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没看到。”穆凉细眉一竖,扬起另一只手,用力一扯,北却离的双手随即一紧,负在后背,细而无色的丝线不知何时捆住手腕,使他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北却离不喜欢落入下风,若是运转灵气,又会被发现,估计会死得更惨,只能拼命挣扎。
可无论怎么挣扎,那几捆细线都强韧如麻绳,甚至还会越束越紧。
北却离的皮肤敏感脆弱,天生容易留下痕迹,还消退得慢,被这样一勒,白皙的手腕绽开数道紫红的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穆凉毫不留情地把他翻过身,坐在他的大腿上。
北却离咳嗽两声,呛出一口水花,头发也湿了大半,发梢的水珠嗒嗒滴落在胸口。
他的衣服也被热水浸湿,牢牢贴在身上,衣襟外敞,露出白皙的半截锁骨和胸膛,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穆凉,带着一丝恼怒和不解。
又是这种表情,北却离就是喜欢伪装成局外人,在暗处蛰伏,冷不防地布网,再置人于死地。
穆凉神色愈冷,他突然想起那道刺青,自己若是能把刺青翻出来,看北却离还能狡辩什么。
见穆凉俯下身朝自己逼近,北却离只觉喘不过气来,心底乱作一团,一反平日的冷静沉稳,扭头大吼:“穆凉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重生回来,北却离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尤其是做杀手的那些年,可谓是饱受欺凌和羞辱。
为了防止逃跑,裕王在每个人的胸膛里安了一颗炸弹,不把他们当人对待。
杀手营里弱肉强食,其他的人不敢反抗上级,便迁怒于最小的北却离,毫无顾忌地榨干他,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怒火、欲念。
这也是北却离要杀裕王的原因,九年来,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连盹都不敢打,血腥、暴戾、恶意、疼痛……只要闭上眼,就感觉头被按进回忆的海水里,千万缕水波化作银针刺了进去。
独剩一种尖锐而又窒息的绝望感。
他不怕报复,不怕诋毁,唯独害怕这种强迫,北却离眉头紧锁,打着哭腔,求饶道:“穆凉,就算我求你了,你别……”
穆凉没有回应,他只想扒开北却离伪装的面纱,以胜利者的姿态谴责那人的欺瞒,还没等北却离说完,他揪住他的衣襟,一把掀开。
上身突然一凉,北却离瞪大双眼,如同晴天霹雳般愣住,泪水夺眶而出,流过面颊。
穆凉定睛一看,侧腹空荡荡的,没有刺青,他眼睛顿时暗了许多,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怎么可能……
这时,一颗豆大般的水珠滴在手背上,晶莹而又滚烫,缓缓滑过。
穆凉一愣,如铁烙一般猛地松手,立马变得手足无措:“对不起,是我莽撞了……你,你没事吧?”
北却离杏眼怒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我说我没事,你有脸信么?”
穆凉抿嘴,羞愧难当。
其实在外人面前,穆凉一直都是一个沉稳礼貌,略带冰冷的少年,只有面对有关北却离的事情,他才会变得激进急躁。
他本以为这伙计是北却离假扮的,想借刺青来一辩真伪,就强行扒了人家衣裳。
现在想想,的确是自己太过无礼了。
“我……我还以为……实在抱歉。”穆凉表情恳切,他抬眸,与少年的脸只有一尺之隔。
少年眼眶泛红,暗金色的杏眸波光流转,氤氲着水雾,眼神涣散聚不起焦,容貌异常俊秀,不见女气,带着锐气。
他抿紧嘴唇,胸膛剧烈地起伏,鼻息紊乱,喷在穆凉的脸上,激起几缕青丝飞飘,挠得穆凉颊面作痒。
穆凉一时间看呆了,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北却离,仿佛身下之人就是他。
北却离在自己的身下喘息……
唰的一下,穆凉小脸飞红,耳根也是红得像要滴血,顿时把日志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北却离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生不快,拧眉,声音冷而发颤,嗫嚅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我放开。”
北却离在自己的身下哭泣……
仿佛有什么东西翘起,心里、身体。
穆凉突然觉得自己恶心,脸烧得实在厉害,指尖颤抖,声音也在随之发抖:“我这就放开你,真是对不住……”
他运气,收线,可由于心绪不稳,精力不集中,灵气顺着经络直冲鼻腔,竟不受控制地冲破了粘膜。
下一秒,鼻血喷出,溅在北却离白皙的胸膛上。
一颗颗红色的液体滴落,又慢慢滑下,拂得肌肤刺痒,北却离目瞪口呆,像是想到了什么,气急败坏地吼道:“穆凉你干嘛!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人,对着一个男人流鼻血,恶不恶心?!”
“不是……”穆凉双目圆睁,连忙起身,捂住鼻子,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北却离。
北却离爬起来,脊骨刺痛,手腕淤青,眼里还泛有泪花。
他狠狠地揍了穆凉一拳,直接把穆凉揍倒在地,然后气冲冲地走出卧房,摔门离去。
穆凉脑袋晕乎乎的,心在砰砰直跳,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他满脑袋都是北却离的样子,又羞又恼,面红耳赤,用手捂鼻,血丝流进衣袖,染红了布料的洁白。
仿佛也在那颗纯洁的心上晕开了痕迹,他慌道:“我……我不会真的是变态吧?”
