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落月白,瓦上生寒霜,贺文清立于竹园中,晚风时而逗弄着他的衣摆,而站立之人却无心与那风儿戏耍。
贺文清重重叹息一声,又往外间走去。
晚间,贺文清去了那安置病患的后院,那几个人的情况还是不乐观,虽比城外棚屋里的那些病患情况要好得多,起码后院里这几人没有再生出新的毒疮来。可那一阵阵的蚀咬疼痛终归是没有减退,只要稍稍走近那间院子,就能听见他们的哀嚎声……
这次的疫病与十八年前,如出一辙。依老药医所言,如今的高缜的确不需要再用这般手段了。可若不是高缜,还能是谁呢?
那日老药医说,这可能是一场报复,报复谁?高缜?散播疫病之人定是知晓当年疫病的真相,若仅仅是为了揭晓当年疫病的真相,又何必弄这么一出?就算盛王朝的百姓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人们就不会反过来思及当前的境况是由谁造成的么?如此一来,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非但没达目的,反而自讨苦吃么?
既是有心做局,定然是不能让自己吃亏,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以此来恐吓高缜,击溃他的意志,使他自乱阵脚。
可高缜蜗居在那宫城里,守卫森严,相比于这些生不如死的人而言,高缜又受到了什么报复?到底,黎民百姓还是成了他们手中相互较量的棋子罢了。
兜兜转转几番思索,贺文清只能想到那么一个人——鬼面人。还有那朵扶桑花,那日种花那老头传来书信,扶桑产南方,乃木槿别种。其枝柯柔弱,叶深绿,微涩如桑。其花有红黄白三色,红者尤贵,呼为朱槿。
而老药医又猜测,此次疫病的药引可能在岭南一处……
怎会如此巧合?鬼面人的死士纹契上是扶桑花而疫病的药引又在南方!贺文清就忍不住去猜测,此次的疫病与鬼面人有关。
起初贺文清想过或许那些鬼面人要发国难财,可坐等了这么些天,也不见哪出传来发财的消息,反而这京城就只有他自己做得最大。
既不为敛财,四处散播疫病又是为了什么呢?对人世的恶意么?那这恶意可真够狠毒的!
自卫子谦归京起,一再生事。李环,广陵郡,太子,卫子谦……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李环与广陵郡一案是为掩盖借水利工程敛财一事,太子与卫子谦凌云殿一事,是为挑拨二人的关系。
那么所有的事情最合理的推测便是——皇子夺嫡!
贺文清嗤笑一声,这世上最为懦弱无能的人才会去找筹码,才会拿别人做盾。靠着牺牲与利用前行的人,终有一日,那些被牺牲被利用的人会举起兵刃调转刀锋,一样不得善终。
若是皇子夺嫡,那么这次疫病是奔着谁去的呢?鬼面人到底是听从谁的指令,又是谁设的局呢?
太子至今在东宫之中未得出,四皇子今年六岁与五皇子年岁尚小,沾不到夺嫡的边,剩下的那就只有二皇子与三皇子有那夺嫡的资本了。
所以眼下是见太子根基太过于稳固,不是时候下手,所以先除去另一个人么?
贺文清忽而一笑,想起了那么一件事来。
“不!我不去城外的棚屋!”
贺文清正想着,窗外就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生生打断了他的思路。
贺文清心底的火气窜的一下就直冲脑门,暴戾地推开窗向外探去。
一个身着锦缎华服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的男人双手举着剑,哆哆嗦嗦地指向卫子谦等人。那手指指节上覆满了大大小小的毒疮,稍微用力握着剑柄时破开了一些,红黄的血水脓水混合着滑落到剑柄上,黏腻噗啾作响。
贺文清一看心底已明了了,原来是这厮。
男人闭着眼挥舞着手中的剑,高声喊道:“我可是京兆尹的丈人!我是他的丈人!我怎么能与那等子贱民们共处一室,呸!搭了个破棚屋那是给叫花子住的吗?我,我,我不去!”
