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坐着两位少年,皆面色凝重,沉默不言。其中一位少年望向足边,清澈的目光中隐现一丝忧色。原来在他的足边,竟停有一具七尺来长的黑漆棺木。
这是一个细雨纷纷的清晨。不久之后,那马车便渐渐没入长街尽头。
……
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踯躅不前,压低的笠帽下只隐约露出他坚毅的半个下巴。
站在这处绿树成荫的分岔路口,人生中的第二次,他犹豫了片刻。
然后决然往东侧那条道迈步走去。
……
一位衣着单薄的白衣男子,冒雨匆匆前行。
低头垂目,好似心中压满沉沉重负。
清瘦的右手紧紧握住腰间长剑,手背清晰地显现出青紫交错的粗细脉络。
……
“辰雨哥。”那目光清澈的少年忽然想起什么,朝身旁年长一些的蓝衣少年说道,“我明白了,黑松林迷魂阵多半是松月石的力量。你想,扇子哥的扇面上,画的就是从木炎谷望过去的黑松林,也许那位高人曾经就在那一带居住。”
“堂主当时并未出现在林中,难道是在见辉镇客栈里打坐修炼?仅仅修炼就能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合并之后的松月石着实厉害。”名唤辰雨的蓝衣少年又“咦了一声,奇道,“田浩,以前那两个半圆松月石除非泡在水里,否则都带有常人闻不出来的异香。堂主成亲时小晚都没有发现,难道合并之后连香味都消失了?王平前辈的笛子能象妖刀一样作妖,怕不会也是因为它?”
两人心中隐隐不安的感觉难以消散。护元福顺岚江而下,帮病入膏肓的堂主苏醒过来,这松月石的确是块奇石。但它曾经出现变异,令伤口反复出血,或许聚岸方丈的死跟它也脱不了干系。
难道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么?
……
这时,田浩腰间那把古朴暗沉的灰黑妖刀再次躁动起来,象是浑身长刺,坐立难安。
“安静。”田浩右手轻拍它的刀鞘,“先带前辈回家。”
不料妖刀置若罔闻,顺势从鞘中飞出,在这封闭的马车空间内急速转了起来。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别转了,转得我头晕。”辰雨抬头看它一眼,头晕!又赶紧敛回目光。
不达目的不肯罢休,象故意作对一样,妖刀来来回回,越发转得起劲。
附近再有什么神兵利器,我们也要先带前辈回去。你这不懂事的小刀!辰雨瞪它一眼,然后和田浩闭上双目,任它独自表演,不再理睬。
一计不成,妖刀干脆忽地一下穿破车帘,朝外翻飞而出。两人登时大惊,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它这样飞出去势必引人驻足围观,恐怕到时更难收场。
田浩一掀车帘,见妖刀一路往前,行人还未看清,它已快如闪电飞远。
“田浩,别追,它自己会回来找你。”辰雨的目光落在足边棺木上,“前辈的遗骨不能再丢了。”
想着妖刀能随便作妖,多半又是感知到某种神兵利器,两人便由它自行其是,不再管它。
马车一路北行,天黑时在一处名叫景城的城池停下。找了一家客栈,将马车赶至院内,饭毕让车夫留下歇息,两人打算仍回马车内坚守。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黑影掠过,妖刀回来了。
刚落手中,田浩忽然低呼一声,握着妖刀的手竟微微颤抖。辰雨探头一看,只见妖刀身上血迹斑斑,连刀柄都未能幸免。虽已干涸,但在如水月光下,布满暗红血迹的妖刀看上去阴森而恐怖。
“妖刀,你疯了!”辰雨叫道。
不知它杀了谁,为何而杀,两人感觉头痛欲裂,这刀果然是要出事!
妖刀在田浩手中并不安生,上下左右,再度躁动起来。这回不仅是躁动,那架势还要拖着田浩往前走。
“辰雨哥,他是想让我们去哪儿。”略一思索,田浩转头看向辰雨。
妖刀为什么杀人?它去的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它的灵性,非要拖人去,莫非真有什么大事发生?
