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棠注视着阿洪按住自己的手,慢慢说道:“可是我不想见他。”
“你怎么难过了嘛,还是你把他送到工厂里面的。”
“任何人,我都会送他去,如果当时的情况是你的话,我也会送。”说完,沈识棠把手上的教案放在桌子上敲了敲进行整理,走出了教室。然后就看到了走廊尽头拄着拐的唐映秋,他看到自己了还像是受了惊吓,要往一边跑,后来又好像是彻底放弃了一样对着自己打了个招呼。
沈识棠站在原地看着唐映秋,从上到下,终于问道:“有意思吗?”
这句话是说给唐映秋听的,也是说给追出来的阿洪听的。
这不是他一贯喜欢做的吗?先斩后奏,自己的意愿在他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沈识棠回来之后自觉担下了唐映秋所教授的所有课程,就是想要自己忙一些,这样总有理由说服自己让自己不去看他。一声不哼地来这里,一声不哼地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本来以为他会收敛一点,他倒好,说好了要静养,现在又一声不哼地回来,要别人刺探自己的意思。
他能听得进谁的话?谁的话才配进到他的耳朵里去?生生死死的话就被他像儿戏一样挂在嘴上,怎么,他就觉得这样很高尚,用以展现他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牺牲自己的情怀?
唐映秋身上挂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饱满的肌肉线条就这样线路在阳光下,枕着一根拐杖,一只腿好了,另一只腿情况坏一些只能靠拐杖辅助行走。
唐映秋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垂着脑袋慢慢撑着拐杖往沈识棠那边走,说道:“我就是想你了。”
阿洪还在身边站着,沈识棠不知道面前的人又背着自己给自己筹划了怎样的事,皱了眉头,决绝转身,“我不想你。”
回到宿舍还没坐稳,门就再次被打开,沈识棠抬头才发现是唐映秋进来了,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搭理人,他似乎是还不太熟悉这样走路,叮叮当当的多有磕碰。
第一次自己还胆战心惊扭头去看他的情况,看到他一个笑容,再多了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就再也不回头。
“阿洪说你最近很忙……”
“我不忙,我很喜欢这个状态。”
唐映秋所有的话都被沈识棠堵死,才小声说道:“我让他们运了投影仪来,之后晚上可以看电影。”
“我替大家谢谢你。”沈识棠头也不回,心里生着闷气。
“就在明天晚上,活动中心那儿的院子里,那儿大,人都可以坐齐。”唐映秋看着沈识棠手上不停却只是在反复折腾一沓纸,“是我让阿洪带我回来的,就想跟你说这个。”
“我得去教夏姆。”
“你这样狠心,都不要她来看电影吗?”
沈识棠被唐映秋这样一反驳,才知道自己的理由有多苍白,垂眸,“有空就去看吧。”
然后沈识棠就看见唐映秋站了起来,往外走,跟上去,问道:“你干什么去?”
“回工厂。”唐映秋嘴角翘起,“不打扰你了。”
突然来临的冷漠还有对方有些苍凉的双目,沈识棠有些不适应,到底停步,目送他离开。
自己是难过的,可是自己永远不能忘记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沈识棠从不觉得自己有奴性,会在逃出去之后再主动将镣铐系在自己的脚上。
或许真如同他所说的,他从来没有找过别人,可是单单只是他对自己这样强大的占有欲,是不是就表明着,他从未相信过自己的忠诚,亦或者说在他看来两个人之间的这份感情只靠着他一个人维持。他从来,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被阿洪点醒,自己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他,即使是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自己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他,第一时间信任他,第一时间为他开脱。可事到如今,他还卖弄着他的深情,还是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物品,好像自己有多么的滥情,可以随意地把自己的心意送给另一个人。
一个人的空荡荡的屋子,他的东西还留在另一边,好像是再一次送他离开,自己走,还是他走,每一次都要在自己的心口剜过血淋淋的一刀,像带刺的荆棘,哪怕只是用手虚虚握住,抽离的时候依旧会在皮肤上留下累累伤口。
可能,分开是两个人之间的最好的安排。也曾有过欢乐的时光,做人不能太贪心——
沈识棠笑了笑,他也曾是照亮自己生命的一道光。
或许有些人就注定不能在一起。
*
时间以秒而计,眼看着夜幕降临,白昼升起,再就是晚霞漫天。
是他走之后的新的一天的黄昏。还没放学,班里的一圈小孩就个个都跟长了尖屁股似的坐不住,沈识棠正讲着课就看见一大群小孩跟潮水一般涌出了校门,再偏头就看到了自己班上的小孩子们一个眼睛赛一个汪着水地看着自己。
“不行,现在是上课时间。“沈识棠背过身去板书,漂亮的字体从粉笔下滑动流出,”不过今天可以不布置家庭作业。”
此言一出,教室里面爆发出了一阵掌声,狂呼着,“老师你太好了!”
