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横祸,让本就不安稳的处境雪上加霜。
宋伶俜:谢谢,我走得很不安详。
容停也发现他醒了,却没对他的冒犯作出什么反应,只是漠然地收紧了五指。
疼痛和对窒息本能的恐惧强势拽回了宋伶俜被吓飞了的神智,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原来刚刚boss并不是坐在他床边看他啊。
淦啊更可怕了好吗!
宋伶俜奋力挣扎了起来,然而于事无补。那锁住他咽喉的五指分明是温热的皮和骨,此刻却坚硬如铁。他抓住了那只手,使尽浑身力气去掰,却未能撼动它分毫;他试图发出信号求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只能清醒地感受着死亡的逐步临近,渐渐地呼吸困难,大脑也开始因为缺氧而迟钝,眼前甚至出现了点点黑斑,宛如死神在他上方投下的阴影。
他手上的力道慢慢微弱,最后无力地垂落下去,间或抽搐一下。
他不是容停,他的修为甚至比不上鹰俊等人,比起那些能移山填海的大能,他脆弱得不可思议,只要再过一时片刻,他就会彻底死去。
掐死他,就如杀死一只孱弱的蝴蝶那般容易。
而容停的秘密,将永远只是一个秘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容停一直稳定有力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掌下是宋伶俜温热修长的颈项,对方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寂静的夜里,他能听到对方紊乱急促的心跳声,连带着他手掌下的血管也在随之搏动,一下又一下,像是垂死的蝴蝶在拼命地,艰难地扇动双翅。
他本不该在意这些东西,他杀过的人多了去了,可或许是他太多年没杀过人了,此刻这个人所表现出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竟然莫名其妙地感染到了他。他的心口开始滋生出一种陌生的,软弱的名为“不舍”的情绪,仿佛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意志在和他拉扯,对抗,阻止他伤害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容停自苏醒后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里蓦地闪过一丝戾气,强行无视掉那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不忍,五指一收
下一刻,他倏地收回手。
新鲜的空气疯狂灌入肺腑,宋伶俜猛地呛咳了起来,咽喉胸腔一片火辣辣的疼,可他顾不得这些,兀自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没有经历过窒息的人,永远不懂能自由地呼吸是多么的幸福。
他现在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容停仍站在帐篷里,黯淡的光线里,宋伶俜透过朦胧的泪眼,只能依稀看到他模糊的轮廓,面部表情则完全看不分明。
他从那种濒死的感觉中稍微缓过来了,但恐惧依然滞留在他胸口,他仍然十分想咳嗽,但他强行忍住了,连呼吸都压抑到最轻,也不敢动弹,只是在黑暗中,僵硬地,警惕地看着容停。
他能感觉到容停也在看他。
那视线是冰冷的,漠然的,带着强烈的高高在上的意味。就像狼打量一只受伤的兔子,就像鹰打量一只瘦小的鸡仔。
宋伶俜不知道为什么容停会在最后一刻突然收手,但他绝对不怀疑容停方才对他的杀机,他不敢将生的希望寄托在容停很可能没有的善心上,但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却悲伤地发现:
他还真的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容停的善心上。
他不能试图呼救,容停离他这么近,他若是呼救,势必会激怒对方,到时候只怕鹰俊等人还没赶过来,他的尸体就已经凉了。
他自然不是柔弱的兔子,容停也不是狼,可在这个玄幻世界中,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会比兔子和狼还要大。
那……求饶?
可是他能说什么?说当初给你下春天的药的人不是我?
还是说,虽然我得罪了你但是我这么多年给你养儿子也是挺辛苦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根本没有用好吗!
在容停眼里,他只怕和他曾经看过的新闻里,那种拐走了主人家孩子的保姆没有区别。
保姆也把孩子养大了,但那又怎样!
可是什么都不说,宋伶俜又实在是不愿意干坐着等死。
而且他是真的快要忍不住咳嗽了,他怕自己一咳起来就停不下来,到时候大boss觉得他太吵了直接把他咔擦了怎么办!
于是他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可以自己选择死法吗?”
这都什么糟糕的问话!
容停神情莫测地看着他,直把宋伶俜看得如坐针毡了,才道:“你想怎么死?”
