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举着灯笼,围在门口,摩迦大师表情严肃,立在正前方,只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罗分开人群,走到屋里。
大片的血渍从桌脚一直蔓延到门口,桌上、床柱上、窗沿上都飞洒上了点点血迹。僧充跪在昙纯身边,头低低地埋着,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昙纯的大半边身体已经被血迹染红,几名弟子正围了一圈奋力包扎止血。他眉目紧闭,脸色已经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白罗想起,早些时候见他时,他还一脸兴奋和期待,还在笑呵呵地同他说话——
“你们这就要离开了?”白罗有些讶异,他不太清楚这些游历僧人的停留时间,只是觉得刚与两人成了朋友不久,便要分开了。
昙纯解释道:“自从那日你劝我们不要插手,我们便送了书信回去,讲了些寻找不力的托词,算是撇清了关系。
“直到今日,才收到回信。说是辛苦了之类,让我们回建安。”
昙纯有些不好意思:“本该今日离开,但心中很是不舍,又逗留了一天,以便和师兄们好好告别。今晚收拾了东西,明日便能启程。”
白罗笑道:“那倒是可惜了,你们的佛学游历到此为止。”
“我们与白罗师兄的论法中已学到了许多,此行已经不亏。”僧充有些不舍,却还是强颜欢笑,“再多了我们反而不能逐一领悟,让师兄的讲解白费了功夫。”
白罗点点头,心中有些不舍的情绪。除了李公子,这两人是他最早认识的几个朋友之二。虽然知道两人的旅行经验比自己丰富,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番。三人有些依依不舍,便又谈了许久,两僧讲起了路途中遇见的风土人情,白罗颇感兴趣地听着。
但不知怎么地,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从河西郡到建安的来回信件,居然只用了数十天么?这具体距离他不清楚,但既然慕容丛并非普通家丁,那“大家族”就这样相信了两人的话?就甘心这样放弃了寻找么?
但是这疑惑也仅仅是在脑海中浮现了一小会儿,便被遗忘了。
白罗的直觉是准确的。前朝规定普通驿马一天行一百八十里左右,而河西郡与建安距离两千里,仅是去程便要十一天。若是驿马速度快些,挂了加急信件,去程也至少要八天左右。可惜他当时并未深入了解这些,也不知两僧的信是否寄往了建安。
当晚,他坐在桌前,有些焦躁地等待日事的提示。
这些天来白罗发现,若是一连几天是日常生活,日事便不会再显示内容,连“鸡蛋卷”都不曾出现过。只有次日有大事发生时,才会在睡前的随机时间里显现出字迹。
不知是不是老白罗又修习精进了神棍之术,日事提示的内容越来越简要,作用也越来越重要了。
只是这次,直到宵禁街道上没了声响,全寺院的光亮都一个接一个地熄灭,那日事还是无动于衷。
白罗愈发感觉到内心不安,只在桌边坐着,回想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细节。
一会儿又自己安慰自己:今晚的情况似乎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是自己多想了?那是最好,白担心就白担心吧。
在平日白罗已经要上床睡觉的时辰,那日事终于缓慢地,浮现了一行字。
“僧充、昙纯昨夜被杀,心中悲伤。当夜无眠。今日报案,望主持公道。”
字迹颤抖,似乎有泪水洇过的痕迹。
白罗猛地站起,穿着单衣便要冲出门去。
就在此刻,前院两僧的住处突然起了打斗之声,有刀剑相撞击的砰砰声和桌椅翻倒地上的咣当响声,一时间乱作一团。
此刻去已经晚了!白罗又急又恼,脚步却不停地朝前院奔去。
四周的窗户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已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突然,白罗敏锐地察觉到,有个黑影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直奔屋内而去。
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儿。
难道是那夜袭的人?白罗一个转身,正要反身回去查探,几步后却生生停了下来。
以我的本事,能对抗那人么?更遑论抓住他,甚至是他们!说不定还要把自己的命搭上。此刻最重要的,是那两僧的安危!白罗迅速在混乱的时刻做出判断,当即复向前院奔去。
那血迹一时刺痛了他的双目。
“昙纯伤势如何,可会危及性命?”白罗急急问道。
“大夫已经在路上了。”摩迦大师应道。
巧的是,当天正好有一名江湖郎中在寺院内落脚,便当即过来加以救治。宵禁时刻不准出行,只得到明日才能去请大夫,只怕昙纯挨不到那时候。
那郎中一番止血喂药的折腾,头上已满是大汗,好在昙纯的脸色慢慢地缓了过来。
“有几刀捅得较深,不过在扎到要害之前被挡了一下。只是失血较多,以后需要好好休养。”郎中说道,“不过这位道人是否会因惊吓落下病根,小人便不清楚了。”
这是万幸,昙纯暂无性命之忧。
一直紧紧抿着嘴没有言语的僧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晃了晃,他喃喃开口道:“那人先是冲了我来,昙纯替我挡了,才流了这么多血。
“如果为了我,他……我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弟子扶了僧充坐下,白罗低声安慰了他几句。现在急着问些凶手的事也报不了官,再看他失魂落魄的状态,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平添心乱而已。
