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第 157 章

　　人心惶惶。

　　旭日高升，蒲鸣烨带着人站在行宫门外，已有大半时辰。

　　可宫门不开，弱不禁风的文臣不敢硬闯。

　　蒲鸣烨捻捻手指掐算时辰，总觉时间太久了些，他赌苏过赢，九成九的把握。

　　他有些不耐烦。

　　宫门被他盯得开出一条缝，缝越来越大，来人笑脸相迎。

　　“各位大人久等，请。”

　　蒲鸣烨眯眼看去，也是个新面孔。

　　苏过站在主殿，旁边跪着姜汜姜渭。

　　姜渭还在挣扎，“逆贼不得好死！”

　　姜汜垂着头，脸上脖子上不少指甲抓痕。

　　臣子们心里讶异，面上惊恐，只道苏小侯爷好本事，能韬光养晦，能覆雨翻天。

　　苏过道：“改天换地，顺者昌，逆者亡，诸位可有异议？”彡彡訁凊

　　众臣私语，为首蒲鸣烨附身，“恭迎新主。”

　　有袖手老臣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闪过精明，喃喃：“天道轮回…”

　　大臣惴惴不安离开，毕竟苏小侯爷、不对，不能称之为侯爷了，苏过没限制他们的行动，也没有控制他们的家人，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南朝的官都给换成他苏过的亲信，也不在一时一刻。

　　四下无人，蒲鸣烨想与苏过商讨归整事项，他这一反不重要，重要的是北朝与南海一旦知悉，战乱必起。他走进了一看，苏过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正要伸手触一下额头，苏过已经被来人拦腰抱起。

　　面容俊朗，眉骨略高，眼睫长且密，肖似故人。

　　他这一愣神，人已经被抱走，安置软榻。

　　疾医来去，湿帕敷额，热汤灌喉。

　　苏过即便烧晕了过去，紧绷的神经一刻都不松懈.

　　醒来才发现，手指被人紧握着，苏过抽-出手指，换了一样东西塞进霍起手心，静悄悄穿上盔甲出了门。

　　夜凉似水，风哀如泣，蒲鸣烨靠着火炉打盹，却被从室内走出来的人闹醒。

　　他看着苏过双手伸出摸索前进，膝盖碰着什么东西总是快速躲开，轻轻放好，苏过甚至靠近火炉，被温暖的火光触碰才移开手臂。

　　跌跌撞撞，小心翼翼。

　　蒲鸣烨不是歧视瞎子，可一个连路都看不见的人怎么处理朝政，怎么做好一个皇帝.

　　他说：“苏过。”

　　苏过顿了一下，默默放下试探的手，“蒲大人。”

　　蒲鸣烨看着他的双眼，没有白缎，那双眼睛似乎是正常的。

　　“行宫已妥，盛州未乱，后续如何安排？”

　　苏过垂下眼皮，表情漠然，“我要蒲大人圈禁霍因，不要让他死，也不要让他好过。”

　　蒲鸣烨颔首，道：“霍因与姜氏兄弟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臣是问南朝该如何？”

　　“南朝啊…”风雨飘摇，行将就木，他与霍起这辈子的苦楚，全都因为南朝，苏过丧失爱/国守疆的心，霍起亦缺了护国佑民的情，父母俱逝，亲族皆仇，何至于此。

　　苏过好半天没下文，抬步要走，蒲鸣烨看出了什么，率先拉住了他的手腕。

　　“南朝百姓流离失所，山河分崩离析，苏候爷反了姜氏，只是让南朝群龙无首，任由国破家亡，自己独善其身吗？”

　　苏过挣开他的手，寒声道：“当年的苏之潼赤心报国，落得身死异处，幕后主使却是他所守护的国土之主，姜汜勾结外敌，谋害忠心之士，这样的家国，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蒲鸣烨满腔怒气，“如今姜汜被你收押，家恨已报，可百姓何其无辜，难不成为了你苏过一人的仇恨，让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吗！”

