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掠过那天降瘟疫,那枚迷津令牌,那满床的血花,那冷厉的神色……难道命运真的那么不可反抗?难道人生下来注定就要走已经选择的路?难道一切的努力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所能控的,唯心而已……”一丝细弱的声音不知何处而来,却无人听到,便是听到,又有何人理会?
什么是宿命?
什么是正邪?
“命者玄妙,不过是世人加给自己的枷锁。唯有冲破心枷,方能得道。”
言语犹在耳,转眼物是人非,魏止心中满是酸涩的心疼。
三年前那场震惊盛安的天降瘟疫,那是怎样彻底而冷酷地摧毁了一直支撑着先生黑暗岁月的希望的光源?他在黑暗里蹒跚,在荒原里徘徊,循着一丝微弱不定的光跋涉数十年,可是当他满怀期待找到那光的尽头,却发现那光不过是自己可笑的臆想。
哪里有什么光?
哪里有什么希望?
幻灭……
混乱间,他无暇去辨别那真真假假的记忆,只是一幕一幕地回想起数年前,回想起数年前,那些或温暖或凄楚的记忆。
那时他听闻青藤观姜望尘随青藤观观主和大师姐入京参加祭天大典,尚不知如今的姜望尘便是当初那个别扭地伸出援手的小少年。然而十来岁的孩子总是怀揣着赤子心和英雄梦,景仰姜离风采,便想去青藤观外看看这位盛名人物,在青藤观不远处的一片茶摊上,听到了一番对话。
数年修习历练,未及弱冠之年的姜离已然成为年轻一代的翘楚,或许是他本身强劲血脉的缘故,他在修行一道堪称天赋异禀,已隐隐有宗师之风。除却往常斩杀的恶灵妖兽,令他真正扬名立万的事件,便是云海千烟湖诛杀岁无。
“那时,千烟湖妖兽作祟,残害百姓,又因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世家极少出手相助,因此妖兽经久不息,难以解决。话说那姜离姜公子时年尚不满十八岁,却言告观主“身为修道之人,不忍百姓遭难”,与师姐共赴千烟湖。因那千烟湖位于茫茫群山深处,山口处只容得一人通行,姜公子不欲其师姐犯险,便携剑孤身闯入,那一战,千烟湖血色苍茫,岁无隐匿不出,姜公子不惜以指尖之血引其出穴,与岁无缠斗一天一夜,亲自斩下妖兽首级。姜公子身负重伤,仍奋不顾身从岁无穴中救出一小儿,右手执长剑,左手抱幼儿,满身血色,背后,岁无轰然倒下。后,他人进洞穴察看,见尸骨累累堆叠若山,大震,方知此兽之恶。自此妖邪荡平,姜公子声名大振——”
这段往事早已传为人间佳话。街头巷尾激动地议论——
有人倾慕姜离的法力武功:“那姜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实在是法力高强,假以时日,必成宗师级别的人物。”
有人垂涎姜离的容色身姿:“据说那姜公子容貌俊俏得很呢,那一日公子入京,满大街的姑娘都去围观,公子那双眼冷冷淡淡地看过来,简直要把人的魂儿勾走,怕是整个京安的贵公子加起来都及不上,就是整日冷着一张脸不爱与人讲话,也忒不懂照顾姑娘的心了……”
有人对姜离的冷淡清肃大加赞赏:“姜先生那般人物,岂能像你这浅薄妇人般喜形于色?高洁出尘,不染俗事,方是宗师风范。”
亦有人对高洁出尘姜公子的私生活感兴趣:“话说这姜公子还是怜香惜玉,竟然为了保护师姐不惜孤身犯险,莫不是……”
“你这妇人,心思实在龌龊!”立时便有人怒声啐道,“姜公子自幼流落在外,是其师姐姜暮云将其收留,如姐如母悉心教养,这才有了如今的姜公子。姜公子乃是知恩图报之人,如此行事,方才是君子所为!何况,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姜公子何至于以身犯险,从千烟湖出来时,姜公子可是染了半身的血!”
那嘴碎的长舌妇立时被众人排挤了出去,灰溜溜地离开了,魏止在旁边偷听,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心想,这姜先生性子冷清,脾气怕是也不好,他此去青藤观,能不能见到人都说不好,何况姜先生纵然清冷,也是一代英杰,应当也不会为难晚辈罢。
可惜,魏止的运气太差,或者是太好。
他没敢走正门——达官贵人有为修士皆从正门拜访,他无官无爵,又是孩童一个,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走正门,便绕到了青藤观后门。
素来运气不好的魏止意外地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奇迹般地推开了那扇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正在舞剑的年轻男子。
没错,他误打误撞闯进了姜离的独院。
彼时姜离嫌前院太过吵闹、事情太多,便向师姐求了后面这个院子,不仅与前院相隔甚远,中间还隔了一片湖水,将这个独门小院裹在层层的林木中,不熟悉之人很难寻到,如同独立于嘈杂人世之外。可惜他没发现,在后墙密密的林木遮挡下,有一扇后门,而且门锁已经损坏多年。
也只有十来岁的小孩子能从那几株生得紧密的树里穿过来。
寒光闪烁间,一身青色道袍衣袂翻飞,飘然若谪仙,大概是为了方便,他挽了个高髻,显得人有几分清瘦,却丝毫不见羸弱,一招一式中没有柔和婉转从中调度,那份带着杀伐之气的孤冷和凌厉却更为震撼人心。他动作太快,魏止捕捉不到他细致的容颜,只能隐约看出那入鬓的剑眉和墨黑的双眸。他尚不知晓什么叫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也不知道什么叫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但他看着姜离舞剑时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街头那个姑娘两眼放光的原因。
他不懂如何隐藏自己,于是暴露得很快,尚未来得及喊声“道长”,姜离已剑锋一转,凌厉的剑光正欲刺过,忽然意识到那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略作犹豫后,从容收剑,翩然落于几丈外的平地。
大概是被近些日子络绎不绝的拜访和品头论足折腾得心生反感,姜离看见这个十三四岁、莫名其妙闯入他的院落的小少年,也没做出前辈应有的宽和大度来,剑未收,眉深蹙,抬了抬眸,冷冷淡淡地问:“阁下未经允许,擅闯青藤观内院,意欲何为?”
