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门帘掀开处,昂头阔步走出一个气足神健的老者,正是当今武林盟主姜松鹤。
方小琬见了,情不自禁感叹道:“哇,这是补大发了吧,你看他脸色红润的,跟猴子……”她本想说跟猴子屁股一样,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只道:“难道真让他炼制出了长生不老药?你看他头上还有一半的黑发,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头翁才是师父呢。”
只听姜松鹤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道:“既然你俩都不想当,这掌门和盟主的位置还是给我收回来吧。”
这一句话犹如惊天霹雳一般贯入姜正龙的双耳,但见他双目猛地一瞪,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
再看姜弈,完全是两个反应,正掩着嘴偷偷发笑。在与他兄长的竞争中,两人的差距不可以以道里计,他虽投奔波拉曼教旗下,但终究是个外人,事成之后,顶多捞个泰山派掌门的席位,至于盟主宝座,是想都不用想的。眼下他父亲收回权杖,对他而言,百利无一害,因为以他对姜正龙的了解,是绝不可能俯首依顺的。
果不其然,只见姜正龙双眉一轩,没好气道:“好好研制你的长生不老药,其他事无需你操心。”他此行上山,原是想逼宫让位来着,可没想到竟反了过来。
姜松鹤冷冷一笑,道:“大小子果然是盟主的位置坐久了,现在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脸色一沉,压低了喉咙道:“我不会问第二遍。”姜正龙同样阴沉着脸道:“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大小子了。”
姜松鹤点了点头,道:“很好。”眯起的眼中杀光骤起。
姜正龙亦是拳头紧握,全身骨骼发出“格格”的响声,随着他父亲一步一步走下石阶,他的呼吸也随之沉重起来。尽管他已是泰山派的实权掌握人,可在这个时候,同样牙关紧锁,心头鹿撞,毕竟他所要挑战的是曾经不容置疑的权威。寥寥数层台阶,感觉走了几个时辰。
紧张归紧张,但要姜正龙就此打退堂鼓,那是绝不可能的。
姜松鹤站定脚步,扫了一眼,淡淡说道:“谁先上?算了,一起上吧。”话音未落,右手照着那石鹤拂袖一挥。
那石鹤看似苗条,但少说也有千斤重,可在姜松鹤手下,竟似无物。但见他右手一拂,喝了声“起”,丈余高的石鹤登时拔地而起,猛地砸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姜正龙干吼一声,叫道:“老家伙,是你逼我的。”当下不退不让,沉腰立足。他这么一发力,脚下青石板登时陷下数寸,跟着双掌推出,准备硬接这一下。
他这一对招实所不智,分明有更好的选择,他偏偏选择了最不合理的应对方式,连方小琬见了,都觉得不妥:“太逞强了,力气大也不是这么用的。”
然而对姜正龙而言,不光得考虑是否合理,中间还存着父与子、新与老的较量。如果一上来就躲躲闪闪的,算什么模样,因此不惜耗费功力,也要拼这一下。
不同于自己儿子的一味逞强,姜松鹤这一招是带有目的的,并不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老当益壮。
叶馗作为旁观者,一眼就察明了姜松鹤的意图,低声道:“姓陈的要糟。”
方小琬一愣,心想:“这么快?”正自疑惑,但见石鹤硬生生地将姜正龙五人与最前面的陈有鹿隔了开来。
在上山之前,姜正龙已说明了此行的目的,就是为逼宫而来,除了牛铅不大乐意,其余人都是点过头的。在牛铅的观念里,跟师父动手,是大不敬的行为,因此主张能说服尽量不要动手。
尽管陈有鹿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说打就打,一惊之下,忙纵身后跃,意图踩着石鹤回撤到姜正龙身旁。刚腾空而起,肩头霍然一沉,陈有鹿心头一凉,慌乱中,都没看见师父是怎么近他的身,想要挣脱开来,可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分掌去拆。
陈有鹿的武功全是姜松鹤教的,见徒弟分手来拆,一抬一捺,登时将陈有鹿的左臂右膀给钳住了。姜松鹤红光满面的脸上现出一弯狞笑:“老三,咱师徒俩好久没亲近亲近了。”
到了这个节点,陈有鹿已经完全被恐惧所支配,嘴唇几度张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喉咙口发出“呃呃”的声响。他双腿尚且自如,可在此时此刻,就跟废了没有两样。
姜正龙见势不妙,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掠过石鹤,飞身来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陈有鹿双脚再次落地时,立即瘫成了一团。
