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爱说话,常常看着窗外,一看就是很久很久,雪下一周,飞机残骸也找到了,何苏元料理完何辞后事来了一趟医院,他站在祁蔓面前,宛如看一个陌生人,祁蔓瘦的皮包骨头,手上吊营养液,她精神还不错,看到何苏元时还认出来打招呼:“何书记。”
坐在一边的黎言之比祁蔓情况好不到哪,只是她一贯坚毅,愣是没让人看出异样,只除了微微苍白的脸,和偶尔皱起的眉头。
何苏元的衣服很宽松,以往笔挺的西装套他身上很不合身,显得十分滑稽,他听到祁蔓的声音想几秒,说:“祁蔓,小辞信里有些话让我带给你。”
祁蔓听到小辞两个字神色微动,眼神亮起,像是汇星光进去,转瞬就亮晶晶的,她转头看何苏元,坐起身体问:“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声音哽咽,她狠狠咽下去,轻声说:“什么话?”
何苏元垂眼,对上祁蔓的眼睛开口:“她说,她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是心甘情愿跟你走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她姐。”
祁蔓心底愧疚急剧加深,滋生,蔓延,后悔完完全全笼罩她,都是她自私,如果不是因为她骗何辞上飞机,如果不是她想带何辞离开,何辞怎么会?
何苏元眼里闪烁睿智的光,他嗓音出奇的温和,对祁蔓说话的表情好似是对何辞,有种父亲的温柔,他坐在祁蔓身边,低头说:“祁蔓,有些事避不开的,早就注定好。”
他的小辞如果不上飞机,他相信唐韵也会有另一种办法让她们选择,因为他种下的孽,唐韵压根就没想过放何辞好好的活。
他不仅是唐韵对付黎家的帮凶,也是害何辞的凶手。
祁蔓双手拧被单,手背到手臂筋脉全部凸显出来,她瘦的丝毫看不出从前风采,和以前的祁蔓判若两人。
病房门被人敲响,一个穿制服的男人往里看何苏元,何苏元站起身,他深深看一眼祁蔓,说:“好好活下去。”
祁蔓抬头看他,灯光细密,落他肩膀上,渡一层层光晕,他耳边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何辞在说话,又似乎是何苏元,他们声音汇聚在一起,浮浮沉沉,何苏元声音穿过层层迷雾敲在她耳膜上:“祁蔓,代小辞,好好活下去,你只有活的更好,小辞的离开才有意义。”
“你们都是可以为彼此牺牲的人,她不会恨你,但是你继续消沉,她会很伤心的。”
你继续消沉,她会很伤心的。
祁蔓拧被单的手用力,再用力,全身紧绷,脸发白,黎言之见状坐在她床边,双手扶她肩膀,唤道:“蔓蔓!蔓蔓!”
手心的重量轻飘飘的,祁蔓好似一缕幽魂,她被黎言之紧紧攥住,双目失神到聚焦,再到看清楚她双目,黎言之看她清醒抱住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安慰说不出来,劝告说不出来,她连一句有我在呢,都没有办法对祁蔓说。
如果不是因为她,祁蔓就不用经历这些,何辞也会很快乐,归根究底,都是她带来的。
黎言之心底悔恨翻天覆地,慢慢淹没她,她狠狠抱祁蔓,将脸埋祁蔓的肩头处,鼻尖酸涩,眼眶灼热,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她不能哭,至少现在,她不能。
祁蔓身体僵硬,她抬眼看向门口,何苏元离开的方向,那些话在她耳边,心头过一遍,她闭眼,眼角水花滚进黎言之的衣服里,打湿她衣襟,黎言之浑身一顿,没敢动弹。
这一周,祁蔓吃喝正常,回应正常,但她不哭不闹,就像是个木偶,现在这个木偶,有情绪波动了,黎言之不敢惊扰她,只能更紧的抱她,祁蔓像是后知后觉发现最喜欢东西没了的孩子,趴在她肩膀上开始小声的哭。
那些泣血的哭声如冰锥,一根根扎进黎言之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她双手发颤,身体轻抖,却咬牙不吭一声,任祁蔓在她怀中越哭越大声,最后如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没事了。”黎言之搂祁蔓,将她压在怀中,无视她随手挥舞,祁蔓内心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得以纾解,她崩溃的抱黎言之一直哭,哭到眼皮高肿,哭到声音沙哑的说:“我是恨你的。”
黎言之没敢动,依旧僵硬抱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嘶哑:“我知道。”
她知道祁蔓恨她,恨她为什么那天将降落伞绑在她身上,可如果再来一次,让她在和祁蔓之间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选祁蔓。
“我更恨我自己。”祁蔓呜咽:“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不是你的错。”黎言之搂她,将她秀发拨弄好,双目猩红说:“祁蔓,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何辞的错,我们不要把别人的错背负在我们身上,这对我们不公平,小辞走了,你应该更好的活着,你要活给那些人看,你就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打不倒的!”
