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深跟陆行说了,这个周末要回D市一趟。
他没说靳华生病住院的事,但陆行猜到肯定是家里有事才要回去,问道:“要我陪你回去吗?”
靳云深:“不用,我自己回去一趟就行,没什么大事。”
靳云深周五下班就走,陆行开车送他到机场。俩人接了个吻,陆行捧着他的脸,叮嘱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别瞒着我。”
靳云深:“嗯。”
陆行却不太信任他,笑道:“星期天会回来吧?”
靳云深:“当然会回来,可能还会提前回来,说了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陆行只能道好,让他下车。
一直等靳云深上了飞机,陆行才出机场,开车回家。
靳云深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靳宏开车来接他,问道:“咱们直接去医院看你爸?”
靳云深:“我先回酒店睡一觉,明天再说。”
靳宏:“……你是真不着急啊?”
靳云深:“他要是很严重,你也不会这么悠闲。”
靳宏板着脸:“我那是已经接受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着急也没用,只有等他慢慢好。”
“什么病?”靳云深淡淡问。
靳宏:“前两天出差,回来得了肺炎,前天晚上进的医院,还得吊两天盐水才能出院。”
靳云深以为只是肺炎,又听靳宏道:“肺炎进医院那天,鼻出血,就去做了个检查,查出来酒精性肝硬化。你别以为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听着不像癌症那么吓人,但我听说得这个病的,基本也就活个五六十来岁,问医生,医生也说得含糊不清的,没个准话。你爸今年多大岁数了?快五十了吧。你自己好好想想,还要不要和你爸置气。”
靳云深没说话,过了会才道:“去医院。”
靳宏以为他是要去医院看望靳华,到了医院,靳云深却让他领着去找医生。
靳宏听不明白医生在说什么,只会道听途说。靳云深当然不能信他,得先了解清楚酒精性肝硬化到底是个什么病,靳华病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给靳华检查肝硬化的医生还在值班,知道靳云深是靳华的儿子后,就给靳云深好好解释了一番。
“他得的是酒精性肝硬化,这个病主要是长期酗酒引起的,进医院的时候你爸就一身酒气。他目前是失代偿期,也就是晚期,没有出现肝性脑病,但肝腹水量、总胆红素这些指标都远超正常值。咱们正常人体内的游离腹水一般在五十毫升左右,你爸这个已经到八百多了,超过一千就会非常危险……”医生给靳云深看数值,“如果能戒烟戒酒忌食,调理得好,活个十几年是不成问题的,病情要是再恶化的话,就比较棘手,到时候甚至可能得换肝脏才行,但换肝手术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合适的器官难找,往往病人还没等到就……所以现在就得重视起来。”
医生一般都会说得比较保守,病人要是听话,不说十几年,活到正常岁数也是有可能的,但前提是病人得遵医嘱。要是再恶化,别说十几年了,几年都成问题。
靳宏这回听明白医生的话了,出来后对靳云深道:“你爸能戒烟戒酒?你爸每年冬天都咳嗽,那烟还不是抽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人劝,他也不听啊。”
靳云深:“他也不会听我的。”
靳宏:“你是他儿子,你劝他他肯定能听。”
靳云深并不理会这句话,转身出了医院。
靳宏不能理解:“这都来了你也不去看看他?”
见他脚步不带停的,靳宏无奈:“那你住哪,我送你去,行了吧?这回来住自己家不就行了吗,还非得订个酒店。”
靳云深:“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回酒店。”
靳宏:“我开着车呢,方便得很,先送你。”
靳云深没再推辞,不过就开了两百来米,就到地方了。
靳宏一看,又高兴起来:“你这小子。”
靳宏把靳华的病房号告诉他:“你明天早上早点去看你爸。”
“你回去吧。”靳云深当没听见他的叮嘱,转身进了酒店。
靳宏也没生气,开车离开。
回到房间,靳云深吐出口气,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才看到陆行发来的消息。
“到了吗?”
“到了。”
陆行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到家了?”
靳云深没有说自己在酒店,只轻轻“嗯”了声,又说:“哥哥,我想你了。”
陆行笑起来:“宝贝儿,你真的很黏人,这才走了几个小时?”
靳云深没说话。
陆行又说:“好了,我也想你。”
知道他哥只是在哄他,靳云深却心满意足,奔波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时间不早,陆行没有和他多说,让他早点休息,有事要说。
早上,靳宏赶着上班前和谭梦秋来看靳华。
靳华躺在床上,面色灰败,还咳得厉害,一口水分成两次才喝下。
护士过来给他量体温换药水,鼻子灵得很,一下闻到病房里的烟味:“你在病房里抽烟了?”
