有那些个世家小姐的嚣张跋扈。
只是在这处处受制的东宫里,他们却难以像寻常夫妇那般自在相处,难得的是只有晚间在寝殿中才得以话两句家常。
也就是从一夜夜的家常闲谈中,高允杭才得知,原来自己的太子妃是这般与众不同。陈静娴虽似寻常闺阁女儿家一般学了那些个三从四德伦理纲常的道理,女红了得且精通农事,又对兵书史记这等书籍上心得紧,高允杭问她几处书中内容她统统对答如流,并且有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
聊到她颇有感触之处时,便是滔滔不绝得道与高允杭听。末了,又觉得自己这般非女流之辈所为,小心翼翼地不敢抬眼去看高允杭。
高允杭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忙说:“为夫也是个不同寻常的,为夫不觉你爱好读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让为夫觉得欣喜。你既是我的枕边结发人,又是与我志趣相投之人。为夫在这之前,以为要与一格格不入之人相敬如宾将就一生,两相耽误。如今看来,我与静娴,当真是佳偶天成。”
白日里,在人前高允杭换回那副严肃冰冷的模样,与陈静娴保持着距离。趁人不注意时,陈静娴又偷偷看他一眼,掩嘴偷笑起来。
高允杭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开口道:“静娴可知十八年前的那场疫病?”
陈静娴点了点头,回想着,“臣妾那时虽未出世,但后来听先生们讲起过,那年满城哀嚎恸哭,街头巷尾皆成了停尸之处,城外更是尸横遍野,人间堪比阿鼻地狱。”33ýqxsś.ćőm
高允杭垂眸叹息道:“如今父皇封锁宫门,迟迟未召集大臣们商议此事,也不知这宫门外的百姓境况如何。”
陈静娴安慰道:“殿下,臣妾听闻当年疫病散播时,陛下为了救治病患曾一度缩减宫廷中的吃穿用度,陛下仁德,一向以黎民百姓为首,定然不会放任不管的。”
高允杭点了点头,又陷入沉思,若是此次疫病与十八年前的疫病是同一种,为何还会有病患上京求诊?当年的药方难道不管用了?还是……此次疫病与当年仅仅只是形似,而内里却不一样?
高允杭抬眸向窗外望去,已是乌云蔽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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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闭户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柴米油盐储备有限,富足人家能够撑个半年有余,但寻常人家,最多不出半月。
街市与深巷仍是昨日那般模样,被灰蒙蒙的天笼罩着,被丢弃的商铺摊子仍是被躺在原处,没能收走的糕点,包子馒头等吃食已经被流落街头的病患拿去饱腹了。
街头巷尾,人气全无。细细听,呜咽风声中夹杂着阵阵哀吟,明明是白日,又是在这高楼耸立的京畿繁盛之地,却活像午夜途径荒野孤坟处。
患病者无处可归,无人收留,只好一群群靠墙而栖。他们不仅身体生疮疼痛瘙痒不已,且上吐下泻。尽管他们又累又饿,也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要稍稍进食胃里就会痉挛起来,又吐了出去,胃里更加绞痛。
灰白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团团黏腻的黄白色的呕吐之物,被风干了的地方留下片片白斑,光是远远看着就令人肠胃抽搐。
最为繁盛的京城尚且成了这幅衰颓景象,其他地方又是怎样的境况呢?
贺文清收回目光,重重地吐了口气。
一夕之间呐……仅仅一夕之间。
“吴老头,有眉目了么?”称呼人是极为嚣张的,但这说话的人却是有气无力的,疲惫至极。
老药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阁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次疫病与十八年前一样,并非寻常瘟疫,而是蛊毒。我虽然解出了当年的蛊毒,可眼下的,依旧是毫无头绪。”
贺文清轻笑,眉眼间却尽是倦色,昨日卫子谦走后,他亦为了疫病的事一夜未眠。
“可知道是借着什么散播传人的?”
老药医道:“这个……依老夫之见,应是肌肤相触便会染上,其他的传染途径尚未得知,得……慢慢看。”
贺文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问道:“可知……这次的药引在何处?”
