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四十一·血桃花

　　以血饲之，花色方红。

　　夜色渐深。

　　清冷的月光落在这一片桃花林中，爬上几处人家的屋檐……最后，照在了一棵满是白色花苞的桃花树上。

　　几只赤狐从林间窜到空旷的地面上，对着月亮虔诚地拜了下去。

　　飞蛾追逐着月光，在林间穿梭。

　　“母亲。”白衣的少年趴在车辇的边缘，偏过脸看向驾车的白衣女子，“原来人间还有这么多我不曾见过的景色。真想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到人间去看一看啊。”

　　“琼宇，不可。”白衣女子伸出手，把名唤琼宇的少年拉到身边，“你不能忘了陆压他们……”

　　“那……母亲，是不是只要我们努力修炼，能够做到把月华之力与我们自身分离这件事的话……”少年抬起头，看着女子，“我们就能去人间了？”

　　“嗯。”

　　月亮逐渐移到了西方的天幕之上。

　　林中的树影逐渐拉长。

　　有着白色花苞的桃花树的枝丫在月光下微微颤动。

　　“母亲，你看。”少年伸出手，指着车辇下方桃花林中的一抹白色，“邓林里居然有白色的桃花——”

　　其时，于神州大地之上，白色桃花极为罕见，桃花多是粉色——这才引来了少年的兴趣。

　　“那是血桃花。”白衣女子偏过脸向着下方林中望去，“不是什么白桃花。”

　　“母亲。”少年在车辇内坐好，“血桃花是什么？”

　　“血桃花的花……是要靠血来染红的。”女子轻轻勾了勾嘴角，“以血饲之，花色方红。”

　　“看来……到时候地府那边有得忙了。”

　　白色的花苞微微颤动，在月光下缓缓舒展每一片花瓣的身姿。

　　一朵，两朵，三朵……

　　从左边的枝头开始，白色的桃花在皎洁的月光下接连绽放。

　　终于，最后一朵白色的桃花花苞，正对着自西方落下的月光，轻轻摇曳，将每一片花瓣、每一根花丝都舒展了开来。

　　随着最后一朵白色桃花的绽放，一位粉衣少年自树干中浮现。

　　少年转身，背对着月光，抬起手按上树干，缓缓开口：“桃花源内，害我族者、伤我族者、辱我族者、杀我族者——杀无赦。”

　　少年带着褐色的发丝落在身后，随着微凉的夜风轻轻浮动。

　　地下是桃花树根须穿梭蔓延的声音。

　　树上的桃花正在渐渐变红——那是血的颜色。

　　在树上的桃花染成血红色的瞬间，桃花树化为虚影，缓缓融入到少年的体内。

　　少年转身，缓步走进了桃花林旁的村落之中。

　　村落内的各式木屋之中，躺满了横死的尸体——都是被桃花树的根须穿透胸口后失血而亡的。

　　——可悲。

　　少年的心底没由来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少年脚下微微一顿，拐进了其中一家的院中。

　　少年上前，推开了这家的房门。

　　越靠近屋内的桌椅，少年便越能感受到强烈的灵力共鸣——记忆的断层被接上了。

　　月下的斧影、被杀害的桃花妖、飘零满地的粉色花瓣、猖狂的人族，还有……软弱的桃花一族。

　　少年的喉间变得干渴了起来，一股嗜血的冲动涌上少年的心头。

　　——不行。

　　少年压制住嗜血的冲动，将这间屋子内能与自身产生共鸣的物件全部收集了起来。

　　——把它们装到袖里乾坤里面吧。

　　少年本是刚刚化形的草木精怪，根本不知道袖里乾坤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时间去炼出一个袖里乾坤。但在这一刻，少年便知道了袖里乾坤——是在他化形时一并幻化出来的衣物的衣袖中所带的那一个空间。

　　少年默不作声地将那一堆物件收入袖里乾坤，转身离开了这一家的院子。

　　夜风拂过院子外齐人高的杂草，露出一个瑟瑟发抖的五岁小儿的身影来。

　　少年信步走在村落内空旷的道路上，却突然遇见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儿。

　　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儿在少年的面前急急停下，一下子跌倒在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惊恐地抬起头，望着挡住了身前月光的少年。

　　——好渴。

　　少年蹲下身，俯身凑近那名小儿，胸中嗜血的欲望愈发高涨。

　　——不可以。

　　少年停下了全身的动作，缓缓地站了起来，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圈，绕开了那名小儿。

