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阿满、对面厅堂里人,以及那妇人,都消失不见了。
门外大雾缭绕,与之前从老者眼中看到的截然不同,时不时的有人影在迷雾中穿梭,有的步伐急匆,有的在门前伫立片刻又转身离开。慕池秋朝着那些身影追了出去,他脚下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周围的大雾比刚刚淡了许多,朦胧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这里的景色他有些熟悉。
北安城。
如幽魂般的人影,从他身侧走过,消失在浓雾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拦住一位正好与他迎面而过的男子:“请问一下。”他话还没说完,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子短衫长裤,是干工活的打扮,他的脸上没有五官,或者说五官都糊在一起,像一团混沌的迷雾,稍微仔细盯着他脸看,就有种要被吸入进去的感觉。
慕池秋赶忙松了手,那个男人保持着被拦住后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下意识的远离几步,那男人依旧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
这座城中没有半点声音,静的仿佛让人觉得失聪,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这座城一样死气沉沉,他们就像是这大雾的一部分,从前方出现,在彼端消失,慕池秋拦了好几个行人,他们脸上都没有五官,同那个男人一样。
无一例外,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脸,而他们脸上像漩涡一样的混沌之雾到底是什么?
慕池秋有个习惯,只要脑袋里一想什么事情,就麻痹了感官,周围发生什么都注意不到,他思绪神游的向前走着,恰巧正前方有个童工模样的男孩,扛着一把铁锹,慢慢走过来,他瘦瘦小小的身躯扛着这么大件东西,显得有些不协调,铁锹把子直直的向前伸着,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是这么巧,那把铁锹的顶端与慕池秋小腹之下,大腿之上的地方亲密相撞,咣当一声,铁锹掉在了地上,晃荡了几下不动了。
寂静的北安城,瞬间炸出一声哀嚎。
这力道不是特别重但也不算轻,慕池秋要害遭受到致命一击,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蹲在地上,蜷着身子,嘴里由哀嚎转为嘶嘶声,论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肉身明明在另一处地方躺着,元神居然还能感觉到疼?
和他相撞的男孩,保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慕池秋缓和许多,这才站起来抖了抖腿间衣袍,脸色陡然一变,一个声音让他的心一紧。
声音是从男孩脸上那团混沌中传出,像是求救,哭喊,但声音太小,根本无法听清。慕池秋试探性的把手伸向那团混沌漩涡,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被拉扯的像面条一样又细又长。
他站稳脚跟后,环顾四周,这里已经不是颓废又寂静的北安城,周围的一切让他瞠目结舌。
他置身于一片广阔无垠之地。
殷红色的天空之下是一片茫茫血海,他站在沙滩之上,每踩上一个脚印,沙子里就渗出汩汩的血浆,海浪拍打着岸边,冲上来一团交缠在一起的水草,黑黑的粗粗的,有些部分还呈透明的肉色,恶心至极,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些并不像是水草,更像婴儿肚子上的脐带。
慕池秋沿着海岸无目的走着,眼前只有无尽的血海,还有海水击打岸边声音,一路上被冲上岸的“脐带”多如牛毛,有的看起来还挺新鲜,有些都已经干的皱巴巴了。
前方出现一片青灰色的礁石,他恰好注意到,其中一个礁石里镶嵌着一个像婴孩形状的东西,他脑子随即反应过来,整个礁石是用婴孩的身体垒起来的。
又是脐带,又是婴孩,这里怎么这么邪乎?