方小琬不由得感慨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刚起手就失了一员大将,姜正龙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彻底被怒火给替代,如果说刚才还有点顾及父子情面,这会儿全然抛之脑后,父子正式反目成仇。
白头翁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的师父只不过用了一招就把陈有鹿击毙在地,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他们,想要内心不起波澜那是不可能的,一时心下惴惴,不知是该坚持之前的选择,还是就此降顺了师父。
白头翁和袁中侯正自心旌摇曳,鬼遮面已然惊雷闪电杀了上去,与姜正龙一左一右呈夹攻之态。
姜松鹤扯着嘴角道:“来的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几年来进境如何。”
几人之中,牛铅本是最喜欢打打杀杀的,不成想在这个时候,他反成了和事佬,在旁竭力劝止。
姜松鹤看准时机,一招声东击西,摆脱开他长子和幼徒的纠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牛铅的背后。
叶馗见状,暗暗纳罕:“大块头也要糟。姜正龙和鬼脸攻的太凶了,反掉进了姜松鹤的圈套。”他一边注视着场上的激斗,一边不忘留神姜弈的举动,生怕让其给跑了。
此场争斗关系着姜弈的前途,在胜负未分之前,他哪里都不会去。
常人可能认为牛铅这个徒弟总算有点良心,偏偏姜松鹤不这么想。近几年,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性情亦是变的多疑起来,除了自己,什么人都不信。他所认知的牛铅,是个十足的匹夫,鲁莽和好斗是其本性,忽然间转性,其中必有妖孽。
姜松鹤冷冷一笑,心道:“为师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这点小伎俩,也敢来糊弄人。”他一心认定了牛铅心怀不轨,有了这种想法,牛铅的性命立即成了风中残烛。
牛铅见师父突然飞身而至,木讷的他,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以为师父只是想借自己的身躯作为掩体一用。正自说个不停,倏然间“噗”的一声,他只觉得心口一凉,低首看去,但见心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孔。
牛铅一时傻了眼,好不容易转过头去,只见他师父笑道:“怎么不叨叨了,接着叨呀。”
临死之际,牛铅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对自己下杀手。罕异的同时,又觉得好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想要息事宁人,换来的却是人生的终点。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姜正龙领衔的六杰登时只剩下了四个人。姜正龙心头的怒火是一波胜过一波,一来恼自己轻易上当;二来恼牛铅愚不可教,一招未出,就把性命给交待掉了。眼角余光瞥到白头翁和袁中侯兀自在那观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叫道:“你俩还站在那干嘛!”
牛铅的死,算是给两人打响了醒钟,十个徒弟之中,数牛铅最为孝顺,眼见师父连最孝顺的那个都没放过,情知即便屈膝降顺,亦难逃一死,当下深提一口气,双双加入了战圈。
四人之中,袁中侯武功最低,只进去转了一圈,一招未拆,反数次妨碍三人出招,最后给三人硬挤了出来。
姜正龙道:“你在外围打边鼓即可。”
此话正合袁中侯心意,接连目睹陈有鹿和牛铅喋血当场,他早心生怯意。人一旦生了怯,不免就会添加许多顾虑,起招落式就好似被人使了绊一样,当然在袁中侯这里,不排除故意而为之的可能性。
姜松鹤以一敌四,仍不落下风,双方有来有往,一时难分高低。
方小琬看得眼花缭乱,每过十数招,都要闭目休息一会儿。观战了一个更次,见双方依旧不分伯仲,遂问身边人道:“喂,你觉着哪一边胜算更大?”叶馗道:“论实力,肯定是姜正龙这一边更强,但他们三个全程只顾各打各的,毫无配合可言,有时反而会相互拖累。唔,就目前看来,还不好说。”
方小琬道:“依我看呐,笑到最后的肯定是姜松鹤。”
叶馗微微皱了下眉头,寻思着自己尚且看不出任何端倪,她是如何看出来的?转念想到方小琬精怪难测,往往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视角,有什么地方自己看漏了也说不准,当下问道:“何以见得?”
