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宫作为西土第一大派,吴疾还真是瞧不出什么“如何”来——他只知道九曜宫的门户是真的大、真的强,至于人家门派有什么风景特产、有什么闻名于世的大神通,他就并不了解了。但是企业面试这回事,吴疾宝刀未老,他当即坐直了身体,“宗主这是有意收我入门么?”
元奎道:“我这身份,岂能戏言?”
直接越级和最高级领导面谈,哪怕一时半会下不了决定,也容不得人真的说“不好意思我再考虑一下”,毕竟没有哪个大公司愿意被当备胎啊!吴疾就说:“……我现在怀疑我是在做梦。”
元奎这回是真的轻笑出声了,“当然不是。”
“那冒昧问一下,宗主,您是看上我哪了……?”
元奎想了想,道:“大约是灵光乍现。”
吴疾:“……???”
元奎抬手轻抚下颔:“你是觉得我草率了些?好罢,那我应该先问问你为何入道。”
吴疾:顺序错了吧……哪有先谈入职,经面试者提醒,再补上面试程序的?
不过既然领导问到了,答就是了。
从前甄浴就提点过吴疾,每个宗门对于修行的目的、大道的尽头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在吴疾看来,这套理解往小了说是企业精神,往大了说甚至可以上升到国家级别的意识形态差异(毕竟企业做大到一定程度,一个山门就自成一国)。所以“为何入道”这个问题,是散修拜山一定会被问到的——假如拜山人的“道”和山门的“道”相悖,就算拜入人家的山门,又怎么跟着人家的理论修行?
综上所述,问一个修士为何入道,就相当于HR问一个求职者:你为什么想要进入这个行业?可见这问题实属必考题,还是一道好答也不好答的必考题。好答之处在于它是开卷必考,人人都会提前做准备;不好答之处在于这个问题很难答出新意,修道日久的行业精英自然能答出个一二三来,入道之初的职场菜鸡很难答出什么好见解——菜鸡自己尚且不怎么不了解这个行业,他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入这个行业?
说白了,菜鸡们入道之初,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思想境界,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求长生!翻译一下就是简单粗暴的“我进入这个行业就是为了赚钱”……
不过就吴疾本人来说,他入道时,天道问的是他更深层的心意:为什么求长生?
这才是每个山门想问的真正问题。
这个问题就复杂了,不是简单一句“因为怕死”就能解释的,它就相当于问一个人赚钱是为了什么、想怎么花一样,三言两语说不明白。
所以吴疾选了最简单的解释方式:“我是为了求知而入道的。”
“求知?”
“对,求知。”这答案吴疾早想过无数遍,说起来极为顺口,“这事其实也是我在玉京问道的时候才想明白的。我这人有极大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可人的寿命有限,而知识却是无限的,人太渺小,百年寿命求学,学到的也只是沧海一粟,我是因为想要能一直学下去,才想要无限的寿命。”
吴疾说到这里,见元奎敛了笑意,听得极为认真,赶紧刹车,“我这话是不是说的太大了?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入道的时候念头比较混沌,这些都是事后总结的……”
她解释到这里,和元奎相对而视,竟然一时没词了。因为元奎这会儿不笑了,气质与先前截然不同。
无论是人是物,若是天生的过于好了,就容易因其不可逾越,而令人生出难以接近之感。
在吴疾看来,单看元奎的长相,就是这样一个“过于好”的存在。
但一个人不止拥有一张脸,他还有声音、还有微笑。元奎又恰好是个声音和微笑都有奇异魔力的人,他但凡稍一勾唇、说出头一个字,就会令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期期艾艾的欣赏,反倒想要靠近。
是以他一旦不笑、不出声,就完全凸显了他那近乎慑人的容光,好看到了令人心惊、又不容人靠近的程度。
吴疾一时失语,和他对视几息,直到元奎突然眉心微动,恍然叹了口气,如春冰初融,两人之间的空气方始重新流动起来——
“我只是没想到,你和我入道的因由几乎一样……”
吴疾乍听这话,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颇为震惊,“这……我和宗主还挺有缘……?”
