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话说悟空领着楚依回了花果山。

　　猴孙们见得大王领了一位貌比天仙的女子回来，自是欢呼雀跃，四处奔走相告，欣喜不已。

　　次日，猴孙们便越岭登山，广寻果品，大设筵宴迎接楚依到来，那排场与几千年前设宴送悟空出海寻长生不老之术不相上下。

　　具体情况参见《西游记》原述：

　　众猴各去采仙桃，摘异果，刨山药，抃黄精，芝兰香蕙，瑶草奇花，般般件件，整整齐齐，摆开石凳石桌，排列仙酒仙肴。但见那——

　　金丸珠弹，红绽黄肥。金丸珠弹腊樱桃，色真甘美；红绽黄肥熟梅子，味果香酸。鲜龙眼，肉甜皮薄；火荔枝，核小囊红。林檎碧实连枝献，枇杷缃苞带叶擎。兔头梨子鸡心枣，消渴除烦更解酲。香桃烂杏，美甘甘似玉液琼浆；脆李杨梅，酸荫荫如脂酥膏酪。红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黄皮大柿子。石榴裂破，丹砂粒现火晶珠；芋栗剖开，坚硬肉团金玛瑙。胡桃银杏可传茶，椰子葡萄能做酒。榛松榧柰满盘盛，桔蔗柑橙盈案摆。熟煨山药，烂煮黄精。捣碎茯苓并薏苡，石锅微火漫炊羹。人间纵有珍羞味，怎比山猴乐更宁！

　　群猴尊悟空与楚依上坐，各依齿肩排于下边，一个个轮流上前奉酒奉花奉果，痛饮了半日方休。

　　待酒饱饭足，悟空便将楚依之身份一一讲明，众猴孙等听毕，皆拥簇四周，纷纷视其为后。

　　悟空傲然立于其间，仿佛君临天下，指点江山，且有爱妃为伴。

　　是日，悟空大醉。他确实醉了，既醉美酒，亦醉良辰。待次日梦醒，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守候的楚依，却在一瞬间悲上心头，犹如万蚁噬心。不错，久别千年而重逢，固然是万喜之事。但酒醒梦回之后，悟空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已身处沙门。

　　若是你曾经爱得刻骨铭心，与心上人一别千年而再重逢之时，却发现自己身不由己。那么你一定能体会悟空内心之悲苦。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痛苦？不甘？遗憾？无奈？是的，这些感受都有，但却远远不止这些。

　　若是可以选择，悟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弃佛还俗，与楚依长相厮守。尽管他历经万难才终成正果，得以封佛。但此事若与楚依相比，便难及万一。然而事实上，悟空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乃佛主亲封之斗战胜佛，岂是说弃便能弃的。若要得弃，除非佛主应允，否则绝无可能。而此事要得佛主应允，只怕也是异想天开。退一万步讲，就算佛主应允了此事，还有玉皇大帝那一关在等着他，楚依乃玉帝之外甥女，玉帝若不点头，此事也万万难成。鉴于玉帝在瑶姬仙子一事之上的态度，再加之对悟空素来的积怨，此事要他点头，只怕比打动佛主更要难上万倍。

　　作为局外人，我们一看便知，悟空与楚依之事已万无可能。细想此事，于佛门和天庭而言，均是背其宗旨大逆不道之事。佛主与玉帝两者，更是对此类事情深恶痛绝。便是打动其一也绝无可能，更何况双双打动！确实，此事于凡夫俗子而言，形同痴人说梦。但悟空是何人，当初他要参仙访道，便当真拜倒了菩提老祖门下；他说要寻长生不老之术，便真寻得了长生不老。他以其倔强、果敢而无谓的作风名满三界，通常而言，只要他悟空想要之事，定是不达目的死不休，绝无知难而退之理。而只要他下定决心的事情，这天地间也断无几人能阻拦得住。要知道，此刻他的头上已经没了束缚百年的紧箍圈，他也断然不会再像千年前一样愣头愣脑地跳入如来佛主的手掌之中。经历千年修炼之后，他早已智勇双全，不再是以前愣头蛮干的那只野猴子，此刻的他，较之千年之前，早已脱胎换骨，变得异常的强大和可怕。那么，这只天地所生且本领通天的猴子，他会为了楚依而去挑战佛门与天庭自古以来的宗旨吗？若是挑战，能否最终得成？我们拭目以待。

　　“猴大哥，你醒了？”楚依见悟空睁开眼睛，立刻柔声问道。

　　楚依柔和的问候声，更是加剧悟空内心的悲苦。悟空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未言片语。