方小琬伸手一指,道:“因为姜松鹤还有一帮子虾兵蟹将呢。”叶馗看了明珠众人一眼,摇头道:“以他们的水平,只能在一旁呐喊助阵,根本近不了身的。”
明珠一众虽说也是姜松鹤座下的弟子,但是从未承授过一招一式,他们的武功多是靠闲余时候翻阅各种秘籍自行习得的,是以一干人的武功水平参差不齐不说,总体实力亦是有限的很。
再者,姜正龙也没空手而来,他带来的二十多个弟子不论从武功素养还是团队协作,都要高出明珠等人一筹。姜正龙和姜松鹤刚交上手,他们两拨人也跟着对峙上了。
再看中间战局,愈发的胶着,在第一轮猛攻无效之后,姜正龙换了个套路,想利用消耗战取胜。
不成想大半个时辰下来,姜松鹤没有一丝力竭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精神头似乎比刚开始时更加旺盛了。姜正龙不住变招,可不管他出什么招,他父亲总能及时作出应对策略。如此反复循环,姜正龙越发焦躁起来。
姜松鹤冷笑道:“就这么点能耐?哼哼,也不想想,你们几个的功夫都是谁教的。”突然发狠道:“不过长了几根毛,就以为翅膀硬了?为师能栽培你们,同样也能废了你们。”
一声甫毕,猛地里挡架开姜正龙和鬼遮面,猛攻白头翁。
白头翁骤觉四周劲风飒然,恍惚间宛似给卷入了一场飓风之中,想逃都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死扛。他作为入门最早的外姓弟子,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要他独力面对授业之师,终究还是技逊一筹。
姜正龙一眼就看穿了他父亲的意图,显然是想要逐个击破,他当然不会任其得逞,第一时间上前解围。
可不管他与鬼遮面从哪个方向进击,姜松鹤总能在攻防转换间挪移到白头翁的身后。姜鬼二人投鼠忌器,招式每每发至中途,一见情状有变,不得已又给收了回来。如此翻来覆去十几个回合,两人竟然一招都插不进去。
方小琬越看越奇,问道:“白头翁为什么不主动撤招脱身?照这趋势下去,不等于坐以待毙吗?”叶馗道:“他倒是想啊,他现在完全处在姜松鹤两股掌风的笼罩范围之内,出错一招或是走错一步,即是鬼门关。”
方小琬又看了一回,道:“经你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哩。百晓生果然没糊弄人,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竟能把白头翁当提线木偶般摆布。”
场上的白头翁看似从容自如,其实不然,姜松鹤每出一招,留给白头翁的选择只有那么一两条,进退转位全给束缚住了。眼下的他,像是一头陷身在泥潭中的野兽,越挣扎反而陷得越深,陷得越深越要挣扎,如此循环反复,直至力竭而死。
姜正龙已损失了两员大将,再有伤亡,他一统天下的大计不知要往后推迟多少年。眼看再不解围,白头翁即将步陈有鹿和牛铅的后尘,来不及好好斟酌,不由分说,对准了白头翁背心就是一掌。白头翁得其助力,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叶馗见状,低声道:“姜正龙这是要玉石俱焚了。”
姜松鹤一声长笑:“跟你老子比拼内力?大小子,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当下不拒反迎,左手硬接了这一掌,两人隔着白头翁的身躯比拼起了内力。
白头翁的内功修为固然不俗,但肯定不如姜松鹤父子深厚,两股强劲的内力在他身体内冲击碰撞,若是不相上下倒好,一旦失去均衡,作为载体的他不死也要残废。
姜松鹤笑道:“老二,你这条命算是让大小子给白白送掉了。”话音未落,背后劲风骤起,他冷冷一笑,右手骈指如戟,反手一扫,即破解了袁中侯的偷袭。
原来袁中侯认准他师父不能动弹,便想攻其不备,保不准能一击制胜。他一连攻了七八招,不意全部给化解掉了。
姜松鹤一心两用,仍然游刃有余,刚击退袁中侯,左手正准备发劲,斜刺里剑气再次激荡而来,这回不同刚才,来得又快又狠。
姜松鹤依旧是冷冷一笑,知是小徒弟来了。不同于袁中侯的试探性攻击,鬼遮面一上来就是各种杀招,一时间寒光电射、金刃劈风。
十年前,鬼遮面还只是泰山上一个挑粪的小厮,之所以能够得到姜松鹤的垂青从而纳为关门弟子,不是因为是他手脚麻利、办事勤快,最主要的原因是姜松鹤认为“泰山九杰”不太吉利。
“九”作为最大的数,虽说有着至高无上的寓意,但也有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的意思在内。正是出于此种考虑,姜松鹤一直有意再收一个弟子,无奈能进入他视线的,要么天资不行,要么就是看着不顺眼。