“打不倒。”祁蔓点头,神经质的嘀咕:“对,我是打不倒的,我要更好的活着,我要替小辞,好好活。”
黎言之不敢操之过急,祁蔓现在的症状完全谈不上好,甚至,有更恶劣的迹象,她不敢惊扰,只能附和:“是,你打不倒,我家蔓蔓是最厉害的。”
祁蔓点头:“嗯。”
她被黎言之放下,躺在床上,祁蔓哭的有些累,营养液还继续挂着,那些白稠黏腻的液体缓缓进入她身体里,祁蔓盯着管子看,没一会被黎言之哄睡着了。
黎言之立马就去找医生。
“情绪波动大,不是好事。”医生低头看病历:“还是建议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黎言之没做迟疑:“现在可以转院了吗?”
医生抬头:“去哪边?”
“回海城。”黎言之罢工太久,公司已经乱成一团了,她没办法继续待这边,而祁蔓一个人在这边,她很不放心,只能带回去。
“可以是可以。”医生说:“尽量让她少接触从前的事物,免得情绪过激。”
黎言之微点头,医生又吩咐一通才离开,当天晚上她们就收拾好回海城了,娄雅来这边接人,上车后祁蔓就一直睡觉,黎言之照顾她像是照顾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娄雅坐副驾驶汇报公司情况,黎言之时不时回一声。
“公司的事物暂时都是黎副总在处理,夫人也去公司帮忙了。”
黎蕴说是去公司帮忙,实际还是看着黎穗,怕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她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很多事还是娄雅解释才能明白,不过许是因为忌惮她,黎穗也没真做什么事情,只是暂时把持住公司。
“您直接回公司吗?”娄雅问,黎言之想几秒:“先去医院吧。”
把祁蔓安顿下来,娄雅点头:“好的。”
黎言之又说:“我姑姑在哪?”
娄雅看腕表:“现在应该还在公司。”
“让她来一趟医院。”
娄雅应下:“明白了。”
等到黎言之到医院时,黎蕴也到了,她满脸着急:“蔓蔓怎么样了?还好吗?”
话刚说完看到从检查室出来的祁蔓,她一愣,祁蔓瘦的像纸一样,脸上毫无血色,唇瓣苍白,干涩,双目无神,整个人毫无生机,她剩下的话没说,转头看黎言之:“现在要做什么?”彡彡訁凊
“等这边检查结束,我想带她回家。”黎言之说完,黎蕴微诧:“她现在就能回家了?”
