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其它小说>玄瞳变>第 237 章 章二三五 风流云散
  古月今轮照龙山,如今也早已在地势翻覆峰塌谷沉的灾殃后沉寂下来。时人不识龙骨曾遗,神秘莫测的古传大阵也在短暂复苏后重又深深埋藏于不可知之深。如今放眼唯有一片荒芜,白日高升,只照青青草。

  就在草坷茂盛处,一点点玄光似应遥远召唤,幽幽簇簇亮起。细而折的光线勾勒成一幅奇异阵图,据地也不过一丈方圆,却在阵成之刻,山岚荡漾虫兽惊出,仿佛即将遭遇什么偌大危机,不敢再在原地停留。

  不过任凭地面上闹动喧嚣,生灵惊惧,想象中的天塌地陷山崩水泄种种灾难都未曾出现,仍见峰谷沉默、死水静流,一如往昔。

  而在地下肉眼不可见处,大片大片金色光芒正从地脉中被拘出。龙山古地,曾受古灵青睐,亦得大宗看重,千千百百年来历遍风霜,自有一方独得天地灵秀的好根基。此时此刻,作为这片山川根基的最深处地脉,一直蕴藏于内的无数灵精好似江流注定东去,浩荡直入阵图之中。阵图幽光流转,隐约似闻水浪声遥遥,地脉金光源源不绝灌注入阵,便与那涛涛水声并在一处,是牵引也是以莫大能为开辟出的跨界通道,将这一方灵地蕴生精华尽数转送往了早已谋定的位置。

  同样的阵图也在同时出现在更荒僻更空旷的玄崖海眼内,只有残破石门暗河海流可为见证,见证这座被众所认定的荒废魔窟深处,庞大地脉灵气如流水,古不为人知,今不得人见,无声无息亦入彀中。

  但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叩心峰侧却有旁观者。

  不知何时被布置下的阵图深嵌在残峰半腰位置,或者说,正因叩心台被强势打破,本是浑圆一块灵地的叩心峰也被扯开了巨大的豁口。高峰半塌以至灵脉流转之势破裂,阵图得以深入山峰腹地,就在地脉之中铺开。一经发动,密布山间的股股灵气便奔流而至,被阵图如长鲸吸海扫荡一空。

  残峰之外,见原悄无声息站一高地,正可将叩心峰的变化尽收眼底。亘古灵峰勒碑圣地,就在他眼前被彻底剖开地脉,将深藏内中的灵气席卷一空。在他左右肩头,童稚男女的惊呼此起彼伏:“先生,地脉!地脉灵气被拘走了!那是什么阵法,阿灵看不懂?”

  “先生,被掏空了地脉的灵地便连寻常土石也不如,是谁能有这般厉害的手笔?”

  “先生……”

  “先生……”

  直到最末,两个声音齐齐汇成一问:“先生,你不插手管一管么?”

  见原一直在盘摸手中两枚青珓,任凭阿玄阿灵叽叽喳喳个不停,直到听这一问,才用另一手抵指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声笑道:“不使旁人涉足搅局。你们两个,还是要好生记着掌门的吩咐,好生做个旁观的‘旁人’就是了。”

  “你为卜者,亦作观者,行命之道,在出也在入。”远望今古须臾,冉无华仍不紧不慢的为杜灵华讲道。只是高远云端,仙山难见,天顶凌霄处,却忽然荡起了一层一层的灰云,长风吹来,如压天倾。

  天象突生变化,杜灵华似有所感,握着手杖的力气登时重了几分。杖头金镜一晃,一声“叮当”,打断了冉无华徐徐之言。

  话音骤断,杜灵华立刻觉察,忙到:“冉前辈,是我失礼……”

  冉无华很无所谓,也抬眼看了看远空铅云,顺势忽将话头一转,拐向了一个迥异之前的方向:“我有故人,曾生惑问,自问自答:‘尘世悲苦,沧海横流,卜者超脱,入否逃否?’”