正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还哪里管得沈识棠,一窝蜂往外跑去。
沈识棠莞尔一笑,这些小孩子们大多都是第一次看电影,还是跟外出务工归来的父母一起去看,哪能不激动的?沈识棠也就不再计较,目送最后一个学生跑出校门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做什么事呢,这样偷偷摸摸的?”沈识棠早就察觉到了外头有两个探头探脑的小鬼。
阿依夏姆和阿依古丽被人捉了个正着,这才冒出了身子,看着沈识棠脸上还有笑意,这才大了胆子,问道:“老师今天会和我们一起看电影吗?”
沈识棠感觉到了小姑娘的紧张,她们是害怕自己不去,害怕自己把这个不当回事,可这个是她们在这个年纪在这个地方能够见到的最好的东西。
“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到底在操心些什么,我当然会去。”沈识棠蹲下来让自己和两个小姑娘视线齐平,揉了揉两颗脑袋,说道:“既然要看电影怎么还不抢位置去?到时候可不能站着看,多难受?”
沈识棠这一番善意的恐吓把两姐妹吓得够呛,要走不敢走,要留不愿留,只好伸出了手来,说道:“那我们拉钩,老师你一定要来!”
沈识棠伸出了小拇指跟阿依古丽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算作是承诺,然后就看见阿依古丽扶着阿依夏姆往外走了,外头停着一辆板车,大抵是爷爷也来了。
突然就想这样一直蹲着,在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就像自己说过的,他不会让自己做亏本买卖,做任何事都会有一个目的,这场电影,是不是象征着什么?即使是自己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自己还是怕自己会像当时他说他要走一样那样激动和失态。
昨天他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听阿洪和女老师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说他一回去就解放了,不用拐杖了,惹得自己又生了好久的气,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瞒着,以为他还未愈,到底是还他在对自己用苦肉计吗?
沈识棠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眼前发黑,差点整个人向前栽倒,还好是及时扶住了临近的墙壁,应该是低血糖犯了,沈识棠没多想,又不想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的不适,手虚虚扶着墙面往宿舍走,翻箱倒柜找着了甜食,送了几口进肚子里。
只是想在床上坐一会儿却感受到了浓浓的睡意,想着夜晚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自己可以先睡一会儿养养精神,不然待会可能也坐不了那么久。
却没想到一觉睡醒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沈识棠只觉得头疼,打开手机的时候屏幕的亮光差点闪瞎了眼睛,只能眯着眼睛去看。心头一惊,也忘记了脑袋的昏沉,本来自己就是和衣而睡,也不用再去管身上的衣服,赶快往外走。
小小的土路上没什么人,大抵都去看电影了,风有点大,中午暖和,自己只穿了一件针织衫,现在只能低着头抱着臂往前行走。
黑漆漆的旷野里突然亮起一团小小的光芒,走近了才发现那是荧屏的光,只是看不清楚,沈识棠眯了眼睛去看,才发现自己忘记戴眼镜了。
面前坐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人,要去找到两个小姑娘好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沈识棠咬了咬唇,想着她们应该看得正认真也顾不上自己,打算往回走去拿眼镜来。
一边思索着眼镜的放置地点,一边往回走,然后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然后自己的衣角就被人抓住,阿依古丽像一只小猫一样从人群里钻出来,稚嫩的童声里满是惊喜,“老师你一来我们就看到你了!快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可好看了。”
沈识棠忍住想咳嗽的冲动,用手遮住,跟着阿依古丽往里挤,才低声说道:“怎么没有认真看?”