　　楚依起身走到石桌边，端了一杯水走到床前，道：“猴大哥，此乃枳子之水，有解酒奇效，你快些喝了。”说完便要喂悟空喝下。

　　悟空接过杯子，起身半躺，微微仰头，将杯内之水一饮而尽。

　　“现在是哪般时辰？”悟空问道。

　　“此刻，午时已过。”楚依说完，又补了一句：“昨日你分外高兴，饮了美酒数斗，一觉便睡到了这个时辰。”

　　悟空躺在床上与楚依言了几句，便起了床来。

　　大堂之上，猴孙们早已备好酒菜，只等悟空起床来吃。

　　这天傍晚，悟空与楚依并肩坐在花果山间，头上是朝霞漫天，身后是流水潺潺，眼前是猴子猴孙们在山间跳来蹦去的身影。楚依扯着悟空的胳膊，要悟空给她讲别后的故事，悟空便兴致盎然地讲起了如何寻得斜月三星洞拜师菩提、如何去东海龙宫拿得如意金箍棒、如何大闹天宫、如何大战二郎真君等。直听得楚依如痴如醉、啧啧称奇。

　　这天，楚依安静地坐在悟空身边，面色恬静，神情淡然。在花果山的徐徐晚风之中，她仿佛看尽了一生，看到了永远。

　　此后，每逢晚霞漫天之时，楚依都会与悟空坐于花果山间，在满山猴孙的嬉闹中共赏朝霞，共听流水。她已经习惯了每个傍晚温顺地坐在悟空身边，洗耳倾听悟空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些遗留在花果山间的时光，平静而充满快乐。

　　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话说那日悟空与八戒相继离去之后，楚依洞口便只剩下了悟净与敖葵二人。

　　悟净望了敖葵一眼，憨笑不语。

　　“沙大哥，近日你为敝宫之事，费尽了脚力，小女不知如何谢你才好。”敖葵见悟净不语，只好率先开了口。

　　“敖葵妹子哪里话，你既然口口声声唤我大哥，便万无客气之理。”悟净憨憨道。

　　敖葵闻言，便没再多言客套，她看看天色，转而道：“沙大哥，时候不早了，你连日劳累，该早些回去歇息才对。”

　　悟净连忙道：“不累不累，待处理完这潭内后事，我送你回了宫里，再行回去不迟。”

　　“沙大哥，这万万不可，此番敝宫护宫卫已伏，此地只留些杂事，有小女在此已绰绰有余，不敢再劳烦大哥。”敖葵立刻道。

　　“你看你，刚说了莫要客气，转眼便忘到脑后了。”悟净假装责备。

　　“沙大哥，能得你如此关切，是小女三生修来的福气。”敖葵深情地看着悟净，由衷道。

　　悟净闻言，心里一阵温暖。尽管他知道敖葵眼里的深情，只关乎感动与亲情，而与爱情无关。但看到敖葵神情，他心里还是油然而生了一种莫名的欣慰。

　　“能为妹子分忧解愁，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悟净也由衷道。

　　……

　　只用了不足两个时辰，敖闰带来几千虾兵蟹将便将那红鲤护卫宫内所藏之物品尽数搬到了楚依洞外，继而毁了那潭底宫殿。

　　悟净与敖葵带着几千兵将，顺利回到了西海龙宫。

　　西海龙宫之外。

　　悟净万分怜惜地看着敖葵道：“敖葵妹子，这一日行路万里，只怕早已累了，你回宫好好歇息，我这便告辞了。”

　　敖葵见状，急急挽留道：“沙大哥，既然来了敝宫之外，你无论如何也要进宫稍作歇息，待小女命属下备些酒菜，解了饥渴再走。”

　　“此番妹子劳累多日，自该休息才对，且贵宫多般物品失而复得，定要打理一番。我这便回去，等改日你我均得闲了，再来串门不迟。”悟净继续推脱。

　　两人你言我语说了一番，敖葵终是留不住悟净，只好任了他去。

　　悟净走了。

　　敖葵站在龙宫之外，久久凝视悟净远去的身影。沙大哥对自己一往情深，敖葵自然明白，怎奈她早已心有所属，再也纳不下别人。

　　悟净忠厚、善良而勤劳，无论从任何方面而言，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如意郎君，这一切，敖葵看在眼里，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但悟净再好，敖葵动不了心，又有何用。在敖葵心里，一直都是把他放在一个兄长的位置。这位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兄长，让她心里充满了亏欠，且不知以何为报。

　　话说悟净离了敖葵之后，一路疾行，很快便回到了流沙河。纵是回了流沙河，他心里却尽是敖葵的影子。正所谓：刚一分别，便已想念。

　　从此，经常便可见到悟净独自坐在流沙河边，面朝着西海龙宫的方向，黯然发呆。这一坐，往往便是半日之久。在想念敖葵的朝朝暮暮中，悟净觉得日子过得漫长而短暂。每每想到自己若是不得敖葵芳心，一生独行，他便觉得日日漫长；而转念一想，就算得不到敖葵芳心，至少还可以日夜思念敖葵，就这般坐在流沙河边，想着敖葵，不觉便已半日，这日子似乎又很短暂。