　　少年在一座房屋的屋檐下驻足。

　　少年抬头，望向向着西方而去的月亮，微微皱了皱眉。

　　——月光太刺眼了。

　　少年垂下眼，离开村落，向着桃花林的尽头走去。

　　那里是桃花一族的墓地。

　　桃木制成的墓碑整齐地排列在这里——每一块墓碑，都是一个死去的桃花妖。

　　少年垂下眼打量着这片死寂的土地，轻轻抿唇，沉默地穿行在林立的桃木墓碑之间。

　　终于，少年在一对墓碑前驻足。

　　——这里是……阿爹阿娘。

　　少年缓缓地在墓碑前跪下，用手一点一点掘开面前坚硬的土地。

　　掘得指甲翻盖，十指变得血肉模糊，少年也没有停下来。

　　泪从少年的脸上滑落下来，融进了泥里——可除了不断滑落的泪水，少年脸上的神色分毫未变。

　　——自己大概是个怪物吧。

　　在磨到十指指尖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时候，少年终于掘出了一个足够装下所有的桃木制品的土坑。

　　少年把所有的桃木制品放入土坑中后，伸出手，指尖缓缓聚起灵力，在桃木墓碑上缓慢而坚定地一笔一划地刻下——先考桃华之墓；先妣桃姬之墓。

　　少年颤抖着缩回手，指尖离开墓碑，垂在身边。

　　少年垂下眼，默不作声地看着身前的土坑。

　　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竟看着那土坑沉沉睡去了。

　　“……睡着了吗？”一位白衣青年从桃花林中走出，来到少年的身边。

　　青年在少年的身边坐下，伸手把少年抱到膝上。

　　“居然是个一化形就会压抑自身欲望的小桃花……”青年轻笑，随手划开腕间的皮肉，将淌出鲜血的手腕凑到少年的嘴边，扶起少年的头，“行啦——今天给你加餐。不过，能不能活过明天……就要看你自己了。”

　　“毕竟邓林桃花妖……全都是一些软弱无能的家伙。”

　　给少年喂血喂了半晌，青年才止住血，微微垂眼，将少年扶到了自己的肩头上面。

　　“睡吧睡吧。”青年轻易地将少年圈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脊背，“桃花一族的人都这么娇小吗……”彡彡訁凊

　　少年身长不过六尺，蜷在身长近八尺的青年怀中，显得愈发娇小。

　　“那么……做个好梦吧。”青年抬眼，望向天际，“毕竟……黑夜的尽头，是更加灰暗的白昼啊。”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要亮了。

　　不知何时，青年已经消失在了林间——正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少年蜷紧身体，靠在双亲的墓碑上，睡得极沉——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安宁。

　　清晨的阳光落入林间，洒下了一地碎金。

　　少年抻起身子，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站起身来。

　　——土坑被埋上了。

　　少年来不及多想，提起精神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向着墓地边小溪的方向挪去。

　　少年走在溪边，微微侧脸，避开阳光。

　　——月光是刺眼的，日光是炫目的。

　　——都不是什么能令人感到舒适的东西。

　　少年沿着溪水流淌的方向向前走去。

　　一位白衣青年站在溪边，挡住了少年的去路。

　　青年回过身，笑着看向少年，开口问道：“昨天晚上是你？”

　　“是我。”少年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

　　“唉……”白衣青年随手抛给少年一只木冠，“算了，不多和你说。这个给你。”

　　少年伸手接住木冠，木冠落入手中，带来的是熟悉的共鸣——昨天晚上，那家里面的东西，没搜干净吗？

　　“你从哪儿拿出来的？”少年轻声问道。

　　“我从那家的屋子里翻出了一些你没带走的那些桃木制品的边角料……”青年转身看向少年，轻笑，“我用这些边角料做的。反正这不是你们桃花一族的习俗吗？就当是你的父母留给你的吧。”

　　——这是谎言。

　　——他在说假话。

　　少年看着青年，嘴唇微微蠕动。

　　过了许久，少年才闷声道：“……不用你管。”

　　少年把想要揭穿青年拙劣谎言的冲动给压进了心底。

　　“桃花一族有这样的习俗，男子及冠时，行冠礼所用的发冠由父母本体的桃木合制而成……”青年垂眼，看向少年，轻声道，“一生仅此一冠。”

　　“你无父无母，我又比你大……”青年轻笑出声，轻佻地对着少年眨了眨眼，“我不管你……谁管？”