靳华:“就抽了半根,这病房就我一个人。”
护士虎着脸:“一个人也不能抽,这是医院规定,而且你还病着,还想不想好了?”
靳华也不说话,任由护士唠叨。
靳宏听得都头疼,道:“你怎么还抽呢,真是不要命了。”
谭梦秋也道:“你还是把烟都给靳宏吧,别抽了。”
又被护士虎视眈眈盯着,靳华只好把烟拿出来:“就这一根了。”
“一根也不能抽,你收好了就别给他了,再抽要罚款了。”
护士盯着靳宏把烟拿走,这才推着推车离开。
谭梦秋打开保温壶,拿出粥和包子:“吃吧,今天早上是青菜肉馅的。”
靳华:“麻烦你了。”
谭梦秋:“不麻烦,我给他们做也是做,多你一个人不多。”
靳华没什么胃口,但不能辜负他弟和弟妹一番心意,只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靳宏看着他吃完了一个包子,才问道:“你早上看到谁了吗?”
靳华:“看到谁?”
靳宏:“你儿子。”
靳华愣了下,眉头紧皱:“你把他叫回来了?”
靳宏:“你病了我当然得把他叫回来,你又不听我们的,要是由着你这么下去,你说你还能活几年?他昨天晚上半夜到的,一听你这病,半夜还去找了医生,问了情况。医生都说你这样很危险,要是再严重点就要换肝脏,还不定等得到。”
“他就住在这医院附近,你儿子还是在乎你的,你就别和他怄气了,何苦呢,他那毛病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孩子过得好就行了,是不是?”
谭梦秋附和:“就是。”
靳华不说话,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粥也不喝了,靠回床头:“他高中毕业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我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我是死是活和他没关系。”
靳宏头疼,一看时间不早,还得去单位值班,脾气上来,匆匆道:“那行,既然这样,你把他过继给我吧,你和他断绝关系,我不和他断绝关系。以后干脆咱们都不管你死活,你自己好自为之。”
谭梦秋:“你怎么也说这种赌气的话。”
靳宏:“我不劝了,我随他怎么样。”
他转身就走,打开门却一愣:“苍苍?”
靳华抬眼看过来,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撇开了脸,冷声道:“让他滚。”
“你这说的什么话。”谭梦秋吓得连忙去门口,“快进来,别听你爸的。”
靳云深的确是要走,却被谭梦秋和靳宏连拖带拽拦住:“你不能走,你进去看看你爸,你来都来了,靳华,你说句话呀!”
靳华几乎要从病床上弹起来:“你们拦着他干什么,让他走,他要走就让他走,他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连亲爹都不要了吗,他还回来干什么,回来给我收尸……咳咳咳……”
他最后那句是咆哮出来的,还没说完先咳了个惊天动地,涕泪横流,撇开脸狼狈地抹了把眼睛,一把拽掉手上的针,去抽纸,却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谭梦秋怕靳云深真的走了,也没回头看一眼,还是靳云深道:“婶婶你进去看看。”
谭梦秋急得都快哭了,问道:“你不走吧?”
靳云深:“不走。”
谭梦秋这才回头,吓了一跳,匆匆进去,却又不忘扭头看一眼靳云深。
靳云深又说了句:“我不走。”
他的确没走,只在走廊坐着。靳宏又跟他确认了遍,见有媳妇在,上班要迟到,只能匆匆走了。
没一会护士被铃声叫来,给靳华重新打上针,又训斥了两句。
谭梦秋在病房里苦口婆心地劝,都是老生常谈,劝了半天,口都干了,也没个回应,又怕靳云深走了,只好每隔几分钟出去看一眼。
靳华和靳云深怄气,但对谭梦秋十分过意不去,道:“你回去吧,你店还开着呢,别管我了。”
听了他这句话,谭梦秋心里莫名十分疲惫,情绪到今天已经积累到了顶峰,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擦了下眼睛,哭诉道:“我也不想管你呀,谁让你是靳宏他哥呢,我为着你们家这点事我容易吗,我自己孩子都顾不过来了……”
靳华满脸尴尬:“是我的错,弟妹你回去吧,是我耽误了你的正事儿了。”
谭梦秋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抽来纸巾把眼泪擦干,说:“反正左劝右劝你也不听,你要真和苍苍断绝父子关系,那也行。但你自己一个人,靳宏肯定不放心,要么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靳华:“……”
谭梦秋还在说:“以后苍苍就过继给我们家吧,苍苍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对他他还来看你。但既然你都不把他当儿子了,那就给我们当儿子。我那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出息,以后苍苍就是我家最出息的孩子。”
谭梦秋:“你答应吗?”