“还不能。”祁蔓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尤其是伤口处,没好好休息,刀口恢复特别慢,现在还偶尔会渗血,但是她待在医院只会越来越没有生机,这个干净的地方像是野兽,待久了,会把祁蔓完全吞噬,所以她想带祁蔓回去。
“回去也好。”黎蕴点头:“回去我照顾她。”
黎言之没拒绝,这段时间她也心力交瘁,头疼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疼一夜都没办法舒缓,吃的药也加大剂量,她让黎蕴先陪祁蔓去病房,自己去找楚宇。
楚宇什么都没说,她飞机出事所有人都知道,这周他们也经常电话联系,所以他对黎言之的症状了解一清二楚,他带黎言之去做检查后说:“最好还是休息吧,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强撑了。”
“还能撑多久?”黎言之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懂,可唐韵没抓到,她不敢休息。
“我不敢保证。”楚宇说:“我出于一个医生的建议,你最好还是休息吧。”
黎言之不吭声,转头让楚宇开药,身后一阵轻轻叹息,楚宇给她的开双份的药让她带走。
一行人从医院回到别墅,靠海的那一栋,黎言之抱祁蔓下车后黎蕴打开门,从里面立刻冲出来一只白色的团子,喵呜喵呜两声,在靠近祁蔓时它顿住,龇牙咧嘴,毛全部炸开,黎言之喊道:“知知。”
知知这才小心翼翼踩猫步走到她身边,细细端倪祁蔓之后它凑到祁蔓身边闻味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它喵呜一声刚想跳开,祁蔓喊道:“知知?”
知知跳的动作一顿,转头,抖了抖耳朵尖,它冲祁蔓:“喵呜。”
好似在说,你再喊一声。
祁蔓对上它圆溜溜的大眼睛,喊道:“知知。”
知知听出她的声音,喵呜一声窜进她怀中,在她胸口打个滚,还仰头一直不停的喵呜,好似责备她怎么出去那么久都不回来,新仇旧恨,它像个被抛弃的人一直不停喵喵喵,客厅里它叫声不断,却不会惹人烦,添了一些烟火气。
祁蔓将知知抱在怀中,和它对视,眼神似是透过它看别人,她笑的温柔:“知知。”
知知仰头在祁蔓下巴处蹭了蹭,不时伸出舌尖舔她下巴,倒刺痒痒的,祁蔓脸上终于有了不同的表情。
黎言之和黎蕴互相看眼,彼此松口气。
晚上她们难得坐在一起好好吃了顿饭,祁蔓喝了很多汤,睡前一直要跑厕所,黎言之就扶她坐在马桶上,知知蹲在旁边,卫生间灯光暖黄,祁蔓说:“你出去吧。”
黎言之往门口站一些,声音不轻不重飘过来:“我就在这等你。”
祁蔓偏头看她纤细的后背,没说什么,上完厕所,黎言之帮她洗漱,擦干净手脚和脸颊,还不能洗澡,所以黎言之帮她简单擦拭前胸,毛巾覆在祁蔓身上,暖意透过毛孔透进去,祁蔓低头就看到黎言之忙碌的样子,她有些心疼:“言之,你累不累?”
黎言之蹲在她身边,仰头时发丝微乱,额前刘海很长,盖住眉毛,她从前到哪都是干净利落,一尘不染,现在却蹲在这里给她洗脚,祁蔓难受的涨红眼,黎言之说:“不累。”
“别哭。”她依旧话不多,却很有力量,黎言之微起身,和祁蔓一样高度,她凑到祁蔓面前,额头抵着祁蔓的额头,轻声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你再等等我。”
祁蔓问:“等什么?”