“波瓦不愿意看早就睡着了,没有喜欢的人跟我们一起看电影,我和姐姐觉得电影也一点也不好看。”
阿依古丽是个子小可以在里面穿梭着,沈识棠这样一个接近一米八的男人还是有些困难,只能小步子地移动,到最后也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人的目光,沈识棠只好微微蹲下,有些抱歉地说道:“你先进去看电影吧,我在一边陪着你们。”
阿依古丽顺着沈识棠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在一条条板凳外面,有一块大石头,那儿经常坐着人,阿依古丽顿时撅了嘴巴,第一次有了脾气,“我不要!老师答应跟我们一起的,那么远!”
挤在人群之间,味道有些大,本来头疼的脑袋更加疼,胃里似乎有些翻滚,小声说道:“我在那儿也能看到你。”
“我不要……”
说着说着阿依古丽的眼眶里就溢满了眼泪,光映在里面,就跟一颗颗小星星一样,沈识棠只能强忍着心头的难受跟着人继续往里面挤,可是挤了这么早也还是在外围。
突然一个男声出现在自己耳畔,唐映秋笑着对着阿依古丽说道:“我看着他倒是难进去了,我这儿倒是有一个空位置。”
阿依古丽说道:“老师要跟我们坐在一起的!”
唐映秋揉了揉阿依古丽的脑袋,把嘴凑到了阿依古丽的耳朵边上,沈识棠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说完之后阿依古丽满脸的笑容,还要把自己往唐映秋那里推,说什么“老师也要好好看电影!”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沈识棠脑袋被风一吹有些懵,被人一拉就站不稳跌坐在了椅子上,紧接着又听到一声没来由的叹息,身上多盖了一层大衣,唐映秋还是那样强硬地给自己披上衣服拉紧了拉链,唐映秋笑着说道:“怎么说的,说什么自己多大了,我看你比阿依古丽还不懂事,她都知道天冷要多穿衣服,你的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唐映秋的衣服大,拉紧了拉链,就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头,袖子那儿也只能露出来小小的一截手指,小声说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说,我想跟她借一小会儿你的时间。”
“那她怎么同意的?”
“秘密。”唐映秋卖着关子。
除去了大衣之后身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毛衣,沈识棠记得这件毛衣还是自己跟他买的,轻轻问道:“你不冷吗?”
“冷。”唐映秋搓了搓手,说话还冒着白气,“可是不想要你冷。”
沈识棠听闻之后就要去拉开拉链,又被唐映秋阻止,沈识棠抬头去看唐映秋,说道:“我不想欠——”
唐映秋像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一样,打断了自己的话,说道:“是我欠你的,让我赎罪,最后一次,以后我就没这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沈识棠皱眉。
“厂里这几天正在改建旧屋,里面还有一些旧机器,我去看看还能不能用,明天看完了我就走了。”唐映秋和沈识棠凑得极近,看到他微微颤动着的睫毛,光照在他脸上,好似陇上覆上的一层薄薄新雪,洁白无暇,动情之处,唐映秋不禁吻上人的眉心,沈识棠却没反抗,只是沉默,目光聚焦在了唐映秋的脚尖。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电影。”
唐映秋主动提起,沈识棠才想起来和他在一起的几年里,不论是约会还是做什么其他的事,都没有一次看过电影的经历。
“可以……可以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吗?让我,可以今后让我怀念的时光。”
唐映秋才刚刚离开一瞬儿,沈识棠就吻上了他的唇,呼吸有些粗重,像是知道这是一场诀别一样的用力,离开的时候牵起情丝,还有绯红的脸颊。
唐映秋轻轻抱住了沈识棠,笑着说道:“谢谢你。”
“我自愿的。”
沈识棠坐着,感受到一只手贴近了自己,就这样插入自己的指缝之间,十指紧扣,这样的自己已经陌生到快要忘记的牵手方式,有些不熟练的,沈识棠慢慢倾倒了身体靠在唐映秋的肩上,随后就听到唐映秋调笑,“在哪里学到的?”
