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玦道:“有恩是怎么回事?岐山温氏不是云梦江氏灭族血案的凶手吗?”
蓝景仪道:“这、这也太……虽然江宗主是很辛苦,这些人也的确很可恶,可……他究竟为何要怨上魏前辈啊?”
——这几年来,江澄每天都是坚持忙到深夜,今日刚准备早些休息,就被这个炸雷般的消息炸得连夜赶到金麟台,疲倦之下本就压着三分火气,再加上他生性好强,被迫当众低头向旁人道歉,已是烦躁,听聂明玦再提起灭族凶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恨意。
——这恨意不光无差别针对在座所有人,还针对魏无羡。
没有得到回应,蓝景仪自顾自嘀咕道:“也太不讲道理了……”
蓝思追叹了口气,道:“景仪。”
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何必每次都感叹一番呢?
——蓝曦臣沉吟道……聂明玦道:“可她也没有阻拦过。”
——聂明玦冷冷地道:“既然在温氏作恶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妄想只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就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
蓝景仪忍不住道:“温前辈虽然没有直接阻拦,可她也没有袖手旁观啊!”
蓝思追叹道:“聂宗主毕竟对当初的事情并不知情。他这句话本身……也不算有问题。”
承担苦果付出代价,本也并不等同于,要遭人凌辱虐杀。
聂明玦道:“此事,确是聂某轻言妄断。”
温情的情绪已经勉强平复下来,却仍是握着温宁的手不肯放开,道:“聂宗主言重了。本就是立场不同,家仇族恨,聂宗主也没有义务,要考虑我们究竟如何。”
——蓝曦臣知道,因家仇之故,对温狗聂明玦是最为痛恨,他又是完全容不得沙子的性情,便不再言语。一名家主道:“聂宗主此言正是。况且温情既然是温若寒的亲信,说她没参与过?我是不信的。温狗哪个手上不沾几条人命?也许只是没被我们发现而已!”
蓝景仪气结道:“他说不信就是真的有过?姓温就一定是坏人吗?什么时候给人定罪这么简单了?!”
他啐道:“这些人激愤个什么劲儿!!谁干的找谁算账啊!!金家在穷奇道有样学样,怎么不见他们激愤?!”
——一提到岐山温氏当年的暴行,众人便群情激奋,嘈杂涌动。金光善本欲讲话,见状不快……金光善趁机道:“江宗主,原本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但事到如今,关于这个魏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了。”
蓝思追道:“温家当年实在暴虐太过,横行霸道,滥杀无辜,都是实实在在的,实在不能怪这些人谈温色变。毕竟我们不如他们一般受温家所害,自然也就难以站在他们的立场体会。”
顿了顿,他还是继续道:“当年的金家,受温氏所扰本不深,后来反倒报复得最过,间有私心、野心,确实可以说十分可恶。可这点金阁中的诸位家主,只怕却有不少是当真深受其害——伤痛面前,要保持理智,本就太难。你我在后世,还是不要以今时之思,妄加评判先人为好。”
蓝景仪被他说得冷静不少,低头虚心认错道:“思追你说的对,是我讲话太轻率了。”
金凌沉默着旁听。
魏无羡全程听完,道:“思追一向是冷静周全,颇能体贴他人难处,景仪虽然有时候莽了些,也称得上急公好义。当真都是蓝湛你们家教出来的孩子。”
蓝忘机道:“本当如此。”
读到后面金光善对着“江澄”大肆编排,蓝景仪几乎想当场“呸”一声出来,终归还是忍住了。聂明玦手掌压在膝上,心头又是一阵怒意上涌。
金子轩脸上一阵火辣辣,头都不愿意抬了。
魏无羡本人却只是托腮冷眼旁观,不喜不怒。到“蓝忘机”出言澄清,才“哈”了一声,轻轻笑道:“蓝湛,你可真好呀。”
蓝忘机道:“……实情本如此。”
他若是没有听见“魏无羡”原本是怎样说的便罢,既然听见了,又怎可能任由金光善挑拨离间?
