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作古的逝者突然死而复生,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方小琬依旧无法置信,向叶馗求证道:“陆朝全不是……不是早在去年就殁世了?怎么他……”眼前情状实在太过离奇,以致脑海中一片混乱。
叶馗道:“除非姓陆的有个孪生兄弟,否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陆朝全压根就没死。”猛地抓起中年人的衣襟,喝道:“说,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痴痴笑道:“陆朝全之死,众所周知,偏偏你俩……哈哈,好笑,好笑。”
见眼前人如此说,叶馗不觉又迟疑了起来,陆朝全的遇害过程,他并不了然,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他陷入了沉思。
方小琬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吗?那就劳烦阁下陪我们去三皇堡上走一趟呗。”
中年人怒道:“你……”突然一声长叹,没有再作掩饰,说道:“老夫自出道以来,从未像今天这样被人当猴儿一样的戏耍,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野丫头,真有你一套。”说着竖起大拇指,以示折服。
方小琬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夸奖,按辈分来讲,我该喊你一声陆伯伯才对。”陆朝全道:“哦?难不成你我两家还有些渊源?”方小琬道:“江湖就那么大,置身在里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渊源吧。小女子单姓一个方字。”
陆朝全惊道:“你……你是方海晟的女儿?”方小琬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吧。”陆朝全仰天打了个哈哈:“没想到,真没想到。”再要发笑,脖子上骤然间多了一把利刃。
陆朝全面不改色,冷冷一笑,道:“老夫好歹也是走过鬼门关的人了,有本事就再杀我一次。不过姓叶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杀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杀害你父母的另外两个凶手是谁。”
杀害家人的凶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叫叶馗如何不激动,可理智告诉他,陆朝全暂时还不能死。他强忍住怒气,道:“痛快一点说出来,我也给你个痛快。”
陆朝全不言语,反而轻笑了两声,好似在说:“小子,你当我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吗?”
叶馗勃然大怒,就要下重手,让方小琬给拦了下来。方小琬拉他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当今世上,唯有陆老匹夫一人知道剩下两个凶手的身份,他要是一死,线索就全断了。”叶馗深吸了一口气,道:“依你说,该怎么办?”方小琬道:“一步步来,先问清楚他诈死的情由,再作打算。”
叶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他深怕自己抑制不住怒气,遂道:“你来问吧。”话刚出口,即察觉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毕竟方小琬与他非亲非故,于是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给你报酬。”说着就要掏钱。
方小琬道:“收起你的银子,我才不稀罕那点小钱。我之所以帮你,纯粹是因为好奇而已。唔,还因为你欠我两件事没完成。”
叶馗皱了皱眉头,纳闷道:“这之间又有什么相干?”方小琬倒让他给问住了,一时语塞道:“怎么……怎么不相干,你现在……嗯,内伤未愈,要是让姓陆的言语一刺激,引得真气逆行,筋脉大乱,那不彻底废了,那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两个要求岂不化作东流水,一去不复返。”
叶馗张了张嘴,无言以对。论口才,他与方小琬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方小琬先去门外张了眼,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提起陆朝全就进了房间。
陆朝全力不从心,只能任由方小琬拖着,到了屋内,立即讨饶道:“好侄女,先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吧。”方小琬将他安顿在一张椅子上,说道:“陆伯伯若能解开侄女的几个疑惑,侄女自然没有理由再为难陆伯伯。”
陆朝全听了,不免有些动气,道:“哼,想要要挟老夫,你当老夫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吗?老夫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要长,谁不知道交代出真凶后,等于把这条老命也给交代掉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方小琬故作淡然道:“真凶?嗨,那件事跟我又没有关系,我问它作甚,我只是好奇陆伯伯是如何假死并瞒天过海的。”
陆朝全瞥了眼门外的叶馗,道:“说与你知也不难,条件是先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方小琬笑道:“侄女虽然没走过多少路,但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陆朝全明白她话中含义,是说他先前言而无信,不等数到十就喝下了“解药”。他在心里头合计了一下,跟着下定主意道:“好,不过故事有点长,你是要长话短说,还是一个细节不落?”