卫子谦明显是忍到头了,一张脸阴沉地可怖,“你是谁的丈人都没用!”
男人被卫子谦那冰冷的语气吓得往后跌了两步,又倔强地举起手里的剑,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管,我可是京兆尹的丈人,你,你们休想动我分毫!否则,否则将你们,一个个的一个个都收押天牢!”
卫子谦冷笑一声,道:“那就要看你女婿有没有这个胆儿了!本王数三下,若是不听从安排,就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那男人仍在垂死挣扎着,他挺了挺胸脯,高声道:“叫我女婿过来,我定要让你们,都,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贺文清记得清楚得很,本来也就一裁缝店的掌柜,姓刘。一日京兆尹那废物进店裁衣,刚巧就碰见了他那二八年岁的女儿,京兆尹那下|流胚子眼神直直地将人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回巡视了几遍。
刘掌柜这趋炎附势,嫌贫爱富的性子,一看京兆尹对自己那小女儿起了兴趣,二话不说,也不管那京兆尹与他是一般大的年纪,就将他那小女儿送进了京兆尹的府邸做了个小妾。裁缝店也给关上了,改成了座风光的宅院,还特意请了城南的一位秀才为他题上一副对联,挂上个门匾泼上金漆画着两个颇为大气‘刘府’。
最可恨的是,这老不死的来听风阁听了会儿曲子,就扬言要买上贺文清一晚!
贺文清凤眸微凛,抄起手边的茶盏就使力往下一掷,啪的一声接着叮铃脆响。
众人纷纷抬头向窗子处望去。
贺文清垂眸淡淡道:“我道是哪里来的狗,吵吵嚷嚷叫唤个不停,原来,是你啊,这老不死的东西!”
刘掌柜抬头一看贺文清,又想起之前二人存着过节,连忙低下了头,护着些颜面。
贺文清嗓音轻淡,但说的话确实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其中,不少人是知道这京畿第一名伶的名号的,但……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号如此暴躁的人物。
思及此,众人难免将目光投向卫子谦,都说承铭王卫子谦与贺文清……有那么些关系。纵然那贺文清遗世而独立,不是他们所肖想的,可若有一日听闻谁与贺文清好上了,众人也是无可避免地生出一番羡慕嫉妒的,但眼下这么一看……似乎,并不是,特别,羡慕了。
卫子谦笑了笑,一改方才那满脸的阴沉,温声道:“吵着你了?怎么都这时了还不入睡?”
见卫子谦这般柔和的态度,众人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男人在外,不要脸面的么?
贺文清冷哼一声,睨了那尖嘴猴腮的刘掌柜一眼,道:“这老不死的如此叫唤,如何睡得了?”
在众人以为卫子谦就要发怒了的时候,卫子谦却是淡然一笑,哄他道:“那我这就把他处置好,你早些休息?”
贺文清只轻轻嗯了一声。
众人下巴都快吹到地上了眼眶也快兜不住自己的眼珠了,承铭王……对一个伶人,竟这般迁就么?
众人还未从震惊之中走出,卫子谦已一脚踩起店铺外立着的一支竹竿,又是将竹竿朝着刘掌柜膝弯处踢去,刘掌柜哎哟一声双膝吃痛,整个人直直扑在地上,吃了满口的尘土。
卫子谦道:“是要自己走,还是本王用绳索拴在你脖子上让人拖着你走?”
刘掌柜浑身打着颤,毒疮的瘙痒疼痛,膝弯处又被狠狠抽了一棍子,疼得他顾不得颜面趴在地上直叫唤。又听着卫子谦这话,吓得是鼻涕眼泪一把出,哭喊道:“王爷,我,我自己走,哎哟……”
京兆尹躲在卫子谦一行人身后不远处的墙边,听到刘掌柜终于停歇了,他也连忙松了口气。
他抹了把汗,对两位少尹抱怨道:“你们说本官怎么这么背呢!上任这么多年了无风无浪的,现在突然就生出这么回事儿来!就说京畿这块地儿,有二十几个县都得本官管着,如今发了疫病,本官夜夜难眠!本官容易么!又摊上这么个丈人,简直是把本官的脸都给丢尽了!”