元奎眨眨眼,“可见我的‘灵光乍现’,从不出错。”
吴疾不禁对元奎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道”是很玄奇的事物,每个修士追求的至真道理都不太一样,但有相似者,已经很难得;它同时又是私隐的,除非师徒传道、至亲同门,修士之间平素不会贸然交心,谈论自己的大道。他和元奎两面之缘,没想到居然还有可能是同路人。
元奎方才皮了一下,这会儿又恢复总体还算端庄的掌门山人样子,问道:“那你眼下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吴疾犹豫一下,干脆照实说了:“我想知道,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世界。如果有,那么有没有办法去往其他世界……”
——这也是他一开始入道的目的:他想回去!
元奎面露讶色,缓缓道:“你这问题倒很新奇……”
吴疾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连元奎这个量级的山门龙首都对平行宇宙多维世界一无所知,那他的希望可就又渺茫了一些了。
然而元奎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不过,我刚好也钻研过这个问题。”
吴疾一下子支起身,情急之下口吐地道的古汉语口语:“敢请教!?”
“闲时胡乱想的,谈何请教?”元奎伸出两指,做了个走路姿势,“我从此地去往彼地,走的是人眼可见的路,而修士画了缩地阵,却能缩千里之遥于方寸之间,只要站在此阵上,转瞬便到了彼阵,走的又是什么路?此路人眼不可见,人手不可触,我想这当中并没真的没有路,只是那路不在此界当中罢了。”
缩地阵能瞬息将人传送至千里之外,这是修士司空见惯了的事,正如凡人见惯了苹果熟了就会落地。正因为“见惯了”,反而没人去想“为什么”,所以无数个瞧见苹果落地的人里,只有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吴疾仿佛灵台被人吹了口仙气儿,拨开了迷雾——对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阵法这东西是靠师徒传承,古已有之,缩地阵更是最常见不过的东西,吴疾过去见得多了,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此时再想其中原理,令他脑子里猛地迸出一个地方:十里不同天。
十里不同天将千里商道变成十里杀阵,大可将它看作是个性能不稳定的缩地阵。然而除了空间折叠,十里不同天中连时间、天候都是乱流,唯独记里鼓车这样的机械造物才能判断距离——可这距离又是什么?如果说鼓车连响两声,是空间激烈的折叠,那鼓车走上一天都不响呢?难不成还是空间反向拉伸了一波?
在这个广义相对论和引力波已经不能完全适用的世界,也许被修士玩成麻花的空间里,还真就藏着里空间和平行宇宙啊……那个曾经踩着小牛皮鞋、手持红酒杯的吴疾1.0,没准就夹在哪个折痕里。
吴疾因为有了头绪,想的入神,而元奎竟也没有出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又待了盏茶功夫,元奎忽道了声“好了”,吴疾这才如梦初醒。
原来元奎已经将她的气海整个梳理过了一遍,这时松开手指,问:“想的怎么样了?”
吴疾立刻道歉:“刚才想得太入神了,抱歉抱歉!”
元奎微微一笑,“学有所思,何过之有。能走了么?”
吴疾试着挪动一下,感到腹中隐痛大为缓解,果然行走无碍,赶紧再道谢:“能走,多谢宗主!耽误太久了,咱们现在出猎场么?”