方小琬“哟”的一声,道:“还分繁简两个版本呐。”跟着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讲,不急,不急。”说完,沏了两碗茶,一人一碗。
陆朝全费力地接过茶碗,一杯茶水的重量在他手中已是极限,叮叮当当,差些泼了一身,最后还是在方小琬的帮衬下,勉强呡了两口。
陆朝全道:“一切都要追溯到二十二年前,那年我们四人得到讯息……”说到这,忽而截然而止,斜了眼门外,“关于乾坤笔,姓叶的家伙跟你说过了吧?”见方小琬点头后,接着说道:“除去乾坤笔与老夫,另外两个就暂时称呼为张三和李四吧。
“二十二年前,老夫也不过三十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有一日老夫得到讯息,说从关外来了个妇人,武功怪异,令人匪夷所思。那时老夫在武学之道上稍稍有了点成就,就迫不及待想要炫耀一番,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堂堂中原武林,竟让一个异域婆娘搅得天翻地覆,实在有失颜面。
“那异族娘们行踪不定,极难追踪。老夫从开封南下,至福建境内,花了一个多月工夫才追查到那妇人的大概行藏。在抵达武夷山地界时,好巧不巧,先后遇着三个熟人,就是乾坤笔、张三和李四了。他们此行目标亦是那个妇人,不过他们仨不是为出风头而来,为的是妇人的血虻神功。丫头,老夫看你蛮伶俐的,有没有听说过这门武功?”
方小琬摇了摇头。
“传说血虻功出自波斯,几百年前曾有抄本流入中原,遗憾的是,没过几十年便绝迹了,也难怪你没听说过。”接着说回正题:“起初老夫是不大情愿与他们三个联手的,一来他们仨都要比老夫年小几岁,又莽撞又吵吵的慌;二来嘛,打名声,竖威信,还要数单枪匹马见效最快。你肯定要说老夫太过逞能了,是不是?”
方小琬不置可否,心道:“你逞不逞能跟我有什么干系。”
陆朝全颤巍巍地弯过脖子,方小琬会意,扶着他喝了口茶水。
“一战成名固然是好,不过呢,再好也没有命重要。老夫听说那妇人身怀血虻神功后,立即打消了单兵作战的念头。唉,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是太天真了,幸亏那妇人有伤在身,要不然,哼哼。”
“既然对方有伤在身,何以你们不趁此良机夺取那血虻功的秘籍,反而做起了她的爪牙?”
“她虽然受伤在身,但功夫仍在,我们没有把握一击制胜,要知道跟随我们上山的数十个亲随,几乎在进山洞的瞬间就遭到了屠杀,能做我们的亲随,可都是有那么两下子的;另外个原因嘛,她并没有把血虻功的秘笈带在身上。”
“她随口胡诌一句,你们就信了?”
“那婆娘身上的伤势乃练功走火所致,我们赶到时,她全身一丝不挂,方圆百步,连块布条都不见,何来武功秘籍。”
“接下来呢?”
