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爵听见棋子相碰的清脆声,扭头看过来:“洛公子知道如何破解这副残局?”
洛闻歌又捡了几颗,挪出半盘地方,自信回答:“不知道。”
“……”沈爵差点儿没忍住数落,好悬想起自己如今和他身份差距,“难不成老夫说什么,洛公子就听什么?”
“洗耳恭听。”洛闻歌一手白子一手黑子,自己跟自己下起五子棋。
比起晦涩难懂的围棋和环环相扣的象棋,洛闻歌更喜欢简单粗暴的五子棋,不用多费脑子就能博得开心。
那边放下鱼竿过来的沈爵看见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以不曾见过的局势呈现,犹疑问:“这是洛公子发掘新玩法?”
“不是,我从别的地方看过来的。沈老要玩吗?”洛闻歌指尖夹着枚黑子问。
沈爵看了一会,没看懂规则,淡声道:“不用,洛公子不是来听故事的吗?”
“那沈老愿意说了?”洛闻歌将棋子收起来,分好放入棋罐里,抬眸看着沈爵。
沈爵视线由他身上转到那边还平稳不动的浮漂上:“老夫近来都在想一件事。”
洛闻歌语调平缓:“和晚辈有关吗?”
“嗯,老夫在想当年若是连你一同发配走,是否今日结局会不同。”沈爵说。
这是许多人会做的假设,当事情发生时候,总会下意识设想如果当初怎么做会怎么样。
可惜假设终究是假设,不会时光倒流回到那时候。
洛闻歌很残忍给出答案:“不会。”
沈爵听他坚决语气,扯唇很不走心笑了下:“洛公子还真是自信满满,这些日子为帮萧毓岚肃清朝纲,没少费心思,不惜连命都搭进去,可曾想过要什么好处?”
“沈老啊,有时人做事不见得非要回报。”洛闻歌倾身笑道。
沈爵看他灵动眉眼,不知不觉想到另一个人,他微敛神色:“你是无私奉献?洛闻歌,老夫见多无私为他人,最后惨死的人,你可要听听看?”
洛闻歌眉心微皱,意识到沈爵要说谁,他嘴唇微动,到底没有拒绝。
沈爵眼眸里精光乍现,转瞬即逝,再开腔隐有些哀伤:“有个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谋略出色,若不是遇上个无法在一起的相爱之人,恐怕会在别的地方另有一片新天地,缘分天注定,有时躲也躲不掉,这个人就是遇见了。纠缠半生,最终那人娶妻生子,对他做出假模假样的君主姿态,因为爱,他只能忍受,也因为爱,他又跟那人在一起。”
“一代君王,心里不单是儿女情长,更多的是宏图霸业,那人想要削藩,想要一统宁朝,他帮着,天有不测风云,君主突然驾崩,临终前将不过九岁的太子托付给他,请求他扶持太子能坐稳江山,他答应了,结果落得个被逼自杀下场。若是下黄泉能见到他,老夫肯定要问问,他恨不恨。”
洛闻歌心如止水,不是说对洛曜遭遇不同情,而是他没资格对他人选择指手画脚。
他的缄默不语落在沈爵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沈爵面无表情,语气称得上严厉:“你真甘心听我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洛闻歌表情很淡,像在笑:“那沈老想我问什么?”
沈爵一时词穷,他太聪明了。
两人之间这场谈话就像在博弈,一个明明不想说非要人问,一个明明想知道非逼得人自己说,端看谁技高一筹,先让对方端不住。
而洛闻歌这句问话好似个微妙平衡点,沈爵若是真吐露个两人都感兴趣的问题,那必定要说点儿有用东西,否则谁也不会轻易收手。
若是言顾其他,说半天最终还会绕到这个话题上。
从沈爵见到洛闻歌,作为率先开口的那方,就注定这场博弈,沈爵赢不了。
但洛闻歌想轻松赢,也不容易。因为沈爵不是曹澄,没那么好开口。
沈爵不答,洛闻歌便不再问,手在棋罐里捻出几枚棋子摆在棋盘上,被他随意摆放的棋子像极漫无目的瞎晃悠的人。
沈爵视线不自觉被吸引:“洛闻歌,你为什么会帮萧毓岚?老夫以为你会恨他。”
“我为什么恨他?”洛闻歌问。
沈爵不咸不淡道:“他害死你爹,让你空有才华无处施展,甚至对你不理不睬,难道你就不恨?”