慕池秋大胆断定,在北安城里,每个人脸上那抹混沌,都是他们正在做的梦。
而不远处,出现一片村落,看起来应该是个渔村。
慕池秋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越过这座渔村,朝着更远的前方瞻望,沙滩的尽头,是一处断崖,茫茫血海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除了脚下的沙地,所有的一切都被它吞噬。
看来梦境的主人就藏身在他身后的小渔村里,不过说实在的,他第一次在一片血红的世界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这个颜色真的会污染人的心灵,加之这个梦境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不免有些唏嘘。33ýqxsś.ćőm
之前那个老者活了一辈子,也只是惧怕虐待自己的仆人,和对家人深深的失望。而这里的梦,有种压抑到窒息的感觉。
慕池秋沿着一间间紧闭的房门敲着,大多都是紧锁着,像是木门后面砌着一堵墙般纹丝不动,在一间看起来比其他房屋显得更破旧的屋子前,他轻轻的敲了两下,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妇女的应和声,吱的一声门开了。
“谁呀。”她的声音非常温柔。
门缝后,映入慕池秋眼帘的是一张死人的脸,他毫不怀疑,如果仅仅是一副面无血色病恹恹的脸孔,或者生满疮疥脓包的惨不忍睹的残相,他都不会这么妄然断定。
眼前这位妇人,脸上很干净,皮肤呈紫青色,她的眼睛混沌无光,虽没有一丝生气,但看不出阴郁,和蔼的面庞与她的死气并不相悖。
慕池秋道:“打扰了,我路经此处,想询问一下,要该怎么走才能走出这片海。”
妇人听闻后很热情的敞开门,忽然从她身后传来一阵小跑声,两只白净的小手扒住了门框,在阴暗处露出一张稚气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个扛着铁锹的男孩,他眉宇间带着警觉,抵着门不让慕池秋进来:“出去!”
妇人面露责怪的拍了一下男孩的脑袋:“又淘气,娘不是教过你对人要礼貌啊。”她对慕池秋骂她儿子倒熟视无睹。
男孩怔了怔,脸上露出微微苦涩。
当门完全敞开后,房里的景象着实让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妇人被血浸透衣裙下有一条长长的脐带,脐带连接着床上一团小小的血糊糊的肉瘤,形状像是条虫子,头略大,身体后面有一条尾巴,四只短短的手无力的垂在一边。妇人开门后便走到床边,抱起肉团,又拍又哄,她对家里到来的这位不速之客,丝毫没有任何警惕。
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只有慕池秋和小男孩最像个人。男孩蜷缩在角落里,头深埋在双膝里,一言不发。
“你知道你在梦中吗?”慕池秋打破沉默,男孩抬头看了看他,点点头,慕池秋有些意外,这孩子居然知道,很少有人做梦时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接着,慕池秋问:“既然你知道在梦里,是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你醒不过来吗?或者,逃离不了?”
男孩的眼眶泛红,他起身走到妇人的身边,抱着她的腰,把头深埋在妇人的怀里,妇人温柔的笑着,抚摸男孩的发丝。男孩声音颤抖:“他马上就要来了。”
慕池秋正欲询问“他”是谁?突然间身后的门阵阵炸响,陡然间,门被撞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外,慕池秋一惊,不禁心道,怎么又是一个死人。
男人的死样颇惨,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食已经少了半面,肚子烂个大洞,里面空空的,看不见内脏,男人直走进门,拽起妇人往门外拉,妇人抱着那颗肉瘤,还是一副和蔼微笑,男孩紧紧抱着妇人的腿不松手,可无济于事,他整个人被拖在地上,男人拽着妇人朝血海走去,男孩始终不松手,他哭闹喊打,始终不松下拉着母亲的手。
慕池秋想起在北安城听到的哭喊声。他直奔上前,奇怪的是,任他怎么追,失踪和前方的男孩保持不变的距离,就这样,他眼睁睁的看着男孩被拖入血海,没多久,他瘦小的身躯浮了上来,被浪冲到岸边,他趴着,脸没入沙子里,慕池秋甚至已经不想再试图走上前,去翻开那具幼小的尸体。
这时,他猛然回头,渔村前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看不清面目,他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抬头望去,正空的太阳变成一只眼球,朝他注视。
慕池秋眼前一片空白,再次回过神,他又站在他来时的地方,脚下走过的每一步脚印,都渗出涓涓血水。
轮回?慕池秋大致明白了,北安城那些人长睡不醒的根本原因,他们被锁在自己的梦中,无限循环着。
慕池秋直奔那个渔村,再次敲开那间破房子的门,与之前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只是他进屋后,二话不说,抱起男孩就往门外跑,男孩显然吓到了,随后狠狠地拽着慕池秋的头发,并拼命朝他脸上扇打,边扇还边喊:“放开我!”这时慕池秋发现自己正原地踏步,丝毫没有前进半点。
果然是这样,他心想。
慕池秋毫不留情的把男孩往沙地上一摔,骂道:“小兔崽子!你娘已经死了,你待在死人的地方做什么!”
