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归辰一身鸡皮疙瘩,他悄悄靠到帝月身旁,微微仰头在他耳侧笑道。
“到底还是他那死崽命好,我当时要用血就是忍着疼狠心咬破,用完了也不包扎,往衣服上一蹭就好。”
当然,帝月相信归辰会讲究地用帕巾擦血,而不是蹭到他那矜贵漂亮的衣服上。
“那是你以前,以后不会了。”
帝月笑着回应,略微低眸看到归辰漂亮的下颚线,连着脖颈到略微窄瘦却形状漂亮的肩膀,稍稍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了头给胡乱给归辰夹了一筷子菜。
这边李平雪和沉渊正深情意浓地包扎伤口,只听归辰突然一声“我他妈的不吃白色汤圆!”,双双抬头吓得看着归辰不敢乱动。
看到帝月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归辰突然想起以前帝月给李府送过白汤圆,全给李乐清吃了,大概帝月以为他喜欢吃来着。
“汤圆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汤圆?”
归辰尬笑着搪塞过去,把碗里的汤圆舀给帝月,“你最可爱,你配得上吃它,来。”
帝月抬手捂住他的额头,半晌拿下来,“没病啊?”
“你他妈的,低头吃菜。”
归辰看李平雪和沉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了缓解尴尬又给他俩一人舀了几个汤圆。
“来,你们都可爱,小可爱们,给我吃。”
李平雪跟着帝月,低头嚼汤圆,沉渊跟着李平雪,嚼着嚼着悄悄抬头看一眼归辰,没想到和归辰对视上了。
“来,小哥,你多吃一个。”
归辰笑着又给沉渊加了一个。
面前坐着的归辰仿佛不是什么亲爹亲哥,而是一个阴险狠辣的蛇蝎美人,看得沉渊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颗白汤圆。
“说起来你叫什么呀?”
“他叫沉渊,很多年前我在外游历的时刻经过一处被匪人劫掠过的村落,在那里遇到了沉渊。”
李平雪讲得很简单,平凡的字词中卷挟着温情脉脉,“我们聊得来,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而且沉渊很强,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
“你本名就叫沉渊?”
帝月替归辰问了出来,有些唐突,但他语气平稳,倒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不,‘沉渊’是平雪给我起的名字,”沉渊第一次开口说很多话,大概是因为在分享他人生中唯一的光,尽管他看起来很渗人,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那时我们全族人都被屠杀了,只剩下我,我本来也要死了,平雪救下了我。”
那个挡在他面前,挥剑利落如惊鸿的少年深深地印入心里。
他们俩描述的初遇像炽火中的浪漫,但归辰和帝月都能明白被隐藏在背后的血腥和死意。不过李平雪和沉渊想不想给他的族人们报仇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还真是感天动地。”
归辰笑笑,这次抢在帝月前面抛出了问题,“小兄弟你这身伤也是当时留下的?”
李平雪悄无声息地挡在沉渊面前摇了摇头,归辰便不再问,顺口转了个话题。
“你和苏清允关系如何?”
“我和月哥哥更亲近些,苏清允只会让我修炼,后来我和苏雅一起踹了他的位子,他更见不得我,干脆不见了。”
“离那个垃圾远点是对的。”
归辰嚼着帝月刚刚给他夹来的糯米珍珠肉丸,“他以前让你修炼时有用过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吗?”
帝月的筷子微微一顿,竖起耳朵悉听,果然归辰和他怀疑的事情一样,当时苏清允分尸了归辰,为的就是他那被驭血术浸润过的身体,没准用过他来辅助李平雪修炼。
想到这,帝月放在桌下的手指狠狠缩紧,指尖发白。
“恶心的东西?”
李平雪想了想,悄咪咪地问了一句“亲哥您的骨头算吗?”
“草,我就知道。”
归辰心里对苏清允的厌恶程度加剧,转而又好奇地问李平雪,“那东西怎么辅助你修炼?让你吃了吗?!”