靳华:“……”
见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谭梦秋又叹口气:“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这么好的孩子,大家抢着要,听说陆家父母当初就对苍苍很是喜爱,还想认干亲,就你把孩子往外推。哪天孩子真不认你了,你就知道错了。”
“他是喜欢男人,可他都这么大了,他就是喜欢乌龟王八,喜欢山上的一块石头,喜欢海里的一条鱼,你也拦不住啊,一个人的心是拦得住的吗?而且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出他是真心喜欢吗?”
谭梦秋劝完,见靳华还是板着张脸不说话,也实在是说不动了,过去收拾东西,丧气道:“算了,我中午再来给你送饭。”
靳华:“你不用再来了,这几天辛苦你和靳宏了,我让助理……”
谭梦秋却懒得理他,径直出了门。
谭梦秋她也不想送,可这次她决心把事情解决了。靳华这个病,不能放任自流,还是得靠父子俩把话说开,才能把病治好。这样他们一家也才能安心。
谭梦秋出来见靳云深还没走,心里总算多了两分希望,问他:“中午去婶婶家吃饭?”
靳云深:“不了,我在酒店吃。”
谭梦秋:“酒店的哪比得上家里的,还是回家吃吧。”
靳云深被她刚哭过的眼睛看着,最后还是点了头。
“别在这坐着了,跟婶婶回去,刚好也给你堂弟辅导下暑假作业,他成天贪玩,作业都没动两个字。”
靳云深跟着她离开,走出一段路了,谭梦秋才道:“婶婶在病房里说的话,你别当回事,你爸的话你也别上心,他就是跟你赌气呢,他平时关心你着呢。你上学的时候经常给老师打电话了解你情况,之前去X市旅游,也是他安排的,想让我们去看看你和那孩子处得怎么样。”
“他就是一时半会想不开,等他想开就好了。”
靳云深不置可否。
谭梦秋心里大概也没底,说了两句也不说了。
回到家,谭梦秋让靳云深监督靳和初写作业,自己则去了店里。
小胖子问靳云深:“哥,你是回来看大伯的吗?”
靳云深:“嗯。”
小胖子:“那你去医院了?大伯病得好像有点严重,我听我爸妈他们说,好像活不了几年了,是真的吗?”
靳云深:“假的,写作业吧。”
小胖子一听到写作业就垂头丧气,被靳云深睨一眼,又只能道:“好吧好吧,写作业。”
中午谭梦秋回来做饭,靳媛媛也从附近厂里回来了,看到靳云深也不意外,打了个招呼,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不过才玩了两秒就看了眼靳云深。
靳云深并没有关注她,低头翻着靳和初的暑假作业,让他重写一道数学题。
靳和初一边嘟囔就没有人暑假作业认真写的,一边认命地重写。
靳媛媛确定靳云深没有注意她,这才回消息。
“你想问什么?”
给她发微信的,是陆行。
一想到靳云深初中突然转学的事,陆行就有些坐不住。
虽然靳云深叔叔婶婶看起来很和蔼,也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但他不知道靳华的态度,担心靳云深被叫回去要受委屈。臭小子什么话都不肯和他说,陆行只能迂回策略,找靳媛媛。幸好上次靳媛媛来加了微信。
陆行没有直接问靳云深这次回去的原因,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他高中毕业的时候是不是还发生了点别的事?”
靳媛媛装傻:“别的事?什么事啊?”
她这个样子反而更让陆行起疑,回复她:“靳云深什么也不会和我说,但我既然和他在一起了,总要多了解他一些。他身边朋友不多,我只能找你问,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是关心他,不想看到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委屈。”
靳媛媛被陆行这口狗粮喂得差点噎住,觉得陆行这么说也算合情合理,没忍住扭头又看了眼靳云深,见他还是专注辅导弟弟,这才慢吞吞爬起来,躲到了阳台上。
“我和你说,但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陆行:“嗯。”
靳媛媛:“你们是不是五年没联系了?”
算上靳云深联系了没联系上那段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五年了。
陆行:“嗯。”
靳媛媛:“因为我大伯不让他联系你,你母亲那时候不是生病了嘛,癌症对吧?”
