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现看着纪故低下头去,一只手插在衣兜中,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裤边,不住的摩挲。
他剃了平头,线条分明的轮廓一如往昔,竟与曾经相差无几。
顾现看他久久不能抬头,只觉得眼角的温热就快要压抑不住,但此刻他应该是高兴的。
“我是顾现。”
他没能得到纪故的回应。
许久,他默默转身,靠在门边,看着屋檐外的雨帘,难以克制,又摸出了一包烟来。
这支烟他没有抽两口,任它自己燃烧成灰烬掉落,直到里头传来动静,纪故走了出来。
顾现看了看他,发现他与自己站姿一样,靠在了另一边门上。
顾现将烟递出去,但对方没收。
“邵腾怎么死的?”
顾现顿住了。
许久,他才好似惋惜般回他“邵叔叔这么多年,再好的身体都空了,坐了几年的轮椅,结果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纪故觉得他的说法很好笑,也真的没忍住笑了一声。
但下一句却很阴沉“谁告诉你我在这里?换句话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现觉得眼下的关头,说这些实在是不合适。
久别重逢,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纪故在方才失控的情绪缓和后,对他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敌意。
“你要是真的念着他,现在就应该滚出这里,滚出我的眼前。”纪故阴鸷的盯着他“收起你可笑的慈悲心,刽子手从来没有沾了血的自觉,希望你好自为之。”
顾现一时间有些茫然,他盯着纪故,像是对他话中的意思难以接受,又或者是包裹好的脆弱被他硬生生的言语撕开,一瞬间血肉模糊。
他忽然觉得眩晕,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个鲜血喷溅却阳光普照的下午,那被嫉恨撕裂了外衣的丑恶嘴脸下,有声音阴狠同他说,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一切,是你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是谁的错啊?是我的吗?是他的吗?我们都没有错!错在你!”
咔……滋滋…
老旧的黑白磁带卡碟了,顾现眼前的一切都跟着黑白起来。
他好像看见了疯狂的自己,像是一头垂死的困兽,做着可笑的,无畏的挣扎,抡起台灯砸了房间里能砸的一切,碎裂的玻璃戳破了皮肤溢出鲜红的血液,他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那个在他耳边叫嚣的,煽动的,徒手将他心脏挖开看看里头有什么的人,发出了尖锐的,苦痛的喊叫声。在刺眼的日光普照下,背身而站如同浸入了黑暗中的那个顾现,扔掉了手中坚硬的灯管。而后有匕首的寒光照亮了他的双眼,他清晰的看见了一道从眼前炸开的血迹。’
那时的顾现也死了吧。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找到他呢?
眼前的纪故阴鸷的双眼,冷淡的表情,逐渐与曾经那个奔跑的少年重合。
顾现在巨大的茫然与苦痛中,扯出一个笑来,而后从门框逐渐瘫下,蹲在了纪故的面前。
“对不起。”他揉着自己额前的碎发,发出沉闷的声音来。www.33ýqxsś.ćőm
纪故冷漠的看着他,像是对他此刻无声的奔溃有了些许反应,连音线都缓和许多。
“别再找他了,他早就死了。”
顾现几乎立时就绷不住了,他懊恼悔恨自责,背负多年的苦痛冲破了他整个身躯,令他难以承受。
他蹲在地上,哽咽难语。
早就死去的又何止他一个呢?
苏城这场大雨是什么时候停的,顾现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场大雨后,苏城要下雪了。
透过狭小的窗户,他望见一根明亮的灯柱,再仔细看,发现那是一盏黄色的路灯,四周纷纷扬扬,是大雪的痕迹。
身下不是的床单不是丝绸,盖着的棉被也不是纯棉,他呆了半晌,忽而跌跌爬爬下床往外间跑去,鞋子也顾不上穿,外套也顾不上拿。
外间的纪故正在煮粥,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他赤脚站在客厅,不解“干什么?”