还是磨成粉撒在水里浸泡、或者作为一味药入丹丸?归辰心里想了很多种他只想用恶心形容的方式,可李平雪真正开口时,还是超出他的想象。
李平雪说,“他把你的骨头钉入了我的身体。”
桌上四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只有李平雪因为时间过久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脸色稍微缓和些。
该杀,必须杀,苏清允必须死。
除了已经看淡了的李平雪,桌上其他人都有同样的想法,愤怒之余,帝月注意到归辰惨白的脸色,归辰正端着杯子不住地小口喝着茶,皱着眉头好像在忍耐什么。
“你们先吃,我去方便。”
归辰放下被攥出裂纹的杯子出门,刚刚离开李平雪的视线,他便收紧声音,无声地吐了出来。
他以为李平雪只是受他血脉的孩子,生在琼华,天生神力,福泽深厚,如今李平雪曾经受到的那些不把他当人看的折磨和玩弄被扒开在眼前,血淋淋地把归辰拉回了那个阴暗血腥的地下室。
他把你的骨头钉入了我的身体。
李平雪瘦小的身躯被强按在冰凉的石板上,被迫剖开皮肉,挖骨断髓,钉入一断冰冷腐臭的来历不明的骨头。
和归辰气若游丝地爬在黏腻的血泊上,七手八脚地被冷漠地拆卸,抽血断骨的疼痛渐渐重合。
“归辰,归辰,醒醒!”
“是我,别怕,都好起来了,都好起来了!听话!”
如从梦魇中惊醒,归辰的眼眸渐渐回光,带着如梦初醒的迷蒙,眼尾有一丝潮红,他被帝月捧着脸,轻轻喘息。
“我、我没事。”
他轻轻转身对着窗外,悄无声息地转出帝月的怀抱,深吸了两口气,缓了过来。
“妈的,苏清允是女娲造人时随手捡的狗屎糊出来的吗?”
归辰骂了几句,恢复如初,跟着帝月一起装作刚解过手回到雅间。
“不好意思哈,肾虚。”
归辰笑了两句,勉强把气氛从冰点拉了回来。
帝月在他身边小声嘟囔,“不虚。”
“我能问问,那段骨头钉在你哪里吗?”
归辰怕沉渊跳起来打他,稍稍往帝月身边靠了靠。
“两个手腕,脚腕,还有脊椎骨。”
像一副枷锁紧紧伴随着他生长,疼痛且沉重。
李平雪撩开袖子给归辰看他手腕上难以愈合的伤疤,归辰草草扫了一眼,不敢细看,他看到伤口都能觉得疼在自己身上。
“不仅是血,骨头能也……给我吗?”
归辰怕帝月开口就是什么“骨头还回来”之类的,咬着牙率先开口了,果不其然沉渊捏断了手里的筷子,护在李平雪面前。
“骨头对你来说特别重要吗?”
李平雪轻声问道,归辰抿着嘴点了点头,帝月也眯着眼盯着李平雪和沉渊,没想到李平雪身上不仅有“血”,还有“骨”,就算是抢,他也得抢过来。
“那你拿去吧。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而且也不属于我。”
李平雪叹了口气,扯住沉渊,像是在哄他:“沉渊,听我的,好不好?”
沉渊很着急,也很暴怒,“那是你手腕脊柱上的骨头!你想成为废人吗?”
他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指着归辰,“他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谁知道他不是蓄意报复,或者恶意想要伤害你?!”
“害,你这死崽子话别说的这么绝……不是要全部的骨,只要一小段。”
归辰的脾气在此时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时刻,毕竟是求人,他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大吼还能坐得住不站起来骂人。
帝月知道此时如果威胁他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暂时忍耐住没有动手。
“我相信我亲哥,我们同血同骨,没有他就没有我,只是一截骨头算什么?”
李平雪握住沉渊的手,将自己的手背抵在他鼻尖。
李平雪的身上也有归辰的那种异香,是指薄淡很多,不贴着皮肤根本闻不到。也是这异香安抚着沉渊,让他渐渐归于冷静。
“而且我这玩术法的,又不用器,一只手腕无伤大雅,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你做我的手,我很放心。”
归辰揉了揉额角,李平雪小时候没读过书吗?什么“你做我的手”?这什么土味表达,简直是太没品了。
可是沉渊对此很受用,被李平雪说动了,缓缓点了点头,退到李平雪身后。
“该怎么做?”
李平雪抬起手,看向归辰和帝月,归辰觉得他们俩就像蛮不讲理的江洋大盗,入室抢劫,还理直气壮,可怜的李平雪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叫孟阳雪来。”
帝月按回他的胳膊,替他拉上袖子,“他会尽量不让你感觉到疼。”
“啊…好,现在等他来吗?”