“电视里面他们看电影就这么靠着。”沈识棠痴痴笑。
“是不是早就想着这么干了?”
“没,你是大忙人,我哪里来的胆子去找你消遣?”
“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我什么时候不陪你了,难道不是你不陪我的时候多,我一在你身边腻久了,又怕你说我没上进心,爱人不易,小唐叹气。”
“是我硬逼着你喜欢我的?”
“我哪敢,我心疼还来不及,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了让你拿在手上玩。”
“油嘴滑舌。”沈识棠静静靠着,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
唐映秋闷闷说,“我要听摇篮曲。”
沈识棠低着头,觉得脸上热,“干什么要听。”
“我吃醋,你之前都没给我唱过,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个。”唐映秋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了那个怀表,按了一下之后就亮了一个红灯,打趣,“你送我的东西还挺高级,能看时间就算了,还能当录音笔。”
沈识棠瞪了唐映秋一眼,才轻声哼着,沈识棠觉得唐映秋今晚的要求有点多,却觉得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会不问原因地满足他。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唐映秋等到沈识棠哼完之后用手去勾勒沈识棠脸部的轮廓,又低头去吻,从额头到下巴到耳朵,“没戴眼镜,看得清楚吗?”
“看不清楚。”沈识棠撒起娇来就是奶呼呼的声音,带着气声儿,“你跟我讲。”
唐映秋让沈识棠换了一个姿势,让他躺在了自己的臂弯里,用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教授从车站下车了,他叫它hachi,然后小狗就特别开心地扑到了教授的怀里。”
“嗯,放的是忠犬八公吗?”
“是,我想了好久,不知道该放什么,要让大人和小孩都能看。”唐映秋看到沈识棠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还像特别害羞一样把脸埋在了自己怀里,“你都看过了,还要我讲吗?”
沈识棠把拉链拉了下来,示意唐映秋把大衣披在两个人的身上,自己再凑近了一点,现在两只手都被唐映秋握在了手里,小声说道:“要听。”
唐映秋能感觉到沈识棠的均匀呼吸,密密打在自己的胸膛上,暖呼呼的,慢慢地讲着电影里的故事,尽力用自己的话给人复述出来,接近尾声,唐映秋却有些哽咽,喉头发紧,再也说不出来话。
这个夜晚过得太快,何尝不想留着,可以沈识棠他说他不想亏欠自己,他只说了这个,一声亏欠就要把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部擦去。他难受,自己不再有正当的理由去照顾他,他哭了,自己却再也不能贴近他替他擦眼泪,多想要他的一句主动的挽留,可是到最后只有一句自愿。
他睡着了。
就想这样坐着,坐一辈子,可是风好大,他好冷。
坐在人群的最末端,因而这样大胆,也能在所有人察觉之前悄然离开。
沈识棠睡觉说老实也老实,说不老实也不老实,跟人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缩在角落里面,生怕是自己占用了别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睡就喜欢蹬被子,这么大个人了——
想到这儿,唐映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像是察觉到自己是在被人抱着走路,沈识棠哼哼了两声就用手圈住了唐映秋的脖子。
“怎么了?”
“怕掉下去,怕疼。”最后一个字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在撒娇。
“你以为你多重啊?再来两个你我都能把你扛动了,不贴肉。”说完,唐映秋还像惩罚一般地掂了掂人,惹来了人的惊呼,沈识棠抓住了唐映秋的耳垂揉揉,问道:“是不是三天不打就给我上房揭瓦了?”
“我哪儿敢!”
即使是一路调笑原来要走一刻钟的路也走得很快,背风,唐映秋能用身躯替沈识棠挡住冷风,归根到底是晚上,还是怕他冻着,只能快些回去。
唐映秋抱着沈识棠一起砸在了床上,让他先枕着自己,准备把被窝里捂热了再离开,却发现沈识棠身上烫得吓人,他哼哼两声,本来以为是他害羞脸上有些热气,现在却像是生了病一样,唐映秋用手去摸沈识棠的额头,比刚刚烫了不少,赶紧翻身下床把被子全部都搭在了沈识棠的身上。
先吃一点感冒药,然后再……
还没想到一个“再“,一回头就看到沈识棠把被子全部掀到了一边,一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想要把衣服脱了,最后失去了耐心干脆把衣服捋了起来,直接把肚皮露了出来,直呼热。
这到底是什么难伺候的神仙大罗!