“嗯。”
靳媛媛:“我大伯当时有点过分,好吧,是很过分。他在苍苍准备搬出去找你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话。”
陆行还在想,什么话才能有那么大的威力,逼得靳云深五年没敢来找他,靳媛媛就发来消息。
“大伯说,如果他敢找你,大伯就会把他喜欢你的事告诉你父母,到时候如果你妈出了事,他就是罪魁祸首。你妈得的是癌症,你觉得苍苍敢去找你吗?就算大伯只是威胁,不一定会这么做,苍苍肯定也不敢赌啊。”
陆行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靳媛媛:“我大伯那时候,真是疯得很。疯病现在也没好。”
陆行:“他这次回去,是因为他爸吗?”
“是啊。”靳媛媛想着,别的都说了,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就坦诚回复,又嫌打字太麻烦,直接发语音。
“大伯肺炎住院,结果查出酒精性肝硬化,晚期,据说不戒酒好好治的话,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我大伯那个人,我相信你肯定有所了解,他作起来根本不管不顾,别人怎么劝都不听。我爸也是没办法,只能把苍苍叫回来。但是大伯和苍苍置气,也不知道叫回来有没有用。”
靳媛媛说嗨了,紧接着就说:“我估计是没用,这次苍苍一毕业就去找你,把他气得够呛。你也知道,上次我们去X市就是去劝苍苍回家不要和你在一起的。不过也有可能大伯用病要挟苍苍,苍苍和你分手,他再戒酒治病。他干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你在和谁聊天?”
靳媛媛刚把消息发过去,就听到靳云深在背后问她,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回头讪讪道:“没谁,一个朋友。”
靳云深扫了她手机一眼,说:“吃饭了。”转身又进了客厅。
靳媛媛抚了下心口,心脏还在怦怦跳。这也太刺激了。她这个堂弟的眼神看起来居然有点吓人。
、
陆妈妈去阳台叫陆行:“吃饭了,怎么还在这站着?”
“来了。”
陆妈妈笑道:“和谁发消息呢?”
陆行略一犹豫:“苍苍。”
陆妈妈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还以为你在和喜欢的人聊天呢,特地跑到阳台来。”
陆行没有接这句话,问道:“今天吃什么?”
“青菜肉丸汤,香酥鱼,阿姨还炒了你喜欢吃的酸辣土豆丝。”
两个大人身体都不太好,陆妈妈别说了,老陆也有高血压,家里越吃越清淡,不过陆行要是在家,基本每顿还是会炒一道陆行爱吃的菜。
回到桌边,见陆行还去看微信,陆妈妈问道:“苍苍家里是出什么事了?”
陆行:“没什么事。”
陆妈妈:“是不能和妈妈说吗?”
“不是,是他也没和我说。”
陆妈妈又问:“你是在担心他吗?”
陆行:“嗯,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算了,吃吧,真有什么事,他肯定还是会说的。”
星期天晚上,陆行在家吃完晚饭决定回恒港。
陆妈妈把下午做的香蕉班戟装好:“你带过去当宵夜吧,没吃完就放冰箱。苍苍今晚上能回来吗?”
陆行:“应该能,他说了今晚回来。”
陆妈妈安慰地道:“明天还要上班呢,要没事,肯定能回。”
然而陆行等了一晚,却没等到人,倒是等到了靳云深发来的消息。
“哥哥,我明天回。”
、
靳云深请了一天假,因为靳华在他快走的时候突然烧得很严重,躺在床上意识不清。
谭梦秋说:“肯定是知道你要走了,急的。”
他每次只在谭梦秋送饭的时候去医院坐片刻,谭梦秋一走,他也不会继续留着。
谭梦秋也很无奈,劝也劝不动,便索性让靳云深去家里辅导儿子写作业。
星期天下午,谭梦秋知道他要赶飞机回去了,让他最后去看一眼靳华,结果到了医院,还没说上两句,就发现靳华迷迷瞪瞪的不太对,竟是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烧。
医生检查过后,给靳华打了退烧针,又换了药水,让家属用毛巾湿敷,如果情况不对要赶紧再叫他们。
靳云深没让谭梦秋再忙,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搭在靳华额头。
谭梦秋其实不想靳云深就这么走了,在旁边念叨:“你爸心里其实着急着呢,他那么在意你,知道你这一走,后面肯定又不回来,一急还不是就又烧起来了。”
靳华昏昏沉沉睡着,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稳定下来,期间醒来过一次,看到靳云深拿着毛巾往他脸上搭,瞪着眼睛盯了他半晌,像不认识了一般,少顷才呢喃了一声儿子,又撑不住闭上了眼。
靳云深简单吃了点,让谭梦秋回去:“我看着他就行。”
谭梦秋听到他说这话就很欣慰:“好好好。”
不过又犹豫着问:“那你还赶得上飞机吗?”