“后续的情节,你可能从黄泉小子那里听过了,我们与那妇人作了个交易。她走火入魔,急需童男童女的鲜血来补正气血,只要我们满足她提出的要求,她就将血虻神功的口诀背诵与我们。”
自踏入江湖以来,方小琬遇见过不少卑鄙龌龊的勾当,但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迫害四十九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尚且是第一次听说,怒气不由得直往上涌。
陆朝全也注意到了眼前人脸色的变化,说道:“老夫承认,当年一念之差,无意之中伤害了许多人……”
听到这,方小琬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无意之中?无意之中?”因怒气勃发,声音都有些变调。陆朝全也激动道:“别以为我不后悔,二十多年来,老夫无时无刻不经受着良心的拷问和噩梦的摧残。不瞒你说,去年那一场杀身之祸,正是源于此因。”
方小琬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她发觉自己因情绪波动而有些失去理智,生怕盛怒之下做出过激行为,决定歇息片刻。
从房间里出来,并没有见到叶馗,转至前厅,才见其纹丝不动卓立在门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叶馗很快察觉到了背后的方小琬,问道:“如何?”方小琬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血虻功的武功?”叶馗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方小琬道:“听陆朝全说,那个吸血贼妇所使的便是血虻功。”
叶馗点了下头,暗暗在心中记下了,待手刃陆朝全和另外两个尚不知姓名的凶徒后,他就远赴波斯,追寻那贼妇的踪迹。
方小琬望了眼天色,皎月刚划过中天,夜虫的鸣叫声已不似入夜时那般热闹,徐徐清风下,先前的一腔怒气很快得到了平息。
回到厢房,陆朝全正张着个嘴巴,歪着个脑袋,眼皮一翕一张,似睡似醒。
方小琬刚要叫醒他,陆朝全率先回过神来,见了方小琬,堆笑道:“好侄女,有没有糕点什么的,吃了那毒药,本来脑袋就沉,这会儿肚子再一饿,更是犯晕。”
尽管心中不情愿,但考虑到眼下尚需对方的合作,只能尽量顺着他的意,当下从厨房找来了一碟桂花糕,给他混着茶水吃了三块半才心满意足。
“那吸人血的贼妇最后有没有履行你们的口头合约?”
“我们四人费了老大劲才抓来四十九个……咳咳,容不得她反悔。”
“如此说来,你们四人都练成那血虻神功喽?”
“唉,也不知那婆娘背诵的时候有所遗漏,还是那口诀压根就是她凭空捏造的,老夫苦练十数载,竟是没有取得一点进展。”
“他们三个呢?”
“乾坤笔肯定没练成,否则也不会落魄到那般境地。至于张三和李四嘛,张三不好说,李四肯定没成,否则他早……”
方小琬见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情知接下来那句话十之八九能够揭示李四的真实身份,遂问道:“否则他早什么?”陆朝全含混道:“否则……否则早就天下无敌了。”
这个回答早在方小琬意料之中,她就知道陆朝全不会如实回答,当下换一个话题问道:“你刚才提到去年的灭门案,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
“自从武夷山回去之后,老夫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天天遭受着良心的谴责,真的是懊悔莫及。”
“既然懊悔莫及,为什么不站出来坦白你们的罪行?”
“老夫又何曾不想呢,只是上有老下有小……唉,老夫是身不由己呐。”
方小琬方才平息的怒火又让陆朝全一句话给点燃了,再三克制,才没发作。陆朝全道:“你心里肯定在想这是老夫推诿罪责的说辞,是不是?”方小琬一言不发,只冷冷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陆朝全没等到方小琬的回应,只能接着说道:“煎熬了十数载后,到了前几年,眼看子女一个个长大成人,尽管在人情世故的处理上仍有些稚嫩,但对家传的买卖总算可以独当一面了,老夫赎罪的的念头亦是越来越频繁。”