果然好凶啊。魏止心想,那市井妇人所言当真没错。
他本来只是想远远看姜离几眼,没料到本尊猝不及防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一时手足无措,踌躇了半晌,见姜离神态愈发冷峻,心里有些刺痛和落寞——任谁被自己崇拜喜欢的人拿这种冷漠眼神瞧着,都不会高兴的吧。
小魏止那颗热情澎拜的心终于慢慢冷静下去,用晚辈该有的恭敬姿态认认真真地施了一礼,开口道:“听闻……姜先生法力精深,风姿卓绝,晚辈心生仰慕,特来拜访,本不欲打扰先生,误入青藤观内院实属意外。如有冒犯,实是晚辈之过,还望姜先生海涵。”
彼时的姜离,虽然冷淡,却并非刻薄。他没料到这个小少年能说出这样一席话,除了对着师姐的时候,他素来寡言清冷,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副样子可以给他拦住桃花债。
然而如今看到这个小少年眉眼中显而易见的落寞情绪,姜离心肠忽然一软,心道,不过就是个孩子,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自己虚长他这么多岁,又何必难为他。因此他缓了缓神色,有些生硬地开口:“无妨,也是我自己没关好门。”
魏止惊喜地抬起头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那笑容晃了姜离的眼,却勾起了他心中一件遥远的往事和一个遥远的人,他轻咳一声,生硬地找了个话题:“如何?”
“嗯?”魏止愣怔片刻,这才意识到姜离是在问他方才的剑舞得如何,姜离在他心中是不可亵渎的人物,他不想随口说那些千篇一律的溢美之词来敷衍,便皱着眉头认真地思索起来,在姜离即将绷不住想笑之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很好,只是……有的招式太险,剑走偏锋,凌厉了些。”
姜离一怔,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对上了号,重叠了印记。他尚未来得及发问,便听那小少年诚实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姜先生见谅,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一个……哥哥讲的。但是我觉得……用在这里有点合适。”他不好意思在崇敬的姜先生面前说谎,便如实道来。
姜离心跳倏然加快,沉着声音问:“你那位……哥哥,现今在何处?”
魏止不知姜先生为何对这句话如此感兴趣,倒很高兴能与姜先生多说几句话,便乖乖巧巧地回道:“他与我分散很久了,我很久没见过他了。”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低落,“但是我们许诺过,要一直在一起的。”
姜离闭了闭眼,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许多,外表依旧清冷不动声色,心中坚若磐石的栅栏却将要被欢喜的潮水冲破。
那日,难得的好天气,难得的好运气,难得的一顿饱饭,半大的少年与幼小的孩童,在命运难得的垂怜下,过了一个惬意的下午。在某个门派的山脚下,见到有一修道之人舞剑。当时,少年已显露出天赋,皱着眉深思,评价道:“很好,只是……那几个招式太险,剑走偏锋,凌厉了些。”
当时那个舞剑的年轻人听闻此话,并不生气,笑着回答:“若要捕杀恶灵,一招致命,招式虽险,胜算却大,否则何以转瞬之间定输赢?”
时年七岁的魏止听得懵懵懂懂,觉得少年当真厉害,竟然能和修道的道长谈话,他便把这番对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时隔数年,魏止再度听到了那句带笑的答话:“若要捕杀恶灵,一招致命,招式虽险,胜算却大,否则何以转瞬之间定输赢?”
他一怔,见姜离正微微笑着瞧着他,偏冷的容颜染上了几分温暖的日光,显得温柔而安和:“这也不是我说的,是我少年流离之时,曾见修士舞剑,那舞剑之人说的。”
他蹲下身来,温声道:“阿止,好久不见。”
惊讶、喜悦、思念、委屈诸多情绪仿若出笼的洪水猛兽,最终化作鼻尖的酸涩和眼尾的湿润,以及嘴角上扬的弧度。姜离蹲下身来,之前的冷厉和不近人情统统化作了江水奔流而去,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太擅长说温声软语,只是冷峻的眉眼温和了许多。
若云破月来,霁雪初晴。
自古至今,在照顾孩子方面,“摸摸头”总是不会出错的吧?姜离想着师姐偶尔兴起时照顾小孩子时的模样,便略带迟疑地伸手,缓慢地抚上魏止黑漆漆的头发。
他穿的是青藤观的青色道袍,为练剑方便,以绑带系住了宽大的衣袖,然而许是方时绑带松了,衣袖猝不及防地滑落,魏止立刻眼尖地发现姜离手腕戴着东西——一条纯黑而蜿蜒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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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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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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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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