  杜灵华愣了愣,随即福至心灵的会意了他口中“故人”可能的身份,抿了抿唇默然片刻,才道:“欲修行命之道,岂有不入世之说。行命需入世,入世不成道,是前辈刚刚教我。”

  冉无华闻言不说对错,只道:“我虽教你,你倒也无须处处循我行径。欲作何事,欲行何方,人本无同,方成运命。”

  杜灵华点头,迟疑了下终于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冉前辈,我与你初识时,你肯为保护刻石堡百姓杀灭山巫。可见生民有命,不阻善行,此亦可称行命之道。”

  冉无华没否认,轻“唔”了一声。

  杜灵华继续道:“之后你携我同行,不吝指点,却只一路旁观,再未曾出手过……看魔脉、看纷争、看生灵、也看天机。以冷眼观百态生死,也是行命之道么?”

  冉无华忽的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难得的翘起了点笑意:“不与行命之道相干,是尘世大劫已至,百念百为,不可转拨。”

  “连出手相帮相救都不可为么?”

  “非不可为,无能为也。”冉无华语气坦荡,“自入神州,我亦身在劫数之中。此亦溺人,何以救彼溺人?”

  杜灵华骤然吃惊,猛的转身。不过没等她开口,额头忽觉接触到了什么温热柔软之物,随即那触感就稳稳贴合在了双眼位置,同来的还有冉无华的声音:“且看,劫道大兴了。”

  杜灵华后知后觉那落下的应该是冉无华覆在自己眼上的手心温度,刚疑惑他为何如此行事,手掌又挪开了,取而代之为一片金光在眼前铺开。

  正是眼前,而非心眼或奇境之中。天瞽之目不知物形,这还是她第一次得以用自己的肉眼直接观看到这片天地生灵。不过山川景致亦或身边之人都还来不及入眼,最先看到,或者说是最为醒目跃入她的视野的,是一片如山般的赫赫危云,或似铅黑,又如浓紫,亦带红华,诸色甚难定论。但要比之为五色祥云,单只看那厚如山倾下压之势,便不该与“祥”字相干。

  杜灵华目瞪口呆,喃喃道:“冉前辈,那是……什么?”

  “是因果。”

  杜灵华刹那回忆之前,不由颤声:“是解祖师伯昔年……诛魔之战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冉无华没给她答案,道:“因果因果,一饮一啄,已然前定,倒也不必到了此时再重论深究。”

  杜灵华一手握在心口:“可是光碧堂……”

  倾天之云下方,正是高隐于云烟深处的须臾峰顶,光碧堂宗门所在。只看其云其势,就知这一遭定难善了。虽望不见,也该料想此刻门中师长同辈所面临着的莫大压力。

  不想冉无华却道:“因果落在光碧堂,但也非是光碧堂。毕竟造因之人已去,后遗无传,唯一真正要承担这份业过的,也不过只是一件信物罢了。”

  “什么信物?”杜灵华这次真的彻底茫然。而在她遥望却不可见的光碧堂深处,大殿灵宫之中,田镜痕正立于殿中墨玉台上,透过投下点点天光的穹顶望着仿佛压至头顶的云山。

  灰衣老妪安安静静站在下面,直到田镜痕收回目光,才开口道:“知玉已去安抚众人,我光碧堂立宗以承天载命,尚不至于因区区一座云山乱了阵脚。”

  田镜痕冷着一张脸,没再看空中还在越压越低的云山,反而将手轻轻按上了行天镜的镜面。片刻后,才道:“确实不必惊慌,今日之事,早有先师先祖代代秘示相传,不过是一件旧事遗毒罢了。”

  听得“旧事”一说,瓦姑沉默一瞬:“莫非是裴……”她刚刚吐出半个字,又立刻闭紧了嘴,再不露半点讯息。

  田镜痕师徒两代都将瓦姑引为心腹,自然不意外她也知晓这桩掰扯不清的秘辛,只轻哼了声:“其事桎梏光碧堂数百年,若能就此了结未尝不好……”

  “掌门!天上!”

