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四十三·君王侧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长恨歌》

　　整个邓林在苍华的威压下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对此发出异议。

　　苍华垂眼，看向怀中几乎被烧成焦炭的白灼，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是得在邓林里住下一段时间了。

　　苍华如此想着，运起灵力毁掉桃硕原来住着的那间木屋后，又重新幻化出了一间来。

　　——怕是再来晚点，白灼就得死在火堆里了。

　　苍华走进屋内，无奈地将白灼平放在了床上。

　　——只是现在白灼已被桃硕用“逐”驱逐出了桃花一族，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哪怕有自己替他镇着这些桃花妖，他也总有一天会被这些桃花妖给杀了。

　　苍华微微皱眉，指尖轻敲手心。

　　——罢了，先看看他身上的伤吧。

　　苍华在白灼的身侧坐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了几样东西——白绢、瓷瓶、瓷妆奁。

　　苍华微微抬手，引来清水濡湿了手中的白绢，伸手一点点擦去白灼伤口上焦黑的脏污。

　　“是我来晚了。”苍华抿唇，看着躺在床上的白灼，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

　　苍华垂眼，指尖隔着白绢落在了白灼的脸上。

　　“几乎变成焦炭了啊……”苍华轻轻抿唇，俯身靠近躺在床上的白灼，“那么……先用‘月华’处理一下吧。”

　　苍华起身，指尖离开白灼，微微侧脸，看向床沿，伸出手，拿起先前放在床边的小瓷瓶，打开瓶盖，引出一股清澈的水流来。

　　水流在苍华指尖流转的灵力的引导下，将白灼缓缓包裹了起来。

　　焦黑的污渍和灰烬在水流的作用下离开了白灼的伤口，苍华微微抬手，将被污渍和灰烬染成黑色的水流驱出屋内。

　　黑色的水流离开后，床上留下的是血肉模糊的白灼。

　　“啧。”苍华微微皱眉，收好瓷瓶，打开妆奁，在白灼的身侧坐了下来，“这样子可难办了啊……”

　　青年虽然低声抱怨着白灼身上严重的伤势不好处理，却依旧仔细地用妆奁中盛放着的药膏涂上了白灼身上的伤口——将这些向外翻出粉红色的嫩肉的伤口全部覆盖。

　　“……白灼。”

　　苍华抿唇，低低吐出白灼的名字。

　　“我记得他们好像是用了‘逐’刑吧……”苍华眉间微蹙，收好妆奁，拿出白绢包扎白灼身上的伤口，“被割下来的那一圈树皮应当是被他们放进火里烧掉了……”

　　“这样就无法达成‘归’的条件了啊……”

　　“真是麻烦。”

　　苍华垂眼，目光在白灼的伤口上停留。

　　鲜红的血丝自伤口中缓缓淌出，洇湿了身下整洁的床褥。

　　苍华将目光落到白灼的腰间——先前共感带来的疼痛就是来自腰间——那里是一圈黏连在一起的，模糊不清的肉块。

　　“从这边直接撕掉了一整圈树皮吗？”苍华微微皱眉，指尖小心翼翼地触及白灼腰间那圈模糊的血肉，“要彻底愈合还是有一点难度啊……”

　　“嗓子应该也被浓烟呛坏了……”苍华伸手垫在白灼的脑后，将白灼扶上肩头，看向白灼喉间，“全是烟尘烫出来的血泡……这下要喂血也没有办法了……”

　　“还有眼睛……”苍华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轻轻地落到了白灼紧闭的双眼，“眼皮被烧得黏在一起了……不对，眼睛……眼睛是直接被烧坏了！”

　　“看来……”苍华翻了翻袖中的药品储备，偏过脸望向窗外，“必须得去广寒宫那边走上一趟了啊。”

　　苍华迅速处理好白灼的伤口，在屋外布下结界，便只身上了九重天阙，赴往广寒宫。

　　金丹九转徒可闻，玉兔千年空捣药。

　　广寒宫内，除开居住者之外，便再没有什么人了。

　　但若要说九重天上人最少的或是最冷清的宫殿，那也绝不是广寒宫。

　　广寒宫内，只是与其他仙宫相较，没了那些成群结队的仙童仙婢而已。

　　苍华走进广寒宫内，循着“笃笃笃”的捣药声向宫殿后的月桂林中走去。

　　广寒宫中植有大片桂树，品类多如繁星，为了便于称呼，众人自林中桂花第一次开放的时候便定下了这一大片桂花的名字——月桂。

　　月桂树的树影之下，是一位不过垂髫之年的白衣小童捧着石臼，握着石碓，一下一下地仔细碾磨着石臼中的药材。

　　“谁在哪里！？”