——蓝忘机在外言语极少,就连在清谈会上论法问道,也只有别人向他提问、发出挑战,他才言简意赅地回答,惜字如金,直击要点,……好在他没尴尬多久,金光瑶便立刻来为他救场了,讶然道:“是吗?哎,那天魏公子气势汹汹闯上金麟台,说了太多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可能是说了些意思差不多的话,我也记不得了。”
——他的记性比蓝忘机只好不差……金光善则顺着台阶下,道:“不错,反正他就是一直都态度嚣张狂妄就是了。”
聂明玦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孟瑶,没有说什么。
金光瑶这些话,可不止是给金光善圆了场,一句“意思差不多的话”,有意无意便叫“蓝忘机”的澄清做了无用功。
金光善顺着台阶一下,周围的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编排魏无羡的不是,蓝景仪气得咬牙切齿,怒道:“‘比他有功劳的客卿多了去了’?!还有谁能一个人抵千军万马?!说得容易,找一个出来啊!家仆之子又怎样?他自己投了个好胎好了不起吗?!”
魏无羡倒没在意这群人说了什么,对蓝景仪如此义愤填膺,还略觉无奈,又是心头微暖,道:“其实真不必这么在意……咦,这姑娘是谁?居然敢替‘我’说话?”
——这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是滥杀吧?”
——蓝忘机原本似乎已进入万物不闻的空禅之境,闻声一动,抬眼望去。说话的是一名姿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侍立在一位家主身侧,这格格不入的一句一出,立刻遭到了附近修士们的群起而攻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何必呢?说也无用,还白白将自己拖下水、受‘我’连累了。”
蓝忘机闻言神情一痛。
蓝曦臣道:“魏公子此言差矣。一个人说话,的确是说不过一群人的,但又怎么能因为觉得困难,就连尝试都不肯?不说出来,又焉知没有人愿意认同你?连说真话都不敢,总会问心有愧的。”
魏无羡笑了笑,道:“泽芜君说的是,方才是我想岔了。”
他的确不在乎自己的声名,但若有一天,蓝忘机遭人污蔑编排,纵然他知道辩也无用,难道就会一言不发?
不拘于蓝忘机,就是看到随便一个陌生人受了冤屈,他难道就能置之不理?不会问心有愧?
既然如此,那位姑娘,想必也是怀着一样的念头吧。
江厌离心中忽然一痛:阿羡哪里是想岔了,只因为被侮辱被污蔑的是他自己,他才浑不在意!
魏无羡道:“真是太难为她了。”
——那女子似乎被吓到了,更小心地道:“不……我没有别的意思,诸位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觉得‘滥杀’这个词不太妥当。”
——另一人唾沫横飞道:“有什么不妥当的?魏无羡从射日之征起就滥杀成性,你能否认吗?”
聂明玦冷冷道:“若照他这样说,聂某也是滥杀成性了。”
聂怀桑道:“所以这根本是无稽之谈!这位姑娘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本来就是这群人太不要脸、在强词夺理。”
——那女子努力辩解道:“射日之争是战场,战场之上,岂非人人都算滥杀?我们现在就事论事,说他滥杀,我真的觉得不算。毕竟事出有因,如果真是那几名督工虐待俘虏,杀害了温宁,这就不叫滥杀,叫报仇……”
——一人激愤道:“你太可笑了!难道还要说他杀咱们的人有理了?难道你还要赞扬这是义举?”
蓝景仪也激愤道:“本来就是有理!就是义举!那几个督工就是该杀!”
魏无羡则恍然道:“原来是绵绵!”