　　“……反正不用你管。”少年对着青年背过身去。

　　——这人好烦。

　　少年决心不再理会青年，转身正欲向着林内走去——却没想到被青年给叫住了。

　　“你还是就呆在这里吧。”青年正色，沉下声来，“毕竟……”

　　“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很快，就有一群人带着一个小孩，向着两人所在的溪边走来。

　　“帝君……”领头的那人见到青年，停下步来，对着青年恭敬地行了一礼，为难道，“您在这里……”

　　“我在这里又怎么了？”青年却看着领头人笑，“桃青，是不是我在这里，你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桃青尴尬地赔笑，道：“不是这样的……只是帝君……”

　　——原来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帝君啊。

　　少年默默打量着青年，在心底给出评价。

　　——不靠谱。

　　“那你就做你要做的事情。”青年将目光落到人群中的那一个小孩身上，“毕竟……你们桃花一族的事情，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少年瞥了青年一眼——前不久说出“我不管你谁管你”这种大话的人……现在就开始当众撇清关系了？

　　——混蛋。

　　“那么……这位……”桃青转向少年，踌躇道。

　　“他不是血桃花化形吗？”一位站在人群中的女子伸出手，拧上桃青的脸，“你喊他血桃花不就完了吗？”

　　“丹姐姐……”桃青讨饶道。

　　——原来是姐弟。

　　少年看了桃青桃丹两人一会，也将视线落到了那个小孩的身上。

　　——是昨晚那一个……

　　——找过来是要做什么？

　　少年直觉不对，却没有开口，只是用力攥紧了指尖，安静地等待对面开始说事。

　　突然，那个小孩离开了人群，冲到了少年的面前，哭喊道：“你、你还我阿爹阿娘！”

　　——昨晚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啊……怪不得。

　　少年漠然地看了眼冲到身前的小孩，抬起眼看着桃青等人，等待着他们给出一个说法。

　　这时，桃丹和桃青两人才停了下来。

　　桃青上前，顶着青年调笑的目光，磕磕巴巴地对着少年开口：“血桃花……昨夜，在你化形之后……邓林内，整个村落都被血洗……是你做的吗？”

　　“这也叫血洗？”青年轻佻地笑着，看向站在少年身前不断发抖的那个小孩，“这不是还活着一个吗？”

　　——话说得不错。

　　青年在少年心中的形象又变得高大了起来。

　　“是我做的。”少年开口，淡然地承认道。

　　少年有点想不通——明明除了这一个小孩之外，其他的都是妖怪……为什么他们还要帮着这个小孩来找自己？

　　——无法理解。

　　记忆的残片在不断地提醒着少年——这群桃花妖到底有多软弱无能。

　　青年看向少年，微微皱眉，问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既然他已经让自己开口了，那就把事情从头理一下吧。

　　少年抿了抿唇，偏过脸看向小孩，缓缓开口：“你找我要你的阿爹阿娘……”

　　“可是……”少年微微一顿，将目光漠然地落到了桃青的身上，“那我能找谁去要我的阿爹阿娘呢……”

　　那个小孩面色突变，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就像见到了恶鬼一样。

　　少年冷漠地想到。

　　小孩跌倒在了地上，抬起手指着少年，大哭大喊道：“阿爹阿娘说得对！你们、你们就是没有心的怪物！阿爹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家伙！怪物！”

　　边上正准备扶起小孩的桃花妖们，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微微一变。

　　青年看着这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少年俯身，冷冷地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小孩，“那你可知……人非草木，焉知草木无情？”

　　在一旁看戏的青年却突然轻笑出声，看向聚在一起的人群，抚掌赞同道：“说得真好。人非草木，焉知草木无情邪？”

　　——是个明事理的人。

　　青年的形象在少年的心中再一次刷新。

　　最后，那个小孩被其他的桃花妖给带到了别的地方，桃青和桃丹却留了下来，为难地看着青年，连大气也不敢出。

　　青年却管都不管那两人，看着少年，微微皱眉，抬手搭上少年的发旋，沉吟许久，开口道：“总是叫你血桃花也没什么好的……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不要。”少年伸出手拍掉青年搭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严肃地拒绝道。

　　边上的桃青桃丹两人却是满脸惊愕之色——这个血桃花胆子太大了！居然敢拒绝帝君！

　　少年别过脸，躲开青年的视线，看向身侧潺潺流淌的溪水，再次给青年作出评价——花花公子。

　　——真当他不知道妖族给他人起名差不多就是正式求婚了啊！

　　青年失笑，不死心地再一次搭上少年的发旋，解释道：“是代称啦代称——不是正式用的那种。”