这是宋伶俜第一次听容停说话。
那声音和善善有些像,却要更低沉,轻轻地在寂夜中响起,华丽如大提琴。尽管是在这样紧急的生死关头,竟然还是让宋伶俜听得一瞬间晃神。
紧跟着他就狠狠地谴责了自己一番:都什么时候了还走神!
可是不走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容停还真的让他自己选择死法!
可这他妈,无论他选哪个都是真死亡选项啊!
宋伶俜:我能选择不死吗?
很显然不能。
宋伶俜忧郁极了,他想了又想,感觉还是不能说我选择割喉上吊,甚至也不能说我选择自杀。
他觉得容停很有可能会让他自杀给他看:
最后,他挣扎着,小心翼翼地问:“我能选择长命百岁,无疾而终吗?”
容停轻嗤了一声。
宋伶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到容停又冷冷地端量了他片刻,眼神依然是冰冷的,好几次宋伶俜都觉得他要对自己下手了,但是居然没有。
容停只是用那种晦暗不明的目光盯了他片刻,而后便走了。
……就这么,走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宋伶俜还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不是,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
看那阵仗他都以为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是如此的难以言喻,喉咙的痒意也再难压抑,他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因为脖颈有伤,他每一次咳嗽,从脖子到胸口都牵着疼,滋味尤其销魂。
他一边咳,一边惊魂未定地盯着帐篷门口,生怕容停又从那里冒出来,然后残忍地告诉他,他并没有放过他,只是在玩弄他。
就像猫玩弄老鼠一样。
因为这,他接下来一直没敢入睡,一闭上眼就错觉容停无声无息地又潜了进来,然后就猛地一激灵,赶紧睁开眼睛。
就这么煎熬地捱过了一夜。
到天亮时,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脑浆都熬干了。
容停却再没出现过。
宋伶俜恍恍惚惚地想,他可能是真的放过他了,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实在是太困了,心理上的恐惧终究抵不过身体上的疲惫,他犹犹豫豫地闭上了眼睛。
结果就在他彻底合眼前一秒,他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帐篷门口。
宋伶俜:“!!!”
他一激灵,条件反射地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一看,却不是去而复返的boss,而是善善。
善善快乐地扑过来:“伶俜!你醒了!”
不得不说,经过昨夜惊魂,宋伶俜看到这张脸一下子凑近,哪怕明知这是善善,他的心肝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他重点在善善的左边眉毛看了又看,确认那里没有一点红痣,这才又软绵绵地倒了回去,有气无力地说:
“善善,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进我房间不要穿墙。”
善善坐在他边上:“可是我想看看伶俜,又不想吵醒你。”
“啊,行吧。”宋伶俜无言以对,上下眼皮直打架,他打了个哈欠,“那你看吧。”
善善掌心贴了贴他的脑门,明眸里满是担忧:“伶俜,你昨天没睡好吗?”
宋伶俜扯出一个心酸的微笑。
谁能想到呢,大boss十八年来没有一点动静,他以为人家不记得他这号小虾米了,对方却又突然杀了出来。
果然人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突然,善善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凝,惊声道:“伶俜,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他瞬间紧张了起来:“昨晚有人欺负伶俜了吗?是谁?”
宋伶俜摸摸他的脑袋,痛苦道:“没有谁,乖,你先让我睡一会儿,好吗?”
睡醒了他就立刻回归一宗,以后再出啦他是小狗!
善善看着他雪白的脖子上明晃晃的青色指痕,眉头皱得死紧,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宋伶俜已经睡过去了。
很奇怪的,尽管理智上明白善善的武力值必然远远不及容停,可在善善来后,他还是无端地有种安心感,潜意识地觉得,善善在这儿,容停就不会出现了。
他这一觉没睡多久,一个时辰后就醒了。
醒来时,善善已经换了个姿势,跪坐在他床边,上半身探过来,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摸着他的脖子。
宋伶俜把他的手拿下来,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别瞎摸,已经擦了药,不疼了。”
善善的表情却没有好转,仍旧皱着眉,闷声道:“伶俜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宋伶俜:“……”因为告诉了你也没用啊。
他被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顺口问道:“这么多年都忘了问你,你有想过你的亲生父亲吗?”
“我想他干嘛啊。”善善一听这个,眼底就流露出几分敌意,“我有伶俜就够了。”
他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狐疑地打量着宋伶俜:“该不会是伶俜你想他了吧?”