靳云深:“改签了。”
谭梦秋:“公司那边没事吧,请假了?”
“嗯。”
谭梦秋这才放心,临走又叮嘱:“那你留意着点啊,这肺炎就怕反复,你爸身体又不好。”
凌晨两点,靳华因为输液被尿憋醒了,一睁开眼,看到靳云深坐在旁边椅子上仰着头闭目养神,头晕脑胀地以为自己在做梦。
还是靳云深被他惊动,揉了下脖子,看他一眼:“醒了?”
他面色平静,眼神淡漠,好像在看一个寻常相识的人,而不是他爸。
靳华心里突地凉了一下,平时一见面就上头的火气一下没发出来,等回神再发又奇怪,只能当没看见他,头重脚轻地从床上下来。
穿鞋的时候不小心晃了一下,他扶住床,回头一看,靳云深坐得老神在在,全没有上来扶的意思。
靳华脑海里闪过谭梦秋苦口婆心的一句话,“哪天孩子真不认你了,你就知道错了”,一时心绪难平,努力撑直了身体,重重哼了声,去上厕所。
等解决了内急,靳华又有点神气起来,回到病床上,冷道:“你还坐在这干什么?等着看老子的笑话?”
靳云深只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我五点的飞机,既然你醒了,那我长话短说。”
靳华一拳打在棉花上,听完这话心里完全不是滋味:“你要走就走,还有什么好说的。”
靳云深:“为了身体着想,我建议你戒烟戒酒。”
靳华没说话。
靳云深又说:“当然,戒不戒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靳华没等他说完,低吼道:“老子的事关你屁事,你要真把我当爹,不想我死,你就去和那姓陆的分了。”
靳云深疲惫地揉了下额,在忍耐片刻后,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刻薄的话:“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你用死威胁不了我。”
靳华却勃然大怒:“是,我的死威胁不了你,他妈妈的死就能威胁得了你!”
他气得双眼血红,呼哧直喘,紧接着又开始咳嗽,仿佛要连肺都咳出来。
靳云深没有说话,等他平静一点了,才道:“他妈妈没有用死来威胁我,是你一直妄图用这么卑劣低下的手段威胁我。”
靳云深道:“我长这么大只被两种人威胁过,一个是那年劫持我的混混,一个是我父亲。”
他平静得好像已经接受了混混和父亲这两种八竿子打不着甚至性质截然相反的人在此时有了某种让人失望的类同。
明明当年被劫持被要挟,还可以打电话向父亲求助,而如今,生活里的不顺,却都是由这个本可以给他当靠山的男人带来。
他没有遭到社会的指摘,率先戳他脊梁骨的反而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但靳云深已经对父子感情不抱任何期待了,也就谈不上失望。
靳华垂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息,生病让他反应有些迟钝,等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儿子的话丢失了立场,才挣扎着狡辩:“我那是为你好,我能和他们一样,你把我和混混放在一起打比方?”
靳云深不管他,又继续道:“你还记得我初一那年在云龙山酒店撞见你和一个女人约会的事吗?”
靳华有点跟不上他这个高材生儿子的思路。
靳云深难得很有耐心,娓娓道来:“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可以帮你回忆。”
“那可能是你无聊时的一段露水姻缘,不过你后来回来问我,反不反对你谈对象。我说的是,你高兴就行。”www.33ýqxsś.ćőm
“现在我也是一样的态度,不管你戒不戒酒,治不治病,你高兴就行。你的人生,你的性命,你可以自己做主。我是你儿子,我只能给你一些建议,出钱请医生尽可能帮你治好。但如果你不愿意治,那我也没有办法。”
“在你好好活着时为你高兴,在你离开人世的时候为你悲伤,这是作为你儿子,我能做的。”
靳华完全没有看出来靳云深哪点为他高兴,又哪点为他悲伤,只看到了他这个儿子骨子里的凉薄。但若说他性子冷,他又能坚持好几年如一日地惦记一个男人。
他只是想让他回归正途,过上正常人过的生活。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哪点不好,要违背世俗伦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靳华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过……
靳云深见他不说话,脸色阴一阵白一阵,也不再多说,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机场。”
靳云深说完脚步顿了下,又回头看向靳华。
靳华颓然弓着的背立马又挺直,像年迈的头狼,在面对矫健强壮的继位者时仍不肯认输。
靳云深无视他没意义的较劲,说:“不管你最后做了什么选择,都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你弟一家应付你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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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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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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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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