　　小童停下捣药的动作，警惕地望向林外。

　　月桂树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位白衣青年自月桂树上一跃而下，看向某处，微微一笑，轻声道：“出来吧，你吓到他了。”

　　“白寒药。”苍华抖开手中折扇，挡在面前，看向白寒药，无奈地笑了笑，“广寒宫内现在负责捣药的居然不是你了？”

　　“蒹葭。”白寒药微微正色，迎向苍华，对着他眨了眨眼，“我偶尔也是需要休息的嘛。”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苍华失笑，耸了耸肩，看向端坐在树影下的那名白衣小童，“这位是……？”

　　“你应该知道的吧？”白寒药半眯起眼，眼角余光落到了白衣小童的身上，“他是什么。”

　　“天山雪莲。”苍华轻轻抿唇，顿了顿，压低声音，“居然还有活着的？”

　　“被吓到了吗？”白寒药轻笑，“是我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

　　苍华微微皱眉——他无法通过这句话来判断白寒药和这个天山雪莲之间的关系……

　　“是在帝俊刚刚痛失爱子之后就捡回来了的。”白寒药不经意地背过身去，轻声补充。

　　“是你的弟子？”苍华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偏过脸看着白寒药，“当时是什么情况？”

　　“怎么猜到的？”白寒药微微仰脸，挑了挑眉，抿唇笑笑，“你是有事才来广寒宫的吧？”

　　“毕竟你向来是……”

　　“无事不登三宝殿。”——温婉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帝君此次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桔衣少女挽着白衣少女的手，缓步离开林下斑驳的树影，在苍华的面前站定，“进了广寒宫就直奔月桂林来……想必是过来寻捣药仙的吧？”

　　“帝君身上，有焦味……”白衣少女犹豫着抿了抿唇，“还有血的味道。”

　　“是……合欢一族过来找帝君的麻烦了吗？”

　　“是哪个小兔崽子得了你的欢心——”白寒药嗤笑，“你居然为了别人的伤跑来广寒宫——这事说出去……”

　　“多少仙子的心得碎了一地。”

　　“成了大家多久的笑料啊。”

　　白寒药僵硬地回过头，和桔衣少女对视一眼，随后一言难尽地扭开了头。

　　“你们关注的地方是不是有点问题？”苍华微微皱眉，打量着尴尬至极的两人，“要到里面去谈吗？”

　　“还是进去谈吧……”

　　最后，在白寒药的带领下，几人都到了常仪的面前去问安——随后便在主殿内留了下来，当着常仪的面继续先前的话题。

　　在常仪的眼前，主殿内明明是谈正事的氛围，几人却纷纷松懈了下来。

　　天山雪莲在问安后不久，就被常仪唤来玉琼宇，带到了别的地方去——广寒宫内冷冷清清的主殿之中，便只剩下了这寥寥数人。

　　常仪离开位于高处的坐席，走到几人的身边，同几人一样围着一方木几席地而坐。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天山雪莲是我的弟子的？”白寒药挑了挑眉，伸手搭在木几上轻轻敲了几下，有意无意地偏过脸瞥了苍华一眼，“你不说的话……我就要送客了。”

　　“那你……也别想让我帮忙了。”

　　“能让你在‘十日炙地’刚刚结束的时候就出去捡人……”苍华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应该对你来说，都是挺重要的吧。”

　　“不过，毕竟他已经化形……”苍华轻笑，“不然我可能就猜是你挖回来的药材了。”

　　“噗。”坐在一旁的桔衣少女失笑，“天山雪莲最早确实是被白寒药带回来入药用的。”

　　“丹昕。”苍华轻轻挑眉，看向丹昕，“为什么说最早确实是被带回来入药用的？”

　　“他最早被白寒药带回来的时候，是一株半死不活差点就被烧死的天山雪莲。”白衣少女抿唇，抬眼望向苍华，轻声道。

　　“银妍。”白寒药轻敲案面，直视着苍华，“我那个时候在试一个药方——药材零零碎碎就要凑齐了，就差一味天山雪莲……”

　　“结果没想到出了‘十日炙地’是吧？”苍华微微歪头，“所以‘十日炙地’一结束，你就跑去了那边。”

　　“没错。”白寒药点了点头，半眯起眼，“结果我上上下下翻遍整座山头，才找到了这最后一株。”

　　“天山雪莲灭族。”苍华抿唇，幽幽道。

　　“未化形的妖族你感受不到对吧？”白寒药对着苍华随意地摊了摊手，“但是全山上上下下确实只剩下了这一株。”

　　“连未化形的也基本上死绝了吗……”

