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风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对他们俩没用,不还是对你有用么?”
陆挽风往屋内望去,隔着竹帘隐约看得见卫子谦忙碌的身影,先是抬手探了探贺文清的额头,又取过盆边的湿巾过了过水拧干,小心地擦拭着贺文清的手指。
屋里的人做事越是理所应当,越是镇定自若,陆挽风面上就越是难看。
“吴爻,起初我也是挺记恨姓贺的,可是……”
可是他一想到贺文清受的苦,便又恨不起来了。尽管这些苦厄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他也没必要因为贺文清受过什么苦而尽到什么责任。
可是人心非顽石草木,他陆挽风也不例外,终归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算得上是人家的半个老师,说一点儿也不心疼那是假的。
老药医笑了笑,道:“你当初辞官的时候可不就是奔着这青山绿林,晨兴而作,带月荷锄而归的日子去的么?怎么,文清不是给了你这一处庄子两座山头,还不够你乐的?你还记恨人家?”
陆挽风愤愤道:“我那是什么?我那是脱身之策!就算我回去种田了,那能跟现在一样么?我用得着挑了十八年的粪种的还没一样是我自己爱看的么?你也就会拿着这件事来挖苦我,也不想想你还是比我疯在前头呢!你这叫什么?你这叫以百步笑五十步!”
老药医憋了个大红脸,踹了陆挽风一脚,吼道:“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陆老贼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我那是遭了贼人的陷害!我是身不由己我,我迫不得已!我从鬼门关里被人拉回来的!你再瞧瞧你!什么玩意!你!你这个,你这个!”
老药医一气急了就结巴,偏偏一股脑地生气还忘了说辞,激动地半天想不出话来回击陆挽风。
老药医急陆挽风也急,这事说到底是他的心病了,虽然回回说起他总是不以为意,但贺文清留给他的噩梦还循环往复地在他脑中盘旋着,要叫老药医再提起一遍,他就愈是头疼一分。
陆挽风摆摆手,高声以掩心虚,“哎呀!行了!都一把年纪了还争什么争,有什么好争的?算了算了!”
老药医拍开他的手,嘿嘿笑着,指着他逼着说道:“你这个弃城而逃的庸官!”
陆挽风看他一副又要疯了的模样,攥着他的手,怒吼道:“吴爻!又要疯了不是?”
卫子谦沉着一张脸从屋内走出,吃人一般的目光从陆挽风与老药医面庞上扫过,“二位,夜深了,该歇息了。”
言下之意是,你们不歇息,还有人需要休息,别处吵去吧!
陆挽风坐定,看着卫子谦道:“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坐上一夜,谁晓得你会不会为了永绝后患杀人灭口?谁也别想撵我走,我就在这儿。”
卫子谦冷笑道:“陆大人身子骨硬朗,晚辈佩服。既如此,那么晚辈就进屋歇着了。”
“慢着!”陆挽风喊道,“看见那张竹榻了没?那儿才是你今晚的宿处!”
老药医扯了扯陆挽风的袖子,挤着眼道:“倒也不必,园子里多得是客房。”
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在硌人的竹榻上将就一夜的?更何况跟着卫子谦的那两个随从还能躺在床上睡,卫子谦一个王爷哪里有睡竹榻的道理?
陆挽风挑了挑眉,道:“他不是要守着屋里那人一宿么?去了旁的屋子还怎么守着?既然要守着那就得有个守着的样子!他是王爷他了不起啊?在这芙园,就是我说了算!我是主人家还是他是主人家?他向我借宿,那就是柴房借给他他也得说声谢谢!”
老药医看着卫子谦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更是焦急,虽说他以前也对卫子谦摆过脸色,但也不至于像陆挽风这般趁火打劫啊!
明知道卫子谦现在的境地不好过,除了芙园,现在去哪儿都是不可靠的。又是奔波数日被困在崖底,又是一路上背着贺文清回来的,腹里空空,还得应付路途中难以预料的意外,早就累得不行了,换做旁人,估计也就垮了!
陆挽风也真是,从开始到现在,句句都夹枪带棒地追着人打,就没有饶人的时候!
老药医原以为卫子谦会回呛过去,或者看陆挽风不顺眼终于忍无可忍要上手给陆挽风一顿扎实的毒打,谁知卫子谦只是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进了屋。
卫子谦顿了顿,又道:“还请二位说话声放轻一些,文清睡得浅。”
老药医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地看着陆挽风,压低了声道:“你就当真有必要如此待他?”