“咳咳……”宋伶俜又被呛到了。
淦,经过昨夜,谁还敢想大boss啊!
非要说想,也是想他再也不要出现好吗!
可是这种事,就不好和善善说。
宋伶俜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叫“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
当初就不该说他的心上人是容停!!
只是木已成舟,这个时候要是告诉善善他根本没有心上人,他无法想象善善会做出什么举动。
善善却把他的避而不答和犹豫误认成了默认,登时就老大不高兴,愤愤道:“他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来看过你,还让你帮他养孩子。”
宋伶俜:“……”
善善越说越气:“你为他守了十八年,他可未必呢。他面都没露过,要么就是彻底把你忘记了,要么就是失忆了。”
宋伶俜:“……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善善可认真了,给他分析,“彻底把你忘了,就是他移情别恋了,失忆的话,可能就不是故意的。但就算不是故意的,他都对不起你。也许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都有新欢了。”
宋伶俜:“……”啊这。
善善:“然后他还要带着新欢来见你,还要你们两个平起平坐。”
宋伶俜:“……”
所以这是给他塞了个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剧本?
善善气愤握拳:“他肯定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要不然怎么不来看你!”
善善目露心疼:“伶俜你太苦了。”
宋宝钏提醒他:“善善,你爹他一直有别人的,你忘了吗?你前几天才见过。”
善善呆了一下:“……好像是啊。”
宋宝钏露出麻木的微笑,对,就是这样,所以不要给我安王宝钏的人设了。
善善沉默了片刻,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伶俜,你以前没见过她吧。”
宋伶俜:“谁?”
“就是我们前几天遇到的那个人啊。”
宋伶俜茫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善善:“容停是不是都没跟你提起过她。”
宋伶俜哭笑不得:“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善善:“他跟你成亲,却没告诉你他已经有人了。”
善善幽幽道:“伶俜,容停这是在骗婚吧。”
“……”宋伶俜张了张嘴,“骗……”
骗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宋伶俜面有菜色,痛苦扶额:“好了善善你别说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和善善讨论大boss。
讨论就算了,还净说些不好的话。
连骗婚都出来了!
善善不满:“为什么不让说?难道我污蔑他了吗?”
宋伶俜:“……”
孩子太较真了怎么办。
他憋了半天,终于又憋出一个补丁:“那个,善善,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其实当初我和你父亲成亲,是我逼的他。”
善善哼了一声:“我才不信。秦叔叔说过,像伶俜这种坠入情网的人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情郎坏话的。”
宋伶俜:“……”唉,谎话说多了,说真话反倒没人信了。
秦枫这个主角怎么回事!
善善又用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他:“伶俜你真的过得太苦了。”
宋伶俜垂死挣扎:“我真的不苦。”
他也不需要容停来看他。
大boss来看他一次他就去了半条命了,要再来几次那还得了!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善善见他神色黯然?,分明是被戳中了心事的样子,却还死撑着维护那个男人?,更加不开心了,但又不愿让他为难,只好闷闷不乐地住了嘴。
宋伶俜:“……”唉。
他至今仍不知道那三个月里善善究竟和秦枫学了多少没用的知识。
恰在这时,鹰俊在外面道:“宋老板,您救的那位白姑娘已经醒了,您可要见她一面?”
宋伶俜简直如蒙大赦,一掀被子下床,迅速拾掇了一下自己,丢下一句“我去见见你白师叔”,便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白竹果然醒了。
宋伶俜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妥当,仍是一身黑衣,站在一棵樟树下,手里捧着一个玉盒。
见到宋伶俜,她冲他一抱拳,声音清冷:“多谢宋道友救命之恩,出门在外,未曾携带多余灵石,便以此物赠予道友,聊作报答吧。”
她说罢便把那玉盒往宋伶俜手里一塞,转身便要走人。
宋伶俜一看那玉盒质地就知道里面的东西非同寻常,赶忙推拒道:“这如何使得,那日救下白姑娘本是举手之劳,何况你与秦枫有旧……”
哪有救了朋友的未婚妻,还要管人家要报酬的?