“一时半会来不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暂时不会离开琼华梦,等孟阳雪来了我再联系你。”
“不如哥哥和亲哥住来我现在的山庄吧,”李平雪一拍手,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说来也巧,之前苏清允为了突袭混沌伊甸给我和苏雅下了药,醒来后苏雅带着我闹脾气,跑出来住了,就在不远处。”
沉渊本想阻拦,但他看得出李平雪真心实意喜欢归辰和帝月,还有那份藏得很深的对家人的向往和眷恋。
寂寞久了的人,都会对这样的温暖着迷。他们四个这样的人坐在了一起。
“不去。”
帝月一听苏雅也在,提着归辰就要走,“我们住客栈就行。”
归辰秉着省钱的目标疑惑地看了帝月一眼,帝月没给他回应。
“你们在琼华梦行动也不方便,乘风归帝月的模样已经被公之于众了,总归是麻烦,”李平雪挠了挠头,“而且这几天苏雅不在。”
他看似老实,却温和地准确抓住了帝月在意的地方。
“那我们就护送你们回去吧。”
归辰看帝月点点头默许,笑着给自己和帝月找了个台阶下。
月高星明,几道流星时不时划过天际,缁色夜空笼罩着灯火辉煌的琼华梦。
宛如瑰丽梦境。
到了李平雪说的“大雅山庄”——这名字一看就是苏雅的手笔,归辰让李平雪不用麻烦,收拾出来一间房就够。
李平雪看看归辰,又看看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帝月,悄悄给他哥比了个大拇指。
夜晚宁静,归辰知道李平雪和沉渊一定有很多话要在今晚说,本想去听个墙角,后来觉得自己过于猥琐,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和帝月一起手拉手抱着噬魂珠沐浴灵气。
“在担心他们俩?”
帝月先开口,把归辰的思绪从李平雪的屋顶拉了回来。
“他俩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点儿磨难都经不起,还算不算男人。”归辰嗤笑两声,“但是沉渊这个人很让人在意啊。”
“他包的那么严实,要是因为身上有伤,那李平雪早该帮他治好了,可能是心里有病。”
“不,哎,那满身白布条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很怪,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很不完整,而且灭族的那件事,他说这些事的时候都把自己掐出血来了。”
“心里有些问题的自然会显得奇怪,灭族的话,李平雪如今已经长大了,陪他报个仇总不会把自己赔进去。”
“我才不担心他打不过,我算算时间总觉得他被灭族的那段时日正是琼华梦最猖獗的时候……万一不巧仇家就是琼华梦内哪个仙门大族,哎,不想这些,他妈的一想就心烦。”
归辰摇摇头,想把沉渊从自己脑子里摇出去,“你怎么联络孟阳雪啊?”
帝月摊开掌心,另一颗噬魂珠变得只有巴掌大小,他把那张孟阳雪画给他们的姿势图纸拿出来,让噬魂珠寻着气息飞出窗外。
“神器你也敢乱往外放,不怕这时候苏清允来找事?”
“这不是还有你,我相信你。”
“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讲讲李平雪小时候的事情?”
“我又不是他亲爹,也没有天天和他在一起。”
帝月心底里对琼华梦的一切,当然包括苏雅和李平雪,现在又加了个沉渊都还是抵触的,结果归辰不愿意了,松开一只手往他腰上袭去。
被归辰挠得没了脾气,帝月勉强从脑子里挤出那一点他分给李平雪的记忆,虽然少得可怜。
“他有个小名叫李盏,苏雅给起的,说什么盏就是灯,灯就是等,虽然难听但好歹有个寓意。”
“是难听,太他妈难听了。”
“李平雪小时候长得跟你就很像,不过他自个儿不信,因为苏雅给祠堂里贴的那张画像是她自己画的。”
“我操,这疯女人,我早晚不得潜入琼华梦把那丑画撕个稀巴烂。”
帝月说一句,归辰就评价一句,呼吸渐渐放松下来。
“听说他小时候挺认真的,也有天赋……”
帝月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均匀,一看归辰已经睡熟,刚好今天的灵气也沐浴完了,他收起噬魂珠,替归辰脱掉外衣盖好被子。
归辰睡得安心,眉头舒展,皮肤像是融化的月华,睫毛像是铃兰花似的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帝月的笑意不受控制,但晚上归辰痛苦呕吐,双目失神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微微失神,直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李平雪看屋里熄了灯,犹豫了片刻,正准备离开,门吱呀一声被帝月从内打开。
月色清冷,夜露晶莹,昏暗藏不住帝月俊朗的面庞,李平雪觉得自从归辰回来,帝月的眉眼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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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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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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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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