“我娘在这,她没死!”小兔崽子也凶了起来,这时候,不远处,那个男人又出现了,缓缓的朝着他们走来,身后带着那位妇人,慕池秋怒叹一声,随后很快平息,他对着男孩认真说道:“我可不擅长对熊孩子讲道理,我也是孤儿,被我爷爷养大的,不过他早就撒手升天了,他死的时候,我也没多伤心,就觉得他去了我们最终都要去的地方,死亡最好的一点就是它被分给了我们每一个人,它让我们同等,只是你的活在世间的时间比你的母亲多一点,仅此而已。”
男孩摇摇头,一脸不屈服:“我娘在生弟弟时候难产死了,弟弟也没活,我爹半年前出海打鱼时就没有再回来,后来我到了陆员外家,他们打我,我不想回去,这里有我娘,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和她在一起!”
这时,那男人静静的站在慕池秋身后,一动不动,慕池秋微微向后一撇,像是想到什么法子,他故作正色道:“你告诉我,谁欺负你打骂你?”
男孩脸色一沉,低头道:“陆老爷,还有陆小公子,他让我当练剑的木桩子,还让我去捉蛇,我不敢,就打我。”
慕池秋弯腰轻点他的鼻尖:“那巧了,我倒能教你一个法子,让那什么员外、员外崽子一欺负你就倒大霉,而且还是当场现报,保证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想试试吗?保证爽。”
男孩半信不信,但还是犹豫了,慕池秋见状,便立马在男孩耳边叽里咕噜几句,随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念此几句咒语,恶意骂你一句之人,嘴顿生流脓烂疮,几个月都好不了,恶意打你之人,手脚碰哪里哪里就骨折,你看,我不阻拦你继续在此,但起码让他们尝尝报应。”
慕池秋其实再理解不过这种孩子的想法,他就是这样长大的,只不过他务实多了,也机灵多了。
男孩眼巴巴的问他:“你没骗我?”
“骗你这个毛孩做什么!是男人就把仇还回”慕池秋话还没问完,他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神魂又像面条一样被拉的又细又长,有种扶摇冲天的感觉,但低头一看脚还在地上稳稳的站着。
迷雾笼罩的北安城,他又回来了。
至此,慕池秋大概明白了,刚刚那男孩的梦境,属于执念,他很想跟随他的父母,但又认为,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也死去,梦境由构造梦境的主人做主,却迷失在自己怨念之中。
正当他以为找到一丝线索之时,无意间瞥见一处茶馆,那是间搭着顶棚的室外茶馆,空荡荡的坐席之中,坐着一个男人,身穿较为精致的衣衫,他的脸上也是混沌一片,奇怪的是,那张脸正好面对着慕池秋。
慕池秋向前走了几步,那脸跟着他移动,仿佛就是在看着他,他又走几步,男人也转动自己的脸。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十分成功的引起慕池秋作死的好奇感,他直径走过去,坐在男人身侧的凳子上,突然,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脸猛然贴了过来,还未容得他反应,神魂又一次坠入梦境。
真是没玩没了。
慕池秋睁开眼睛,他身处一间荒废的宅院,天空灰蒙蒙,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前方是一间厅堂,敞着门,左边则是连接围墙的月供门,通向后院,右边是客屋,他走入厅堂,顿时,一个人影朝他扑过来,直接将他推了出去,但屋内的景象却映入他脑海,全身灰色的世界,只有鲜红灼的人眼发痛,厅堂内一地碎尸,墙被血迹溅满,角落里一颗人头,呆呆的朝屋顶凝视。
扑开他的人,拉着他朝月供门后跑,他这时才看清,是一位年轻男子,而就在此时,他身后一凉,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背后袭来,他下意识朝背后摸去,衣衫已经裂开一道口,他把手缩回来一看,满手鲜血,他朝后一看,一个破衣烂衫、凌乱的头发遮面的男人提着把斧头,缓缓朝他们走来,斧刃滴着灰色世界唯一的血红。
男子拉着他躲到一间柴房,将木材覆盖在身前,隐蔽起来,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透过缝隙,慕池秋看见柴房门一脚被踹开,斧头男闯了进来,他来回渡步,环视一圈后离开了,慕池秋身旁的男人,神色恐惧,发出颤抖,连带到慕池秋都有些心恐,因为,背后生疼的伤口,让这不真实的一切变得真实。
身为曜鼎宫武将,就算没有手刃敌人的兵器,但对付这些凡夫俗子,手到擒来,不费吹风之力,可眼下他好像随身旁男人感染,变得心神不宁,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大概明白了,这肯定是个被追杀的噩梦,免不了被梦境主人干扰,他转头面向身边的男人,老中医通用开场白般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男人眼睛转了几下,转头看着他:“我在做梦?”