“去年元宵节后,老夫与张三、李四曾在江州烟水亭碰过一次头。至于为何没邀请乾坤笔,当时老夫只晓得他因赌钱闹事,流窜至了西域,具体去了哪里并不知晓,所以想请也请不到。在烟水亭上,老夫跟张三李四坦言了心中的想法。
“老夫当时是这么跟他俩说的:‘若两位贤弟有同样的想法,那咱三人就昭告天下,将当年的罪行和盘托出,是生是死由天下人决定,即使最后一死谢罪,也能落个心安理得。如果两位贤弟不同意愚兄的做法,愚兄自当一人独力承担,绝不会泄露有关两位贤弟的一字一句。’
“他俩听完之后,神情凝重,一言不发。老夫见他俩迟疑不决,又跟他们说:‘人活一辈子,但求一个问心无愧,我们年轻时犯下的罪孽实在太过深重,等将来到了阴曹地府,该怎么面对曾经惨死在我们刀剑下的亡魂,又该如何面对谆谆教诲过我们的列祖列宗。’”
方小琬没想到陆朝全会有此觉悟,不禁暗暗称异,只不过凭他一面之词,真假难辨,或许是现场编撰,用来提高自己的形象,以求保全性命,亦不是没有可能。
方小琬道:“他俩怎么说?”陆朝全道:“他们没有当场回复,说需要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当时正巧家中有几笔大生意需要老夫回去商议,我们三人便约定了端阳时节,同一地点,再行详谈。”
陆家从陆朝全曾祖父那一代开始经营药材生意,传至陆朝全父亲手中时,被发扬光大,成为中原数一数二的药材商。
“万万没想到他俩竟……唉,也怪我疏忽大意,太信任他们了。没等到端阳佳节,反等来了一场屠杀,张三和李四生怕老夫将他们当年的丑行公诸于天下,不惜痛下杀手,将我一家老小……唉……
“为了摆脱嫌疑,他俩还准备了特制的颜料,意图栽赃嫁祸给黄泉小子。哈哈哈哈,乍一看来,当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只可惜他俩犯了个致命错误,那就是少杀了一个人。老夫天生奇人,心脏长在右胸口,张三的夺命一剑只把老夫送到了鬼门关口。
“待老夫从鬼门关回来时,已是第二夜子时。昏死期间,隐隐约约感觉府中来了好几拨人,应该是四邻和官差,可能是由于现场太过惨烈,竟无一人发觉老夫还留着一口气。由于尸体太多,犹未来得及搬去义庄,只集中在了几间屋舍内。老夫辨清形势后,第一反应即是毁尸灭迹,倘若让张三和李四知道老夫幸免于难,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老夫推翻了屋里的油灯,拖着伤躯连夜逃出了城。”
“既然知道是张三和李四下的手,何以不在伤势痊愈之后揭露他俩的罪行?”
“老夫又何尝不想,可是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自暴身份,从此朝不保夕,老夫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再者,张三和李四在江湖上的名声和地位都要高于老夫,老夫一人之言,无凭无据的,你说世人相信谁。”
听到此处,方小琬特意留了神,暗忖:“名声和地位都要高于陆老匹夫?嗯,想那张三和李四不是出于显赫世家就是名门大派。”说到名门大派,她立即想到一个细节,提出来道:“你陆家不是跟泰山派世代相交吗,何以不向泰山派求助?难不成武林盟主姜正龙便是张三和李四中的一个?”www.33ýqxsś.ćőm
“你太瞧得起老夫了,姜正龙若要老夫死,一句话足矣,何必偷偷摸摸干那种勾当。没错,在外人眼中,陆家有泰山派这个大靠山,是何等的春风得意,但是外人不知,泰山派看上的只是陆家从全国各地收集而来的珍稀药材。
“姜老盟主由于修炼长生不老功,所需药材不仅量大而且对药材的品质格外的挑剔,每批药材进来,必须第一时间送往昆仑山,经他挑选过后再发送回来,久而久之,姜正龙就有些不爽快了,觉得老夫只顾奉承他爹,不拿他当回事。前些年还因此发生过几次龃龉,故而在泰山派中,老夫能够倚仗的只有姜老盟主。”
“姜松鹤虽然退居二线,但名义上,依旧是泰山派的掌门和当今的武林盟主,你去求助于他,有何不可?”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噢?怎么个不简单法?”