　　“我一人的仇恨？蒲大人！”苏过步步逼近，声音愈冷，“长公主领兵万几，安丘山尸骨遍地，他们沐血奋战，为的是舍身报国，不是成为争权夺利的亡魂！”

　　随后，他笑了笑，像自嘲，道：“蒲大人安坐明台，自然不知庶民疾苦，我亦是。”

　　蒲鸣烨皱眉，还是道：“青山埋忠骨，将士死生所求国泰民安，在其位谋其政，我不与你论文臣武将的职责，只论南朝子民应承担的责任，如今形势危急，北朝与海寇虎视眈眈，还望掌权人速出良计，救我山河。”他言辞恳切，忠心耿耿，蒲鸣烨不忠于国主，他忠于家国百姓，如若不然，苏过怎么能把此人拉拢到自己身边。

　　苏过深吸一口气，垂首考量，若说直接撒手，他狠狠心也做的出来，他和霍起这种关系怕是死后无人烧纸抬棺，下地狱也见不着父母，若说派兵作战，周皎皎父兄为边城一派，心不齐不能妄用，十三他们即便能以一敌十，北朝大军压境，难免螳臂当车…这还只是北朝一敌，倘若那东南海寇趁机作乱，南朝腹背受敌，岌岌可危。

　　苏过猛地一顿，盛州戒严仅过去一天一夜，怕是消息未曾传到东南，他迅速转身说道：“去寻一个倭人！身矮有五尺，眼小，会使暗器，是姜渭府上人！”正说着，忽然有脚步声传来，苏过噤声去听，是兵卫带人赶来。

　　“主子，这人曾来过咱府上…”

　　“是我…”

　　苏过惊讶，来人是南鹤。

　　“留目已控制住，近些天并未见他与何人通信，苏候…请放心。”

　　南鹤足智多谋，此举帮了大忙，然动机不明，苏过暗暗打量着他，问：“你何时得知他的身份？”

　　南鹤拱了拱手，道：“先前并未留意，后师弟让我多注意此人，才发现他举止鬼祟，昨夜已捉拿。”

　　他又道：“未曾发现睿王与海寇勾结，应是不知情。”

　　苏过亦有此想法，可南鹤毕竟是依附于姜渭，可信度未知，蒲鸣烨不识南鹤，只当他是苏过安排的手下，让南鹤下去歇息。

　　苏过踱步至殿门，呵出的空气形成一团飘渺的白雾，如今冬季，海水刺骨，海寇少有意愿过海屠戮，沿海一战可避，“那便只有北国了。”

　　蒲鸣烨没有说话，调兵遣将也要有兵可调。自长公主殁后，朝廷中能用的武将本就不多，姜汜恬堕猥懦，任人唯亲，将军卸甲，兵力分散，如今周老将军也是能掰着手称第一的。

　　而周老将军的爱女周皇后刚巧被苏过押解入狱。

　　苏过眨了眨眼，高热令他的眼睛干涩疼痛，耳边仿佛有轻到不可闻的呼吸，脑海充斥翻涌的兵法谋略如走马观花，温热与寒冷交替，然眼前黑暗，下笔难成书…

　　他面无表情，唇抿成一条线，细看之下却是冷静淡漠，蒲鸣烨怕自己说了这么多，苏过仍旧不管旁人死活，可刚才那人的到来，压抑的氛围着实有了个突破…蒲鸣烨咬咬牙，总之局面还不到迫在眉睫的时候，招兵买马…

　　“我要钱——”

　　“什么？”

　　苏过又恢复了平日不靠谱的语调，摊开手掌，“将士们穿衣吃饭，军饷抚恤哪个不要钱，蒲氏百年世家，不至于一点点打仗的钱都拿不出来吧？”

　　蒲鸣烨终于放松了眉头，夸下海口，“钱要多少有多少…”

　　苏过眼皮跳了跳，他省吃俭用养着边城残兵，家底霍霍了不少，蒲鸣烨一个只知道在朝堂上耍嘴皮的文臣，上面还有身为族长的严父，却能任意挥霍可敌国的财富，“…先说好，没把握。”