洛闻歌收回手,神色并无起伏:“或许曾经恨过。”
在他未穿过来前,想方设法假扮皇后与萧毓岚见面的反派,必定是恨的。
“老夫有生之年能见到化干戈为玉帛的画面,真是三生有幸。”沈爵冷笑,“当年你爹若是有你一半心胸,不至于连累那么多门生。”
洛闻歌抬眸目光如炬凝视沈爵:“你对我爹有种近乎恨的爱意。”
“胡说!”沈爵倏然站起来,脸色铁青,语气僵硬得再次重复道,“你少无中生有,洛闻歌,你别自己做了龌龊事,就觉得人人都与你一样。”
洛闻歌面不改色,依旧盯着沈爵:“是吗?”
沈爵不畏惧让他看:“洛闻歌,为皇室痴心付出过的不止你一个,下场凄凉的比比皆是,老夫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是对的。”
“你这意思是我该弃暗投明,帮你扭转劣势,重回权势巅峰?”洛闻歌诚挚发问。
出乎他意料得是沈爵没点头,表情也没透露半分,只淡淡道:“这要看你自己。”
洛闻歌就笑了:“利用闻依依挑拨离间不成,这是要亲自上阵的意思?沈老,省点儿劲,免得回不了乡。”
“你以为老夫如今还想回乡吗?”沈爵眼尖看见浮漂动了,走过去弯腰拿起鱼竿。
洛闻歌收起嬉笑神态,脸色沉下来,东拉西扯一通,净是些废话,沈爵不会说正事。
好在来之前有所准备,不至于心里有落差。
洛闻歌看着沈爵提起鱼竿,鱼钩上面坠着条巴掌大的锦鲤,在空中挣扎求生。
沈爵顺着鱼竿线将鱼抓到手里,细心摘掉鱼钩,在手里掂量两下,又将鱼丢进湖里,接着旁若无人的拿过鱼饵挂好,又将鱼钩抛进水里,等待下一条倒霉蛋上钩。
洛闻歌眼睛微眯,沈爵到底想做什么?
“在你前,谢温轩和慕容郁也来过。”沈爵洗净手,半转身看他,脸上露出些笑意,阴测测地。
洛闻歌不知沈爵提到这什么意思,静默没搭话。
“他们都想知道书房那封信究竟是谁写给我的,也想知道这些年我除派系外,是否有其他帮手,老夫知道,你们想帮萧毓岚坐稳江山,为宁朝开辟盛世,想建立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更想要自己名垂青史,供后世无数人供养。”
“事情到这步,老夫私以为不说是最好选择,让你们日防夜防一个神秘人,是件很有趣的事。猜不到神秘人是谁的滋味很不好受,老夫就看你们能自以为然到何时。”
“他萧毓岚不打算放老夫归乡,那老夫就不回去。”沈爵语气沉沉,有些死亡将至的味道,“孑然一身,在哪里都相同。”
洛闻歌听罢,嗓音清冷问:“真那么想,你何必和我说这么多?”
一句话将沈爵堵得死死的。
洛闻歌尤觉得不够,从容不迫地补刀:“你就想让我追问神秘人是谁,还想让我问你究竟做下怎样布局,否则何必提起这些?沈爵,做人做事少点套路,我会更愿意问。不过现在你想说,我也不想听了,太累。”
补刀结束的洛闻歌舒服了,起身打算走人,对那个所谓神秘人已有计较,这种时候就不需要再听沈爵说废话了。
沈爵脸沉下来:“你真当自己很了不起?”