唐映秋手忙脚乱地给人套上了衣服,警告性地伸出了手指指着沈识棠的鼻尖,说道:“不准脱。”
沈识棠现在坐着,已经跟一个粽子无疑,只露出来一张小脸,安安静静地就像一幅画似的,然后唐映秋就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人咬住了,尖尖的齿碾磨着手指骨。沈识棠把这个当作了抗议。
无奈,唐映秋也再也不去想什么第一步第二步,直接把人横着抱了起来,喂了一杯冲剂,然后把人塞到了副驾驶上,去工厂。
路上有些颠簸,唐映秋还要随时注意着沈识棠的情况,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清醒的时候说最讨厌自己,糊涂的时候说喜欢。
就这样两种情绪,自己还在刻意引导,就算是趁他糊涂的时候说了什么让自己留下来的话,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留在这里等在他的身边,可是每每说到这里,沈识棠都会紧闭着嘴,闭口不提,像是恨自己的情绪已经根深蒂固永远存在。
唐映秋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颊再也不愿意勉强,也算是放弃。
只是受凉了才有的感冒发烧,挂挂吊瓶之后好好休息就行。沈识棠似乎是真的倦了,就好像刚才的相处已经耗费了他一生的力气,现在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
外头是一眼看不尽的蓝空,唐映秋坐在沈识棠的床边,静静看着他,这一夜里耗尽所有的精力要去记得他的模样,有时沈识棠在梦里惊醒手就一颤,唐映秋也就轻声说,“我在。”
或许这样也好,知道他在睡着,是因为生病了在休息所以不会出来送自己离开。
唐映秋在天边窥见第一缕光的时候吻上了沈识棠的额,一夜未睡,声音有些喑哑,还是说,“早安。”随后离开。
唐映秋才跟了门边的医生打了招呼往外走,就有人上来打招呼,是个维族的健硕男子。
男子说:“唐总,我们发现那些机器上面还有外国字,看样子好像是切割机。”
“我去看看。”唐映秋微微一笑,跟着人往旧厂房走。
就在工厂的后面,还有一块没有改建过的房屋,像碉堡一样的三层建筑,施工队的人正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着手上的馕饼,唐映秋略略点头当作打招呼之后往里走。
已经有工人在机器那边帮忙看着,唐映秋过去之后一群人也就散开,有个工程师模样的人走近了唐映秋,说道:“这款式挺老旧了,看着零件什么的似乎都没坏,要是润一润怕是能用。”
唐映秋用手指揩了揩上面的灰,说道:“德国进口的,上个世纪的机器了,你带的人能把这一片儿都筛查了吗?”
如果有设备的话总比从外头运送仪器到这个边陲小镇要来的方便得多,能修就修。
“也没想过这儿会还有仪器,没带什么人来,要不打电话叫人来?”
“不用了,我来帮帮忙吧,略通一点皮毛。”唐映秋说着就把兜里的那块怀表放到了一边,挽了袖子戴上了手套去检查。
“您这……”
“别管我了,去看看其他的,能修能用的就找人搬出去更新换代一下,不能的再说。”唐映秋眼睛也不抬,神情专注已经检查到了一半,声音不大,但是有一股上位者的震慑的力量。
“好,大家先散开去做自己的工作。”
人群突然蹿出来了两个小姑娘,挤到了唐映秋的身边,四只眼睛探究一般地看着唐映秋的手,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呀?”
唐映秋看到了自己满手套的油污,摘了手套去揉小姑娘们的脑袋,说道:“修理机器。你们怎么会来?”
“波瓦说今天要上早班,天蒙蒙亮就把我和姐姐带过来了。”阿依古丽还是注意着那块被油污包满的已经泛黑的铁块,“这个要怎么修理?”