黎言之咬牙:“等我抓到唐韵。”
祁蔓呼吸微窒,那些肿胀的酸涩转化为勇气,她点头,低低道:“好。”
黎言之将知知放在她怀中,继续帮她破泡脚,动作轻柔,出卫生间后祁蔓说还想再吃一点,黎言之知道她是想快点好起来,可她还不能暴饮暴食,所以她拒绝祁蔓的要求,并强制性拉她上床睡觉。
这周她们在医院都是睡在同一张病床上,她不敢放祁蔓一个人睡,总怕在她睡着后,祁蔓会做什么傻事,所以她一直陪祁蔓睡,现在回来了,祁蔓精神明显好很多,她就干站在床边,没上床。
知知在床边跳跃,来回蹦迪,它今晚显然非常高兴,一直粘祁蔓,像个讨人欢心的小棉袄,祁蔓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也忍不住添温温笑意,看它眼神出奇的温柔,一直摸它头,黎言之见状说:“你先睡吧。”
她说完给祁蔓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祁蔓抱着知知侧过身体,没回话。
房间外有走动的脚步声,黎言之侧目看出去,想了会对祁蔓说:“我先出去了,晚安。”
刚起身,她手被人轻轻握住,黎言之垂眼,看到祁蔓拉住她手指,那手指白又细,骨节分明,手背筋脉凸起,黎言之低头喊:“蔓蔓。”
“忙完就回来。”祁蔓说:“我等你一起睡。”
黎言之喉间一疼,她镇定情绪,点头:“好。”
她走出房间,还不忘带好房门,外面黎蕴正在踱步,见黎言之出来问道:“睡下了?”
“还没。”黎言之想到情绪有些转变的祁蔓,心情缓和不少,她对黎蕴说:“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黎蕴说:“就那录音笔。”
录音笔是唐韵寄给她的,提前寄的,她收到后一直想打开看看里面录了什么,但黎言之不准她打开,所以就一直放在她这里,现在黎言之回来了,她琢磨能听听里面是什么。
事到如今,她还有种不真实感,和唐韵的相熟也就是这几年,细想,好像就是四五年前开始,和唐韵真正相熟的,她们还有以前的那层关系,所以她对唐韵完全没戒心,更没想过,黎家的这些事会和她有关。
“到底因为什么?”黎蕴不解:“这唐韵丧心病狂到这样?言之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为什么?”
黎言之看黎蕴,知道何苏元的事情暂时还没爆出来,她不确定会不会爆出来,如果爆出来,那又会是一场惊涛骇浪,如果不爆出来,黎蕴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她深深看眼黎蕴,喊道:“姑姑。”
黎蕴一双眼睛很有神:“别想糊弄我,说实话。”
黎言之靠在沙发上,她和黎蕴说到专利的事情黎蕴一口断言:“不可能!”
“你父母绝对不是这种人!”
黎言之也不相信,可她后来查到的资料种种都显示,何苏元没有说谎,而且何苏元还保留证据至今,也没有说谎的理由,黎蕴失魂落魄,她摇头:“不可能,我不相信……”
她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神色恍惚,黎言之不想她变成第二个祁蔓,声音稍扬:“姑姑。”
黎蕴转头看她,黎言之走到她身边抱她,温声说:“姑姑,别想了。”
“你妈她……”黎蕴很想反驳,倏而想到前不久黎言之问荣天是怎么起来的,她当时回忆了一遍,就是因为无人驾驶的专利,脱颖而出。
她沉默良久,没说话。
客厅安静,时钟滴滴答答缓缓走过,黎言之拍拍她后背,岔开话题:“录音笔呢?”
黎蕴依旧失神,她麻木回到房间里拿出包裹递给黎言之,黎言之转头就要走,黎蕴抓住她:“一起听。”
黎言之有些不放心的喊:“姑姑?”
“我也没那么脆弱。”知道前因后果,黎蕴心头复杂至极,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如倒千百种调料,各种滋味都有,黎言之见她坚持,说道:“那我们去书房。”
两道纤细身影进了书房。
黎言之将录音笔打开,是唐韵的声音,她喊道:“黎穗。”
黎言之手一抖,把录音按下暂停,她转头不解看向黎蕴,两人眼底有淡淡不解,黎蕴说:“继续听。”
录音笔重新按下开始,刺刺拉拉电流响起,黎言之听到唐韵冷淡的声音响起:“黎穗,我猜你没忘记你丈夫出轨的事情吧?多优秀的人呐,就这么和别人苟且了……”
黎言之似是明白什么,她沉默的低头看录音笔,听里面的人说话像是吞刀子,一口一口,搅的她心神不宁,黎蕴脸彻底黑了。
录音很长,长到黎言之听完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后面是偷录的,很不清晰,但黎言之能明显听出自己的声音,稚嫩,还有黎穗。
黎蕴听完咬牙,一股脑站起身:“卑鄙!无耻!下流!贱——”
她脏话说不下去,最后那段录音戳中她心底最深处的情感,黎蕴血压飙升,她往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黎言之担忧看她:“姑姑?”