“对,你在做梦,你要克制自己的恐惧,懂吗?”慕池秋认真看着他,男人低头,深吸一口气:“我在做梦?真的吗,我在做梦?”他抬头看向慕池秋说道:“那我该怎么做?”
“面对你的恐惧,你只要不怕他,他就怕你。”慕池秋拿起一根干柴,递给男人:“想象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对着他砍下去,别怕,我陪着你。”
男人有所触动,拿起干柴,两人扒开眼前的干柴,小心翼翼的走出柴房,慕池秋不放心的问了句:“你真的做好勇气了?”男人认真的点了点头,慕池秋顿然觉得成年人果然比小孩子好教育。
趁着这份勇气,慕池秋带着男人奔回前院,来来回回的查勘几番,但都空无一人,真是邪门了。而就在此时,厅堂的房顶之上,跳出来一个人,慕池秋警觉,拉着男人退后几步,那人跳了下来,正是那斧头男!。
“快!那是你的恐惧,他不是真实的,杀了他,只要有勇气,一刀就可以!”慕池秋朝男人的肩膀一推,男人虽颤颤巍巍,但脸上的神色十分坚定,他豪出一嗓音,朝着斧头男冲了过去,扬起木柴迎面击向斧头男,咯吱一声,木柴在他的脑袋上断了。
只见斧头男将斧头一抬,利刃一横,直径从男人的颈部斩了下去,顿时血色漫天,男人的头颅滚落在庭院内的草丛中。
慕池秋心中一顿骂娘,这小子根本没有克服恐惧,那为何上前送死的这么坚定,他无奈哀叹,等着梦境的轮回,想着再重新教说一番,可没想到,周围一切亦如往常,斧头男斩杀了男子之后,朝着慕池秋步步前移,斧头男举起斧头朝着慕池秋一斩而下,顿时青石板崩裂,斩下空无一人,慕池秋快速躲开,朝着斧头男的手臂猛一回踢,斧头从他手中脱落,掉在两人之间,慕池秋眼疾手快,拎起斧子朝斧头男的脑门砍去,瞬间斧头被震开,那男人的头如钢铁般坚硬,慕池秋不信邪,铆足力气,对着男人的脖子一横抹,却莫名其妙的手一软,斧头被钢硬的皮肤震飞出去,撞到院子的墙壁上,又给弹了回来。
慕池秋直愣愣的看着斧头男,他面无表情,缓缓拾起脚边的斧头,随即,慕池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后院跑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慕池秋逃到后院房间里,躲在衣柜中,他透过缝隙木门缝隙,看见斧头男的步影缓缓从衣柜走过,他微微放下警惕的心,来回想着,这个梦境到底怎么回事,忽然,斧子尖破出,直直迎面而来,停在与他的鼻尖只有发丝宽的距离,接着斧头抽出去,转眼又是一猛砍,慕池秋一躲,斧头整个都破了进来。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认错人了。
这个梦境的主人,不是那个傻乎乎的男人,而是斧头男。
这种情况对于误入此梦的慕池秋来说,是个死梦,第一点,梦境主潜意识里有着梦境的最高权力,第二点,他无法说服变态的想法,特别是喜好屠戮的变态。
斧头的攻势愈演愈烈,很快衣柜的门以及破烂不堪,慕池秋快速翻着袖口,掏出一张鬼画符,按在天庭上,正当斧头男一脚踢开衣柜门,举起斧子,却突然愣住了,只见衣柜里走出来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斧头男,在他迟疑之时,那另一个斧头男抬起斧头朝他的脖子抹去,干净利落,毫不留情,瞬间血浆喷射,化成斧头男的慕池秋眼色一沉,说道:“你死了。”
与此同时,一阵天旋地转,慕池秋的神魂又被拉长了。
那张鬼画符是慕池秋全身上下唯一的符纸,没啥屁用,就是留着玩的,能幻化外形,但仅仅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既然在这梦境里,梦境主是老鹰,其他人都是小鸡,那慕池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老鹰捉老鹰,斧头男能被自己所斩杀,是因为在这里唯一能杀人的就是斧头男。