唐映秋看出来了阿依古丽对这个东西有兴趣,才说道:“之后叫那个叔叔教你看看,到时候做了科学家就研制比这个更多更好的机器好不好?”
阿依古丽屁颠屁颠地往工程师那边去了,只剩下阿依夏姆还停在了原地,就这样看着唐映秋,唐映秋被阿依夏姆看得有些发毛,才问道:“怎么了?”
“之后,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您亲自教古丽呢?”阿依夏姆直接道明心中的疑惑。
唐映秋笑了笑,感觉面前这个小女孩聪明,“之后,就不留在这里了。”
“是支教团要离开了吗?沈老师也和您一起走吗?”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走,他会留下,至于他会留多久,我也不知道,可能会一直呆在这儿也不一定呀。”唐映秋戴上手套,继续手上的工作,“他喜欢你们。”
“那沈老师知道您要走吗?”阿依夏姆红了红脸,说道:“我昨天看见你们了。”
“谢谢关心。”唐映秋歪了歪脑袋,发觉自己竟然在很认真地跟面前的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说话,“他知道。”
“那……您还是要走吗?大家……大家都跟喜欢您的,这里的人也都很感激您。”
唐映秋看着阿依夏姆,耳畔有阿依古丽开心的笑声,脑袋却空空想不出一个回答,也没有回答。
一瞬间,阿依古丽的笑声被突然蹿出来的吼声阻断——“快跑!快跑!”
唐映秋眼皮一跳,转而听到轰隆巨响,看到一片尘土飞扬,石制的横梁近乎掉在了自己的脚边。
*
从他留下那个吻抑或是更早的时候自己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等他走了才睁开眼睛,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可能是麻痹、安慰和自我催眠,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的机会。
沈识棠偏头盯着窗户看了许久,隔着窗帘,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味放空,听到了外头有货车驶入的声音,昨天他说的,他会跟着运货车的车一起走。
是不是现在就要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会不会有东西落下?
沈识棠用手去摸自己的胸膛,跳动着,急速跳动着,他要把自己丢下了。
沈识棠翻一个身看到了床边的那个椅子,是他坐过的地方,不是不知道知道他想要自己说什么,可是自己就是说不出口,让他留下吗?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沈识棠闭上眼睛拉起了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里头。
他离开之后是不是也会遇见比自己更好的人,然后把和自己的过往全部抛掷脑后,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他也会叫别人宝贝,跟别人说浑话,跟别人共度一生。
这次是真的了,不是在开玩笑,真的不会再纠缠了,真的和他成为了两条平行线了吗?
扪心自问,却问不出答案。
沈识棠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他甚至愿意牺牲他自己来救自己,可自己都做了一些什么。
或许自己可以去送送他,或许只要自己说一句话,就可以挽回局面,只不过是要让他留下而已,又不是说自己就同意了要和他重归旧好……或许也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也许……
也许……
一声巨响打断了沈识棠的思绪,那声音实在过大,好像是卡车引擎发动时所发出的音浪,沈识棠紧绷的神经突然断掉,猛地掀开被子抬头去看墙壁上悬着的钟表,不过才八点过一刻钟,然后再多的“也许”都被一个念头淹没——他怎么走这么早?他怎么可以走这么早!
自从这个念头浮现之后,沈识棠就没有再花去自己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把针头拔了下来就往外跑。
外头是一阵吵嚷和尖叫,闹得沈识棠脑袋再次发昏,却不是欢送的人群,而是——
沈识棠停步。
而是一片废墟。
……
不断地有人爬上那座石块的小山去翻找。
随后听到阿依夏姆的哭声,“刚刚唐老师抱着我出来之后问我后面还有没有人,我说没有了,然后……然后他就又冲进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拉住他,可是他走得好快,我追不上……然后房子就塌了……”
老人轻抚着阿依夏姆的背,被年轻的男子阻止着进入石块之中。
嗡的,沈识棠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如坠冰窟。
唐映秋在里面?
他又进去做什么?
是早早计划好的吗?还是临时起意,他要做什么,他要让自己永远记得他吗?