顾现这才想起自己是真的晕在了人家店门口,虽然他不可能承认他哭过,至少不可能是哭晕。
“你?”顾现有些犹疑,他听纪故说那些话听怕了,他既然这么厌恶自己,却还是收留了自己。
纪故靠在灶台边,非常明显的不悦“醒了没事了,就赶紧滚。”
顾现此刻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问问他为什么对自己会有成见。毕竟那是要剥开血淋淋的过往,才能说得清一二的问题。
就算是烂在心上,又成死结,顾现都会选择不问。
他见纪故还在,即便不友好,至少人在自己眼前,便松弛下来,回到里间穿鞋,拿外套。
也是这时,他才借着路灯投过来的微弱的光线,打量了几眼卧室。
不像是有人常住,没有生气,东西太少,像极了样板间,是那种贴个广告就能拎包入住的。
顾现穿戴好,走到外间,纪故的粥已经盛了出来,放在桌上。
只有一碗,顾现不敢自作多情,他想了想,问他“什么时候去南市?”
纪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纪聿彻在南市,你店转让,是想跟着他吗?”
“跟你有关系吗?”纪故问他“你知道多少?谁告诉你的?纪一弦?”
顾现不知该作何回应,他的目标一向明确,但真的找到了,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他想了想,决定对他坦白,他应该对他坦白的。
“是邵明华告诉我的。”
纪故一顿“邵明华?”
像是想不明白邵明华为什么会横插一脚,他问“邵明华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有人想把你的消息卖给邵明辉。”顾现靠在桌边“而邵明辉在我手里,邵明华要人,拿你的消息来换。”他说着苦笑“是我赚了。”
“呵,邵明辉能对我做什么?卖给他,真是亏他们想得出来。”纪故在转身去冰箱里掏出一瓶咸菜来,好似要吃饭了。
“所以,邵明辉为什么在你手里?”
顾现沉默了。
他不敢说是为了打听他最后一次被人见到的场景,他不敢撕开这道伤疤,就算他自己能扯烂自己的心,他都不忍再唤起纪故半点关于曾经的记忆。
但讽刺的是,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把在纪故心脏摩挲的尖刀。
纪故把粥推到他面前“吃吧。”
顾现坐下来,看着那碗粥,觉得浑身都像是堵塞了,因为不能说,因为不敢说,就算憋的要炸掉,要疯掉,他都不敢开口。懦弱也好,害怕也罢,没有失去过,就难以体会。
反而纪故像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敢说。”
他抽开椅子坐下,看着顾现“我仔细想了想,你不可能是真的偶然走进我的店里。你这么多年,都在找我?”
顾现应了一声。
“找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死了吗?”纪故平静的看着他。
“我曾希望你死了。”顾现放下勺子,抬眼看他,只要是看他,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双眸永远像是溺了水。
“在我认过无数个尸体,白骨,遗物后,我真的希望你死了,成了我看见的白骨,了了我无休止的折磨。”顾现大约也觉得,曾经执着于眼见为实的自己有多可笑“但我又觉得,你万一还活着呢?”
纪故仍然十分平静,对顾现的剖白没有半点情绪上的反应,他问“我活着,所以呢?”
他越是平静,顾现就越是觉得惊涛骇浪。
一直以来,顾现觉得是因为自己,才造成了纪故如今的悲惨,没找到的时候,他满心满肺的对不起,找到之后呢?补偿吗?顾现没想过所以,他在确认他活着之前,能想的只有寻找。
纪故没有听到他以为的顾现会说的对不起三个字,反而轻松。
“我活着,你不必再自责了。在刚才之前,我觉得你很可笑,但现在,我觉得你有点可悲。”
顾现沉默的听着,没做回应,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纪故没有对他的这句话作出解释,顾现也没有打算去问,他没问,不代表没听过。
他能感受到纪故对他态度上的缓和。
哪怕他言语仍然毫不客气。
“我活着,算是了了你的折磨。出了这个门,你我还是陌生人。”
如果做回陌生人会让纪故觉得舒服,顾现觉得自己从此不出现在他眼前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出了老旧的小区,还没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就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让几个人围住了。
都是穿着名牌制服的保安,不是不三不四的混混,礼貌而又周到。
“顾先生,有人想见你,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既然要跟纪故装作陌生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走这一趟。
“见我就没必要了,请你转告,我只是路过。”顾现走了两步不等那几个人有所反应又说“如果坚持要见我,恐怕我就不能只是路过了。”
他料定对方不敢拦他,谁想惹祸上身呢?