陆朝全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会明白的。”方小琬岂会就此罢休,准备再问,忽而一念闪过,恍然大悟,大声道:“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愿向姜松鹤求助,是因为张三和李四之中有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姜弈。姜弈再怎么说也是姜松鹤的儿子,所谓疏不间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姜松鹤会站在哪一边。”
陆朝全听了,只付之一笑,道:“我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才对,不要忘了姜雪的父亲是谁,老虎都不食子,你觉得姜弈会加害自己的亲生闺女吗?”
这一点,方小琬倒没想到,姜雪作为陆朝全的儿媳,亦死在了陆府之中。她挠了挠腮帮子,诧异道:“既不是这个原因,又不是那个原因,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陆朝全没有立即回答,指了指一旁已然见底的茶碗,方小琬会意,给他另沏了一杯。
陆朝全润完喉咙后,继续说道:“你可能也有所耳闻,姜老盟主为了修炼长生不老功,把自己弄的疯疯癫癫,早失去了常人该有的理智,试问一个疯……他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老夫的生死。”方小琬道:“所以你走投无路就盯上了看大门的?”
陆朝全一怔,道:“看大门的?”方小琬解释道:“就是姓叶的啦。”陆朝全不解道:“你何以管他叫看大门的?”方小琬懒得解释,道:“这不是重点。”
陆朝全亦没多大兴趣,接着上面道:“老夫的武功本来就不及张三和李四,再加上他们身边的帮伙,复仇的希望更是渺茫。起初老夫并不知当今黄泉摆渡人便是二十多年前武夷山官道上的那个小男孩,之所以会找他,一则他有合理的理由向张三和李四索战,二则功夫够硬。好了,该说的老夫都说了,你去跟姓叶的讲,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方小琬道:“哪两个选择?”陆朝全道:“老夫今儿不慎,让你们逮了个现形,无话可说,人头摆在这,要取现在就来取,此是其一。”
方小琬道:“那第二个选择呢?”陆朝全道:“他可以选择与老夫合作。”方小琬早料定他会如此说,顺着他的意问道:“具体怎么个合作法?”
陆朝全道:“当今世上,知道张三和李四真实身份的人,唯独老夫一人。假使姓叶的能够既往不咎,放老夫一马,老夫可以助他报仇雪恨。”方小琬道:“简单来讲,就是一颗人头换两条人头喽。”陆朝全道:“没错。”
方小琬回了声“好”,刚踏出门槛,又反身回来问道:“还有一个问题,那个吸血妖妇去哪了?”陆朝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跟着说道:“那婆娘杀了好些个百晓生,我们四人得到口诀之后,即分道扬镳各回府中去了,免得无端受牵连。”
方小琬闻言,心头打了个突:“百晓城是有债必收的,那妖妇竟敢一连杀害好几个百晓生。”随即想起那妖妇非中原人氏,没听说过百晓城的厉害,自然没把百晓生放在眼里,就如同去年的尸王一般。
出神间,叶馗从外走了进来,说道:“你的提议我听清了,我只能答应在诛毙张三和李四后,容你多活一年,你可以利用这一年时间,尽可能跑的远远的。至于一年之后,是你逃脱升天,还是我大仇得报,就看各自命数了。”
陆朝全听过之后,闷着个脸,显得十分不情愿的样子,在那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好,就这么定了。”
原先他的确是诚心诚意想要为自己赎罪,当他下定决心要昭告天下之时,就已经做好了以命抵罪的思想准备,不想天意弄人,在经历了鬼门关一日游后,“死亡”一词突然间成了他生命中的禁词,对死亡的恐惧是日益激增。他曾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想体会那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滋味。
叶馗道:“别急着答应,我还有一个条件。”陆朝全怒道:“你想反悔?”叶馗道:“今天你如果想活着出去,张三和李四必须交代一个。”
陆朝全怒哼一声,道:“就凭你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别说张三李四,连老夫都可以轻而易举将你掀翻在地。”他此行前来原本是想借叶馗之手击杀“张三”,不意张三没除掉,反败露了自己的身份,真是倒霉到家
叶馗道:“我的身体状况费不着你来担心,你只需选择答或是不答。”陆朝全双眼一翻,阴阳怪气地说道:“供出个张三,肯定又要李四,老夫可没那么蠢。”叶馗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道:“我说一个,就是一个。”
陆朝全一肚子火气,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性命尚且捏在对方手里,只能从权妥协了,冲着方小琬道:“适才已经让你猜中了。”方小琬一怔,道:“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让我猜中了?”
