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那御史个头不高,说起话来轻声细气,跑得倒是极快,薛讷身高腿长,竟也颇为费力才追得上他。待到乾元殿下,两名侍卫上前仔细搜身,确定薛讷没有携带任何利器,方将他带上殿来。
薛讷步入正殿,冲目而来的便是五十六根盘龙金柱,以及悠长视线尽头的高台宝座,座上空无一人,却依然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之感。虽早已听说过洛阳宫的壮阔,亲眼得见依旧震撼非常,薛讷走上前去,行了数十丈远,这才发现高台下跪着个人,只是单看服饰辨不出身份。
听到薛讷的脚步声,那人回过头,上下将他一打量,语带两分挑衅似的问道:“联珠纹唐锦,身配美玉,看似英俊潇洒,却诨名薛大傻子,不知可是银样的蜡枪头?”
薛讷看清那人,只见他约莫四十上下,身着从八品下官服,留着微翘的山羊须,眼睛不大,却聚着精光,看似十分精明强干,应当就是杨炯所说的来自并州的狄姓法曹。
虽远在长安,薛讷也曾听过这位狄姓法曹的事迹,知道他名为狄仁杰,举明经科后,得到右相阎立本赏识,荐为并州法曹。在任期间,并州境内无一冤案错案,上报刑部证物详实,条理清晰,堪称大唐之典范。薛讷向来好涉悬案,此时见了他,哪里还听得进什么揶揄,拱手礼道:“阁下可是狄怀英狄法曹?晚辈薛慎言,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没想到薛讷竟是这般谦逊的性子,狄仁杰尴尬不已,挠着头,竟不知当如何接话。他一直在地方做官,头一次来京中,听相熟的朋友说,京官都很自傲,难以打交道,加之薛讷又是鼎鼎大名平阳郡公薛仁贵的长子,狄仁杰生怕他拿乔,会耽误查案,故而才定下了这先声夺人的策略,但现下看来,这小子应当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难怪不满二十岁便能得到天皇天后的欣赏。狄仁杰讪讪笑着,拱手方要向薛讷回礼,忽听高台上传来一阵响动,他两人忙跪好,屈着身子,不再敢肆意攀谈。
“两位爱卿,”缀玉连珠的幔帐后,武则天身着皇后鞠衣,头配鎏金双凤发饰,雍容华贵,气势迫人,她的容貌在珠帘的遮挡下不大明晰,犹如蒙蒙烟雨中盛放的洛阳牡丹,却依然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美艳,“远道而来,辛苦了。”
“臣不敢,”狄仁杰叩首回应,薛讷虽也随之叩首顿地,心里却忍不住地犯嘀咕。眼下这安定公主案,处处皆在指向对天后不利,她却依然敢将大唐最精干的法曹与接连破获大案的薛讷一道唤到洛阳来,甚至还让他带上了最不利的人证樊宁。薛讷知晓天后颇有铁腕,但此事关乎皇家血脉,天皇再爱重她,也不会不顾惜自己的骨肉,此时此刻她究竟做什么盘算,薛讷看不清,只能静观其变,再图借机行事。
“数月前,陛下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安定公主的棺椁被打开,内里空无所有,公主遗骸不翼而飞。而近来又有传言称安定公主未死,而是流落民间,陛下因此伤及圣体,近来仍在病中。本宫责令尔等,本月内必破此案,两位爱卿,可都听明白了?”
“臣……”听了武则天的话,薛讷疑窦未平,反而更添几分,却不知如何相问,欲言又止。
旁侧的狄仁杰率先发声道:“回禀天后,公主遗骸失窃已有月余,刑部与大理寺皆前往勘察了现场,却一无所获,可见此案棘手,臣与薛明府又如何能在一个月内破案?求天后垂怜体恤,多给臣下些时间为上。”
这从八品的法曹倒是胆子大,竟敢与天后讨价还价。薛讷看得瞠目结舌,心想自己父亲将兵去往辽东,天皇下令“必克而还”,父亲也只敢领命抱拳,称绝不辜负。但他所说并非毫无道理,更主要的是……安定公主当真死在了永徽五年吗?天后让他们查案,他们又要查出什么才能结案?是找回安定公主的遗骸,还是将那陈年往事翻江倒海,抽丝剥茧查清楚?
