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舟满意地看着他忙活,傲然瞥一眼姜离,意思不言而喻:有意见?
姜离懒得和余晚舟计较这些小细节,温言招呼魏止:“泊如,别忙了,让余大夫来就行,他喜欢干这个。”
余大夫翻了个白眼,深深地觉得自己救了一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过却终于放下心来——魏止不在的这一天,姜离的脸色冷得像千年的冰霜,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火气和寒意把空气都扭曲了,弄得他恨不得再喂一碗药送姜离去见周公。
不过姜离脸色虽然差劲,却没有像之前那么追过去。
可能是因为余晚舟的一句话起到了些许作用:“阿离,小魏今年满十八岁了……变数那么多,你不可能永远拦着他的。”
余晚舟十分顺手地把魏止手里的米粥放到自己面前,一脸慈祥地给姜离端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阿离,新鲜出炉的中草药,还热乎着呢,快补补——小魏,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劝你先生喝了?”
那苦味不用尝,已经伴着袅袅热气弥漫出来,气息浓烈地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姜离看了一眼,嫌弃之情不言而喻道:“余大夫,这几天的苦药还不够多?”
余晚舟眼里藏不住的奸诈笑意,嘴上却说得正经:“良药苦口,阿离,讳疾忌医是要不得的。你想学蔡桓公那个弱智吗?”可恨的是魏止竟然帮腔:“先生,余大夫所言有理。”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姜离喝完那碗汤药,觉得迷津幽水也不过如此。他看了看笑眯眯的魏止和余晚舟,心道自己竟然没发觉,这两人竟是一道货色。
魏止比起余晚舟自然厚道,欣慰地看着姜离喝完苦药后,贴心地附赠了一小块冰糖。
姜离瞪了魏止一眼,心想原谅得还是太过容易。只是……他想,这实在不能怪他,也实在不忍心怪他了。
“先生,你教我进入心海的方法吧。我也能常去看看,有点数。”魏止捧着冰糖在旁边伺候着,顺带十分好学地央求道。
“你魂魄不稳,不行。”姜离拒绝得斩钉截铁。
魏止叹口气,把冰糖罐的盖子拧紧:“先生你都不犹豫一下吗?”
看见魏止显而易见的失落表情,姜离如他所言心软地犹豫了一下,斟酌道:“再等一阵。”
“等到了湘灵渊?”魏止立刻道,“那……黄花菜都凉了。”
“有我看着,你怕什么?”姜离神色淡淡的。
——这家伙是怕自己护不住他吗?一片丹心都喂了狗!
“泊如,心海这种东西,不是说进去就进去的。它在你的心里没错,可是人心难测,变化多端,心里有些东西,即使是你自己也并不知晓,这就是最大的危险所在。你本身就魂魄不稳,十分不适合这个法术,何况以你现在的状态,贸然进去危险重重。”
姜离自觉十分语重心长,为了提高可信度,便随手举了个例子:“曾有人以为自己修炼足够,为图一时名气便贸然入了心海,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心里藏有许多恶意,甫一进去,意识便被化作滔天巨浪的恶意吞没,从此便痴傻了。”
说我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就等着魏止的反应。
魏止十分捧场,认认真真地听完姜离举出来的例子,然后认认真真地问:“先生,这……莫不是你刚编出来的吧?”
姜离一巴掌拍上去:“没规矩。”
那巴掌没落到魏止脸上,拐了个弯落上了肩膀,十分凑巧地拂去一片落叶。那声低沉的呵斥毫无威慑力,魏止笑起来:“先生,你别这么紧张。我好好的呢。”
姜离一噎。
三年前魏止还是一个温和听话、恭敬乖巧的标准好学生,三年后再见,那身温润如玉的君子皮囊倒是有增无减,只是这越来越放肆的行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蚀魂木还有改人性格的作用吗?
他偶然会隐姓埋名去一趟京安,事情无他,只是看看魏止过的如何,听到的多半是祈安楼魏公子温润如玉君子无双,乃是闺阁女儿梦中情人,待婚女子绝佳良配等等等,着实没想到泊如还有这个撒娇耍赖的模样。
魏止想了想,又道:“先生,你会分|身术吗?”
姜离闻弦歌而知雅意,拒绝得不带一丝停顿:“不行。”
魏止:“……我只是问问。”
他连理由都懒得问了,左不过是那些魂魄不稳的老生常谈,忽又问道:“先生可知我为何魂魄不稳?”