　　“倒不如说……”常仪垂眼，轻声打断了苍华的话语，“这株天山雪莲，是他们倾尽了全族之力，才在这‘十日炙地’中勉强保留了一线生机存活下来的。”

　　“那这也不是你把我的药材养成精的原因吧？”白寒药直起身来，看向常仪，振振有词道。

　　“可是你把最后一株天山雪莲拿去入药的话……”银妍抬头，看向白寒药，“帝君肯定会生气的啊。”

　　三人突然齐齐扭过头，气势汹汹地盯着苍华。

　　“呃……”苍华哭笑不得地看着几人，摆了摆手，“所以，你们是说——他本来确实是药材吗？”

　　“他化形之后，常仪就按着我当了他的老师。”白寒药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有人能使唤倒是挺好的。”

　　“常仪阁下做主，让这株天山雪莲拜你为师，可不是让你去使唤他的。”丹昕轻笑，半眯起眼，看了苍华一眼，“说起来，帝君今日来访广寒宫，究竟是为何事？”

　　——话题总算回到正轨。

　　“我去了一趟邓林。”苍华轻轻抿唇，沉声道。

　　“昨夜化形的那棵血桃花？”常仪开口，轻声问道。

　　“常仪阁下是怎么知道的……”苍华面露讶然之色，偏过脸看向常仪。

　　“昨夜我带了琼宇出去。”常仪微微一笑，“是他看到的——他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株普通的白桃花。”

　　“是我告诉他这株桃花树是血桃花的。”常仪不紧不慢地用指尖敲着案面，“再加上今天地府那边忙上忙下的……还有谁不知道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我自然就能推出来是邓林那边的血桃花了。”

　　“受教了。”苍华失笑，转向白寒药，正色道，“血桃花被桃花一族的原族长带人用了‘逐’……”

　　“还有火刑。”

　　“树皮……”白寒药微微皱眉，抬眼看向苍华，“应该是有被割下来的树皮的……如果用了‘逐’的话。”www.33ýqxsś.ćőm

　　“但是那张被割下来的树皮……”苍华轻轻抿唇，严肃地看着白寒药，一字一顿道，“被他们烧掉了。”

　　“什……”

　　连白寒药都没有想到过这个答案。

　　几人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我……去翻书？”白寒药顿感不妙，想要脚底抹油从殿中溜出去，却被苍华开口叫住了。

　　“这个不急。”苍华半拢眼帘，抬起手制住白寒药的动作，“比较主要的是其他的问题——这一个可以日后再议。”

　　“什么问题？”白寒药顿住脚步，回身坐下，“在你的眼中居然比‘归’无法使用更为重要？”

　　“血桃花的伤。”苍华正色，看着白寒药，“桃花一族对他使用了火刑。咽喉里面全是被烟尘烫出来的血泡，还有他的眼睛……”

　　“血桃花的眼睛怎么了？”丹昕屈起手，支着脸，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苍华一眼。

　　“瞎了。”苍华垂眼，淡淡道。

　　白寒药轻轻抿唇，若无其事道：“血桃花被你救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在火刑架上被烧焦了？”

　　“……是。”

　　“你先给他处理咽喉那边的伤和那些外伤吧。”白寒药挥手化出纸笔，在木几上奋笔疾书起来，“其他的伤，等你有空了，带他来广寒宫直接找我。”

　　“咽喉的话……”白寒药微微顿笔，沉吟许久，“用‘十里香’兑水，每天喂他喝一点就行。”

　　“你没给我‘十里香’。”苍华无奈地摊了摊手，偏过脸看向丹昕，“你们两个手里有吗？”

　　“有的。”丹昕失笑，“等等我去给帝君拿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白寒药搁笔，摆了摆手，将一只小巧的瓷瓶摆在苍华面前，“拿去。”

　　“烧伤的话……”白寒药抿唇，“你用月桂霜把伤口都涂一遍就行。等月桂霜被他吸收之后，你再用灵力去温养……或者说你直接喂他血喝都可以。”

　　“我在来广寒宫之前，已经给他用过月桂霜了。但……他不是特别喜欢喝血。”苍华轻声叹息，敲了敲桌面，“在他化形之后，除了立誓那一次，他就没有主动喝过血。我昨晚给他喂血，还是趁着他睡着之后，才喂进去了的。”

　　“那你就用灵力去温养他吧。”白寒药颇为嫌弃地偏过脸瞥了苍华一眼，“啧，这种麻烦事情你不是应该避之不及的才对吗？”

　　“我是讨厌麻烦。”苍华微笑，“但总不能不管麻烦。不然——麻烦会越积越多，最后变成更难处理的大麻烦。”

