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世界尽头没有到来

　　“猜忌寻觅，沦落飘零。”

　　XXX

　　生长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日复一日地骑在马背上看着世界。莫沇之总觉得自己是这世间第一无二的天才，觉得自己生活的这片草原便是世界的中心。而他也确实是对的，十四岁达到散光境界的时候，他跟随自己父亲可汗去过一次荣华皇宫。那时候皇帝还是荣华瑞风，莫沇之从头到尾都对荣华皇帝的话嗤之以鼻，招安的词句一点都没往耳朵里去。整个大殿中唯一让他感谢兴趣的是太子荣华二逍，那个比他小几岁的少年一直偏着头盯着他，眼神中含着欣赏和好奇，还带着十分明显的欲望。

　　这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天才就是莫沇之，这个来自草原，来自神秘之处，来自遥远诗歌中的少年，年仅十四岁就成为了世界翘楚。

　　在看过人间烟火之后，莫沇之还是坚信，自己就是这世间第一无二的天才，自己生活的草原便是世界的中心。

　　“莫公子。”

　　离开皇宫的时候，荣华二逍叫住了不屑于皇宫即将离开的莫沇之。而莫沇之也只是由着心中的那一点兴趣，转身和荣华二逍面对面。即使面对最强帝国的太子，他依旧是狂妄且轻蔑的。

　　“有事吗？太子殿下。”莫沇之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他用溢于言表的轻视对待荣华二逍，换来的确实对方更灿烂的笑容。

　　“二十年之内你应该就会成为世界第一吧。”二逍阳光地笑着对他说。

　　“用不了二十年。”莫沇之骄傲地回答。

　　“我父亲或许稍显庸孺，但我不是。今天你放弃的是整个锡庭帝国，其中当然包括我。希望你做了慎重的决定。”二逍如此说道。

　　“我会成为世界第一，我不在乎锡庭。”莫沇之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就在他以为锡庭太子也不过是个蠢货的时候，二逍接下来的话让他又回过了头。

　　“这世界不止你一个人，这世界也不是只有武力这一条道路。”荣华二逍缓缓开口。“像你一样，我也很骄傲。现在你拒绝了我，你若求援，我绝不会帮你的。”

　　“这世间，没有东西能摧毁我。”莫沇之皱着眉说。

　　“你相信有下凡的神吗？”二逍轻笑着问他。

　　“我不相信神。”莫沇之说完便和父亲一起离开了皇宫，而在他走后不久，生着龙角的牟苏拉哈便来到了二逍的身边。她看着莫沇之离开的方向，似乎是透过一道道宫墙凝视着少年的背影。

　　“他说他不信。”二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师。

　　“他当然不信，我还什么都没做呢。”神女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

　　“您会做什么吗？”

　　“我当然会，二逍。”神女弯下腰摸了摸二逍的头。“这一辈子你一定要活得快乐一些，你以后，说不定会为我牺牲的。”

　　“那要多久呢？”二逍问她。

　　“说不定很久，说不定，就是明天。”神女的身影像炸开的星光一般消失，二逍四处环顾，没有再找到自己老师的踪迹。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神女存在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承认神女存在的人。

　　那时的世界就如同君与眠进入塔之后存在的世界一般，那个世界的人不相信神。而偶尔会出现的严神继承人与严神的战斗，在每次世界末日中都会成为轮回的句号，不被任何一个新生生命所察觉。

　　那时的神女和唐夜经常在人间行走，他们已经看过了很多个轮回。牟苏拉哈在轮回中不停选择自己的目标，确定自己的棋子。她在一次次轮回中沉默着，只是观看鲜血和厮杀。隐匿在战争之后，站在新生的镜面，默不作声。

　　只要她存在，只要有人相信她，轮回便会被打破，她的计划便不可终止。

　　而在这一世，她终于确定了自己要扶持成神的那个目标。

　　少年得志的莫沇之，成为了她最心仪的选择。

　　“那少年很强，可能会比我还强。”连当时的唐夜都对莫沇之有高度评价，只是那时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莫沇之始终是人。他是一个完整的人，而完整的人不会采用极端的方法。他终究是个人，不是怪物。

　　严神是怪物，神女是怪物，敌人是怪物，那么战胜他们的人也是怪物。

　　怪物终会变成人，但不应该是战斗的时候。

　　“该如何让他听从于你呢？”唐夜抬着头看向了天。“或许，你该让他爱上你。”

　　“唐叔儿也会生活这种让别人牺牲的话嘛？”牟苏拉哈觉得十分好笑。

　　“若是不这么做，在严神继承人成了气候之后，他还是会死，他会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牟苏拉哈也想过很多办法，自己该怎么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天才成为自己的棋子。她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地展现神力，但她不想严神发现自己的计划。她要做的悄无声息，她要想个凡人一样，或者说，只是比凡人高一点的样子，征服这个世界。