前辈的棺木怎么办?辰雨猛然想起,青空帮正在此地,郑帮主死后,郑文在归心山庄的帮助下扫平帮中内乱,才得以顺利接任帮主之位。
事不宜迟。两人叫来车夫,将马车赶至青空帮。武术表演大会那会儿郁郁寡欢的小文哥已经改头换面,迅速成长为稳重沉着的年轻帮主。两人隐去妖刀一事,托付他好生照看王平前辈的棺木,他俩临时有急事,去去就回。
连妖刀身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抹去,两人匆匆由它带去那未知之地。
一路疾行,他俩忽然发现,妖刀竟然要带他们上山。尽管今夜月色清朗,但山林中不时窜出野兔山鸡,四周响起乌鸦的粗哑鸣叫,再想到妖刀杀人,令他俩不禁寒意丛生。
经过义王府地下暗室修炼数月,两人的武功又上了几层。不多时上至山顶,却没见尸体和活人,正疑惑间妖刀又引着他俩翻过山头再往山下。
这山既高且陡,山势延绵,待他俩跟着妖刀一路往前,走上一条大道时,终于明白过来,这是去往东城和寞城方向的路。
从大道向前行了一两里,妖刀陡然一转,又将他们带入道边山林之中。
正是春夏之交的季节,山间林木茂盛,妖刀忽然愈加兴奋,他俩猜测,一定快到了。
一片林间空地蓦然出现在眼前。谁知这里并无尸体,也无人打斗,只有两个男人的身影。他们席地而坐,相对两三丈远的距离。
辰雨纳闷间睁大眼睛,忽地失声叫道:“大哥!堂主!”
两人身上溅满血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听到叫声,同时睁开眼睛。
田浩飞奔过去,扶住杨深,焦急地问:“大哥,你还好么?”杨深面无血色,嘴唇青紫,唇角正渗出缕缕鲜血,斗笠滚落身旁,却微笑摇头:“没事。”
田浩知他这是宽慰自己,转头哽声道:“堂主,没想到……是你。”
那柄在暗室中曾与妖刀缠斗的长剑倒在堂主脚下,剑鞘上也布满斑斑血迹。堂主左侧脸颊沾满暗红的血点,呼吸粗重,全然失却平日的淡然安定。
“堂主,是你杀了三哥和五哥?”辰雨想到松月石的强大,颤声问。
“是我。”
“写鹅毛信的人也是你?”
“也是我。左手写的。”堂主的眼中,又一次露出成亲那时的神采飞扬。他冷冷望着杨深,“可惜……让你身败名裂的时间太短。”
“……那晚,你也在林中?”辰雨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当然。”他看着辰雨和田浩,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要……对付我,尽管……冲我来,为何……杀我两个兄弟?”杨深想是受伤极重,断断续续才将这句话说完。
堂主盯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伴着粗重的呼吸声,在这月夜下尤为诡异。
“伪君子!当然是为了折磨你!”他不屑地笑道,“就连我和松阳派掌门成亲,也是为了齐聚各大门派,当众揭发你!”
疯了!辰雨想,堂主疯了,这松月石果然已经变异。
“堂主,大哥和你无冤无仇。你做这些,却是为何?”
辰雨想,就算是为元福报仇,却杀三哥和老五,利用雅竹,这都太疯狂。
“无冤无仇……”堂主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半晌他才止住笑,遗憾道,“可惜,你这个伪君子被人唾弃的时间太短了,死得太容易。”
他的手哆嗦着将脚下那柄长剑拾起,用衣袖抹抹上面的血迹,笑道:“杨深,狗屁的天下第一,你最终还是败给了王大侠。”
想到王平前辈的忠实崇拜者苏玄,辰雨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堂主也对前辈欣赏备至,他之所以这么做,难道也是出于苏玄那种偏执心理?
“为什么说大哥败给王平前辈?”田浩问。
“暗剑和他斗,你们的刀跟我斗,然后我和他都伤成现在这副样子。”
辰雨和田浩互相看看,还是不太明白。只是终于知道,妖刀身上的血来自哪里?原来是堂主的血!
“如果不是你们要把王大侠的尸骨带走,我本来不必这么急来杀他。他本该身败名裂,让人唾弃的更久一点。”堂主惋惜叹道。
见两人眼神迷惑不解,他沉吟一下继续道:“暗剑,也就是那支笛子里面,其实藏有王大侠的……魂魄!”