帘帐后的武则天听了狄仁杰的话轻笑一声,冷冷的,辨不出喜怒:“那狄卿以为,破获此案究竟需要多少时间?”
狄仁杰顿了顿,似是在细细思量,良响方回道:“以臣之见,破……”
话未说完,后堂匆匆跑上来一名女官,看衣着品阶不低,应是天后身边之人,她满头大汗,趋步走上高台,在武则天耳畔低语几句。薛讷等人虽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却能隐隐听闻重重的气声,可见她的焦急。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武则天没有回应,应是在盘算思量。薛讷虽未抬眼,依然觉察大殿中的气氛陡然冷了几分,想来应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心里霍地涌起几分不好的预感,正揣度着,便听武则天说道:“本宫不过祭地这半日的功夫,竟有人能在宫中生出这样的事端。陛下醒了正好,事已至此,不妨全部摆在台面上,好好论一论罢……两位爱卿,随本宫往后宫走一趟罢。”
说罢,武则天起身而去,薛讷与狄仁杰茫然不知所谓,面面相觑不知该往何处,又有御史前来引路,带着他两人走出乾元殿,经门庑向大业殿侧的天皇书房走去。
天皇李治头风日笃,近来一直卧病在榻,今日竟破天荒起身到书房理事,只是面色仍不大好。武则天匆匆带人赶回,步入书房,屈身礼道:“陛下。”
即便贵为天皇天后,亦是寻常夫妻,一起经历过诸多风浪,感情深刻隽永。李治对武则天的宠爱,并不止限于宠冠六宫,而是甘愿将自己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她一道分享,与她并尊为“二圣”。但今日,李治望向武则天的神情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媚娘,这位妇人,你可还识得?”
武则天偏头一瞥,吓得御前那妇人跪地叩首不止,哭哭啼啼道:“天后饶命,天后饶命啊!”
“本宫何时要你的命了,”武则天一挑长眉,似笑非笑道,“我当是谁,原是安定的乳母,当年你离宫不知何所去向,今日又入宫来,不知所为何事?”
“天后真是贵人多忘事,”一年轻男子在旁发声,竟是高敏,他拱手躬身,似是极度尊崇,说出的话却满是挑衅,“张氏乳母俱已招认,十六年前奉天后之命,将假死的安定公主送出宫去,本是要送往绛州天后的亲信家中,哪知半路遭劫,公主不知所踪,她害怕天后追究,这些年一直天南海北地逃命。我刑部打从接密报,得知公主未死的传闻,便一直明察暗访,捕获此妇,详细的口供在此,请二圣过目。”
书房外,薛讷与狄仁杰立在廊檐下,将高敏的话尽数收录耳中。先前薛讷便诧异,此人为何没有一直缠着樊宁,毕竟她是此案最重要的人证,不曾想竟是另有打算。高敏此时的举动,犹如当头棒喝,彻底打乱了薛讷的谋划。原本打算先探知二圣的态度,再见机行事,眼下高敏之举无疑将矛盾激化摆在了明面上,令薛讷不得不立即应战了。
刑部已录了口供文书,此案便不再拘于后宫,一旦刑部上书御史台,弹劾天后之失,皇后的废立便会被摆在朝堂上公开谏言。而那十六年前“废王立武”若被推翻,影响的又何止是天后一人,更有无数受到低微出身皇后激励,发奋读书,期待“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寒门学子。更何况,樊宁注定会处在暴风眼上,无论是否得到公主尊荣,皆会遍体鳞伤。
正思量间,只听武则天哂笑两声,又道:“区区一个老妇,不知被何人收买,便敢来污蔑本宫,编出这等匪夷所思的秘闻来,你可知道,诽谤本宫,妄议皇室血脉,可是株连之罪!”
“只有区区证词,自然不能证明这桩匪夷所思的宫廷秘闻,但活生生的安定公主正在东宫之中,由薛明府带来洛阳,二圣若不相信,只消请太子殿下将人带来看看便可。”
薛讷大为怔忡,心想从前真是小觑了这高敏,一个区区六品刑部主事,竟对东宫太子的动向了若指掌,这样的耳报神,只怕朝中一品大员尚且不及,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势力,难道当真是天皇授意?