姜离惜字如金:“天生的。”
魏止:“……”真好。
魏止这问题可谓正中靶心,姜离嘴上说着“天生的”,心里却一直在思索着。正想着,却见魏止给他捧了杯茶过来:“睡前喝的,我特意从余大夫那里讨来的。”
姜离掀了眼皮来看,却是上等的花卷茶,从余晚舟那个抠抠索索的人那里讨出来,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他饮了口茶,入口甜润醇厚,心情不禁平复了些——泊如还是没大变的,还是照旧的温润懂事,应当……应当只是想念他,在他面前性子活泼了些,没什么不好。
“先生,你是怎么认识余大夫的?”魏止托着腮问,“他那天跟我炫耀他认识你比我早呢……我都没告诉他我从小就认识你,比他早多了。”
正勤勤恳恳熬着药的余晚舟打了个喷嚏。
从不随意语人是非、对他人妄加评论的祈安楼魏公子此刻以一种近似于争风吃醋的开场,十分热忱地盯着他家先生,等着答案。
姜离默默放下茶盏,极力忽视掉魏止语气里那份骄傲和得意。
明里暗里嘱咐半天,送走蹭吃蹭喝赖了许久的魏止,屋里重归寂静,姜离没在意自己嘴角浮起的一丝微笑,就这么熄了灯,合上眼睛,缓缓入睡。
他素来多梦,梦中无他,往往是那些白日里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梦醒时,总是觉得仿佛又死过一次一般。m.33ýqxsś.ćőm
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亲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他从未拥有过的原因。他记忆中第一幅画面,是古战场凝结的血、插在人胸口上的长刀、流窜的黑影和深秋凛冽的风,而这幅画面长久地停驻在他的脑海里,最原始也最深刻。
他就在那一场惨痛的战争里有了最初的记忆,从此带着灭国的魂灵流离失所,餐风宿雪。人人都说他不祥——从无人生还的古战场自己爬出来的孩子,似乎浑身都是血腥和厄运。
魏止是第一个亲近他的人,也是他第一个想要保护,想要为了他改变自己的人。
那场大风雪,他把外袍脱给高烧的魏止,独自一人外出寻药,因寒冷和饥饿晕倒在思归河畔。很幸运的,那日他在河边遇到了师姐,一身青衣素淡,眼眸温柔如水,给他擦干净脸,牵着他的手回了青藤观。师姐是他凄冷生命里的一束光。
师姐说:“阿离,从此以后,你就是青藤观弟子,好生爱惜自己,不要辜负了师父和师姐的期待。”顿了顿,她又说:“不要管旁人说些什么,师姐信你。”
要进青藤观并不顺利——青藤观名气很大,何况他浑身煞气,有些眼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寻常来。观主姜海石是姜暮云的亲生父亲,在姜暮云的百般恳求下才肯收他为徒,改名换姓进入道观。师父给他赐名为“离”,随了他的姓氏。
后来他想,师父给他赐名为“离”,是不是因为他代表着离散和分别?
“此物是青藤观三代观主耗费毕生心血所制,取九九归一之法,九年之期至,便再无孤煞之忧。但此法必伴随痛苦,你可愿意?”
姜暮云凝神看着他的眼睛。
他答道:“我愿意。”
于是他心甘情愿地戴上了带来入骨疼痛的锁心枷,努力压抑住暴戾阴冷的天性,为了这个在暴风雪中牵起他的手、让他有了一个家的人,也是为了那个第一个靠近他、信任他、对他说“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孩子。
煞气虽锁,但心性不可能一时改变。在成为青藤观姜公子前,他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孤寂岁月。
他尚且年少,寡言内敛,沉默地修行读书,时时刻刻藏着保护自己的敌意,在有人冒犯时毫不保留地刺出一身冷针。因此那时他常常被观里的师兄弟们明里暗里的排挤,毕竟是来路不明,而且又冷漠倔强,敏感的人长久地盯着他的眼睛,总是觉得那里藏有骇人的杀意和戾气——虽然只是一瞬。
那时,燕寻山。
姜暮云急匆匆地赶到山顶,臂弯处搭了一件衣袍。
“师姐。”他安静地站着,深秋的风烈烈作响,单薄的身体几乎被风卷走。
姜暮云没有说话。她摸了摸姜离的头发,不问他为什么到这儿来,也不问他想做什么,只给他披上那件袍子,陪他一起站在深秋的烈烈风中。
他知道他是百年不遇的危冥星,知道了他的不祥和不堪,懵懂的少年有了正道和邪魔的概念。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一只鸟儿尚能在晴空中自由翱翔,一片秋叶尚能在生命尽头随风飞舞,而他却必须要永生永世地担着危冥星的恶名,担着恶毒而冷漠的诅咒?
“别怕,师姐在这儿。”姜暮云轻声说道。
他答不出话,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破碎和新生。
岁月匆匆,他修习、读书,然而看着手腕上的锁心枷,却始终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拼命修习,外出降妖除魔,未及弱冠便斩杀恶灵岁无,一时声名远扬。他始终记得一个白发的老婆婆,从他手中接过他从岁无穴中救出的孩子时,扑倒在修士们设下的结界前,泣不成声——她的丈夫儿女都死在岁无手中,而他替婆婆救下了她唯一的孙儿。
阴云密布,无光之地,满身血污的少年伤痕累累,一脸倦色,却在一刹那间看到了光明。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英雄。
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想,这或许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他天真地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令人遗憾的巧合,他幼时的落魄岁月,不过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现在兜兜转转,岁月又把他的希望归还。
然而,他后来终于明白,他的宿命,或许迟到,但绝对没有离开。
流星带着火焰,如火箭般烧毁了大片京安房屋。第二日便是瘟疫蔓延,他危冥星之名的消息不胫而走,明明坐拥灭世之力,却茫然无措地被关入灭思牢,仙家准备杀他祭天,以解瘟疫。
青藤观姜公子,自此消失。
魏止以微弱的血脉联系,擅自动用祈安楼的法器,破坏里灭思牢的封印阵法,在仙门百家共同商讨祭天大典时,闯进灭思牢想要救他走,奈何他已经心如死灰。
“你回去吧。”他这样对红着眼眶的魏止说。他不肯走,那时的他或许还有些理智在,亦或者说还有一些妄念在,他知道他一旦逃跑,那些罪名便再也无法洗脱。他也许还在等着最后的反转。
可是他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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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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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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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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