　　她乖张又任性，却终究是个脑子好使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莫沇之竟然是她数不清的年岁中见过的最像自己的人。无论牟苏拉哈再怎么标榜自己的强大，她终究是在牢笼。无论莫沇之再怎么骄傲于自己的能力，他终究是在人间。他不可能赢过即将出世的严神继承人。而那个人到底会成长为什么样子，连牟苏拉哈也不能确定。毕竟在严神神格出现之前，牟苏拉哈根本无法找到那个继承人的踪迹。

　　那个时候的她和唐夜都没有“自己还有更好地选择”这样的想法。毕竟谁都想不到下一世会出现变数君与眠和荣华尹兰，谁也想不到那个阳光的荣华二逍会在神女的教导下变成独一无二的帝王。谁也想不到君与眠和荣华尹兰会和那些绝世无双的好朋友遇到，甚至由此创造了最强的团队。

　　神女也不能预见她从没经历过的未来。

　　她看了莫沇之一世又一世，对他的感情开始变得十分复杂。她期待着和他的相遇，却又不想和莫沇之真正面对面。

　　她到底是该以天降的神，还是人间的突现的神出现？

　　最后鬼使神差的，她决定以她自己真正的样子现身。

　　在莫沇之孤身一人出发讨伐妖兽的时候，牟苏拉哈出现在了莫沇之的面前。她有着侵略性的美，是莫沇之会一眼沉迷的女人。无论是让人看不穿的眼神还是无与伦比的美貌，神女都是世间任何一个人无法忽视的欲望。男性和女性都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一生的憧憬，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

　　“妖兽？”莫沇之挥了下自己手中的弯刀，摆起了攻击的架势。他心底强烈的征服欲望让他无法克制自己，甚至在还没探测敌人实力的时候就冲了上去。虽然他自负骄傲，却很少如此莽撞地做决定。因为眼前的女人，正是他想要的一切。

　　当时只看了一眼，莫沇之就向着牟苏拉哈狂奔而去，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的一辈子都将不顾一切地追逐这个女人。而那时的他没有任何自觉，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弯刀上升腾起浓厚的天地之气，草原上的一片天空瞬间电闪雷鸣。紫色的真气在牟苏拉哈和莫沇之两点之间暴起，天地之气钻出草坪直冲云霄，将万里高空的雷电引向地面。

　　牟苏拉哈抬头看着这天地异象，她张开手。天空中聚集起来的雷云突然下起了雨。莫沇之在雨中冲向她，带着狂妄的笑容，和同一时刻的牟苏拉哈一模一样的神情。

　　“我真是爱你这狂妄的真气！我真是爱你这美丽的自信啊！”牟苏拉哈在雨中大喊出声。她说得话让莫沇之战火更盛，像是朝着世界终点一般奔向她。而神女只是挥了下手臂，像乐队指挥最后的收尾一般，这片不可思议的景象便终结在了她的指尖。万里晴空，阳光明媚。莫沇之的弯刀在她发丝之上停滞，刀面上映着莫沇之惊惧的神情。牟苏拉哈轻轻推了他的弯刀一下，他便如被山洪砸倒一般跌落马背。

　　弯刀摔到了不远处的草坪上，反射着太阳温暖的光芒。牟苏拉哈身上的鳞片五彩斑斓地闪烁着，闪的莫沇之一阵炫目。他迅速爬起来，站稳之后便对着牟苏拉哈出拳，而牟苏拉哈只是轻柔地抬手，便让他拳风带起的气潮戛然而止。莫沇之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像是时间凝固了一般看着女人走过来，像拼命拥抱未来一般环抱住他。

　　拥抱的瞬间，时间恢复了流动。莫沇之紧紧回抱着女人，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

　　这世间当然是有一见钟情的。

　　她花了这么多年遇到了他，他在长久的生命中终于等来了对手。

　　说起来倒也不是一见钟情。

　　“你到底是谁？”莫沇之嗅着女人身上热情的味道。

　　“我是神。”牟苏拉哈说完从他怀抱中脱出，抬头凑近了他。

　　“我不信神。”莫沇之狂妄地笑着。

　　“可你爱上我了，你要信我。”牟苏拉哈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笑容闪着光，像是升起了一轮太阳。

　　对于牟苏拉哈说得话，莫沇之倒是不置可否。

　　爱上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简单呢？就连根本不相信爱的牟苏拉哈，都无法否认自己爱莫沇之。他们开始了在草原相伴的时间，牟苏拉哈喜欢看着莫沇之修炼。看着他肉眼可见地变得强大，看着他一步步向着自己想要的结局迈进。而莫沇之甚至只是看着牟苏拉哈笑就觉得心满意足。

　　莫沇之目睹了牟苏拉哈空手造神殿，也目的了她能让万物生长的能力。也见过了，她被锁链锁住的瞬间。就在那一天，莫苏拉哈告诉了莫沇之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