顿了顿,他道:“我就说嘛,这时候还有谁肯替我说话……”
原来是他当初救过的姑娘,才肯相信他。
——一人嗤之以鼻,道:“那几名督工有没有做这些事还不知道呢,又没人亲眼看见。”……那女子道:“其他督工害怕被追究虐待俘虏和杀人的责任,当然一口咬定他是自己摔下来的……”
——忽然,一人冷笑道:“你不用再狡辩了,心中有鬼之人的说辞,我们不乐意听……当初屠戮玄武洞底他撩了撩你就死心塌地了?到现在还为他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呵,女人就是女人。”
江厌离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强烈的屈辱。
温情更是直接冷笑一声,道:“女人?是男人就了不起吗?!恕我直言,这点金阁上这一群男人,还不如这一位绵绵姑娘!魏无羡给射日之征出了多少力啊,真要论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承他的情!居然只有这么一个姑娘,肯替他说几句公道话!”
这话,谁也接不下去。
魏无羡暗自腹诽:这话打击面可就有点广了,蓝湛他们可都在点金阁里坐着呢,也不是没人说公道话啊……
腹诽归腹诽,他也什么都没说。
前面蓝景仪肺都快气炸了,叫道:“岂有此理!!哪有这样儿的!到底是谁在强词夺理!!!”
——绵绵气道:“什么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我就事论事而已,又关我是女人什么事?讲道理讲不过,就用别的东西攻击我吗?”
孟瑶叹了口气,道:“讲道理讲不过,便转移话题、偷换重点的人,可实在是太多了。会这样做的人,更不会以此为耻。”
所以绵绵这句质问,注定只能引来更难听的轻辱。
蓝景仪好不容易缓下一口气,还没有再读两段,就读到一句“出言攻击她的,不少都是和她站一个家族阵营的同修”,一时竟是震惊多过愤怒,道:“一个家族的?同修?”
方才还理直气壮质问“杀咱们的人有理”,好像多么爱惜同伴,这下又反过来攻击自己的同修!!
蓝思追道:“正因为是同修,才要急着与绵绵姑娘撇清关系,生怕被别人以为是与她一般想法。”
蓝景仪再次道:“岂有此理!!”
——绵绵气得眼眶都红了,含着泪花,半晌,大声道:“好!你们声音大!行!你们有理!”
魏无羡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没等他有感而发什么,便听见蓝忘机道:“这样的家族,留下,不如退出。”
魏无羡微微一怔。
须臾,他低声道:“蓝湛,也许你说的对。”
也许的确是这样:这种不问是非、出了事就急着撇清关系的家族,别说不想同流合污,哪怕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还是趁早离去为好。
当初在屠戮玄武洞,不也没有哪个家族的同修,肯伸出手,替她挡上一挡么?
若是他们自己肯护着自己家的人,又何须金子轩与蓝忘机去挡在前面、何须后来魏无羡再去救美,留下这么一段风流谈资?
——她咬了咬牙,猛地把身上的家纹袍脱了下来,往桌上重重一拍,发出砰的一声……旁人倒是被她震了一下,因为这个动作,代表的是“退出家族”。
聂明玦道:“这女子,确实比那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都有血性得多了!”
——绵绵一语不发,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阵,有人嘲笑道:“敢脱有本事就别穿回去啊!”……稀稀落落的,有人开始附和:“女人就是女人,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过两天肯定又会自己回来的。”
蓝景仪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却又因为过于激动被按了回去,只有坐在垫子上大声道:“我敢打包票!!!绵绵姑娘绝不会再看这个破家族一眼!!自己没骨气,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一样没骨气了吗?!”
还赌气,谁和他们赌气!!
魏无羡倒没觉得有什么可生气的,只道:“这句‘群魔乱舞’,可真是恰当极了。”
蓝忘机不语,倒是后面的聂怀桑极为认同道:“当真是群魔乱舞——不,真的魔鬼,都没有这么难看的吧?”
——蓝忘机任身后这些声音群魔乱舞,也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蓝曦臣问清了这一小段风波到底怎么回事,听他们越说方向越不堪,沉声道:“诸位,人已走了,收声吧。”
人心之恶,甚于群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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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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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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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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