“也还好。”洛闻歌难得谦虚一把。
但这在沈爵眼里依旧是狂妄之态,看得这位被拔掉爪牙的老狐狸牙痒痒:“你别以为萧毓岚如今对你好,往后就对你好一辈子,想想你爹,想想历朝历代为皇帝甘心付出的人,谁有好下场?”
其实洛闻歌很早以前就想问沈爵一个问题,他道:“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被萧毓岚拿捏?”
沈爵眉头深锁,语气很冲:“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洛闻歌,是你自己没认清现实,妄想太多。”
“多谢提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和萧毓岚相处时候处在何等地位,还有啊,”洛闻歌顿了顿,神态为之一转,变得很温和,“今日多谢沈老为我解惑,让我知道那位神秘人是谁,晚辈感激不尽。”
沈爵被谢得莫名,假笑维持不住,绷着脸道:“你别想真真假假混为一谈糊弄人。”
“晚辈没有。”洛闻歌道,视线在沈爵粗布衣衫上走一圈,重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老者,“既然沈老不畏惧生死,那我便求陛下让守在沈府附近的人撤了,看看那位神秘人是先找上我还是先找上沈老。”
说完这话,洛闻歌不看沈爵脸色,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沈爵握紧鱼竿,不祥预感在心底呼之欲出,洛闻歌没骗人,他真知道神秘人是谁!
再次走过前厅,洛闻歌脚步微顿,目光遥遥看向悬挂于墙壁上的字画,神秘人吗?
或许在别人眼里是,但在他这里,不存在。
蒋霖见他站着不动,若有所思的样子,本不想出声打扰,奈何前面带路得老管家回头跟要吃人似的盯着他们,让蒋霖不得不出声:“公子?”
“没事。”洛闻歌回神,看眼老管家的表情,扯了下唇,抬脚不再犹豫走出沈府。
从沈府出来,早过用午膳时辰,蒋霖看着走向西边的太阳,讷讷道:“公子该用膳了。”
“回府吧。”洛闻歌往洛府方向走的脚步很坚定,叨默了句,“用过膳让人给杨府那边递拜帖,杨首辅古板守旧,冒然登门拜访恐怕会吃闭门羹。”
蒋霖挠挠头:“为何不让谢大人帮忙知会一声?”
洛闻歌淡笑道:“让谢大人去说确实更方便,却也很容易让杨首辅不高兴,还是按部就班吧。”
蒋霖搞不懂这些曲折,闷声不吭跟在他身后,心想下次还是让洛安一道跟来吧。
回到洛府,洛闻歌才知道洛荣让厨房温着饭菜,就等着他回来用。
洛闻歌先问了他不在这半天府里情况,洛荣未回答,那边被留下假扮的洛安满肚子牢骚:“荣叔都和他们说公子身子不适,有些人还不死心非要过来见个面,好像这样就能升官发财一样,公子是不知道,我这大半天装虚弱都快装出病来了,明儿让蒋霖来扮,我跟您出去吧。”
洛闻歌吃得飞快,饶是这样,口齿依旧清晰:“他身形太魁梧,扮起来容易露馅。”
洛安萎靡不振:“我真想让他们看看自己丑陋嘴脸,真是什么人都有。”
“行了,下午我不出门。”洛闻歌说,“你去杨府递拜帖,小心别被他人看见。”
洛安一听来了精神,喜笑颜开应下,提着衣摆去换衣衫了。
洛闻歌用罢午膳,又喝完汤药,坐在小院角落晒太阳,想起件重要事,对蒋霖招招手。
蒋霖快步过去,附耳倾听,洛闻歌轻声交代几句,对上蒋霖半吞半吐的表情,他不容拒绝的摆手,让蒋霖只能听命去办。
蒋霖来回不过一盏茶功夫,腹部黑衣鼓鼓地,隐约还带动弹,蒋霖分外不适,僵着张脸,手忙脚乱跑过去。
