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新娘身着喜服踏进礼堂,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心心念念的人。
鄢纯背对他站着,身着暗红色的宽衣,一根暗金色璃纹绸带束于腰间,显得卓尔不群。
听见门口处的响动,鄢纯缓缓转过身来。
沈岸脚步一顿,突然觉得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身旁的喜娘见他突然停住,忙小声问道:“新郎官,这是怎么了?”
沈岸的目光凝在鄢纯身上,心不在焉道:“没事儿。”
安王和安王妃今日都没有来,所以高堂之上放的是他父母的牌位。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一拜天地。”
沈岸木然地转身,和新娘一起向天地行礼。
“二拜高堂。”
沈岸回过身,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空着的两个座位,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
鄢陵的贵女瞧不上他的母亲,时常当众刻意为难,他的父亲每次都会挡在他母亲身前,替她化解一切。
明月高悬,照着人间。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院中,父亲给他讲战场上的瞬息万变,母亲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手中织着他们爷俩冬日的寒衣。
父亲的目光偶尔落在母亲身上,却什么也不说,母亲则会停下手中的动作,柔柔冲他一笑,然后继续各干各的。
待夜色深沉,父亲左手搂着他的肩膀,右手牵着母亲,一起回房休息。
沈岸曾艳羡过他们的恩爱,被父亲看出。
粗粝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笑道:“岸儿迟早也会遇到让你心仪之人,到时候,一定要爱她,护好她。”
沈岸仰着头,坚定地回道:“好。”
他如今真的找到了,却一条也没做到。
“夫妻对拜。”
随着礼官的声音落下,新娘腰身半俯,沈岸却怎么也低不下头去。
目光不自觉向鄢纯望去,却见他的眼眶不知何时发了红,和着暗红色的外衫,显得明艳动人。
他久久没有动作,礼堂上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
沈岸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目光落在了父亲的牌位上,又转向了鄢纯。
然后他看见,鄢纯的身子一点点弯了下去,双手微微抬起,像是在与他行对拜礼,虽然只有四分像。
沈岸鼻头一酸,也慢慢抬起双手,在众人的议论声与注视下,俯下了身。
两人遥遥相对,仿佛真的拜了堂。
“礼成。”
礼官忙喊道,声音中松了一口气。
-
新院中张灯结彩,挂着红绸。
宴席已经结束,宾客三三两两地离开,原本的喧闹被安静所代替。
“公子,我扶您起来。”小厮看着明显喝高了的沈岸,殷勤地想要上前搀扶。
然而手还没碰到,就被打开,“不必,我再缓一会儿。”
沈岸的声音中带着醉意,但听起来还算清明。
“你们退下吧。”沈岸坐在椅子上,阖着眼,疲惫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是。”丫鬟小厮应声而下。
偌大的厅堂,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沈岸睁开眼,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入眼便是满堂红,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尘埃落定。
只是……
他抬手轻抚胸口,这里还有一些不甘心。
“沈岸,你这样到底是在逼迫谁?就算我取消了你和苏家的婚约,你便能和纯儿在一起了吗?你是要毁了他吗?”
“纯儿刚中探花,前途无量,怎么,你要他身败名裂,和你遭尽白眼,受尽天下耻笑吗?”
“沈岸,你要我们与沈家一起绝后吗?”
安王所说的一字一句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想。
不舍,不甘,不愿,却敌不过一个不能。
安王说的没错,他不能。
一壶酒下肚,沈岸觉得意识已经模糊了个透彻,这才跌跌撞撞地起身,向外走去。
从今日起,沈岸有沈岸的人生,鄢纯有鄢纯的。
走廊平整幽长,他却走的跌跌撞撞。
突然间,一道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沈岸停下了脚步。
抬头细看,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暗红色的长衫,像喜服一样。
面前的走廊笔直平整,铺着红色的长毯,走廊的两侧柔柔地垂着大红的绸布缎带,随风轻轻晃动,几乎遮了他的眼。
沈岸伸手掀开眼前的红绸,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鄢纯站在不远处,眸子清澈,仿佛盈着一汪水,唇角翘起,露出一个笑来。
“哥。”鄢纯叫他,仍是往常的语调,却带了三分的委屈。
沈岸回过神一般,大步走到他面前,慢慢抬手抚上了他的脸,指尖轻颤,“怎么还在这儿?”