　　“我看了你一世又一世，我喜欢你的狂妄。”牟苏拉哈卧在莫沇之怀里说。

　　“我每一世都是最强的吗？”莫沇之玩弄着她的发丝问。

　　“你当然是最强的。”牟苏拉哈开心地说道。

　　莫沇之知道她是神，但她并不愿意让除莫沇之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叫她神。明明两个人是天底下最合拍的，就算他们喜欢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的音乐，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愿意忽略所有不同，爱着对方的优点。

　　“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叫你神？”莫沇之问道。

　　“他们说的神都很虚伪。”牟苏拉哈瞥着自己眼前的草地，颇像是小女孩在发脾气。她随后意识到自己的神态，不禁失笑。“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委屈’这种心理了，真好笑。”

　　因为她这样的一句话，莫沇之突然沉默了下来。他从没有像这一时刻一样恨起天上的严神，也从来没有像这一时刻一样，渴望自己的胜利。

　　他从来都渴望胜利，这次却是非同寻常地渴望。

　　那天到了牟苏拉哈改回天上的日子。她没有回头看前来送她的莫沇之，她决绝地踏入了神界。却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地面上的草原。

　　而在神女离开的不到一个月，草原部落就被来自遥远仙河国的严神继承人找到了。莫沇之是第一次见那个继承人，继承人修炼出了神格，来到草原是为了吞噬莫沇之。

　　莫沇之无法赢过牟苏拉哈，自然也无法赢过这位有了神格的继承人。就算他拼尽全力，浑身浴血，族人也全部被那位继承人杀死。草原上血流成河，一片猩红映在莫沇之的眼中。他知道牟苏拉哈不能来救他，他也不会求牟苏拉哈来救他。他绝不会求人，也不会让自己最心爱的人被锁链锁住，只为了来保住他。

　　在他的印象中，她不会为了自己来做这样的事。

　　然而牟苏拉哈偏偏来了，她被锁链勒住的手腕和脖颈都迸发了鲜血，她用手穿透了继承人的胸口，将神格塞进了莫沇之的身体里。

　　“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她狰狞地看着他，狂吻他。

　　莫沇之由此来到了由自己记忆铸成的世界，他在这个世界孤独地修炼，思念着另一个世界的爱人。而直到那里变成一片白色，四周虚空，他也没能修炼出神格。他不知道错在那里，这片世界只剩下一片白色的虚无，他不知冷暖，没了饥饿，察觉不到时间，日复一日地在纯白色的世界中游荡。

　　在快要绝望之时，他用尽全力成为了自行飞升的神，而这个世界与原来的世界并不直接相通。他没能到达神界，这让他更加疯狂。他在这个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攻击，终于撕开了一个裂口。他疯狂地向着裂口挤去，却落下了一部分灵魂，依旧在那个世界飘荡。

　　回到原来世界的莫沇之十分茫然，他再次降生在了草原之上，阴差阳错地开始了他的第三段相同的人生。然而世界早已变天，这个世界到处流传着神女的故事。那个他深爱着，也曾深爱着他的牟苏拉哈，如今是万物口中的神。

　　她在最后也忘记了他，所以莫沇之的世界崩塌了。可她到底为什么会忘记他呢？莫沇之想不通，却在一个夕阳之下，看到远处女孩凝望着自己心爱之人与别人相伴的眼神时想通了。

　　因为牟苏拉哈没有那么爱自己。

　　她并不是深爱着自己，所以无法铭记自己。

　　想到这些的莫沇之浑身冰凉，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期，循规蹈矩，按着已经能背过的人生轨迹行走，在二十岁那年，他做出了最不可思议的决定。

　　他记录神女的偏好，收敛自己的锋芒，将自己的狂妄隐藏在早已暴露的忧郁之下，他成为了完全相反的人，成为了他认为神女会铭记的，世间最大的良善。

　　他能做出神女最爱吃的菜，无时无刻都知道神女想要的。他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在她需要时上前，在她不需要时隐匿。他从不失败，从不让神女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永远强大，是世间最完美的人。

　　可即便如此，神女似乎还是不爱他。她将成神的机会，将已经得名为莫茉的莫沇之与她永远相伴的机会送给了君与眠。

　　三世轮回，他只是想牟苏拉哈爱她，他只是想不让她忘记他，只是想成为神，到失去生命之前都与她在一起而已。

　　温柔感性的皮囊之下，隐藏的是咆哮着不甘的灵魂。

　　莫沇之已经习惯于把自己放在第二顺位，却从来没想过，在他对生命的失望中间，牟苏拉哈曾热烈地爱过他，与他缠绵。她甚至冒着被自然囚禁的危险下凡救他，她真的不爱他吗？

　　你的否认，到底是自欺欺人，还是从未了解过真相？

　　“我真的能穿过一切阻碍，去到另一个世界与你重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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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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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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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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