可他坐进车里,就觉得煎熬。
他曾将纪故置身于危险,并且最终没能保护好他,让他流落多年。如今他知道纪故还在危险中,却要离他远远的,袖手旁观,那这么多年,他找他干什么呢?
顾现想着,就要下车,即便纪故在刀山火海,这一次,他都要护他完好。
车门还没打开,远远的他看见有个身影正向他的车奔来,像极了曾经不顾一切扑向他的少年。
顾现发动车子,甩出个漂亮的弧度,让纪故拉开副驾驶的门,疾驰而去。
隔着后视镜,他能看见那几个企图追上来的人停在了原地。
纪故系上安全带,急促的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顾现拿出瓶水给他,问他“那些是纪家的人?”
纪故回的随意“纪一弦的人。”
等喝口水冷静下来,纪故头靠在车窗上,看着顾现的车上了高架,沉默着打量这城市的雪夜。
很久,他说“你没对不起我。”
像是觉得好笑“虽然我不久前还觉得,是你的错。”
“为什么觉得不是?”顾现自嘲“我存在的本身,就是个错。”
纪故摇头“你不是,你很好。”
他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极为沉重的撞进了顾现的心里,撞的他心中的凹槽久久难以愈合。
“再好的阳光,也不能阻止有些东西腐烂。”纪故在起雾的玻璃上划了两下,眯着眼睛从他划的缝隙去看窗外。
顾现五味杂陈。
纪故干脆将车窗上的雾气擦去“霉斑是太阳晒不掉的,我早就发霉了。”
顾现没敢去想他话中的意思,直到从高架下来上了高速,他才说“你上了我的车,我就会带你走。”
主动缓和气氛“不允许半道下车。”
纪故这才坐正了“那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顾现点点前方“前方到站,我家。”
这么说好像也对,毕竟他们现在的确是去南市。
纪故没接他的话,任由他们沉默着,在还没被封闭的高速上疾驰。
直到很久后,他恍惚间醒来,发现了身边还在开车的顾现,感受到了车中足足的暖气,才嘟囔了一句“饿了。”
顾现看了看他,从后座拽出自己的大衣盖到他身上,纪故没有拒绝,他主动盖好,问他“等会儿吃什么?深更半夜都关门了。”
“所以,你之前煮粥,为什么只煮了一碗?”
顾现不过是接了他的话音随口说了一句,但纪故却没有回他。
好像之前缓和下来的氛围是假象一样,忽然之间,又凝重了。
“纪一弦约了我吃晚饭,我爽约了,他才会找人来接我。”纪故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其实本来,我就没打算赴约,按计划,我应该在下午就离开苏城了。”
“这么说,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没错,如果我落在纪一弦手里,我就出不来了。”纪故无奈“所以借你的车,逃命。”
顾现将车拐进早就开好的院门中,回他“既然借了车,人也借你。”
门口的保安见他进来,又遥控大门锁上。
顾现将车开进车库,看了看时间,确信这个点加这个天气,就是有外卖送也是折腾外卖小哥。纪故下了车,要还他衣服,刚脱下,又自觉穿上了。
“南市比苏城,要冷很多。”
顾现带他往屋里去。
“我不常在这里,估计翻不出什么吃的。”他打开门进去,保安已经按他的吩咐开好了灯和暖气,他脱下外套,卷起袖口往厨房去,信誓旦旦“不过折腾点吃的,应该不是问题。”
然后打开冰箱,他被满满的食材震惊了。
看来宋临也这个服务,真是到家。
考虑到深夜,顾现做了简单的青菜面,端上桌时,纪故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现在客厅站了许久,才轻手轻脚的一盏盏按掉开起来的灯。
逐渐没入黑暗,却如同沐浴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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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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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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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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