鄢纯抬眼,深深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拓下来一般专注仔细。
“舍不得……”
鄢纯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中便带了哭腔,再也说不下去。
沈岸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紧紧地,仿佛要揉进身体。
嘴上却还是强忍心痛,故作轻松道:“又不是见不着了,纯儿,我说过,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
鄢纯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中带了一丝祈求,“哥,我们离开这儿吧,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不好。”沈岸艰难地一字一顿道。
他直起身来,一寸寸将鄢纯推开,抬手用指腹抹干净他的眼泪,声音温柔,“不早了,快回去。”
鄢纯似乎也并不意外,轻笑一声,抬手抹了抹眼角,然后猛地踮起脚尖,勾着沈岸的脖子,吻了上去。
沈岸任由他吻着,没有回应,喘息间,才伸手推开他,哑着声道:“纯儿,别闹。”
鄢纯却置之不理,整个人与他贴得更近,然后转头对着挂满红绸的长廊说:“你看,我们像不像在成亲。”
一句话,便让沈岸溃不成军。
“哥。”鄢纯叫他,抬手在他脸上擦拭,沈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落了泪。
沈岸的双手紧紧握住鄢纯的肩,断断续续道:“纯儿,等我,等我从军,建功立业,夺回沈家的威名,那时,我,我……”
“我”了半天,沈岸也没说出下一句。
到那时,他又能如何,只不过是一个支撑着他们的寄托。
鄢纯也明了,因此垂眸笑了笑,轻吻上他的唇角,“哥,我只想要现在。”
有风吹过,吹红了沈岸的眼,吹乱了他的心。
“好。”他应道。
红炜之下,衣衫轻解,沈岸细密的轻吻自上而下,一寸也不肯放过。
月光渐隐,红绸轻扬,长廊之上,影影绰绰。
鄢纯腰肢轻抬,主动迎合,唇瓣相贴,齿舌纠缠,发髻轻散,人声渐颤,乍深乍浅,再浮再沉。慢眼横波入鬓,清月流光临肩,一夜相纠缠。
鄢纯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浑身上下已经被清理干净,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身边没有沈岸。
他坐起身来,隐秘处传来阵阵疼痛,似乎在宣告着他与沈岸昨夜肌肤相亲的事实。
他慢吞吞地下了床,穿上了外衣,待整理好之后,这才走了出去。
谁知一开门,便见门口立的竟是安王府的下人。
“世子。”见他出来了,立刻有人迎上前来,对着他说道:“王爷让小的接您回去。”
鄢纯面色平静,他一夜未归,父王不可能不知道。
但奇怪的是,心中并没有多少慌张,反而涌出一丝奇异的,报复似的快感。
“走吧。”鄢纯淡淡地说道。
他一踏进房门,一只青花压手杯便直直砸到了他的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杯子落地,粉身碎骨。
“孽障!你给我跪下!”安王性情向来温和,少有暴怒,今日显然是被他气狠了。
鄢纯一声不吭,顺从地跪了下去。
安王不解气一般,拿起早就备好的藤条,抽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看在你绝食多日,苦苦哀求的份上才放你去的,本以为你亲眼看见他成亲便会死心,结果呢,你竟一夜未归,沈岸昨夜也没和苏家小姐圆房,说,你们昨晚去干了什么?”
鄢纯身子疲软得厉害,安王正在气头上,手上也没收力,每一鞭都重重落在了他的身上,鄢纯疼得直皱眉,却强忍着始终一声也没吭。
“我辛苦养育你多年,悉心教导,呵护疼爱,好不容易看着你成才,你竟这样来回报我吗?纯儿,你前途无量,为何!为何非要执意如此!”
安王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又是重重一鞭。
鄢纯再也撑不住,扑到在了地上。
安王忙停了下来,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他,然而还没碰到,却又收了回去。
鄢纯用胳膊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面色苍白,声音虚弱无力,“父王,我就是喜欢沈岸哥哥,改不掉了,即使他成亲了,我还是喜欢。”
安王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握着藤鞭的手指不断收紧。
“好!好!”安王松开手中的藤鞭,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他一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扶着身侧的椅背,咬牙道:“好!”