街道寂静,冷风卷起地上的浮土,北却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把胸膛还带有余温的血抹掉,无比厌恶地揩在一旁的树皮上,朝来春楼走去。
他撕下特制的油性肉色面纸,刺青重现,颜色朱红,张牙舞爪地刻在皮肉上。
一想到穆凉以为自己认错人后,那个态度的变化,北却离就气得浑身发抖,还有些犯呕,腹诽:“那厮到底是有多恨我,还好我聪明……要不然就要再死一次了。”
慕京的春夜冷得刺骨,连盅虫都不愿活动。
他面露难色,哆哆嗦嗦地走着,鸡皮疙瘩起了一地,衣服濡湿,套在身上沉重无比,水珠疏疏而落,滴了一路。彡彡訁凊
第二天,北却离从噩梦中惊醒,脸色苍白如纸,掀开床底的痰盂,弯下腰就是一阵呕吐。
他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耳边回响起那些人的打骂、戏弄、调笑声,后背被冷汗打湿,抖得厉害,转过头,看见窗棂外的一抹红日朝霞,不禁陷入沉思。
再三斟酌后,北却离起床穿衣,向老鸨道歉,离开了来春楼。
再怎么说,袁沽可是刑部尚书的独子,自己那一拳,差点让来春楼得罪了刑部,甚至是太子,又引起穆凉的怀疑,另择出路是最好的选择。
今日赶集,天还没完全亮堂,路上就出现了许多百姓,店铺大多都开了门,满眼的绿瓦红墙。
女子脸涂胭脂,小孩儿扎着小辫,摇起拨浪鼓,笑声盈盈,混在其中的北却离却头疼欲裂,实在是笑不出声来。
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暗忖是昨夜着凉发了烧,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像年幼懵懂的酒徒。
忽然,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向后用力一拽,他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黎兄?你没事吧?”
原来是北却离头七,在山底溪水间遇到的泪痣少年,泪痣少年神色有些惊诧,模样依旧清秀。
北却离勉强一笑,摇摇头,道:“谢谢。”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遮住了向外挥洒暖意的朝阳,北却离转头,本是随心一瞥,蓦然间被深深地吸引。
原来是一群骑着骏马的士兵,他们正坐在银鞍上,如同蚂蚁那样排成一字型,身披甲胄,手握雪亮的长/枪,相貌各有差别,但气质统一,无不凌厉精干。
代表云邦的玄色蝥弧如泼墨,在空中飒飒飞舞,飘到苍穹变成云雾,连霞光也能遮盖。
沾满鲜血的马蹄、闪烁寒光的鞍鞯、承载希望的星眸……一切的一切,都属于忠心耿耿的士兵。
“真好……”北却离忍不住感慨,竟像个垂暮老人,眼里净是荒凉。
自己的父亲燕王,曾是宗室领袖、军中宿将,为云邦立下累累战功,披肝沥胆投身于前线,只为扬忠义、保百姓、壮国威。
小时候,北却离憧憬父亲英姿飒爽的风采,想继承父亲战神的美誉,成为血舞黄沙的忠义良将,护八方安宁,震边疆外族。
他四岁开始习武,别家小孩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在武器库里挑选了最趁手的长刀,每天勤奋苦练,训练强度朝士兵看齐,手掌、脚底磨出血泡,双腿时常酸麻疲软,他却觉得满足。
连兄长觉得他太傻太认真,北却离挥舞长刀,笑着说:“我要像父亲那样,以一敌千,所向披靡,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
那时的他眼里有光,唤做希冀,将笑容润得明灿如暖阳。
兄长也笑,懒洋洋地道:“我可不像你,有这般鸿鹄壮志,以后做个逍遥郡王,和伊人游山玩水吟诗作对,过年了家人一起吃吃年夜饭,倒也算是雅趣。”
“好呀。”北却离眉眼弯弯,脑海里勾勒出一道温馨而美好的蓝图,“那我做燕王,兄长就做燕雀,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兄长与他碰拳,颔首。
只是可惜,夺嫡的战火疯狂延烧,孩童们的理想抱负惨遭牵连,最后被烧得七零八落,只留下世人唾弃的灰烬。
时过境迁,岁月的洪流吹息梦想的火,变成回忆里的荒芜,杂草丛生,落下遗憾的蛆虫,匍匐在满目疮痍的赤子之心上。
令人嫌恶。
见北却离一时失了神,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泪痣少年自豪地说:“卒者,乃固国镇疆之本也。我们云邦能屹立神州大地百年之久,成为强盛鼎世的泱泱大国,与这些骁勇善战的士兵是密不可分的。”
北却离勉强地咧出一个微笑,由衷地点头:“嗯。”
泪痣少年碰碰他的胳膊,问:“黎兄,你想参军吗?”
北却离犹豫片刻,点点头,病痛带来的疲劳被这些兵戎战马一扫而空。
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去做。
“那你为何不去试武大会呢?皇族世家、名门修士都会出席,哦,听说燕王殿下即将加冠,要被皇上派去戍守边疆了,他有意招收人马、门客,你可以去试试。”
燕王?
北却离心里一梗,眼神变得复杂。
到最后,兄长做了燕王,被迫成长,而自己做了燕雀,风雨漂泊。
他委婉地推脱道:“可我记得试武大会是按门派来分配阵营的,我报不了名。”
泪痣少年浅浅一笑,一双凤眸如和煦春风、远阔海天,带着一丝狡黠,神秘兮兮地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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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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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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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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