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如怎么样了?”
“放心,死不了。”余晚舟毫无同情心地一针扎上姜离的穴位,“闭嘴。”
姜离道:“三日后,我会离开。”
余晚舟像是被噎住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阿离啊,你真没事?”
“无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现在这么虚弱,连我都不如,这么大张旗鼓的,这是流了多少血?我真怕你哪天血尽而亡砸了我杏林圣手的招牌。”
姜离没说话,只摇了摇头,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余晚舟登时心头火起:“好,比你好多了!”火气一上来,泼天大雨也浇不灭,余晚舟药碗还没来得及扔就开始骂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以为你现在能打过谁?迷津幽水那种地方,若是平时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当扶卿是傻子发现不了你?淹死活该!托小魏的福,你才纡尊降贵地来找我一趟,不然就算你死了怕是都肯大驾光临吧。”
“真不是我说,要不是那个话都说不清的幽灵——话说你能不能找个会说话的来,我当真以为你死了,整整三年连个鬼影儿都没有。”余晚舟骂得痛快,语气恨恨地威胁,“还有,我告诉你,把你的心头血收好了,有事没事别乱洒——你以为你浇花哪?!别总想着歪门邪道的,我才是正经大夫。”
姜离似是微微笑了笑,余晚舟的话并未对他产生什么影响:“泊如交给你。”
“我可真是个冤大头啊。”余晚舟冷冷地叹息,手下却不留情,捻着一根银针,报复似的,一丝力道也不收敛地扎进去。
“泊如不会麻烦你很久,你也不用多管我,我很快便会离开的。”
余晚舟瞠目结舌地看着姜离。须臾,他愤怒地摔了碗,气得手都在抖:“姜望尘,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已经如此不堪,可是泊如不行。”姜离声音有淡淡的疲惫,可是与疲惫同在的,却是不动如山的坚定。
余晚舟忽地哑了火,想起与姜离初见的那一日。
那时姜离在青藤观修行,十几岁的少年已经沉稳冷寂的不像孩子,而只比他小了几个月的余晚舟尚且懵懂无知,每天就会蹦蹦跳跳地傻吃傻乐,跟着师父云游至此行医救人,不料先把自己赔了进去,掉进了常有水鬼出没的千影池。姜离杀了水鬼,捞出掉进水里的余晚舟,余晚舟湿淋淋的,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笃定道:“阿离哥哥,你将来一定能位列仙班。”
姜离容色依旧清冷,听到这句热情洋溢的溢美之词也无甚表示,他有些嫌弃地看着余晚舟委屈巴巴的神情,终究还是牵了他的袖子,亲自送他回了余梦慈那里。
因与水鬼缠斗,袍袖不慎被撕裂,锁心枷一览无余。余晚舟愣怔地看了看,根本不清楚这是何物。余梦慈是一个很温和的老人,见惯世间疾苦,依旧怀有慈悲之心,他与青藤观观主是至交,隐约清楚姜离的身份,只叹息了一声,对姜离道:“阿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看着自家小徒弟余晚舟懵懵懂懂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姜离温声道:“命数玄妙未可知,命者,生来如此,运者,却是选择。他人的评头论足是束缚自身的枷锁,‘命运致然’亦是世人给自己佩戴的枷锁,若能冲破心枷,便可称得道。”
那时姜离始终戴着锁心枷。但是锁住的仅仅是天降的煞气,而不是少年的心。他记得姜离总是小心翼翼地藏好那锁心枷——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危冥星,谁会认为这样一个少年是暴戾恣睢的灾星?少年老成,从不恣意,却也怀了天真,拼命反抗命运,可是到头来……
三年前,究竟是怎样的绝望,让他抛下一切希望,甘愿受地狱火烤,在迷津蹉跎岁月?余晚舟忽然有些心酸,默默将剩余那些骂人话咽了回去。
“那天出现的是宋斜阳,可他背后站着的是扶卿。”姜离捏了捏眉心,神色倦怠,“扶卿在泊如身边三年,另有图谋。而今我既然知晓了,便不能再让泊如回去。”
“扶卿?”余晚舟怔住,“国师?”
“是。”姜离看起来并不想说太多,还是解释了一句,“他与扶卿算是一体。”
余晚舟猛然想起什么,不确定地报出一个名字:“炼魂术?”得到证实后,他瘫在藤椅上,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出了口气,唏嘘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他炼这个法术做什么?不是说他解了……”
他戛然而止。
于世人而言,解了天降瘟疫的扶卿是英雄,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人人敬仰的国师,而他是瘟疫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三年前就已经死去的罪人。余晚舟心疼姜离,却没证据否认过往。他是大夫,医者仁心,但仍旧无法把那千百条人命都归结到姜离身上。
——这是他的朋友。
末了,余晚舟跳过了那个话题,针对魏止一事绝望地评价道:“姜离,要不是因为我是男人,我就嫁给你了。这么一个痴情种子,当真是人间少有。师父当年可真是慧眼识珠。”
“人间?”姜离短促地笑笑,尽是嘲讽之意,“我本来就不属于人间。”
“什么话。”余晚舟翻了个白眼,还是没忍住,“当年你一意孤行作践自己,现下可好,要不是我这个杏林圣手,恐怕早就归天了。要我说,你不想想当年的事有什么蹊跷?”
“晚舟。”
“嗯?”
“这世上,我就你几个朋友了。”
余晚舟受用地点点头:“嗯。所以?”