洛闻歌见状,扬唇笑了,打趣道:“让你杀人放火眼睛不眨,碰见这个,反倒生疏害怕起来了。”
蒋霖按在膝盖上的双手抓紧,胳膊微微颤抖,紧巴巴:“公子不要笑我,快点拿走吧。”
洛闻歌不再折腾人,撩开蒋霖衣襟,手往里面探,确定安抚好小东西情绪才托住慢慢往外拿。
小东西被藏在黑衣服里见不到光,惊慌失措得很,奶声奶气喵喵叫个不停,水汪汪大眼睛无助的洛闻歌心都化了。
“真可爱。”洛闻歌顺着猫毛,将小猫放在腿上,一下下安抚着。
这猫不过巴掌大,通身雪白,眼睛是漂亮的蓝色,很纯粹的颜色,看着像初生没多久。
洛闻歌喜欢得不行,抬头问蒋霖:“该打点好了吧?别回头猫主人找到这来。”
“买的。”蒋霖被小猫看得浑身发麻,没忍住后退几步。
洛闻歌笑道:“怕什么?它这么小,不会干什么。”
蒋霖脑袋难得转得快了一次:“那它长大就会做什么吗?”
洛闻歌一愣,接着放声大笑,笑得在他腿上的小猫不安叫起来,这才止住他丧心病狂的笑声:“平日不要听洛安说妖魔鬼怪的故事,也不要看他给的话本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被拆穿的蒋霖哽了下:“公子,我……”
“别怕,它很可爱的。”洛闻歌抬起小猫的爪子朝蒋霖招招。
蒋霖被刺激的打了个哆嗦,步伐比以往要大:“公子慢慢逗,我有事先出去一趟,若是有需要,麻烦先让洛安来办。”
这是因为怕猫,连带着事情都开始躲着不做了吗?
洛闻歌抓抓小猫咪脑袋,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怕呢?
半下午时候,洛荣听蒋霖说他弄了只小奶猫,从厨房带点吃得过来。
心知肚明的大管家不会拆穿公子谎话,看他逗弄小猫,便说:“下午来拜访的都被我推托走了。”
“嗯,往后几天都找借口不见,我身子不好乃是有目共睹。”洛闻歌没抬头,端着小碗喂猫。
洛荣应了:“不久前太医院那边递消息,说院使要过来。”
“那麻烦荣叔迎接下,领院使过来。”洛闻歌抬头说。
洛荣点点头,转身去正厅,看看是院使先到还是那群打着拜访名义来的人先来。
院使说来就来,进院子的时候,洛闻歌怀里小奶猫刚吃完,坐在他腿上笨手笨脚洗着脸。
院使瞧见几乎与他衣衫融为一体的小白猫,扬眉笑道:“这怎么还想起来养猫了?”
洛闻歌对洛荣使个眼色,让人不必服侍这里,洛荣点点头退了下去。
“闲来无事养着玩。”他说。
院使皱皱鼻子表示不信:“你就没闲来无事时候,养猫指不定想做什么。”
洛闻歌发觉每次和院使说话,都会生出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双手托起猫,往院使面前递:“你看看它,这小小一只,我能用它做什么?”
院使伸手在猫额头中间点了下,成功看见小猫竖起耳朵垂下去,吹了下胡子:“那谁知道?来,让老头子把把脉,看看怎么样了。”彡彡訁凊
洛闻歌将猫放下,让它团成团,撩起袖口将手放在脉枕上。
院使默默把脉,半晌离手:“还不错。”
洛闻歌放心了,还记得院使那日说的话,便轻声询问:“是不是那个药丸……”
院使也正想和他说这个,见他如此上道,边笑边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瓶子递过去:“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洛闻歌接过,欲拔开瓶塞闻闻,被院使倾身伸手制止:“你等等,这东西不是这么用的。”
洛闻歌停手,不太明白:“那要怎么用?”