　　春去秋来，雪融花开。时间转眼便过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悟空与楚依日日不离，并肩徜徉在花果山的山水之间。那些水流鸟语之中，尽是他们的呢喃之语；绿树花丛之间，每见他们的矫健身姿。他们将生生世世暗托予这一黛青山绿水，哪怕风景看透，哪怕昙花再现，也要彼此相守，与此山水为伴，共度永生。从此，任它日月变迁，世事流转。唯有此山不移，此情不老。

　　这二十年间，福陵山的野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唯有八戒与雪雯的爱情，一路绽放，大有永开不败之势。

　　这二十年间，悟净常常坐在流沙河边，任河水东流，任红日西落。而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关乎西海长公主的记忆。

　　这二十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仿佛凝固了。若是就此凝固，也勉强可算圆满。但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若是皆圆满，又何来悲欢离合？

　　话说这一日，清风徐徐，晴空万里。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地上，照得地面像是要冒烟了一般。

　　大家瞧得这中天的太阳，都躲在屋里不愿出门。然而偏偏却有一个人一反常态，他独自一人，顶着烈日，日行万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伴悟空等西天取经归来，被佛主封为八部天龙广力菩萨，盘绕在大雷音寺擎天华表柱上的西海三太子敖玉。一日之内，他分别到了三位师兄所在的花果山、福陵山和流沙河，带给了他们一个共同的消息：“明日佛主巡寺，特令诸佛归位，若是明日查而位空，怕是要受责罚。”敖玉深知悟空等乃私自下凡，此番顶着烈日不辞辛劳而来，便是要将此消息告予三位师兄。彡彡訁凊

　　悟空等三人得知此突如其来的消息，自是大惊。悟净孤身一人倒也无妨，悟空与八戒却各自与心上人相守数年。一想此番即将分别，自有诸多不舍和担忧之情。他们暗忖，这天上一日，人间便一年。此番离别而去，自己在天上虽才一日，凡间之人却要等上一年，这日日相思之苦便已难熬，何况将一柔弱女子独留人间，又是一年之久，终是难以心安。当下犹豫了许久，却也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无论如何，明日必归禅位，若是不归，佛主查而不见，只怕细查下来，这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到那时，莫说是分别一年，怕是永世也难以再见了。几番权衡之下，只好舍得一时相思之苦，换千秋之相安无事。当今之计，便是暂别凡尘，速归禅位，应付了佛主巡寺，再来厮守不迟。

　　当晚，悟空与八戒依依别了楚依与雪雯，赶到流沙河与悟净汇合，一同往西天而去了。

　　悟空走了，八戒走了。楚依与雪雯这两个一等千年的女子，又开始了各自的等待之旅。接下来的这一年，虽是注定要受尽相思之苦，但她们却毫无怨言。已等及千年之久的她们，早已习惯了等待，自然不惧这区区一年。或者说，她们为了永远，而不惜等待，不管这个等待有多么漫长。没错，她们都曾怀着一个永远的梦想，但关乎永远的美好梦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先后破灭了。唯一不同的是，雪雯虽心存这个梦想，却能认清现实，她从未敢奢望这个梦想会实现。而楚依却一直希望着这个美好的梦想得以实现，而且，曾几度，她都觉得自己与这个梦想靠得很近很近，仿佛就要实现了。直到敖玉带来西天的消息，直到她发现悟空已身在沙门，她才恍然醒悟，原来悟空早已身不由己，而那些关乎永远的梦，竟是自己的异想天开。她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

　　正是出于以上原因，所以楚依与雪雯虽然同是等待，但心境却大相径庭。

　　雪雯素知八戒为如来亲封之净坛使者，更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她心里明白，自己与八戒没有永远。不错，她一直梦想着与八戒长相厮守，永不离弃。但她很清醒的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其一，八戒身处沙门，此事若是被佛主察觉，后果不堪设想。其二，自己乃为广寒宫里捣药的玉兔，此番私自下凡，终将被天庭所发现而遣回广寒宫。所以她比谁都明白，自己与八戒只有当下，没有永远。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冒着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危险私自下凡寻找八戒，只因为，英俊而体贴的天蓬哥哥让她迷恋了千年。如果你不曾经历她深爱千年却不能言说的苦衷，那么你一定不能体会她对八戒的深深眷恋。