沈识棠只觉得自己再也站不住,疯了一般地挤过人群爬上去扒那些石块,企图在里面找到唐映秋。
他说,他再也不能带自己回家了,即使他真的很想很想。
这就是他说的再也不能了吗?
一件一件事都与他有关,鞭笞着本就因为牵着他而脆弱的神经。
本来就虚弱的人更加虚弱,因为激动而无法控制住刨挖的力道,不一会儿手上就沾满了血,而沈识棠就好像不怕疼了一般疯狂寻找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他。
“已经清点了人数了!除了……除了唐总以外都、都出来了。”
“有人说救援队快来了!”
“我们也没看到唐总往哪里跑了,就怕……”
沈识棠感觉有人拉着自己,也有人叫喊着,“沈老师,您下来吧,我们叫了电话叫救援了,汉子们也都上去找了,风大,您先下来吧!”
沈识棠没作声,却感觉到有一群人从身后架住了自己,阿洪说道:“我们已经在找了,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你来这儿找何苦给自己身体添麻烦。”
这句话似乎一下打碎了沈识棠所有的伪装的从容淡定。
“是!他当然不会有事的,他怎么敢给我有事!”沈识棠朝着空气哭喊着,“你凭什么这么自大,凭什么觉得你可以用你自己惩罚我,啊?好,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给我滚出来啊!”
沈识棠挣开了阿洪的牵制,直觉告诉自己要往哪里走,也近乎是跪着行走,风灌进喉咙里让所有的发声都变得困难,哭着,“唐映秋,你在哪儿啊?你快出来……你不是说你无所不能吗?你不是说不要让我难过伤心吗?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啊?唐映秋……你出来啊!”
沈识棠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去翻找,那么大的石块,只能去慢慢移开,怎么办,该怎么办?救援什么时候才会来,又需要翻找多久才能找到他?
近乎脱力。
“好,我承认,我忘不了你,我就是还爱你,我难受,我吃醋,我想要你哄着我,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我现在快要难过死了,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你懂了吗?你是不是正躲在哪里看着我,看着我出丑对不对,你现在可以出来了……你说句话,我去找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答自己的只有无边的风声,肺灌进冷风,变成了破败的风箱,嘶嚎尖利,声声淬血,咳嗽,指缝里是灰土夹着早已干涸的血痂。
地平线上逐渐看得到太阳的轮廓,光影、声色都已变得空洞赤\裸,可是找不见他。
良久良久,沉默沉默。
却在猛然间,沈识棠捕捉到了一段声音,熟悉的声音——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这是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录音下的声音,有些卡顿,容易被风吹散。
沈识棠循着声音仓皇奔去,其他人也都跟在了沈识棠的身后帮他去抬起碎块,很快一只手出现在了沈识棠的视线中。
如果不是紧紧咬着自己的唇,沈识棠觉得自己就该昏死过去了,所幸的是移开了大石下是一方空间,他的身上只覆盖着一层碎石。
沈识棠顾不上周围的人群,又哪来的心情去管他们到底是聚集着还是已经散开,只是发了疯一般地去把唐映秋从碎石里挖出来,如此完整的一个他,却这样安静地睡着。
阿洪替他们留出来了一个空间,带着人下去了,所有人被驱散开。
沈识棠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敢去探唐映秋的鼻息,有些微弱,没能想太多看着下面是一块平地,直接跪在了唐映秋的身边为他做心肺复苏。
一下一下往下按去,跟着那样微弱的心跳频率,眼泪也不自觉地从眼眶里往下落,那么多次就快要见证死亡,都是他一手将自己拉回,如今他却躺在那里,他该有多难受才会有这样的、这样的轻生的念头。
“唐映秋,你醒醒,你醒醒,醒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一大桌。小乖还有果果还在家等着我们不是吗?你醒醒,我们回家了,或者你留下来,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就要你一个,你得好好的。”
似乎是嫌这样的力度不够,沈识棠半跪在了唐映秋身上,一边用力按压着,一边哭嚎着,“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好不好,我就是没说,我也怕,我也怕,可是我更怕你要走了,我怕我后半生没有你,我还怕你现在这样,这样不理我……”
沈识棠哭得快要断气,手上已经全是血,却早已失去了痛觉,机械按压着他的胸膛,渴望能在里面捕捉到一丝鲜活的希冀,而事与愿违,依旧无能无力。自己的心脏像被尖锐铁器紧紧掐住,没有任何缝隙,无法呼吸,只能等待慢慢其凝固腐烂,沦为一块死肉。眼泪蒸发,满目疮痍,近乎失声,沉默万千,灵魂失重。
死神在做旁观者,冷眼嘲笑世人天真,钝刀失灵,血凝在刀尖,一寸一寸割裂沉默,也终于在绝望中喷薄出生机——