慕池秋又再次回到这座北安城,他凭着感觉在条条街巷之中摸寻着,如果他推断的没错,这长睡不醒的怪病根本不会传染,而是有心魔之人,会以重复梦魇的方式困在这座城里,那这座北安城又是哪里来的?竟然能困住他人的梦?
正当他漫无目的游走,忽然看见一家药铺,觉得有点眼熟,之后恍然大悟,他在现世北安城来过这里。
蒋郎中的药铺很有特点,整个一条街就他一家的店面显得又古朴又颓旧,慕池秋拾起碎落在药铺门槛前的瓷片,放在鼻前闻了闻,有股淡淡药腥味,这个梦境是多么极致,连气味都存在,他不禁想起,□□被撞击的痛,可能在这里,所有的感官都如身处现世般存在。
慕池秋掀起蓝色的破门帘,一股刺鼻的霉味涌来,屋内像被洗劫一般,药柜格散落在地上,所有的格子都空荡荡的,连一味药材也没有。
让他毫无预料的是,药铺子里,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慕池秋,体型打扮应该是个人中年男人,男人转过身来,不同于街上的那些人,他的面孔与常人无异,看起来非常苍白消瘦,散发出一副久病在床的模样。
慕池秋警惕着,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和自己一样是元神出窍了?
男人一脸麻木地看着他,嘴巴张开合上,口型像是在说话,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慕池秋皱着眉,仔细看着他的口型发音:“救救?”
霎时间,一股阴寒之气袭来,男人脚下伸出两只青色的手臂,死死的抓着他的腿,与此同时,慕池秋身下有异样,他低头一看,一只女鬼正仰着面望着他,她青色的手臂扒着慕池秋的双腿,一下一下的往上爬。
他与那个男人,同时被同一只女鬼纠缠,那个男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但依旧木讷的盯着慕池秋,嘴巴哆嗦着。女鬼如水草般攀附在他身上,她的脸正对着慕池秋,张开嘴,露出漆黑的牙齿和舌头,嘴里的恶臭冲天。
慕池秋抖了抖手腕,一根赤红色的羽毛的从袖口落入他手中,他轻轻一拈,羽毛化成一团火焰,沿着手燃向女鬼,蔓延她的全身,她不作罢,附着火焰的手向慕池秋去抓去,慕池秋抬手一档,女鬼的手脆弱如同细砂,在空中消散了,紧接着是身子、头,全身都被火焰燃烧殆尽。
同时,那男人身上的女鬼也跟着消失了,他木讷的眼神依旧没变,但嘴角向上诡异的一笑,让慕池秋的心一惊。
“不好!”他低头自己的手,三道血口子赫然出现在手背上,他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全身向被吸入进一个瓶子里,头重脚轻着,意识慢慢模糊。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静静的看着他,诡异的笑容定在那张消瘦的脸上。
慕池秋的五官开始变得模糊,逐渐的,化成一团混沌,完全看不清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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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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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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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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