　　一直以来，她都只能在嫦娥的怀里偷偷地看着天蓬哥哥，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与主人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她羡慕过，嫉妒过，她伤透了心，流干了泪。她再也不想在别人怀里偷偷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再也不想爱得如此卑微而心虚。她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真真正正地与天蓬哥哥相爱一场，哪怕从此灰飞烟灭也在所不辞。所以，她决定私下凡尘，便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能博得天蓬哥哥真情以待，无论结果怎样，她都无怨无悔。

　　对于一介女子而言，我不知道究竟需要多么深重的爱恋和多么顽强的勇气，才能让她宁愿放弃千年修行，不惜用永世之生换来厮守一场；让她明知得不到天长地久，也要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换取一个曾经拥有。但我知道，这是很多七尺男儿也做不到的事情。

　　终于，在尘世里苦等了二十年之后，雪雯圆了自己千年的梦想。在一个叫做福陵山的地方，她与八戒相守朝暮，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从此，她每天烧香拜佛，希望这样的日子长一些，再长一些。她知道自己与天蓬哥没有未来，所以才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一份已经知道结局的爱情，竟也让雪雯如此执着。究其原因，难以言说。也许是我们低估了雪雯，也许是我们低估了爱情。

　　此刻，雪雯站在福陵山上，看着眼前的山水草木，思绪万千。其实，她也一直在做着一个关乎永远的梦，特别是跟八戒在一起之后，这种愿望愈发强烈了。只不过，她知道这仅仅是一个梦而已，一个无法实现的梦。她想着想着，一双沧桑而幽怨的眼眸里便渐渐咀满了泪水。她擦了擦眼泪，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她在想，若不能与天蓬哥相守永远，唯一的希望，便是自己与他的感情，能像这脚下的福陵山一样，万古长青。说到底，她还是希望得到一个永远，若不能永远相守，便希望能永远相思。

　　事实上，不关雪雯。凡尘俗世，芸芸众生。谁不曾企盼永远？

　　天下之事，无独有偶。此番与雪雯同病相怜的便是楚依。楚依一人独坐花果山要，此前那种因快乐而过得飞快的时光，仿佛一下子慢了很多，慢得快要停滞了。她已经半日未吃任何东西了，猴孙们送来了无数鲜果琼浆，怎奈她却难以下咽。

　　她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了悟空，终于跟悟空一起来到了世外仙地，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她以为自己与悟空会一直在这里，过着现在这样快乐无忧的生活，陪着青山，陪着流水，看春去秋来，看儿孙满堂，就此不入红尘，不理是非，生生世世，相依相偎。然而，敖玉的一番话就似一个晴天霹雳，瞬间霹醒了楚依的梦。刹那间，她万念俱灰，手足无措。即使被红鲤护卫一关千年，她也从未如此沮丧过。因为冥冥中她感觉悟空迟早会来救她出去，因为她心里还有所期盼，有期盼才会不畏困难。而此刻，一切皆成幻影。她看到了悟空无奈而愧谦的眼神，她能理解悟空的苦衷。悟空一直瞒着她，或许便是不忍打碎她斑斓的梦，或许是为了其它。总之，不论原因为何，她都不会怨恨悟空。他本不是平凡身，又怎能陪着自己在此庸庸碌碌，终老一生呢。

　　悟空没有失约，他踏着七彩祥云来接自己了，可是却已身在沙门。

　　她想起了临走之时，悟空坚定地看着自己，斩钉截铁道：“楚依，你等我回来，你放心，为了你，纵是挫骨扬灰，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楚依抬头望着悟空，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猴大哥，你放心去吧，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她看着悟空一摇一摆远去的身影。她泪湿了双眼，她怎么舍得让猴大哥为了自己而挫骨扬灰，她怎么能够毁了猴大哥的千年修行。猴大哥是盖世大英雄，是佛主亲封的斗战胜佛，他怎么能够为了儿女情长而陪着自己埋没一世？母亲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她绝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而重蹈母亲的覆辙，连累了猴大哥。猴大哥本是集天地灵气而生，自该修仙封佛，造福苍生，成就天下。如果自己真的眷恋猴大哥，便不能成了他的绊脚石，自当舍了私情，助其成就千秋百代之英名。想及以上种种，楚依很快便做了一个决定：离开花果山，离开悟空。

　　她已做好打算，等过了今日，便起身离开花果山，从此隐居一偶，永世不再与悟空相见。她是一个勇敢而无私的女子，做了一个勇敢而无私的决定，但她的眼泪却簌簌而落。这些眼泪，与勇敢无损，而与爱有关。明明爱得刻骨，却要忍痛离去。你叫她如何不落泪？命运阴差阳错的安排，当真让人无奈。

　　然而，楚依最终却没能离开花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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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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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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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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