辰雨和田浩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两人好不容易互相扶住,这才勉强站定。
“由于松月石的强大力量,王大侠的魂魄虽能为我所用,但每隔三日,必须和他的尸骨相互交汇,否则魂魄会日渐衰退。你们坚持要带走王大侠的尸骨,我便只有趁他的魂魄之力尚强盛之时杀掉杨深。因为,没有暗剑协助,我自己没有把握战胜杨深。所以,昨晚等你们和小宋老李都回房,我便脱掉吉服,去追杨深。”
他忽然鄙夷地望一眼杨深,“我还以为你丑事败露,会隐姓埋名躲起来。没想到脸皮挺厚,竟然还好意思回归心山庄给别人当师父。”
杨深惨然一笑,“杀老三……和老五的凶手没找到,山庄……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我必须……”
“伪君子!”堂主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望着田浩腰间的妖刀,叹道,“你们这把刀太厉害,竟然追着暗剑的行踪找到这里来。见我召唤暗剑去杀杨深,就趁机来对付我。”
盯着妖刀须臾,他又叹道:“王大侠武学奇才,这刀昨日在暗室,竟能和暗剑不分胜负,可见也是绝顶高手。可惜无法被松月石所召唤,毕竟是上百年的……魂魄。”
魂魄!再度听到这两个字,辰雨一阵头晕目眩。难以置信!他盯着堂主,怀疑这是什么蹩脚的托词。
“你们不相信?”堂主长长叹了一口气,哆嗦着用手按住喉咙,竭力让那粗重的呼吸变轻一些,惨然道,“其实,我也只是魂魄。你们的堂主,早就没了。”
辰雨差点叫喊起来,田浩抓住他的胳膊,脸色分外苍白。
……
“辰雨哥,田浩哥。我是……元福啊。”看着他俩,堂主的眼眶忽然红了。
辰雨和田浩呆若木鸡,杨深浑身一颤。
“你骗人,你不是元福。元福那晚,已经没了……”辰雨哽咽道,田浩的眼泪不断涌上眼眶。
“那晚杨深将我头骨击碎,也不知为什么,我的魂魄没有消失,竟然留在那块戒疤头骨上。后来,田浩哥在堂主闭关的屋里滑倒,其实是松月石将我的魂魄吸入。堂主虽然身体还在,其实魂魄早已散了。”
辰雨和田浩眼中俱是热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松月石的力量,所以我才能感知笛子里王大侠的魂魄,和那把刀中上百年的魂魄。”自称元福的堂主,目光暗淡,痛苦叫道,“松月石很强大,可我现在算什么?占据堂主的身体,人不象人,鬼不象鬼。静善堂的兄弟以为我是他们的堂主,可我明明是乘风寺的小和尚元福。我到底算什么?”33ýqxsś.ćőm
他哆嗦的手紧紧抱着脑袋,扭曲的脸在月光下阴郁狰狞。
“王平前辈的魂魄比你更早到那里,为何松月石没有将他吸入?”
“王大侠的魂魄在笛子里,和尸骨都放在暗室的棺木中。由于堂主并没有因为王大侠来了而苏醒,所以等到小宋和老李掉包松月石的时候,堂主的身体已经一直停在外面那间修炼室。直到田浩哥近到堂主身前,松月石才能将我的魂魄吸入。”
“辰雨哥,田浩哥,我的确是元福。你们还记得在乘风寺我说过的话吗?”
他的呼吸声如风过破屋,脸上却微微笑了:“我说,我喜欢乘风寺,我哪儿也不去。”
辰雨和田浩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眼前已经模糊不清。
“你们后来隐瞒实情,我不怪你们。但是……”元福刚才的微笑蓦然消失,盯着杨深,目光如刀,“杨深,必须死!”
这哪象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经历生死劫难,曾经天真可爱的元福,如今变得异常陌生。辰雨和田浩轻轻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杨深,你杀我,可曾后悔?”他沉声问。
杨深面色惨白,唇角血迹已干。
“不曾。”
……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越过辰雨和田浩慌乱阻拦的四只手,他将暗剑狠狠掷了出去。
长剑带着风穿过杨深的心脏。
像是太疲倦了,杨深的双眼慢慢合上,唇角残留的血迹令他看起来仿若微微而笑。
妖刀一跃而起,在辰雨和田浩的惊叫声中稳稳插入元福胸口。
血,宛如雪中朱砂,在他的白色单衣上开出一朵暗红的花。
……
如那一晚一样,夜风吹得林木呼呼作响。
辰雨和田浩靠在一起,泪水流到似乎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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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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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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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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