　　青年成功把对着小溪发呆的少年给喊回了神。

　　“那我也要给你起一个。”少年看向青年，抿了抿唇，“我不要和其他人一样。”

　　——他本来就不是普通桃花妖，自然不希望事事受到的待遇都是和其他桃花妖一样的。

　　少年直视着青年，想到——既然他说了要管自己，那么……自己想要被特殊对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桃青和桃丹两人缩在一棵桃花树后，听得背后直冒冷汗在心底疯狂祈祷——帝君不会一记起他们就动手灭口吧……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此刻的两人已经是恨不得就地变回本体，融入树林，在青年和少年的身边直接失去存在感了。

　　“不要揉我头。”少年再一次拍掉青年的手，“你想叫我什么？”

　　青年在心中默默记下一条——不喜欢被摸头。

　　青年讪笑着收回手，随口道：“我叫你‘白’如何？”

　　少年当即就要转身离开，心底对青年的印象再次变差。

　　——敷衍。

　　青年失笑，拉住少年的衣角，无奈道：“那你想要怎么样的？”

　　“至少两个字吧？”少年驻足，反问道。

　　少年忿忿地攥紧了指尖——叫他桃花都比叫他白好！

　　青年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少年是觉得自己太敷衍了。

　　“白灼如何？”青年再度开口，垂下眼，看着少年的背影，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开口问道。

　　——他就不该对这个家伙抱有希望。

　　少年木着一张脸，转回身来看着青年，在心底补充——起名废。

　　“就这样吧。”白灼暂且认下了这个名字，“我叫你苍华……可以吗？”

　　苍华对白灼抱着真心实意的好感，凑到白灼的身边，开口问道：“你怎么想到的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白灼轻轻抿唇，“我知道你是蒹葭化灵——昨天晚上听那些家伙叨叨了一宿了。”

　　“他能听到那些还没化形的精怪的声音——”桃青缩在树后，悲伤地捂住了脸，哀伤地抖了抖肩膀。

　　“看帝君的意思……”桃丹抿唇，垂眼看向桃青，“帝君可能会属意他来当我们桃花一族的族长。我们等等回去要看阿爷的意思了……若是阿爷想要做些什么，我们也不能拦着。”

　　“毕竟这位帝君……横空出世还不满一年呢。”桃丹冷笑，“哪里镇得住阿爷？”

　　“强龙不压地头蛇。”桃丹看着站在溪边的苍华和白灼两人，“就算他是花族帝君……在邓林里面，也得听我们的！”

　　“还有呢？”苍华伸出手，把白灼圈到身前，“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哎！”

　　白灼冷着脸，又一次拍掉苍华伸出来的手，答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回礼。”白灼直视着苍华，“毕竟你叫我白灼。”

　　灼与华。

　　苍华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一树血红色的花，就忍不住想笑——桃华灼灼，花如烈火。

　　——这一个字，可真适合那人啊。

　　“你笑什么。”白灼伸出手，推了苍华一把。

　　苍华顺势向后退去，看向白灼，轻声道：“我今天就走了，你不送送我？”

　　——不送。

　　“……我送你。”白灼的身体比头脑更先做出了反应。

　　结果直到陪着苍华沿着小溪走出邓林，白灼再也没开口同他讲过一句话。

　　“你怎么话这么少啊。”苍华回过身，皱了皱眉，看着白灼，轻声问道。

　　“没必要。”白灼驻足，偏过脸抿唇答道。

　　“唉。”苍华叹了口气，突然严肃地看着白灼，“我走了之后，你要小心。”

　　“你应该也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苍华向着邓林的深处望去，絮絮叨叨道。

　　——他当然知道。不用苍华提醒，他也知道……这些桃花妖是什么样子。

　　“躲得过这一次，不意味着你能躲过下一次。”苍华正色，看向白灼，“你是血桃花……和他们是不同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灼看着苍华，轻轻抿唇，“那让他们认可我是桃花一族的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苍华失笑，正想同白灼好好说道一番，却没想到被白灼给打断了。

　　“我知道没那么简单。”白灼背过身去，望向林中，“但是，比起通过努力让他们认可我，更简单的方式难道不是……让他们必须认可我吗？”

　　“你想怎么做？”苍华挑眉，兴味盎然道。

　　“我昨晚发下的誓言……”白灼回过头，“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说。”苍华微微正色，看向白灼。

　　“害我族者、伤我族者、辱我族者、杀我族者——杀无赦。”白灼抿唇，轻声答道。

　　“我会改变他们。”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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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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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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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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