陆朝全道:“其中一个就是姜弈。正如你所说,疏不间亲,碍着他们父子的关系,老夫才没敢去找姜老盟主求助,并非疯癫之故。”
方小琬闻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刚要开口,忽然又发现这个说法前后存有矛盾,忙道:“慢着,你也说了,虎毒不食子,姜雪的死又该怎么解释?”
陆朝全道:“关于这一点,老夫起初也很疑惑,在察看过尸体之后,才恍然醒悟。”方小琬道:“怎么说,难道尸体是假的?”陆朝全摇头道:“尸体倒是真的,不过姜雪并非死于他人之手。”
叶方二人听了,俱是一脸困惑,不待他俩发问,陆朝全道:“姜雪的致命伤来自脖子上的一处剑伤……”方小琬等不及道:“那又如何?”陆朝全道:“从伤口痕迹来看,她是引颈自戮而死的。”
叶馗没有言语,但从他的神情来看,他是不相信的。
方小琬亦是一脸狐疑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她是姜弈的女儿,完全可以伪造个尸体瞒天过海。”
陆朝全道:“你们不了解姜雪这个人,别看她瘦瘦弱弱,立身行事,不是一般的极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不管对错,谁也拦不住。依老夫推测,姜弈自己可能都没料到姜雪会为了他的霸业,自刎而死。”
叶馗和方小琬听过之后,依旧难以置信。
陆朝全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如果有机会见到姜弈,大可亲自问个明白。该说的老夫都说了,我的解药呢?”
方小琬目光转向叶馗,看他意向,见叶馗点过头后,方掏出一个棕色小瓶,说道:“一共三丸,需分三个月服用。”
解药到手,但陆朝全没有感到半点高兴,反而来气道:“要三个月才能根除?真是麻烦。”仰起脖子,刚把药丸送到嘴边,忽而又犯疑道:“这真的是解药?”
方小琬微微笑道:“这个嘛,只有等你服用过后,才有分晓,是不是?”见他拿着个瓷瓶,委决不下,禁不住又讥刺他道:“亏你自称几十年的老江湖,以你目前的状态,就算我们真要给你喝毒药,你又能怎样?”
听了这一句话,陆朝全方才才转过弯来,嘿嘿笑道:“老夫随口说笑而已。”仰起脖子,吞下一颗解药。
那解药见效极快,一粒下肚,登时神清气爽,四肢有力。
方小琬见他从椅子中一跃而起,立即道:“先别忙着发功,在体内毒素未根除之前,贸贸然引动内息,只会激发残留在体内的毒素,到时毒液外散,我可没有应对的法子。”
陆朝全满脸的不畅快,道:“那岂不是连着三个月都要……唉,麻烦,真的是麻烦。”临走之际,又向叶馗道:“别说老夫没提醒你,姜弈现今投靠了波拉曼教,身边高手如云,贸贸然前去寻仇,别说你现在有伤在身,纵使完好无伤,亦只有死路一条。还是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待陆朝全走后,叶馗问道:“你给他喝的什么迷药,要三个月才能肃清?”方小琬笑道:“我骗他的啦,其实一粒就够了。”
叶馗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骗的。
方小琬一眼即猜中了他的心思:“亏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倘若姓陆的老东西出尔反尔,要杀你我灭口,岂不是呜呼哀哉。”
说到这个份上,叶馗才转过弯来,不禁对方小琬更加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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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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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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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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