老药医道:“病患体内皆是湿热之气,怕是这次的药引……”他顿了顿又道:“也是在南方。”
贺文清心下已如明镜,自古以来人人谈蛊色变,而最精蛊毒的莫过于那蛮荒一带。
蛊毒说难解也不难解,只要找到它最为致命的那一点,从中切入,再找到其相克之物,再辅之以药便可破除。
行医之人,往往不屑于制毒,医者当以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为己志,钻研制毒便是离经叛道。于是乎一遇到这种人为制成的蛊毒便失了方寸。
也正如诊病开方一般,要知道病症所在病症之因方能做到药到病除。解毒,也应当知晓这毒是由何制成,方能找到其应对之物。
老药医便是那为数不多的既治病救人也捣鼓制毒之术的医师。
难就难在,岭南一带气候湿热,烟瘴之地,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种类繁多,极其复杂。先不说贺文清进不进得去,就是进去了,也未必找得到。
找到了……也未必出得了那深山茂林。
老药医看着贺文清沉默良久,怕他生出了前去岭南一带的念头,开口道:“阁主,再给老夫些时日,老夫定能解出这毒引!阁主不如先休息片刻,您已经一夜未合眼了,如此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贵妃榻上上下铺满了书卷,贺文清眼底一片乌青,眸内丝丝猩红蔓延开来。
贺文清昨夜翻遍了听风阁内的医书,百草毒物卷册,始终是没有头绪。这边仍是一边空白,而京城内的病患却在疾速增长着,如此下去,怕是不出三五日,许多百姓就只能是尸横街市了。
贺文清问:“吴老头,你认为这次疫病与那人有关么?”
老药医缓缓摇头,道:“如今的他,没必要如此。”
贺文清笑了笑,也是。如今的高缜已经站稳了脚跟无需再排除异己,盛王朝的子民亦是对他称颂有加,也无需再多次一举去俘获民心。更何况……大面积的疫病扩散,朝廷下拨银两更是于他不利。
那么,此番大面积散播疫病的人,又会是谁?
又或者……
“吴老头,你不觉得这手法与高缜当年所使得肮脏手段如出一辙么?”
老药医道:“正是如此。老夫猜想,大概是有人要报复了。”
贺文清嗤笑,“报复!背后谋划之人,又比高缜高尚到哪里去?真有本事,就该自己动手,又何必累及天下无辜!”
老药医叹息道:“这天下啊,都是些盲眼之人,晓得自身苦痛不见他人疮痍。晓得如何利己,便不觉是在戕害他人。”
“阁主……容老夫说些难以入耳的话。阁主且看这患病之人,被拒之门外,风吹日晒无人问津。他们固然可怜,心底的悲怨无处问询,时常抬头诘问上苍为何待他这般刻薄?埋怨命运不公,这世上之人千千万,为何独独他染上了这疫病?那些时时将医者父母心挂在嘴边的大夫为何不给他们救治?他们一夕之间,成了这世上的弃儿,既不得生,那便只能……拉着更多的人,一起下黄泉。”
人被逼到绝境之时,要么成圣要么成魔。可这世上的圣人如凤毛麟角,而能疯魔者,却多如牛毛。
此时最为可怕的不是那还未得药解的疫病,而是那岌岌可危的人心……
人心私欲要得以满足,方能保太平,可人生来就是贪得无厌的,欲|望只会愈加膨胀疯长。位登人极的帝王们学会了如何奴驭人心,他们一次次以圣人之言教化压抑这人性骨子里的贪婪与邪恶,保证人性的淳朴。可是他们却忘了,若是某种东西到了一个极端的程度,便会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单向的考虑。
病患或许想过自己不愿身染此病,他人定然也不愿的,从而安分守己,蜷曲于一隅等待死亡来临。
可是,屋内闭锁门窗的人却没有想过,若是今日染病之人换成了自己,露宿街头无人问津是何种悲哀。从未想过要施以援手,且刻刻忧心,恨不得将门窗的缝隙都糊上泥浆。
在无人为他们考虑的情况下,于是那些病患们的骨子里的恶意便肆意生长起来,既然人人都将他们视若脏污之物,那么他们也无需客气……
如若疫病没能得到及时处理,那么人与人之间的自相残杀,将会是计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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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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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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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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