陆挽风老神在在地倚着椅背,轻声道:“吴爻,我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干不出什么杀人诛心的事来。”
老药医别过头,闷闷道:“得了吧你还心慈手软!也不看你怎么针对人家的。”
陆挽风闭着眼,悠悠道:“这一句,我真没骗你。我真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所以我才走不了那血淋淋的路,尽管那条路上繁花似锦,走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可我仍然走不了那样的路,我闻不到花香,只闻到了遍地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老药医小声喃喃道:“我不懂你们那些,踏踏实实地钻研医术,我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我对文清……不像你,你之前是恨他的,我是怕他的。他说起话来,比你还毒,发起疯来,谁也招架不住。可我现在对他,是恨不起来的,很早很早之前,就恨不起来了。”
“后来啊,我总是回想起自己在山里跟着老师学医术的那段时间,又想起老师亡故后独自生活的日子,在街市上,摆着摊。那会儿不懂什么规矩,又年轻得很,谁不挑软柿子捏?回回开张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其他的江湖术士给撵开了。”
“年轻啊,又跟着老师读过几年书,虽未参与乡试,但骨子里读书人的傲气……呵!说白了,就是脸皮儿薄,哪里敢与人嚷,生怕坏了自己读书人的气度,灰溜溜地又跑回了山里。”
“师傅留的银钱,其实在丧葬时也用得差不多了,回去看看米缸里剩的那点儿米,怕是老鼠来了都得呸上一口。药摊啊是摆不了了,又是一家家的医馆去找个看诊大夫的活,可那时,哪家医馆不是用的自家大夫?我们这种没根没底的没个担保,谁也不用我们。”
“幸而识得草药,又回山里去挖药材,送到药商手中换钱。哎……那时候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商贩变着法的压价,最后辛苦了大半个月换来的银钱亦是杯水车薪。”
再后来就是走投无路了揭下了太医院考试的告示,进宫参加太医的选拔考试,太医院原就有自己培养的学生,再加上杏林中遐迩闻名的世代行医的家族,他们这些江湖郎中至多就是去开开眼凑个热闹罢了。
吴爻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管他成与不成,再怎么着还能管几顿饭呢!
“我与……”说到此处,吴爻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就止住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我与我那师弟一同入宫,相互扶持,才得以走到最后,留在了太医院……”
老药医从未说起自己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陆挽风只知道他是太医院里的太医,被人毒害机缘巧合之下被钟又救起。
陆挽风想起他第一回见到吴爻的时候,还是因为贺文清将他逼得快要疯了,神志不清之下,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贺文清反正就让他那样耗着,饿上几顿也就没力气疯了,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吴爻进门给他灌了碗白粥又扎了几针。
他当时只觉得吴爻这个人,沉闷得很,一天下来除了送饭送药,就是捣弄着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几乎不说什么。
他那会儿想起自己的处境,又看着吴爻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咬定了吴爻定是贺文清绑过来的,一天到晚的就在人家耳边叭叭叭个不停,想着二人分工,趁机逃出去。
谁知任他说破了嘴皮吴爻也不为所动,他也就不客气地一次又一次地挑逗着吴爻,问他:
“年岁多少啊?娶媳妇了没?哦,不说话就是没娶!有老婆的人巴不得成天挂嘴边儿呢!看你这榆木疙瘩的脑袋,估计也没有哪家女子瞧得上你!老人都说啊看男人啊,这家财多少不重要,心眼得好,再不济长的得好!不过你有些悲惨了,样样都不占!”
吴爻没搭理他,撂下饭菜就走人了。
第二日陆挽风仍是贼心不死地抓着吴爻喋喋不休:
“哎!你生辰八字多少?我虽然博览群书,博古通今,且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连中三元的状元,先帝赞不绝口的相国之才,早年勘破易经八卦,对于占卜算卦一事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准了,今儿个开张,为你算上一卦,卜你这三世姻缘在何方!”彡彡訁凊
陆挽风忽然大手一挥,指向园中提着水浇园的婢女,装神弄鬼地大喊道:“嘿!就这个!你看这阿花姑娘,腰大膀圆屁|股肥,面如白玉盘,好家伙,你娶了她那就是福泽子孙兴旺家门啊!”
吴爻听陆挽风唠叨了几日,终于愣愣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叫阿花?!我昨日问了,人家叫碧月!”
陆挽风嘴角抽了抽,他就随便说说,哪知道吴爻这傻不愣登的还去问人家。
他讪讪笑道:“那她不是爱浇花么,人比花娇,阿花多好!”
说完陆挽风立即反应过来,吴爻竟然去问了人家姑娘的名儿!他拍掌大笑道:“哟!老实人也会思春肖想人家姑娘了!”
此后陆挽风揪着这事没完没了地取笑吴爻,二人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
二人吵吵闹闹十几年像是眨眼就过去了,现在想想,吴爻这人还真是老实得不得了,急眼来就磕磕巴巴地说不清楚,偷偷摸摸地又使些下毒的伎俩。
他们二人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十几年了还不嫌腻,若不是斑白的两鬓,还真以为自己是那几岁的孩童。
老药医看着屋内躺着的人,自顾自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与身旁的陆挽风回忆着。
老人像是乏了,声音愈来愈小,被草丛中伏着的虫鸣声盖过了那一点微弱的嘟囔。
卫子谦躺在竹榻上,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着屋外这两人的对话,虽然大多都是老药医一个人在说,陆挽风只是偶尔应答两声。
他静静地看着屋顶,疲乏的身子竟是半点儿睡意也无,脑中全是贺文清,听风阁,陆挽风,还有……老药医之前的身份。
陆挽风的名号他是丝毫不陌生的,但吴爻这个人,他却是没有什么印象。太医院……有过那么一个叫吴爻的人么?
虽然他此前的职务,与太医院几乎没有什么交涉,军中用药皆由军中的大夫与太医院接洽,公输异倒是会有一次两次去太医院核对军中所需药物,不过那也是他们在京城的时候才会有的事了。
后来……接连辗转于各个边关,也就甚少归京了。
唯一对太医院有过最为密切的接触,那还是他与太子疑心允皇后之死,暗地里对太医院进行了一番探查。
虽年岁已久,但他仍是记得清楚,太医院内……并没有一个叫吴爻的太医或者药童。
兴许,是被某些人抹掉了姓名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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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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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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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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