摩迦大师朗声道:“今夜在老僧主持的寺院内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僧难辞其咎。明早便去报官,给两位同门一个交代。大家先暂且散去吧。”
白罗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情格外复杂。几个时辰前还言笑晏晏的朋友,此时已经半死不活,连意识都模糊着了。
是这些时日过得□□稳祥和了。此时他才想起,这是乱世。在河西这似世外桃源的地方之外,夺人性命,被夺性命是同吃饭喝水一般,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提醒,被用血淋淋的例子告知了。
立在自己卧房的门前,白罗听不见里面的一丝动静,更不知那黑影是否已经离去。若是暂避风头,就该趁人们的关注着前院时,赶紧离开。
若是也把他当做了目标,此刻应该还在屋内,守株待兔。
“在门口杵着干甚?赶紧进来,想让奴家夜闯佛门的事情暴露么?”
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是温歌。
白罗的一颗心当即悬在了半空。
进,还是不进?是温歌发现了来寻找慕容丛的两僧,痛下杀手?白罗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两僧已经放弃了,而且温歌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
关好房门,白罗慢慢地转过身去。
温歌着一身黑衣,正大咧咧地躺在他的床上,手臂上包扎了一圈染红的白布。
“你倒是心大。
“也不怕我就是那刺客,专等在屋里要你小命。”
“你专门去救了他们,我怕你做什么。”白罗应道,“倒是你,半夜来佛门做什么?”
“你也不怀疑怀疑我?”温歌嗤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人品这般值得人信任了?”
“我可没说信任你,只是动了动脑子而已。”面对温歌,白罗总有种想怼人的冲动。这人真是自大自恋还臭屁,真是不讨喜的性格。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也说过有人在寻找你们,你应该早就知道那两人的存在。
“在他们送去了信后,对你们就没有用也没有威胁了。要动手早该动手,何必等今天?”白罗用手托着脸,“现在你该讲讲今晚发生了什么吧?”
温歌嘴角有些抽搐:怎么讲?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说?说他时不时晚上便来窥伺一番白罗,今晚碰巧遇到了同行便出手施救?
还是和阿丛同时出手,他看到自己的时候,脸色都黑了几分。
这么说的话,怕不是还没洗清嫌疑,已经被当成变态来看了……
“咳,我们随着那两人的踪迹,找到了那一伙寻找阿丛的人。没想到他们今晚要杀人灭口,就出手阻止。”他讲得有些模糊,但已经足够白罗推测出大概。
“你是说,不止有两人找你们?两僧在明面,他们在暗面?”
“没错。”
“那他们见寻找没有结果,便要下死手封口么。”白罗沉思道,“还寄了回信过来做遮掩。只是那些杀手没有料到,两人推迟了一天走,因此没能在路上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他们。
“那又是什么让他们非得今晚出手不可呢?”
那日事上记载的,应该就是两人遭到刺杀,却没有温歌出手阻止,因此双双毙命。
也就是说,老白罗可能并未前往过清倌楼,也未认识温歌和慕容丛,因此没能阻止这场屠杀。我随心的举动,竟然也造成了这样的改变么……这因果,着实奇妙。
沿着日事的发展去做,只会造成同样的悲剧发生。
除了“实现”,还要在此之外“制造变化”!
白罗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特别清晰。
“阿丛追了上去,说不定能摸清那伙人的底细。”温歌又是懒洋洋地开口,末了补了一句,“知道你爱操心,他有分寸。”
“你今晚在我屋里休息罢,寺院里的守卫应该增多了。”
增多了就能拦住我么。温歌翻了个白眼,却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
桌上那本《白罗日事》正摊开着。
难道……我出去时忘了合上?白罗心里一惊,可按照他的谨慎,不应该发生此事的。
“你那日事我随便看了一眼,”温歌咕哝了一句,“全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搞不懂你们这些学佛的。”
而白罗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纸面上字迹扭动,变成了另一行文字。
“僧充、昙纯昨夜遇袭,幸而无碍。今日报案,望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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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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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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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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