鄢纯不解地望向他。
安王却没有理会,大步向门口走去,猛地推开了门。
他转过身,对着鄢纯冷声道:“我看你能喜欢他到何时?”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
“夫君。”门口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沈岸没有回头,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玄虎营常年驻扎塞外,听闻那里昼夜的温度相差极大,且冬日苦寒,所以我为夫君赶制了这几件寒衣,夫君带上吧。”
沈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望着眼前柔弱貌美的苏文攸,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
“苏姑娘费心了。”
苏攸文听到他的称呼,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沈岸道:“我自知耽误了姑娘,我上无高堂,下无族亲,因此我不在时,家中大小事宜尽归姑娘做主,若是待在家寂寞,也可回娘家小住。”
沈岸顿了一下,继续道:“若遇上了心仪之人,尽可修书一封,我会立刻将和离书送上,这府中的一应物件都送予姑娘做嫁妆,我也会以兄妹之义,护姑娘一生。”
“我不会。”苏文攸声音颤抖,小声反驳道。
沈岸笑了笑,将她手中的衣物推了回去,“岸配不上姑娘的心意。”
苏文攸彻底没了话,抱着衣服看了他半晌,眼中盈出了泪来。
“文攸失态了。”苏文攸说着,忙扭头用手帕拭净了眼泪,然后抱紧了怀中的衣物,挤出一个笑来,“夫君不喜衣物,文攸再去准备些别的来。”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转身走了出去。
沈岸回过头,继续收拾行李。
他突然觉得安王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也挺好,他与苏文攸相处不过七日,就算有情也来不及深种。
戍边一去便是数年,见不到,自然就淡了。
安王估计也是这样想的。
但,他绝对不会。
他答应的这样痛快,只是因为塞外多战事,他有更多的机会建立功业,若他有权势,或许……
沈岸收拾的很快,第二日便出发了。
一同的是一小队人马,出了鄢陵再与其他人汇合。
他们行了一天一夜,出了鄢陵之后,沈岸觉得路有些不太对,但军中其他人都坚持没错,沈岸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走。
行至陨山时,沈岸彻底觉察出了不对,休息时拦住副尉道:“大人,我们似乎偏离了路线。”
副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陨山。”
“哦。”副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缓缓抽出了身侧的佩刀,“那就没有偏离。”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原本还在休息的众人立刻站起身来,纷纷抽出佩刀,将他围了起来。
沈岸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微皱,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侧,却没有立刻抽出佩刀,而是反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那副尉冷笑一声,怜悯地看着他,“沈岸,别怪我,有贵人要取你的性命。”
一听贵人二字,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难以置信道:“安王爷?”
“说开多没意思。”副尉话音一落,冲着周围的人比了个手势,他们得了命令,立刻一拥而上。
饶是沈岸武艺高超,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没多久身上便落了伤。
他自知自己肯定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于是只是防守,一边抵挡,一边向外跑去。
那群人整整追了他一日,到最后,沈岸也没了力气。
还是被他们追上,围了起来。
副尉站在最前面,一边喘气一边道:“沈岸,你跑不了的,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给你个痛快。”
沈岸冷冷地望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不信。
他知道安王肯定因鄢纯的事儿而恨他,却不信安王会真的让人杀了自己。
他在安王府整整八年。
安王一直待他很好。
他要活下来,去问清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副尉看他这幅模样,轻笑一声,劝道:“何必自欺欺人。”
说完,便又提剑冲了上来。
沈岸挥刀抵挡,但人太多,他还是落了下风。
胶着之际,一支箭突然从远处呼啸而至,穿破长风,直直向沈岸射去。
沈岸见状,急忙闪身,这才堪堪躲过。
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沈岸胳膊受了伤,动作稍慢,一支箭便利落地没入他的胸口,似乎要将他刺穿。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将箭拔出,第二支,第三支,接二连三地射进了他的身体。
口中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沈岸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身体无力地向下倒去。
沈岸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刀插在地上,凭着这点借力,他才没有狼狈地倒下。
眼前的景物一点点模糊,却还是看到,人群开始分散,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王爷。”副尉殷勤地凑到跟前。
安王看也没看他,冷冷道:“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副尉忙不迭地认错。
沈岸努力睁着眼,向安王望去,吃力地叫道:“王……爷。”
眼前似乎有水汽,酸涩难忍。
安王的脸上再没之前的温和,而是含着怒意。
他一把抽出身旁侍卫身上的刀,向沈岸走了过来,缓缓站定,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住口!你还敢叫我!”