　　蒲鸣烨点头，有些事即便已经预想到糟糕的结果，可有个主心骨在前，后面的人能安心不少。

　　清晨的盛州行宫笼着一层雾，冰冷的石板降下寒霜。如暴雨一样，深雪可以掩埋一切不同寻常的痕迹，而薄雾不能。

　　霍起盯着满目雾气，神色怔怔，那些曾经监视他的人现在一个都不见。他像一只北方来的燕，在无所适从的南方找不到栖息的檐。

　　蒲鸣烨解释了一切，他不予理会，蒲鸣烨突然瞥见霍起手中的黄色印章，印章上的刻字曾经盖在南朝皇帝颁发的每道旨令。

　　蒲鸣烨缓缓收回手掌，掌心是一块剔透的玉，本想遵着苏过的嘱咐等霍起一醒来就给他的，可他拿了半天，这人视而不见。

　　“苏过让我给你的——”蒲鸣烨以为是苏过捡到的，所以加上了一句，“我看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霍起终于转过了头，视线凝在小小的玉佩上，他曾有一块刻着“仪”的玉。

　　他记得苏冰仪小小、软软的身体，他几次随手扔下那块玉佩，临了又塞回怀里，玉佩是十几年来的念想与寄托，在十几年后一个并不晴朗的冬日，一个“仪”，一个“起”，凑成完整的一对。

　　远离盛州，空气愈发干燥，干枯的枝桠低垂，马蹄踏去化作齑粉。

　　十三控制着苏过的缰绳，时不时向左边扯一扯，苏过微伏下身，身体随着马背颠簸。

　　“主子，距离泰州还有两炷香时间，”他转头看着跟在后方的兵士，为加快进程，他们率先领着一部分精兵抄近路，小部分家将未经过长途跋涉，已现出微微疲态，十三的目光又掠过自家将士，个个目光如炬，精神亢奋，“不如休整一会？”

　　苏过俯身探了马颈，光滑皮毛下血管跳动如湍，“休整罢。”

　　泰州水一过便是边城，边城向北十里是安丘山。

　　江水翻滚，溅起的水珠在江面形成薄雾，冰凉醒神。

　　苏过站在江边，身旁是打水的兵士，他俯身掬了把江水，白水自然滑落湿了袖子，原本温暖的手心刺激泛红，不久滚烫。

　　水烧开，十三捧来一小碗，混着退烧丸，苏过仰头咽下，终于觉得眼睛也舒服了些。

　　兵士闲言碎语，分成两派，没人敢凑近苏过，有谣言说他谋朝篡位，是个青面獠牙的恶人，可他也不过是个两眼一口的普通人，眼瞎心盲。

　　约莫一刻钟，渐有兵士起身走动，马蹄轻踏，整装待发。

　　而远处急促的马蹄和着人声直冲苏过面颊来。

　　马鸣嘶哑，霍起甩了缰绳马鞭跃下马背，疾走两步到了苏过面前，与他一步之遥。

　　苏过侧了脸去看，只觉霍起一来，盛州湿润的风也一同带来了，令他不自觉掩面。

　　江水急流，干枯的枝桠一点一点地垂于水面，留下传瞬即逝的痕迹，霍起喘着气，紧盯眼前人浸湿的披风一角，良久不言。

　　十三过来问是否启程，苏过先跨了一步，正要答，霍起却挥了手，“我与你主子稍后来。”

　　十三左右看看，两位小主子的复杂关系早已理不清，左右不差这一时，于是示意兵士先行。

　　苏过捏了捏木棍，这是临时找来作盲杖使，把手处的枝茎未修，凹凸不平，他道：“霍郎君，苏某食言了，”顿了会，听着对面呼吸渐平，他又道：“其实对你也算解脱，不与我日夜相对忍耐杀意，若我身死，如你愿，长平侯府、霍府、长公主府，南朝皆属你，大仇得报，心愿得了…”苏过语气淡淡，像是与友人聊起一个稀松平常的话题，然筹码是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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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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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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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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