  没说完的话音和瓦姑的低呼声同时响起,巍巍云山将倾,浊光翻卷间,吐出了一道恍若惊雷厉闪的光芒,如虚如实,直落须臾峰。

  田镜痕按在行天镜上的手背青筋骤然一鼓,不过随即就继续从容抚过镜面。宝镜之上泛起光华,分明未见光碧堂中有人出手,镜中却映现出一道耀目光柱同样腾起峰巅,笔直迎上了云中落下的惊芒。

  两力相较,无声震撼,但凡目睹了这一幕的光碧堂门人都恍惚觉得自己今日是不是生出了什么错觉,错觉有云山天倾逼压宗门。唯有行天镜中窥得交锋全貌,天幕之高真是幻,宝镜通玄幻本真。田镜痕低眉垂眼,对大殿外高空中作乱的云峰连半个眼神都欠奉,只将注意力投注在镜中天地。天出云剑,地涌灵光,两者交击一瞬,不见什么山崩海啸庞然场面,却见一点金光悠悠荡荡,在宝镜光华中渐渐浮现。

  镜中世界半假还真,镜中奇宝藏虚敛实,乃是最难以为人所知的秘地。直到那点金光的模样逐渐变大清晰,正是一张灵光熠熠的仙箓,其上行行字迹宛然,却属天书不使人识。

  不过也无需再一个个字去分辨上面的内容,看清楚了灵箓真身的那一刻,同时异地,不只一人发出了相似的叹息声:

  “这便是那份灵箓啊!”

  “因果传业以成劫。”

  “气运……大道……精魂……命势……以此狡笔,绝我裴家五百年!”最末一人的声音最是余恨深深,刻骨之后反至无声,唯见紫气腾腾,云光一剑,悍然劈落。

  高天只见云山溃,似乎从出现到消失都只是带给光碧堂中众人一场虚惊而已。但紧随其后,整座须臾峰都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石木殿阁也随之齐齐一晃后恢复平静。这反反复复乍生乍灭的异常甚是折磨人心,便是仙家弟子,经历这几遭后也不免怀着怨怼暴躁或腹诽不已。

  远远眺望须臾峰的矮崖上,原本山高不可见,只见渺云烟,偏却在云峰落剑的瞬间如拨迷障,亲至般直面了两股玄异存在的交锋。杜灵华有些恍惚的一手按在额上,难得的有些语无伦次:“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冉无华像是很容易就听懂了她错乱的问题,从从容容给她解释:“彼攫之,此夺之,回溯往复,倒逆而行,是死中求活,一线生机。”

  杜灵华望字猜意:“莫非是以莫大能为回溯旧时牺牲,偷天换日改命续运?”又惊奇道,“到底曾经的牺牲如何难以承受,才会想出这等逆天之法以谋生路!”

  冉无华仰头望着在自己视野中徐徐浮现的灵箓:“能搏天命,也算是一世枭雄。”

  杜灵华同样震惊的看着灵箓现身,然后又被倾天般一剑斩破,忍不住低声轻呼:“这般伟力,须臾峰岂不是也要受无妄之灾……咦?”她自己掐断了自己的担心之语,诧异的看着灵箓破裂的瞬间诸象皆收的天幕,以及仍然完好未损一石一树的须臾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仍然难以置信。

  “决天运于真幻境中,寻常人见亦不可见,自然也无损于真实。”冉无华丢给她一句解释。

  杜灵华这才恍然,放下半悬的心,立刻又抓住了另一件事,有些忐忑的摸着眼角去看冉无华的表情:“冉前辈,你说‘寻常人不可见’,我却能见,为何?”

  其实她心中已有了些猜测,不过实在还是不敢相信,才有这一问。一边说话,一边新奇着第一次以自己一双肉眼清楚看见世间模样,心中雀跃便更胜忐忑三分,双颊都难能自已的微微涨红了。

  冉无华没理会她的明知故问,反而问她:“我曾教你,卜者因通达而易迷,握持推天应道之能,自生拨弄天机之想。你亦为卜者,欲修大道。这拨弄造化之功,你又待如何处之?”