常人眼中的鬼遮面是个奇丑无比、躲之不及的晦气包,如果不是挑粪的活又脏又累,没人愿意打理,早逐他下山去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丑八怪,竟成了泰山第十杰。
不知是年纪大的缘故,还是平日里看惯了俊男靓女,姜松鹤对这个满面疤痕的丑小子印象不错,而鬼遮面的资质亦符合他的最低标准。
在收了这个关门弟子后没几年,姜松鹤就抛下教务,跑昆仑山中炼药修长生去了。之后的岁月里,鬼遮面一边跟随在姜正龙座下学艺,一边自行修习,是以他的武功相较于他九位师兄,是比较偏门的。
鬼遮面的剑,速度快,变化又多,一时搅得姜松鹤心烦不已,嘴角不自禁地抽搐了两下,那是怒极了才有的神态。他忍无可忍,暗中劲透右臂,等着鬼遮面再次来袭时,不作抵御,径直横掌扫出。
狂烈的掌风直接把剑尖给扫弯了,姜松鹤不作保留,出掌连环。不意他出掌快,鬼遮面躲闪地更快。他右手和双腿虽说伸展自如,但挪动不能,想要追击亦是没戏。盛怒的同时,又有些惊叹,才几年不见,这个小徒弟剑上和脚下的功夫,均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对其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一面是内力的比拼,一面又要招架鬼遮面的纵横开合的精妙剑招,姜松鹤终于有些力不从心了。稍作考较后,不得已只能先一掌震开白头翁和姜正龙,喊了声:“好小子,不愧是老夫的关门弟子,就让为师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身形幻动处,已逼上了鬼遮面。
鬼遮面深悉自己与姜松鹤之间的差距,不敢撄其锋,仗着高超的轻身功夫躲闪腾挪,尽量拖延时间。
那壁厢,白头翁因经脉受伤,吐了两口鲜血后,一时坐地不起。尽管他体内的两股掌力大部分都相互抵消了,无奈实在太过刚猛,远超出了他身体负荷,尤其是心经和三焦经,受损不轻。
姜正龙看白头翁并无性命之忧,当即飞步前来驰援。他对事态的发展彻底预估错了,本以为合六人之力,必定是马到成功,不想他父亲年老体不衰,不仅没能占到便宜,反处处吃瘪。眼下袁中侯瑟缩一隅,仅凭他和鬼遮面两人,说实话,他自己都没取胜的把握。
袁中侯站在外围,进两步,缩三步,已然打起了退堂鼓。此番行径,不仅泰山派弟子看不起,连方小琬这个外人都是一脸的不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探海无底,竟是个缩头乌龟。”又道:“刚才三个人都敌不过,这会儿估计只有认输的份了。”
叶馗却有着不同的见解,在他看来,在相互间没有配合的情况下,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区别其实不大。人多并不一定力量大,因为会相互妨碍,是以目前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再看场中央,姜松鹤是认准了鬼遮面,一顿急冲猛攻,意欲将其一举拿下。鬼遮面唯有倚赖快捷的身法,尽量躲闪,以寻找机会。可结果却令他失望了,他的轻身功夫尚不足以甩开他师父如影随形的杀招,有好几次都不得不回身架招。
呼啸的掌风刮面生痛,此时的鬼遮面恍如一只被绳索绑住了脚的麻雀,不论如何扑打翅膀,总是逃不出猎人的手心。尽管有姜正龙在后牵制,但当前所未有的压力席天卷地压将下来时,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眼看形势急转直下,在场人中,最高兴的莫属在一边旁观的姜弈了。姜正龙一旦身亡,他作为仅剩的继承人,自然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任泰山派掌门的合法继承人。他父亲已年过七十,归西是早晚的事,到时所有基业还不全是他一个人的,又想到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他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但见他一改往常的老成持重,两领眉梢满满的全是喜色,观战的同时已经开始打算起了后事:“鱼死网破当然是最好的结局,可从目前局面来看,老头子胜出是迟早的事。”依他的推断,不出三十招,鬼遮面必将败下阵来。
假如鬼遮面再遭折戟,那么等待姜正龙的只有一个结果,他已经输不起了。眼看持久战见效奇微,当下立即变化进攻套路,放弃稳中求胜的打法,勾拿切砸,全是激进的招式。
如此一来,姜松鹤不得不多出一份力来应付他的长子,此消彼长,鬼遮面顿感轻松。一时间,三人斗得难分难解,场面再次陷入胶着。