　　“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吧。”白寒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当初那个小家伙刚刚化形的时候，就是常仪天天催我去用灵力给他温养经脉——说什么他之前被金乌的火焰烧到半死，化形出来的经脉肯定不好……”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给我把他带在身边。”

　　“了解了解。”苍华随意地摆了摆手，“我本来就打算带他出去转一转的——毕竟再把他丢在邓林里面自生自灭的话也不太好。毕竟……如果把他扔在邓林里面，那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群桃花妖可能又要去折腾他了。”

　　“你倒是对他挺上心。”常仪轻笑，“今年中秋带他过来。”

　　“我想看一看他。”

　　“好。”苍华起身，对着常仪微微颔首，“那我就告辞了？”

　　“中秋再会？”

　　四人起身，目送着苍华离开了广寒宫。

　　此时在邓林中昏睡的白灼，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苍华的身形在屋内一点点凝成实体，落在了床边。

　　白灼躺在床上，依旧是苍华走前那副模样，安静地昏睡着。

　　苍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轻手轻脚地扶起了白灼的身体，让他靠在肩上。

　　虽然苍华心知九重天的时间流速与人间是一样的，但看见仍在床上昏睡的白灼，他便无法安下心来，开始胡思乱想——在昏睡的白灼身上，就像是已经有万年的时光流逝而去一样。

　　苍华把“十里香”兑了水，一点点喂进了白灼的嘴里。

　　走前涂上伤口的那些月桂霜已经被白灼全数吸收，伤口上已经开始长出粉嫩的新皮——苍华知道，要不了多久，在月桂霜的作用下，白灼身上的伤口就会全部康复。

　　“那就只有咽喉和眼睛的问题了。”苍华暗自思忖，在屋内来回踱步，“还有就是……要怎么说，才能把白灼从邓林里面拐出去呢？”

　　苍华垂眼，拐回了白灼的身边。

　　——先不管这些了吧。

　　苍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血一点点混进兑了水的“十里香”里面，然后喂给白灼。

　　看着白灼咽喉中的血泡一点点消退，苍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上去这个方法的效果还算不错？

　　几天后，白灼终于醒了过来。

　　“咳……”

　　白灼醒来的时候，咽喉间的血泡还未彻底消退，发出的声音还有着一点嘶哑。

　　苍华听到声音就向着床边走来——失去视线的白灼正迷茫地摸索着身侧的床榻，试图离开床褥。

　　白灼失败了几次之后就不再乱动，凭着感觉转了转头。

　　虽然白灼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在停下来不再转动的时候正对上了苍华的目光。

　　“别动。”苍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把白灼从床上扶了起来，“先喝药。”

　　话毕，一只瓷杯就苍华被递到了白灼的手里。

　　白灼捧着瓷杯，愣了愣神，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啜起杯中的水。

　　“苍、华……？”白灼歪了歪头，捧着瓷杯，“是苍华吗？”

　　“是我。”苍华抬手，揉了揉白灼的头发，“喉咙感觉怎么样？”

　　“……还好。”白灼抿唇，垂下眼，“你不是走了吗？”

　　“去了趟地府，然后跟着白无常一起回来了。”苍华轻笑，“在邓林里面转了几圈，就发现他们对你动手了。”

　　“抱歉，我……”白灼偏过脸，打掉了苍华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没做到和你说的……”

　　“这不重要。”苍华正色，沉声，“你看不见了。”

　　“……”白灼向着墙边靠去，蜷缩了起来。

　　“跟我走吧。”苍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如果继续留在邓林，肯定会被他们再烧一次。那样的话……”

　　“连我都救不了你了。”

　　“我活着又能做些什么呢？”白灼抬眼，空茫地望向苍华，“这样的我，连死人都不如。”

　　“你，现在是桃花一族的族长。”苍华微微皱眉，直直地看着白灼，严肃道。

　　“我？”

　　白灼茫然地张了张嘴。

　　“是你。”苍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叹息，“……跟我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要离开？”白灼垂下头，喃喃道。

　　“你不想离开吗？”苍华垂眼，看着整个人缩在一起的白灼，轻声问道。

　　“离开这里……”白灼轻咬下唇，“又能有什么用呢？”

　　“有用的。”苍华俯身，靠近白灼，“跟我走吧。”

　　“我会教会你控制住这个分崩离析的种族的方法。”苍华微微垂眼，软声道，“所以……跟我走吧。”

　　“白灼。”苍华伸出手，将愣神的白灼轻手轻脚地拥入怀中，凑近白灼耳边，轻声唤道。

　　过了半晌，白灼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白灼嗫嚅着将脸偏到一侧，避开苍华。

　　苍华无奈地直起了身子，认真地垂下眼看着白灼，重复道：“白灼，跟我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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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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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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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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