  这一问出口,杜灵华原本那点兴奋忐忑恍惚……的情绪瞬间被一扫而空,敛容思索了下,才慎重道:“守之,用之,远之。”

  冉无华只看了她一眼,不加评论,又道:“西华圣物三圣观,天睛毁于诛魔之剑,人珠地瞳尚存。非凡之宝有非凡之功,你若能处卜道以守用远,待此宝又如何?”

  杜灵华跟随冉无华一路走来,也曾见他几次与朱络对峙,自然不陌生“三圣观”,迟疑道:“其是异宝,需有大能为者持之,我不敢设言。”

  冉无华也没失望:“天意自洽,去留有方,但行其命。”说罢抬手虚点杜灵华额头,“我今以其力开尔瞽目,是我之因果你之行命,你需笃记?”

  杜灵华被证实了心中猜测,好在前面已兴奋过一遭,这一次便很能稳得住,乖巧点头:“前辈一路教诲,我自然都记得。”

  冉无华“嗯”了一声,语气仍与平时一般无二:“教你至此,也送你至此。我心已尽不负旧言,你且去吧,我亦去了。”

  杜灵华霎时一懵,脑中空白了一瞬才回味过来冉无华话中意思:“冉前辈……”

  “嗯?”

  冉无华的神态平淡宁静,杜灵华张了张嘴,又将心头泛起的许多情绪都压住了,只是躬身庄重施礼:“望前辈平安。”

  冉无华看看她,终于也将语气放至柔和:“你亦平安。”

  玄瞳境中,三道地脉灵精滚滚尽入三月,又在鬼噬之力的转化与引导下化作精纯灵力灌注东皇剑中。昔年诛魔,神剑因而戕毁,为竟全功不得不尽一切所能修复残剑,也因此造就碧云天裴氏一族数百年憾恨。如今以神剑为引,裴氏血脉为持,倒溯旧约,毁三大灵地气脉,集其灵气以为偿赎,正是裴长仪孜孜半生成就的孤掷之策。

  定计之时,已有决绝之心,唯一忧虑,不在回头无路,而在恐其不成的殚虑。不过,这种种纠缠了知情者数十年的忧绪,都在看到灵箓出现之际烟消云散。甚至无需裴长仪亲自动手,受了充裕地灵倒灌的东皇剑自然生灵,紫气氤氲亦如一剑,光华至处灵箓自毁,随之一同毁去的,正是束缚了碧云天五百年之久的伤族灭业之契。

  一剑无声,足以削毁岁月留痕。这一剑集三灵地脉精华,亦集玄瞳浩荡幽力。而剑过悄然,灵脉灌注东皇成就神剑,力用至尽的玄瞳之力却骤然彻底失了桎梏,溃乱成了狂暴的洪流。

  东皇剑立于乱涡正中,神剑华威不受侵扰,但本就依凭玄瞳而成的玄瞳境成了不得不直面这股浩瀚雄力肆虐的对象。灵飙扫荡整座异境,几乎在无差别的绞杀着一切不同质的存在。而一直握持着东皇剑的身影似乎也已耗尽了力量,甚至还未待到灵飙加身,随着灵箓之毁,也已转眼无声无息散如飞萤。

  众目睽睽皆成见证,正见裴长恭一剑煌煌诛杀魔头。神剑贯心,自当百死无生,永绝其患。

  观战者中,唯有剑清执猛的捏紧了拳头,心头一阵狂跳,只觉现实即将彻底滑向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

  忽听原布衣“咦”了一声,非喜非怒只有诧异:“……裴宗主?”