就算要也得管秦枫要啊:
况且那天他也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白竹听到“秦枫”二字,却微微皱了皱眉,似有些不悦道:“他是他,我是我,怎能混为一谈?”彡彡訁凊
宋伶俜一愣:“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不过这谢礼就真不用了。”
白竹看了他一眼:“你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再说要不要吧。”
神色颇有自得。
宋伶俜只得依言照做,一打开那玉盒,就有一道金光冲了出来,刺眼无比。好容易等那强光消失,宋伶俜定睛一看,就见玉盒里陈列着一样火红的人参,晶莹剔透,眼耳口鼻都已具备,赫然已经熟透了。
宋伶俜的手瞬间紧了紧。
年份久远的灵参不难找,可属性特殊的灵参就稀罕了。假如是别的也就算了,但这个,一看就知道对善善很有好处,他就算是在别的地方看到,也要想法子给拿到手。
他转瞬就下了决心,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白白收下,但它对我也的确有用,如果白姑娘你有时间……”
“我还有事。”白竹摆摆手,“你要是非觉得要补偿我些什么,不如就补偿给我一些灵石吧。”
……好的,这很干脆。
她都这么说了,宋伶俜便直接照做,很快就递给了她一只储物戒:“里面是五十万灵石,白姑娘点一下吧。”
白竹也不推脱,接过储物戒,嘴角微微上扬:“承蒙惠顾。”
宋伶俜心里一动,暗想她倒也没有看上去那般难相处。
便多嘴了一句:“白姑娘外出历练,何不结个伴?一个人终究比较危险。”
白竹柳眉微蹙,语带抵触:“未婚夫妻便一定要一直在一处吗?”
宋伶俜怔了怔。
白竹立刻明白自己反应过度了,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地对他点了点头,匆匆走了。
宋伶俜没把这点误会放在心上。
他只是觉得,嗯,主角的求爱之旅看来还十分坎坷啊。
和白竹分开后,宋伶俜就立即拖家带口地滚回了归一宗的地界。
此行收获不可谓不丰富,不仅暂时解决了善善的体质隐患,获得了珍奇灵药一株,还见到了清醒的大boss,挨了一顿掐。
真是有意义的旅途,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了:
回家以后,宋伶俜马不停蹄地又花了一笔巨款,请了好几个高手,轮流保护他们一家子。如此布置一番后,他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这使他受创的心灵勉强感受到了一丝安慰。
但就在他以为这场风波已经结束的时候,却有人用行动告诉他:不,这才刚刚开始。
容停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月后。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再一次能掌控自己的身体,是在一个月后。
因为这一个月里,他并没有像前十八年那样,陷入无知无觉的沉睡。他一直很清醒,他只是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于是这一个月里,他就着实好生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蠢呼呼的自己支配着,见缝插针地和那个见色起意的贼子亲近,撒娇,说一些愚蠢至极的话,诋毁他自己。
这些都还能忍,毕竟那个意识什么都不懂,一张白纸,会信任把自己养大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当他发现,那个自己竟然喜欢上了宋伶俜,十四岁到十八岁这段时间,还一直和宋伶俜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心里的怒火,一瞬间就冲垮了他的理智。
……最气人的是,他已经这么愤怒了,却依然无法拿回自己的身体。
直到现在。
眼下是正午时分,“他”吃过午饭,刚刚回到房间准备小憩一会儿。
容停坐在床沿,面色冷凝。
经过一个月的生活,他已经很熟悉这间屋子的构造。一抬眼就能看到床头矮柜上放着一些幼稚的玩意儿,最显眼的还是一个水晶果盘,里面摆着新鲜的灵果和零嘴。宋伶俜给出的理由是,担心“他”中途会饿。
那个虚伪的人就是用这样的小恩小惠,把“他”吃得死死的。
怒气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已经到了无法压抑的地步。容停盯着那一堆玩意儿看了片刻,越看,越觉得碍眼,终于忍不住重重一挥袖,将那一堆零碎尽数扫了下去!
霎时间果盘杯子哗啦碎了一地。
颊边有些痒,他低眼,发现白色的缎带因为他的动作垂到了脸颊边。
这又勾起了他糟糕的回忆。
在三个时辰前,“他”就是捧着这条白色的缎带奔去找宋伶俜,软语央对方替他扎头发。
还他妈是双层蝴蝶结!