薛讷正发楞,不知何人的手在眼前乱晃,他这才回过神,只见一内官皮笑肉不笑,细声细嗓道:“薛明府?快别发呆了,天皇传你进去。”彡彡訁凊
薛讷赶忙抱拳应声,阔步走入了书房,屈身行大礼道:“臣薛慎言拜见二圣。”
“薛卿,听闻你将疑似为安定之人带到了宫中?”李治急迫发问道,虽贵为一国之君,坐拥万里疆域,亦是平凡父亲,此时此刻他微微瞪大双眼,疑惑颇多,更多的则是期待欣喜。
薛讷眉间微蹙,据实回道:“回禀陛下,是……”
“薛慎言,本宫命你查明安定公主之案,你竟暗度款曲,偷偷带人入宫,究竟何意?”
听了武则天的发问,薛讷很是困惑,当初是那御史传令,他才特意将樊宁带来,怎的如今李治不知,武则天亦不知?薛讷扫了旁侧的高敏一眼,心想那日传召唯有口谕,并无实诏,在场之人除了他便是高敏,此时百口莫辩,只能俯首叩地不做声。
“天皇,太子殿下将人带来了,”内官见房中气氛微妙,极其小心地说道。
方才高敏争论的功夫,李治已命人去东宫,让李弘把樊宁带来,此时他已迫不及待,扶着桌案站起身,示意请入殿来。
转眼间,李弘器宇轩昂地走入书房,向天皇天后跪地拜礼:“儿臣请父皇母后安。”
李治素来最疼李弘,此时却顾他不得,一直望着跪在他身后那个瘦削的身影,一瞬也不瞬:“你……莫害怕,过来……”
从太宗嫡子晋王到太子,再到如今的九五之尊,在其治下,大唐平西域,战辽东,甚至完成了许多太宗尚不能完成的丰功伟业,但此时此刻,他只是个思女心切,失而复得的父亲,眯着双眼,竭力控制着头风带来的眩晕,看着那怯怯走来的孩子。
她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桃色襦裙,身子很瘦,却很健康,一张小脸儿粉雕玉琢,五官极其精巧,最为夺目的则是那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说不出的娇俏美好。李治与武则天一时无言,明眼人皆能看出来,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像天后,太像太平公主,她轻启朱唇,讷出一句“拜见天皇天后”,连声音都与武则天甚为相似,相似到仿佛已不必去细论,便能认定她正是二圣的骨肉。
武则天望着樊宁,仿佛对面站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面铜镜,照出近三十年前的自己。彼时她只有十四岁,匆匆离家入宫,做了太宗的末等才人,举手投足间稚气朗朗,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自信胆大:“并州武氏,年十四,应国公武士彟之女……”
“晴雪……”李治低低唤着,似是已认定眼前之人便是自己十六年前去世的女儿,喃喃叫她的小名,“过来,孩子,到案前来。”
“陛下,”武则天忍不住发声道,“十六年前安定崩逝,臣妾与陛下一样,皆肝肠寸断,可张氏所说公主假死出宫之事,臣妾尽皆不明,眼下怎能因为这孩子容貌与臣妾相似,便认定安定未死……”
“天后说的是,”高敏成竹在胸,比方才显得更加得意,从怀中摸出一本密册,递给了旁侧的内官,示意他交与天皇,“此书乃宫中记录皇子诞生特质秘文,采用反切密语,解出来安定公主那一页,正是‘永徽五年正月十八日寅初一刻武昭仪诞女重五斤一两,肩膊下中有一胎记形似梨花’,这位小娘子究竟是否是二圣的亲骨肉,请宫人一验便知。臣以为,以薛明府之聪慧,定然也早就解出了此卷的迷踪,这才特意将流落在外的公主带回紫微宫来,可谓忠贞之极啊。”
“你胡言乱语,”樊宁自己的事不怎么上心,说到薛讷却 据理力争,“明明是有人口传伪诏,让薛郎带我来的,而且……而且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胎记!”
“不,你有,”许久不做声的薛讷此时抬起头,高声对李治与武则天道,“启禀天皇天后,臣早已解出此文密语,之所以一直压制不报,乃是因为臣发觉其中别有蹊跷,似是有人刻意将安定公主身世往樊宁身上攀扯,矫造文书,诬陷天后。臣请求二圣给予臣一个月的时间,必定查明真相,还二圣、还天下一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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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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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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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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