“晚上陛下在这留宿吗?”院使单刀直入问。
按理说被院使知道那么多他和萧毓岚的事,他该处之泰然,可真到这时候,他还是禁不住脸颊微红。
院使一看他这脸,便知道答案,大概是受他影响,说起话来有些别扭:“有陛下时候你再打开服用,千万要记住,若只有你自己,那万万不能用。”
洛闻歌抿紧唇点头:“知道了。”
“服下这个药丸,你要是只简单发烧口渴,便还是原来幽情蛊,可要是有强烈想…咳咳,扑倒陛下冲动,且你脚上玉铃铛疯狂叮铃,那这东西就成功变成个体,到时老头子就能想法子帮你解蛊,无需再去北疆。”院使道。
洛闻歌凝视手里蓝色瓷瓶,对这玩意儿产生种胆怯心理。
院使话没说清楚,他要是很想扑倒萧毓岚,那然后呢?
然后他会和萧毓岚如何,是像前两次一样被帮忙,还是要被做到底?
洛闻歌有点儿想疯,又不好直接问,这就导致他抹不开脸用。
“你抓紧服用,早日分辨,老头子也好早日为你想法子。”院使的话就像恶魔之音再次响起。
洛闻歌深呼吸一口气,垂眸看怀里小奶猫,轻不可闻问:“那要分辨出真的,我怎么办?”
院使瞧他被染上一片粉的侧脸和脖颈,知道他心生羞赧,然这事儿还真得说明白,遂瘫着脸道:“这便是为何要陛下在,你与他说,他知道怎么帮你。”
“非要这样吗?”洛闻歌偏头问。
才做好不撩火准备几天啊,这就又要破戒了,人生真是处处是打脸情节。
院使双手一摊:“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法子,你也不想让老头子误诊,害得你和陛下天人永隔吧?”
洛闻歌简直怕了院使这张嘴,握紧瓷瓶像破釜沉舟似的:“行了行了,我今晚就试。”
“这不挺好,横竖你们两情相悦,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对往后相互了解更有帮助。”院使说得明明白白,听得洛闻歌血压都上来了,太羞耻。
洛闻歌实在顶不住院使目光,垂首摸了把滚烫的脸:“您老大可不必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院使轻哼:“不说清楚你不是不明白吗?老头子还有事,先走了,你一定要试,明日让人告诉我结果。”
“好,我就不送您老了。”洛闻歌抱着猫站起来,目送院使。
院使知道如今情况,分外不拘小节,自顾自走了。
洛闻歌看手里小瓷瓶,感觉手心都被烫伤了,真的要用吗?
他闭闭眼睛,算了,等晚上问问萧毓岚再做打算。
夜晚总是来得很快,特意沐浴更衣过的洛闻歌窝在床上,拿着瓶子神游天外。
萧毓岚到床边时候,看见的就是他头发半干,身着亵衣披着狐裘靠在床头,眼神不知飘到哪里去,手里紧紧捏着个蓝色小瓶,很是紧张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萧毓岚无声靠近,弯腰将小瓶子拿了过来:“这是什么?”
洛闻歌差点儿被吓死,捂着心口瞪萧毓岚:“走路不出声啊?”
“朕开暗门的声音不够大?”萧毓岚看他一眼,又看小瓶子,“你看这个看痴了?”
洛闻歌眼神往瓶子上飘,想了一会儿,吞吞吐吐把院使的话转述一遍,说完他捂着脸:“试吗?”
“很难选?”萧毓岚坐在床沿问。
洛闻歌含混道:“主要是……”
“无妨,朕帮你。”萧毓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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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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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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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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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第八十章。免费阅读.https://www.33yqxs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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