容停眼底怒气翻涌,直接把发带撸了下来,掌心升起火焰,刹那间就将那刺眼的白色焚成了灰烬。
事情发展超出控制的感觉是如此的糟糕,他恨不能把这里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而另一边,宋伶俜这会儿正在书房里打瞌睡,猛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又辨认出这声音是从善善房间里传来的,本能地觉得担心,一路小跑过去,敲门道:
“善善,怎么……”
“了”字还没出口,门就自动打开,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地狼藉和……
和怒气值已满的大boss一个。
宋伶俜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真是草了大boss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他家里来!!
boss牌病毒就这么牛x吗他家防火墙都反复加固了为什么还是防不住!
boss为什么看起来比上一回还要可怕披头散发就算了,眼睛都红了是要狂化开大吗!!!
他心里疯狂咆哮,几乎想掉头就走。
但是他的一腔父爱,硬生生地拖住了他的脚步。
他不仅没有走,还梗着脖子和大反派对视了好久;不仅勇敢地和大反派对视了,他还非常有骨气地质问了大反派。
他问:“善善呢?”
容停神情阴郁地看着他。
容停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个叫宋伶俜的男人,明明那么虚伪,表面上拒绝了“他”的求爱,还不允许“他”亲近,可实际上几乎每天夜里,在“他”睡着以后,他都会悄悄潜进来,要么偷偷摸“他”的脸颊,要么借口掖被子触碰“他”的其他地方。
甚至有一回,他还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容停自醒来后,五感都恢复了,所以,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吻的触感。
柔软,带着点湿润。
他一下子就觉得无比恶寒,当时就想把宋伶俜碎尸万段。
但是他做不到。
无论他如何愤怒,他的身体始终在沉睡,一动不动。
在容停看来,宋伶俜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好色,而且变得更虚伪了。
他明面上拒绝“他”,能是出于什么好意?不过是想享受“他”顶着这样一张脸追求他的感觉罢了。
然而,纵然他已经恢复意识,纵然他把宋伶俜的嘴脸看得如此明白,他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甚至就算是现在,他好不容易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也无法对宋伶俜动手。
他直觉,只要他做出什么伤害宋伶俜的举动,他就会立刻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重新回到那种能看能听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状态。
想到这里,容停的脸色就更差了。
他目光里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甚至逼着自己还算友好地回答了宋伶俜的问题:“他现在不在。”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事情的症结,到那一天,就是宋伶俜殒命之时!
宋伶俜的心又抖了抖。
这,这冷得简直要掉冰碴子的语气。
他努力镇定地扒着门框,强压着本能的畏惧,问:“什么叫现在不在?”
容停又扫了他一眼。
宋伶俜脸色发白。
怎么办大boss看起来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可是又不能抛下善善不管。
容停不耐烦道:“你担心什么,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宋伶俜的表情很碍眼。
因为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那表情里的担忧是真心的。
这种烦闷再次刺激了他心底翻腾的杀意。
他想像上次那样,扼住宋伶俜的脖子,看那张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才是最真实的情感。
然而就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瞬,他便感到心口发热,与此同时,对身体的掌控也不稳定了起来。
容停脸上愠色更甚,但此刻显然不是对宋伶俜下手的正确时机。
他眼下最应该做的,是立即把宋伶俜赶出去。
他决不能让宋伶俜知道,他就是善善。
于是宋伶俜硬着头皮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后,就只觉得大反派的脸色更恐怖了。当他以为自己会被折磨一顿的时候,身体却忽然腾空。
被一阵风直接送出去了老远。
宋伶俜:“???”
虽然大boss没杀他是好事但是,他倒是告诉他善善在哪儿啊!!
简直要急死个人。
宋伶俜拔腿就往家里冲。
没等他赶回善善的屋子,才跨过一道月亮门,就看到一道身影跑进了书房,随即一声呼唤响起:“伶俜!你在哪儿啊?”
是善善。
宋伶俜猛地松了口气,腿一软,赶紧扶了一下墙,才没丢脸地跪下去。
他气喘吁吁地想,看来虎毒不食子,这句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过去,道:“我在这儿,怎么了?”