  浑图犹然,只是内中龙争虎斗的阴阳之气与玄瞳幽力似乎随着玉墀宗的败亡也终告一段落。滚滚翻腾渐歇,愈显内中二人身影——却又不止为此:又一道玄色人影正从半身披血的玉墀宗体内析出,相貌轮廓,形容举止,一般无二。若非一者肉身分明,一者只不过是幽光缭绕若虚若实之影,便是活脱脱两个玉墀宗出现人前。

  仍持剑抵尽玉墀宗心窝的裴长恭似乎也愣住了,雪亮剑刃穿透虚幻两重身,后者在出现的同时身上幽光也层层溃散,不过转瞬,便从一道鲜明人形崩解殆尽,只余一具嶙峋白骨。再下一瞬,那具完整的骨骸也从白亮如霜雪的神异模样暗淡褪色,光泽乌涂,化作一蓬灰烟散得干净。

  仿佛若死的玉墀宗缓缓睁开眼,眼底血光散尽,竟是十分清明,声气浅淡的唤了一声:“长恭。”

  裴长恭的手一抖,似乎马上就要在极度激荡的情绪中抽剑退步——但又意外的稳住了。非但稳住,还能牢牢持剑不动,甚至就着这个姿势也应了对方一声:“是我。”

  浑图之外顿时一片哗然,为玉墀宗之亡,更为裴长仪之存。几乎没人能够想到,早在叩心台一战中就被玉墀宗吞噬的裴长仪至此终末之刻犹能复苏神识,甚至在魔孽消亡后重新还灵于身。但也正是因此,再看浑图中血淋淋现状便成惨烈难言,由诛魔卫道转眼变作骨肉相残,同在芝峰崖头的一众碧云天门人弟子更是各个惨颜,不乏掩面落泪者。

  与之相比,浑图中的两人神态反而更平和些。裴长恭应声之后默然不语,裴长仪却借着东皇支撑身体不倒,还要尽力抬起手,一点点碰到了裴长恭的肩头。搭握一瞬,私语轻轻:“我今日去,他日必见你来,此后朝朝暮暮,不舍千秋,亦是美哉。”

  裴长恭咬了咬牙,不得不也放轻声音:“你既无憾,我亦无言。”彡彡訁凊

  裴长仪竟还勉强笑了一声出来:“解桎梏,传血脉,所图皆成,有何遗憾。”说罢落在裴长恭肩上的手猛的用力,竟一把将他推开了数步。随其踉跄一退,东皇寒刃亦出,一道血练混着紫气寒光飞溅,“咔嚓咔嚓”裂响声频起,屡经摧残仍然固若金汤的阴阳浑图寸寸生裂,眼见将溃。

  裴长仪按了按血飙不止的胸口,环视周遭远近,虽隔百丈之遥,仍准确的寻到了芝峰上一众人等。他举目抬头,蓦然双手合抬,向着崖头一揖。

  峰顶众人皆凛然,时事至此,观其言行,从叩心峰一路历经截阵再至浑图之战,内中种种布置之心昭然已现。虽不知裴长仪最初被玉墀宗吞噬究竟是置死地而后生还是将计就计,其意总在诛魔,便是大义堂皇。顿见人群中除却重伤不得动弹的适容夫人与裴翼,余人皆是肃容,同样还礼遥对。

  裴长仪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又张了张嘴,只是似乎气力将尽,声音不传。不过一直紧盯着他的剑清执还是第一时间分辨出了他的唇意——正是自己的名字。心念一动,身动更快,遁光一闪抛开身后高高低低几声惊呼,径直冲向了摇摇欲坠的浑图。

  不过他刚靠近,轰然一声震颤,浑图已然彻底崩溃。一片玄芒绽开,将他的脚步险之又险的逼停在了毫厘之间。同时也见两道流光冲出浓郁玄色,其一紫华耀目,正是裴长恭千钧一发之际带着裴长仪破界直出;另一道却微光渺渺几不可察,多经颠簸才落到了剑清执耳边——那是一道寄音之术,亦是裴长仪最末遗声:“玄瞳不可剥,初心不可失。生死之机一线,情雨或可浸洗。”

  剑清执蓦然睁大了眼睛,前方玄光灼目之后又渐收敛,乱流纵横于浑图残阵,一人身形若隐若现困囿其中,或许旁人觉得陌生难以分辨,剑清执却绝难错认,压抑了许久的担心霎时都凝成一声呼唤:“朱络!”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为您提供大神般若兰宁的玄瞳变最快更新

第 237 章 章二三五 风流云散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