沈岸垂眸,身上的血在不断流逝,他觉得有些冷,“……对不起。”
“呵。”安王冷笑一声,猛地挥刀,砍在了沈岸的脸上。
鲜血喷涌而出,原本俊秀的面庞瞬间面目全非。
“啊……”
沈岸狼狈地躺在地上,刚刚没入身体的箭因这样的动作刺得更深,痛苦太过猛烈,沈岸几乎昏死过去。
然而不知是不是痛意太过尖锐,他的大脑反而变得清明,听见安王一字一句地说:
“沈岸,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狼,我当年就不应该心软留下你,应该让你和你那短命的爹娘一起死了才对。”
“什……么?”沈岸仰躺在地上,艰难出声,他的右眼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左眼还仅存了一丝光明。
他努力睁着左眼,找寻着安王所在的位置,想让他说的明白些。
安王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一脚踏在他的伤口上,用力碾了几下,逼得沈岸痛呼出声,这才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道:“陛下早就看沈家不顺眼了,你父亲不过平民出身,仗着几分军功,屡次忤逆,所以西征途中,派人毒杀了他,对了,那毒药还是我寻来的,无色无味,查不出任何痕迹。”
沈岸只觉得有什么在他脑海中炸开,他拼尽力气想出声,喉咙却被人死死掐住。
安王犹嫌不够,一边欣赏着他绝望的神情,一边继续说道:“还有你那母亲,没想到还是个烈性的女子,我让她自尽,她竟然不从,跪在地上求我说等抚养你长大再去死,我不同意还试图拿剑杀我,最后被我用一根腰带活活勒死,然后三尺白绫悬于家中,伪装成了自尽。”
“咕噜。”
沈岸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住了安王的衣袖,因太过用力,指节泛白,却还是挣不开安王的手,他想说话,嘴巴大张,喉咙却被死死卡着,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气音。
安王看着沈岸的脸,皮肉外翻,全是血,什么也看不清,心中有些可惜,他还真的挺想看看沈岸现在的表情。
“陛下的意思本来是连你也不留的,是我看你年纪还小,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这才好心留了你一命,没想到,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纯儿的头上,他可是我的命,岂是你这种体内流着脏血的贱民可以沾染的,你以为我让纯儿喊你一声哥,你就真能为所欲为了吗?一想到你对纯儿的所作所为,我就恶心得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安王说着,手下更加用力。
很快。沈岸便再没有了动作,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仿佛一条死鱼。
安王嫌恶地松开了手,旁边立刻有人递过来帕子,安王接过,仔细地将手擦拭干净。
“把他扔下去。”安王看着不远处的悬崖,淡淡地说道。33ýqxsś.ćőm
“是。”立刻有人应声,将沈岸抬起。扔了下去。
安王将沾了血污的手帕扔下,望着不远处的悬崖峭壁,面容满是冷峻。
“这件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你们继续去戍边,等过个两三年,再把沈岸死了的消息传回大都,至于死因,就说两军交战被俘,折磨致死吧。”
“是,王爷您放心。”副尉立刻应道。
“当年应该斩草除根的。”安王淡淡地说完,转身离去。
-
“然后你为了报复就把鄢纯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简修蕴抱着鄢纯的双手收紧,有些愤怒地问道。
“他没错吧!”
沈岸似乎还没从那些情绪中抽离,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听了简修蕴的话,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鄢纯的身上,眼中的恨意渐渐消散。
“不是。”沈岸淡淡地回道,“我杀的只有一个安王而已。”
“那鄢纯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有古石城的百姓?”
沈岸目光幽深,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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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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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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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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