善善回过头,一溜烟地从书房里跑了出来,一只手拢着头发,一只手则抓着一根白色缎带,很委屈地跟他说:
“我刚刚不知道怎么睡着了,醒来头发都散了,伶俜你再帮我扎一下吧。”
宋伶俜看着他披头散发的造型,心里一瞬间,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但他很快就把这种感觉驱散了。
因为他方才推门进去的时候,可没看到大boss身边有什么白色的发带。
他一定是被大boss吓出心理阴影了,善善虽然和容停很像,但那是因为他们是父子。
善善,可是他亲眼看着,从一个只会哭的奶娃娃一点点地长大的。
他笑自己想得多,回身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招手让善善过来,开始给他绑头发。
善善乖乖地在他身前蹲下,心想,还好他同样款式的发带有好几根,不然伶俜看到他睡一觉就把发带弄丢了,肯定又要唠叨了。
虽然他其实不讨厌啦。
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伶俜。
宋伶俜给他扎过很多次头发,手法已经很娴熟了,不一会儿就把那一头顺滑茂密的头发给盘得妥妥当当。善善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马尾,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双层蝴蝶结,嘴角开心地上扬了一下,紧接着就收敛了。
宋伶俜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不禁感到奇怪,问他:“怎么了?”
善善把两只手搭在他肩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表情可严肃了:“伶俜,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哦。”
宋伶俜不觉得他能问出什么事关重大的问题,但还是配合地绷紧了脸皮,认真道:“好,你问就是。”
善善语气凝重:“那天伤害你的人,是不是容停?”
不知道第几次被打脸的宋伶俜:“???”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为什么善善会突然提起?!
关键是他居然还猜对了,谁告诉他的?
宋伶俜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惊诧善善的反射弧之长,还是该惊慌他的直觉…呃,敏锐。
但是他的犹豫显然不重要,善善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
善善一瞬间就愤怒了。
“居然真的是他!!”
宋伶俜:“……”
善善:“伶俜你还给他打掩护!!”
宋伶俜:“……其实也没有。”主要是说了也没用啊。
“你还说没有!要是我不问,你根本就不会说出来吧?”
宋伶俜无奈:“……善善,别激动。”
善善却把他的肩抓得更紧了:“伶俜,你告诉我,你不肯答应我,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
宋伶俜想了想:“也有一部分原因吧。”
更多的还是因为说了也没用啊。
“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善善着急地看着他,“伶俜不用顾忌这一点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我只在乎你。”
宋伶俜:“嗯……”
总感觉又进入了什么奇怪的剧本。
善善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颈侧,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流露出强烈的心疼,仿佛能在那已经恢复白皙的肌肤上,看到一个月前青紫交错的惨烈情状。
宋伶俜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破坏气氛,但是……
“善善,别摸了,真的很痒。”
善善却一点没被他的煞风景行为影响到,依旧揪心地望着他,喃喃道:
“他一点也不珍惜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照顾过你就算了,还要这么伤害你。”
宋伶俜:“……”
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善善好像并不需要自己搭话。
果然,善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伶俜,你不要再喜欢他了好不好。”
宋伶俜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关键在你身上啊宝贝,什么时候你能不“喜欢”我了,我就什么时候不“喜欢”容停了。
善善睁却很不相信:“你当然能控制,只要你找个新欢,过不了多久就一定能把他忘了!”
宋伶俜乜了他一眼:“这个新欢是谁?”
善善幽幽道:“我好想把伶俜抢过来。”
善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伶俜,你为什么非要喜欢容停呢?他年纪那么大了,肯定身体也不好了,也不好看了。”
宋伶俜轻咳一声,打断他:“其实他还是很好看的。”
至于年纪大不大,身体好不好,那他就不知道了。
毕竟也没试过。
善善噎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气闷,仿佛很不高兴听他夸容停好看,赌气道:“那他肯定不年轻了,他不配拥有你。秦叔叔说了,只有年轻有本钱的男人才能……”
宋伶俜凉凉道:“你再提你秦叔叔,我就揍你啊。”
善善表情不变,流畅地重新来过:“伶俜,你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你不要顾忌那么多,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宋伶俜沉默片刻:“我看我还是去把你秦叔叔打一顿吧。”
善善不满:“你不要岔开话题!容停他一个糟老头子,哪里配得上你?你不要这么死心眼,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
宋伶俜面无表情地瞅了他片刻,默默挽起了袖子,咬牙道:“善善,你是不是还想说,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娘,嗯?”
善善呆了呆:“……好像是啊。”
宋伶俜忍无可忍,霍然起身,一把抓着他的发带一拽,让他瞬间恢复披头散发,怒道:“你自己玩去吧。”
合着这父子俩就是比着赛来折腾他的。
老子不伺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妈文学
大家双节快乐!!吃好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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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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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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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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