元奎颔首,“也好,别教他们久等。”想了想,又叮嘱吴疾:“我这灵光,实不常有,好不容易乍现一回,可不该浪费,待你回去想清楚做不做我门下弟子了,记得及早来答复我。”
吴疾这回是真受宠若惊了,好久没遇见能让自己李菊福的高人,恨不能给元男神端茶倒水一番。还好旁边的抱鼎听说两人要走,抖了抖巨大的身躯,从雪地上站了起来,拱进两人中间,强行打断对话,刷了一波存在感。元奎从善如流的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眼下尚有人被困地下,劳你再去地下找找,我们两人并不要紧,可以自行出去。”
抱鼎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是类人的、不置可否的表情,转头就刨起雪来,三两下就扎入雪坑里不见了。
吴疾本以为两人真要靠11路走出猎场,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让她眼睛不太够用了。
她先前在茶田看见九曜宫弟子,觉得他们的校服是丹顶鹤配色,只不过没看见人家衣服上真的绣仙鹤,还以为是自己的主观想象。今天元奎穿的是一身黑色大氅,她也没太留神看人家里面穿的是什么高定,这时见他伸手拨开大氅,露出雪白的袍袖,袖摆上还真就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红冠白鹤。他一只手轻轻拂过袖摆,那只鹤居然就此被他“拂”了下来、翩翩落地,站在雪地上拍拍翅膀抖抖羽衣,如烟如雾地越长越大,一直长成一只身披白羽、颈尾漆黑,唯独头顶一抹胭红的大鹤,煞是灵动好看。
这漂亮的大鹤昂首站立,仅两只鹤脚已有人高,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架势,一双鹤目淡然地俯视吴疾,旋即矜持地朝她倒退两步,俯下身亮出鹤背,双翅垂扣在雪地上,弯回优美的长颈默默瞧着她。
吴疾是小神通爱好者,骤然得见行家出手,直看得双眼发亮,倒没反应过来鹤兄这奇特姿势是什么意思。那边元奎再一拂另一片衣袖,又拂下一只鹤来,飘然上了鹤背,吴疾才明白:原来这是让他上车?!
仙人骑鹤这典故,吴疾是知道的,不过自从重生以来,他所见修士的交通工具,如抱鼎、仙人袖之流,没有一样和他前世典故沾边的,没想到今天看见个返璞归真的飞行坐骑,简直就像是在一堆科幻未来飞车里发现了一辆遗世独立的老爷车,委实酷炫。
她怀着朝圣的心情,小心地坐在鹤背上,向元奎投去赞美的目光,还没等她想出如何吹彩虹屁,元奎眼角一弯,已然领会意思,说道:“我宗有位元祖山人,乃是一位养鹤的高手,飞升之后留下一环长滩,倒没有别的神异之处,只是里头孵出的鹤个个生得奇大,飞得格外快。门下弟子想着不能教它们只吃不做事,就驯养来载人飞行了。”
他这番质朴的实用主义发言,令吴疾更感亲切,这时两只鹤同时引颈长唳,振翅起飞,竟然四平八稳、并不颠簸,待飞高之后,更是和仙人袖一样神奇地拒了大半寒风,人坐在上头只有微风拂面。
吴疾侧目看去,见元奎双手拢袖,随意地趺坐在鹤背上,颀长的身躯笼在漆黑大氅中,几缕白发垂落肩颈,与大氅撞色鲜明,发梢落于鹤背,又几乎与无暇的白羽融成一色,不由再度心荡神驰,想着自己要是重生成元奎这样的男神,哪怕回不去了,或许……也还能接受?
两只大鹤飞高之后,齐齐加速,一路破雪穿云,吴疾目测似乎比仙人袖还要快。这般飞行了一阵,双鹤忽然减速盘旋,下落了一些,吴疾在鹤背上远远看见地下有一小撮人,和一只吨位庞然的抱鼎,她自己因为高度尚且看不太清,元奎已经说:“是赶来救人的龙陵弟子。”
……男神这是鹰眼不成?
等大鹤又降落许多,吴疾打眼一看,还真就是来救人的弟子,还有被救的人……那只格外巨大的抱鼎抱着“车厢”伏卧着,有人正把一个昏迷的溅花观弟子往车厢里抬(溅花观的人一身婚庆红,太好辨认)。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熟人,一个少女、一个小男孩,并排坐在抱鼎的爪子上,正是解铃和姜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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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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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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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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