两位少尹宽慰他道:“大人辛苦了!许是今年年岁不好……”
刘掌柜最后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又道:“王爷……王爷可否让我女婿出个面?怎么说我刘府也是大户人家,要出城去那也不能与那……那些人一同挤棚屋啊!我刘家有的是钱,能否让我先在外头修一处像样点儿的屋子啊?”
卫子谦顾忌着贺文清还在楼上,不想再与刘掌柜废话,直言拒绝道:“本王再说一次,要么自己走出去,要么就用绳子让人拖着你出去!”
“哎哟!王爷啊!我都这把年纪了,您就宽容些罢!”刘掌柜坐地大哭,耍起无赖,“这城中又不止我一人如此,您今儿个是逮着了我,那些个藏得深的,您揪不出来,您光是为难我做什么本事!”
卫子谦闻言勾唇一笑,顺着刘掌柜的话接下去,“刘老爷知晓哪户藏了人?”
刘掌柜已是哭得神志不清了,说话也不过脑子,道:“那些个大人们,他们家不也有人得了病么?你们说要将人送到城外的棚户中去,那谁舍得让自己去受那份苦哟!还不是藏着!”
京兆尹躲在墙后,狠狠咬牙,手掌往大腿上使劲地摔,着急道:“本官当初就不该娶那个丧门星进屋!摊上这么个赔钱的老丈人!现下不知道要开罪多少人了!哎哟喂!!!”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惊愕不已,难怪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还是源源不断地有人被送出来,且大多是丫鬟仆使的模样打扮。这富贵人家自然是不缺钱财的,娇生惯养的,定是不愿出城与贫民们共挤几间简陋的棚户。
患了病却藏在家中,那必定是要人照料的,照料之际,免不了会触及皮肤。原来……那些不断被送出城的人,竟是那些个照料大户人家而被感染的杂役仆使们……
在城外的棚户里,为了避免传染,病患们的起居都是自行照料,而守在城外的士兵每天只负责将一日三餐递给他们。可城中的某些人家,却仍是让丫鬟们伺候,也不顾及下人们的安危!
贺文清嗤笑一声,对卫子谦说道:“王爷,事到如今,也不必顾忌我了,王爷今夜早些将漏网之鱼一网打尽了,就好生歇息吧!”
卫子谦冲他点了点头,眼睛往身后的几间店铺看去,高声道:“京兆尹!快些滚出来!”
京兆尹藏在墙后的身子一抖,两排牙齿都打着颤。
卫子谦又道:“难不成,是要本王来请你么?”
“王爷!王爷!下官,下官……自己出来。”京兆尹一脸囧态地从墙后走出,“王爷有何事?”
哭肿了眼的刘掌柜终于见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女婿,又哭哭咧咧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道:“大人啊!大人,念在小女也是伺候了您好些年的份儿上,你就帮帮老夫吧!再怎么我也是你的丈人啊!你怎么忍心让我去那简陋的棚屋里待着啊!”彡彡訁凊
京兆尹心虚得后背覆满了黏腻的汗水,他瞪了一眼刘掌柜,又紧张地看了看卫子谦。
京兆尹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地说道:“刘老爷,你我虽有丈人与女婿这么一层关系,但该公事公办的本官也不能含糊。本官劝你还是听从命令,不要在做多余的顽抗!”
刘掌柜面色惨淡,继而又戟指怒目道:“好你个翻脸不认人的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收了人家的钱财,你藏匿不报!你!你!我这些年孝敬你的钱财还不够是么?”
京兆尹反驳道:“你休要坏了本官的名声!来人!把刘老爷送到城外去!”
刘掌柜闻言,怒不可遏,又抓起地上的剑,猛地向京兆尹挥去,“你就这么对你的丈人的!你个白眼的东西!我今儿个就要向承铭王举报你!到时候,他爹好向上面参你一本!丢了这乌纱帽!我看你还神气什么!”
卫子谦怒吼一声:“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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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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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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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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