姜离面无表情:“闭嘴。泊如还得治病,不想弄死你。”
“……”
余晚舟贼心不死,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总是憋在心里,心绪郁结,恢复得更慢。”
姜离淡淡地扫了余晚舟一眼。
余晚舟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恢复更慢,白风越猖狂,扶卿越有机可乘,你家小魏就越危险……我发誓!绝不给人讲,否则天打雷劈五雷轰顶!阿离,我是真怕你憋出毛病来……”
半晌,他听到姜离一声低低的叹息。
“你命主孤煞,害死了师姐,害死了师父,害的青藤观灭门……”再次置身于不知来自何处的逼问中,姜离紧闭着眼睛,仿佛畏惧着什么不敢睁开,然而那一幕幕画面依旧铺天盖地地在他眼前呈现。他浑身颤抖着,嗫嚅着,道:“不,不……”
冷汗浸湿了乌黑的头发,他发狠地掐着左手手臂,留下一道道青紫的伤痕,掀开他的衣袖,可以手臂上全是斑驳纵横的伤痕。每感受到一份痛楚,他便觉得心中的惊惶少去一分。
他对自己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人,我只是,我只是想……
我明明做了万全准备,明明所有人都告诉我可以了,明明我已经感觉不到桎梏的痛楚,明明……
十四岁到二十三岁,整整九年,他日复一日地忍受着手臂处恶鬼啃噬般的疼痛,一遍又一遍默念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咒诀,怀揣着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的想法。再等一等,等时候到了,等我足够强大,足够干净,我就可以去掉这个枷锁了。
他这样说服着自己,在刺骨疼痛的刺激下稍微定下心来,然而那个戏谑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呵,那又如何?不论你希不希望,你都得正视这个事实,你命主孤煞,生来就是带给人噩运和死亡的危冥星,师姐、师父、青藤观乃至魏止,那些待你好的人,你看看哪一个过得好?根本不是锁心枷锁不住你的煞气,而是这世上没有东西能改变你的身份,那就是你的命啊,姜望尘。”
那个时候终于到了,他独自一人站在塔顶,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那么郑重,那么急切,那么渴望。
背负了九年的秘辛,终于要在此刻迎来最后的终结。他低头看着手臂上锁心枷的颜色慢慢变淡,心中缓缓升腾起来的不知是喜悦更多还是紧张更多,他就那样沉默地看着,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看着那些象征着束缚和囚禁的藤蔓渐渐弯曲、凋零,看着那纯黑的、狰狞的符咒渐渐褪色、变淡,看着一点乳白色的、泛着金色的光点游走到锁心枷末端的一点墨黑上,他知道那是最后一步。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地以为,成了。他想大笑,想哭泣,想尖叫,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然而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做,但是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呼吸已经颤抖了,手脚冰凉,而胸腔里那个名叫心脏的器官却攫取了所有的热量,沸腾着、叫嚣着,几乎要跳出原有的位置。
然后出现的,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他历尽小半个人生苦苦求索的问题,命运给他做出了一个永生难忘的答复。他用一根名叫希望的细绳勉强系住的巨石,在那一刻轰然落地,把他砸得血肉模糊。33ýqxsś.ćőm
“这个名字多么可笑,你还有什么脸去见这个人间?他们全都恨透了你,你的泊如,你的师姐,所有的人……如此看来,扶卿说的倒也有道理……”
姜离终于没有再反驳。不论是众人的怒骂,还是扶卿的戏谑,万千喧嚣渐渐沉下去,映入他眼帘的是漫天的夜色,和闪烁其中的幽幽的鬼火。仿佛无数只碧绿的眼睛,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也怜悯着他的愚不可及,同时又伸出无数只小手拉住他的衣襟,欢迎着他步入地狱的殿堂。
“你不会死的……你怎么能死呢,你若是想死,那一天晚上你就该自尽谢罪……你是我见过最想要活下去的人,是谁给你这个想法的呢?抑或是这就是你的天性,哪怕世上白骨成山,最后活下去的那一个人,一定是你,杀尽了所有人,只剩你……”
第二日,姜离没有起来。
魏止昨晚没睡着,临近凌晨药效才压倒了心绪,竟然一直毫无知觉地睡到了中午。寄宿别人家,还起得这么晚,让一贯生活习惯优良的魏止颇有些脸红。
余晚舟似笑非笑地端来一碗药,懒洋洋道:“睡眠清心嘛,没事,你先生一样,他今天一天都别想醒——嗯我是你先生的朋友,他那些破事我都知道点,他十七岁时我就认识他了,是不是比你早?”
不。我六岁就认识先生了,那时先生才十几岁呢。魏止默默道,却没反驳,只是安静地喝干净了那碗药:“先生就托给余大夫照料了。”
余晚舟咂摸一会儿,觉得不对:“你上哪儿去?”
“我同师父有约,后日去迷津。”魏止交代地也爽快,“先生身体不好,劳烦余大夫,切勿让他费心。”
“哎。”余晚舟应道,忽然想起昨晚姜离的叮嘱,雷厉风行的余大夫突然有些语塞:“那个……”
魏止笑容温和地看着余晚舟,意思不言而喻。
只不过最终余晚舟并没有配合好魏止“照顾好先生”的重任,因为一直好好睡觉的姜离突然吐血了。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杏林圣手余晚舟看着魏止暗含怀疑的眼神,不由得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深深的质疑——还是这家伙知道自己拉不住魏止故意装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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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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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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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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