一瞬之间,沈识棠感受到了来自唐映秋胸膛的震荡,一阵电流。真的发了疯,沈识棠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挤压那颗心脏,他说这颗只装有自己的心脏,该属于自己,怎么可以在自己不允许的情况下停止跳动?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也就是这时,耳畔突然传来声音。
好像是他的声音——
“我想我需要……需要、需要人工呼吸才能让我的心脏跳得更快一些。”
说话断断续续,十分艰难,说完之后就是咳嗽。
沈识棠坐在唐映秋的身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也微微翘起,蒙灰的脸上光彩回归,一时间脑袋不能再运转。
他还问自己,“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识棠懵了,只能点点头,发觉了不对的地方摇了摇头,又跟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了唐映秋一拳。
然后就听见了唐映秋闷哼一声,脸上痛苦的神情不似有假,沈识棠责怪自己的冲动,慌乱去检查唐映秋的身体,用手捧住唐映秋的脸,问道:“是不是很疼?对不起……对不起……”
哪曾想到自己的手却突然被人握住,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硬块,沈识棠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小小的怀表,背面白头偕老的字样已经被抠得斑驳,唐映秋的指缝里都是劣质的红漆。
“我出来了之后才发现我忘记把这个带出来了,我想这是你给我的最后的留念了……我很疼,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骨折,左腿,有点疼,你别碰到。”
沈识棠被唐映秋的话吓到,赶紧去检查,可是一瞬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颗一颗砸在唐映秋的身上,却被人用手擦去,到底唐映秋还喘着气说道:“别哭了……我刚刚也想过,也就想过一瞬间,要不我就在这儿没了得了,结果我就在想你会不会难过呢?光这样想我也很难过。”
“你的腿……你想不想要喝水,我去叫人来,我给你拿水,我去给你拿水。”
“听我说完……”唐映秋轻轻揉了揉沈识棠的后颈,说道:“结果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是你把我拉回来的,其实我的眼睛那个时候已经睁不开了,快没有氧气……”
“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我好爱你。”
“我也是。”
“你打我骂我都是我应该的,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
“我去叫人来给你看腿,我太冲动了,我以为、以为你在骗我……”
“别哭了,脸都哭成小花猫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我现在很高兴,真的。”唐映秋尽力去抬手,至少这次自己还能给人擦去挂在睫上的水珠。
“我去给你找人来抬你下去,你等我,你等着我。”
说完,沈识棠就要跑,却又被人一把拉住重新跌回了他的身上,沈识棠赶快去检查唐映秋的身体,还要责怪他的所作所为。
“是不是太阳升起来了?”
沈识棠被唐映秋这个无头无尾的话说地愣住,偏头一看,才发现刚刚还在地平线边缘的太阳已经冉冉升至半空。
一轮新日,一双剪影。
唐映秋牵着沈识棠的手让他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缓慢地说道:“所以你现在可以给我打一管强心针了吗?”
“什么意思?”
唐映秋看着沈识棠,眼睛里头只有对方,也只装得下他,迫切需要他的温度,“那我换个说法——”
“你现在,可以,吻我吗?”
*
“心里装着你,这样重,能叫我跑到哪里去呢?”
自己不允准他离开,自己也无法逃脱,束缚于情网之中,都是彼此肋骨上开出的玫瑰,来源于鲜活血液干涸后结出的血痂,填补各自生命中无限的空缺。
心里沉甸甸的爱意是他送来的筹码,不是大获全胜就是满盘皆输。
不是爱。
就是死。
于是,永远赤诚,永远爱。
于是,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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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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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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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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