姜弈那刚扬起的眉头,又紧蹙了起来,心下思潮起伏,一会儿寻思老爷子是不是久战力疲,一会儿又盘算着等会儿斗个两败俱伤时,该先向谁下手。胡思乱想了一回,眼见双方依旧缠斗在一块,心急如焚的他忍不住要上前一展身手,可一想到他父亲的脾气,不禁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实在无谓白讨一顿骂。
可事关他人生成败,几经犹豫,姜弈还是硬着头皮叫道:“爹,我来帮你。”不成想刚腾身跳入圈子,迎面就扑来两道掌风,其中一道竟出自他父亲。
姜松鹤骂道:“老子还用你来帮衬?小畜生,我跟你说好了,胆敢再自作主张,小心你的皮肉。”
姜弈碰了一鼻子灰,很是没趣,索性袖了双手,冷眼旁观。
姜松鹤凭借老到的经验,借力打力,慢慢又占据了上风。
鬼遮面见防不住,索性撒开手脚,与姜松鹤对攻了起来。不同于他的几位师兄,鬼遮面在遇到强敌时,反而越挫越勇,面对各方面都要高出自己一大筹的授业恩师,他没有丝毫的胆怯,一时间寒光霍霍,尽显剑上绝招。
俗语有说“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姜松鹤原本是想把他的大儿子留到最后对付的,叵耐鬼遮面窜高纵低、矫若游龙,十分不好擒获,发出的拳掌多半都落了空。他心中考较了一回,决定先迫开他的大儿子再说。
攻守倏变,令姜正龙有些措不及防,左边髋骨差些给打烂了,好在及时挡格拆开,只给擦了一下表皮。他顾不得疼痛,当即沉腰坐马,连催内劲奋力抵御。
鬼遮面见机迅速,在发现姜松鹤转移目标后,攻势立即就起来了,且一波胜过一波。
姜松鹤只做挡架,不去追击。倏忽间,再次变招,连着虚晃着了两下后,径直把鬼遮面逼进了角落。鬼遮面不假思索,背转身就往墙角撞去,就在距离墙面不足一丈的时候,突然纵身而起,双足在墙上一蹬,一招回身剑,又流星掣电般扑了回来。
姜松鹤早有防备,冷冷一笑,身形幻动处,已平移出了两个多身位,右手又是刀又是爪,照着鬼遮面的肩膀就招呼了过去。此招以攻代守,去势又劲又疾,鬼遮面若想绝处求生,唯有强行收招一条路可走,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收的住。
刚化解了鬼遮面的攻势,背后风声骤紧,那是他长子杀到了。姜松鹤不由分说,回身就是一掌,两掌相交,嘭的一声巨响。
巨响过后,在一连串血滴的掩映下,一条臂膀赫然升空。断肢在半空划过一道血红的曲线之后,砰然落地。
鬼遮面终究没能收住,但见他歪着身子,气喘如牛,伤躯在山风的吹拂下,摇摇欲坠。断臂处鲜血淋淋漓漓,喷洒个不停。
方小琬和叶馗都看得惊了,一时作声不得。
在断臂触地之后,场中央的角斗亦是戛然而止,胜负已分。整片空地之上,除了喘气声和滴血声,再也听不到第三种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姜松鹤才扬了扬嘴角,道:“好小子……”
一语未了,“咚”的一声,当代武林盟主兼泰山派掌门人姜松鹤颠仆在地,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原来鬼遮面见来招凶猛,即便这一招给躲过去了,接下来几招势必要再次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与其到时无路可走,不如此时玉石俱焚。姜松鹤一招出手,自恃能够逼的鬼遮面打退堂鼓,恰巧又在那一瞬间,姜正龙掌挟风雷欺身而来,他忙着回掌相对,一时分心,胸口让无痕剑穿了个通透。
鬼遮面望着地下的残躯,吃吃低笑不止,断臂的疼痛,好似不值一提。笑完之后,只见他晃悠着身躯走到姜松鹤跟前,见其嘴唇微微一张一翕,还留有一口气。
鬼遮面费了好一把劲才单膝跪下,在他将死的师父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姜松鹤迷离的瞳孔中闪过最后一丝惊愕的光芒,激动之余,只吐出一个“你”字,一口气没上来,就此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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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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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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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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