“我没事。”黎蕴摆手:“枉我这辈子以为见过各种人性,是我低估了人的恶。”
黎言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姑姑,不是我们低估人性的恶,我们只是没有和禽兽打交道的经验。”
黎蕴一怔:“言之。”
“姑姑,我会亲手抓住她的。”
黎蕴鼻子酸了,她眼梢微红,点点头。
书房的灯亮到半夜,黎言之送黎蕴回去后才回房,以为祁蔓已经睡了,一抬眼就看到她正在看知知,一人一猫躺在床上,知知晃尾巴,祁蔓趴在床上,盯知知看,一瞬不瞬,黎言之走过去问她:“怎么还没睡?”
祁蔓抬眼,眼底没光,很空洞,黎言之走过去坐在她床边,又问一遍:“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祁蔓看知知:“你看它眼睛,多可爱。”
知知被夸喵呜一声,凑到祁蔓身边,求抚摸的样子,祁蔓温吞的笑,手放在知知头顶,柔软的毛在她掌心扫过,很像是人的发丝。
黎言之拉过祁蔓的手放在掌心,她将知知放在脚边,躺祁蔓身边,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吻了吻祁蔓的发顶。
祁蔓半天没动,就这么任由她抱着。
房间静谧,只有床头灯一盏,灯光暖黄,被子里两人相互抱着取暖,祁蔓手常年冷,现在被黎言之攥在手里,没一会就温热了,知知趴在床头看两人依偎在一起,偶尔叫一声:“喵呜。”
良久,黎言之才说话:“我刚刚在和姑姑聊天。”
祁蔓盯知知看,没回神,黎言之唤道:“蔓蔓?”
“嗯?”祁蔓这才抬眼看向黎言之,她瘦很多,面部线条清晰,五官分明,轮廓很明显,山根挺而深邃,黎言之低头很有耐心的解释:“我刚刚在和姑姑聊天,你想不想知道聊什么?”
祁蔓有些恍惚:“聊什么?”
“聊你啊。”黎言之语气很自然,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下添了温馨和柔和,祁蔓拢眉:“聊我?”
“对,聊你。”黎言之低头在祁蔓发顶亲吻,轻轻一碰放开,双手却依旧环祁蔓的肩膀,她说:“我们在说,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上班?”祁蔓从混沌逐渐恢复清明,知知喵呜一声,她看过去,黎言之却伸手挡她视线,将她眼睛蒙上。
祁蔓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只能听到耳边的心跳声,砰砰砰,规律有力,鼻尖是熟悉的香味,浅浅的,不浓郁,当不能看之后,听觉和嗅觉放大一百倍,她刹那就分辨出抱她的人是谁,是黎言之。
黎言之还在说:“蔓蔓,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祁蔓闭眼,耳边听她心跳附和:“什么话?”
“如果我离开荣天,我就去找你。”黎言之语速很慢,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一些记忆被她的声音勾出来,祁蔓想到这些玩笑话,她点头:“嗯,我记得。”
黎言之笑,夹杂苦涩,她说:“那你可要做好准备。”
祁蔓神色微动,黎言之能感觉到她眼睫毛划过掌心,如羽毛轻抚,掀起颤栗,她放下手,祁蔓一睁眼就对上她清亮的双眼,黎言之扬唇:“快点好吧,快点好我们一起去言星,你做老板。”
她做老板?祁蔓一怔:“那你呢?”
黎言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祁蔓脸上有神色变化了,还是这么明显的错愕,她一时悸动,低头亲了亲祁蔓的唇角,温声说:“我做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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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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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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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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